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君星期五到那兒,乾媽星期天晚上打電話來讓我馬上去。估計她要替乾女兒訓我一頓,我心裹倒隱隱有點兒高興,也許我好好認個錯璐君就不走了呢?
開車到乾媽傢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接下來髮生的事恍惚如夢,這一年來我拼命地回想着每一細節,卻總是斷在這裹:“真報歉,妳得馬上跟我去醫院”。眼前又是醫院的白牆、白床,白色被單下璐君那蒼白的麵孔、那緊閉着的雙眼。我好象在喊叫着,卻又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週圍仿佛有人在抽泣,又象是從遙遠的空間傳來的回聲。
為什麼山上會有毒蛇?為什麼人的生命這麼脆弱,蛇咬一口連五分鐘都堅持不下來?為什麼這本該落到我頭上的懲罰卻降臨到她身上?天道不公,天道不公!也許我就是那條毒蛇?也許上天就是要讓我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和永遠贖不清的罪孽,留在這世間?
追思儀式在神學院的公共禮拜堂舉行,在場近二百人裹我隻認識二十多人,其他人是如何認識璐君的呢?他們講述了那麼多往事,難道他們竟然比我對璐君更熟悉?璐君確實沒講過多少她留學時期的事情,是為了不傷我那無名的虛榮自尊嗎?雅禮協會、紅十字會、濟貧廚房、聯誼會、領事館、校友會……,璐君什麼時候去做了這麼多事?人們走過來向靜臥鮮花叢中的璐君告別,並握住我的手說一些安慰的話。他們會羨慕我曾有過這樣一位人生伴侶嗎?其中會有幾個人怨恨我對璐君的不公嗎?
璐君的乾媽一手操辦了所有的事,我隻是頭腦昏昏地站在一旁。乾媽輕聲問我喪葬該怎麼辦,我愣愣的,說了一句傻話,“璐君怎麼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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