打從建起移花宮後,一條普通山谷,便有了「繡玉谷」的芳名,便有了「閒人免入」的牌匾,伴隨而來的,還有蕭瑟、冷清,以及無邊的森森殺意。
眼下,冷清儘掃,殺意全消,無論樹木、山谷、房舍,一概披紅掛彩,闊綽些的,紅綢紅緞,寒酸點的,也有紅紙剪絞的珠花。放眼全谷,紅綠相間,煞是悅目賞心。
移花宮內,更是紅得搶眼。朱門新漆,紅燈高懸,大至天花闆處垂吊下來的绫羅帷幔,小到遮空掩映的桌圍椅褡,莫不沾上「紅」字,把些個洋洋喜色,鬧得盈室滿堂。
原來,本宮宮主邀月與憐星,要與令天下女人羨煞愛煞的玉郎江楓喜結秦晉,婚期,就在明天。
碧荷院,也是大紅大紫。女主人別出心裁,用噴筒吸上紅漆,朝着屋外的一池綠荷,胡噴亂灑,可憐亭亭玉葉,弄得紅綠雜陳,還有十數隻逃避不及的青蛙,身上也被噴得紅一道青一道,托庇沾上了盈盈喜氣。
江楓心中,卻是灰色一片。自從送花月奴回移花宮後,他便過上了幽禁生活,整整五天,再也沒見到花月奴。千般情結,萬斛相思,令他向路仲遠吐露心曲,並請求摯友相助他與花月奴逃出移花宮,錶示:寧可死,也決不與兩位宮主拜堂成親。
此刻,天交二鼓,路仲遠仍然杳無音訊。按理說,以暗襲明,拾掇監守碧荷院的十幾個侍女,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可他為什麼遲遲沒有現身呢?莫非是花月奴遇到意外,他必須趕去救援?
他心煩已極,叫道:「江琴!」
無人應聲。
「唉,人背時燒開水也粘鍋,連個貼身書童也跑得不見人影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他禁不住長籲短歎,負氣地躺到了床上。
觸目處,蚊帳、被褥,又全是一片火辣辣的紅色。他閉上眼簾,不願再看。
紅潮如火中,卻有一個例外。這兒,青燈如豆,白壁泛冷,一應傢什臥具,均保持着原來固有的本色。這便是花月奴寄身的客房。
與江楓一樣,她也失去了自由。房裹,一位年過五旬的老媽子,房外,四個手持短劍的丫鬟,無分晝夜地儘心儘責「服侍」着她。
於是,她與外界斷絕了任何聯係,在苦苦思念中度過了難熬的五天。
蓦然,門開了,一個粗使丫頭走到老媽子跟前,附耳低低說了幾句話。
「恭喜妳了!」
老媽子沖着花月奴扯開嗓門直嚷。說是恭喜,臉上卻無笑容,依舊繃得緊緊的,續道:「宮主交代,今兒個晚上替姑娘完婚。打點做新娘吧。」
話音一落,四五個手托大紅漆盤的粗使丫頭,魚貫進房。盤內,大紅喜燭、鳳冠霞帔,還有各款各式的圍帳、被麵,赫然入目。
花月奴不由得嬌羞上臉,粉頸低垂。完婚,多麼誘人的字眼!她仿佛聽到了喧囂的鼓樂,鼓樂聲中,有人在說:「能嫁給玉郎江楓,這新娘子真有福氣。」
她又仿佛看到喜燭高挑的花堂,邀月與憐星齊聲喊禮,自己與江楓夫妻對拜……「請姑娘更衣!」
有人大喊。
她悚然而覺,麵對紅漆托盤中的鳳冠霞帔,忖道:「原來兩位宮主將我拘禁五日五夜,竟是想讓我突然歡喜一場!」
一時間,感激心生,禁不住淌下了兩顆熱淚。可憐她在劉傢灣祠堂中,被繩索蕩得暈死過去,對江楓被迫應允婚約一無所知,才導致今日不僅不察惡意,反錯將己心比他心,空做了一場歡喜夢。
血紅喜燭,吐出熱烈紅焰;嫣紅床帳,煽起滿室紅光。花月奴臉上變紅,心裹更熱,一聲不吭地聽任丫頭擺布着。俄頃,穿好霞帔,戴罷鳳冠,才低聲向老媽子道:「請媽媽上告二位宮主,就說花月奴對她們的恩德永志不忘。」
老媽子淡淡道:「不必了。咱們宮主也有事相求花姑娘。」
花月奴道:「二位宮主太客氣了,對花月奴又何必用上一個求字?請講。」
老媽子道:「明兒個咱們宮主也要喜結連理,鸾鳳和鳴。宮主的意思,請姑娘明日在席麵上,向新郎新娘敬盃酒。」
「真的?我一定敬!」
花月奴爽快答應,旋又感歎大髮,道:「二位宮主國色天香,能配得上她倆的,隻怕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說到這兒,芳心一沉,暗想:「我那楓哥,不正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麼?」
當即心兒狂跳,一雙俏目,緊緊盯住了老媽子。
老媽子接着她的話茬,道:「妳說得不錯,咱們的新姑爺,正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姓江名楓,綽號玉郎。」
花月奴猛地立起,忽又頹然重重跌坐,嘴裹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老媽子沒再理睬她,回身叫道:「請新郎入洞房!」
旋踵,一個身穿新婚吉服、肩紮紅綢的年輕男子,含笑步入房中。
花月奴擡頭一看。天哪!這不是江楓的書童江琴嗎?她本來就單薄的身子骨,怎禁得住這般沉重打擊?頓時芳心如絞,頭暈目眩,「咕咚」一聲,猝然栽倒,暈死過去。
「花姊姊!花姊姊……」
江琴惶然大叫。
老媽子訓斥道:「什麼姊姊妹妹?她是妳老婆了!」
江琴期期艾艾道:「媽媽教訓得極是。不過,娶老婆是人生一件大事,好歹我也得知會我傢公子一聲。」
「哪來這許多婆婆媽媽,簡直不象個男子漢!」
老媽子臉色更冷,續說道:「也不知妳哪一代祖上的墳頭開了坼,被我們宮主相中,讓妳揀個現成便宜,討了個如花似玉的老婆!」
邊說,邊邁步朝外走去。門,被她反手扣上……花月奴心目中的新郎——江楓,此刻正在碧荷院,打開門扇,向着院內大聲叫喊:「有人麼?替我通知憐星那小妮子,速到碧荷院來!」
他的聲色俱厲,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憤懑。
一聽「夫婿」相招,憐星宮主興沖沖地來到了碧荷院。
「江郎,找我有什麼事?」
才見着江楓,不等落座,憐星宮主便迫不及待地髮問。
江楓望着她那天真浪漫、笑語嫣然的神色,不覺打了個寒噤兒,暗道:「論長相,倒也算得上是個美人胚子,可行起事來,卻一味的隻顧自己,不顧別人,難怪她獨守空房,嫁不出去。」
當下,打疊起十二分精神,微微一笑,道:「整天和尚般的枯坐參禅,悶死人了。好妹子,帶我出去散散心罷。」
一個微笑,一聲央求,還加上一句「好妹子」,頓使憐星宮主心中蕩起漣漪。
正待答應,忽又覺不妥,道:「姊姊說了必須過了今晚,妳才能走出碧荷院。」
江楓驚「咦」一聲,道:「妳不也是移花宮的宮主嗎,怎麼事事要聽妳姊姊的呢?」
憐星宮主道:「她為長,我為幼,自然要聽她的。如果到了明日,我就隻有一小半兒聽她的了。」
說着,瞟了江楓一眼。
江楓明知故問,道:「剩下的那一大半又聽誰的?」
憐星宮主羞紅上頰,道:「妳是夫主,聽妳的。」
「好妹子!」
江楓似是激動得很,雙手一伸,搭上憐星宮主肩頭,溫言喚道:「好妹子,提前一晚,把妳那一大半給我如何?」
憐星宮主再也把持不定,「嘤咛」一聲,靠向江楓胸前。
異香撲鼻,麗人在懷,江楓也差點兒東西不分,南北莫辨了。趕忙收攝心神,再度喚道:「好妹子,咱們走罷。」
「咱們去哪兒?」
憐星宮主有如夢呓,喃喃道。
江楓道:「我想去妳的香閨瞧瞧。」
從花月奴的言談中,他獲知她與憐星比鄰而居,眼下,若能去得憐星居所,要與花月奴見麵就容易多了。
憐星宮主沉浸在柔情蜜意中,順從地點了點頭。卻沒想正要邁步,一個窈窕麗人翩然而入,正是邀月宮主。
「姊姊!」
憐星宮主雙手捂麵,忙不迭從江楓身邊退開。邀月宮主沒加理會,看着江楓,道:「江郎,除了碧荷院,今晚妳任何地方都不許去。」
色友點評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