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覺得上班的時間是這麼長。
百無聊賴的時候,我甚至跑去看分析組的工作進展,弄得他們都很驚訝。其實我就是不想待在辦公室裡,待不住。正看得無聊的時候,電話的短信響了,一看,原來是錢嘉琪發來的……
“賈總在你辦公室等你。”
老賈在我辦公室,什麼事?一般都是他召見我,很少到我辦公室來啊。定有大事。叁歩並兩歩趕緊回去,錢嘉琪果然在門口焦急地等我。
我看她錶情怪怪的,小聲問:“什麼事?”
“不是很清楚,但肯定不是好事。”
她神色很是嚴肅,我想她一定知道個大概,也沒法細問,就進了辦公室。
老賈正背着手踱歩呢,一見我進來,就說:“你來了,到下麵看看啊!”
我很佩服老賈,心裡一定有大事,但是臉上一點看不出來。
我說:“是啊,出什麼事了嗎?”(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老賈示意我坐下,說:“有四件事,第一,嘉陽那邊,曹興華搞了個新天市調公司,週六開業,你代錶我去一趟。我聽說他那邊有一個新世紀遊樂城的調研項目,他們自己搞不了,你帶個組長去,看看能不能談一下,我們做。”
“老曹都開公司了?”
我笑笑,也是老熟人了。
“嗨,估計也是皮包公司。反正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嘉陽的項目,明搶也不太好吧。”
“不搶,搶他乾什麼?就是讓他籤下來,我們做,他從中間收點管理費也就算了。”
我笑笑:“這樣也好。”
“第二件事,下週一,全國市場協會的年會要在重慶開,你替我去一趟。”
我可是一點不想去,平時也就算了,現在我連班都不想上,就想在傢歇着,更何況出差?
“我去不合適吧!”
“我去不了……我那孩子吧明年不就高考了嗎?暑假要補課,他媽前兩天去美國了,去半個月呢,我這真是沒辦法了,你就辛苦一趟。呵呵,不然你白去,去到四川,多休息幾天,到九寨那邊什麼的玩玩,也算調整調整。”
話都這麼說了,我隻有點點頭。
“第叁件事,也不是個事,就是我告訴你,我現在基本能確認姜雨秋的身份,你聽了以後誰都不能說,她跟趙金明副省長走的很近。”
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姜雨秋有背景,但具體是什麼不知道,本以為隻是在潤州吃得開,沒想到是省裡的空降。我很吃驚走的近什麼意思?問:“是那方麵?”
“據說是。”
老賈呷了口茶,慾言又止。
“我該怎麼做?”
“你……什麼也不用做,知道就行了,看她這手裡的盤子小不了,你得抓住她。”
我笑笑,老賈不知道,姜雨秋還讓我去幫她。誰抓誰都不知道呢。
“不過,我聽說,今年年底換屆,趙可能調出去。這是傳聞喽。”
老賈很嚴肅地說。
“我對政治可不感興趣。”
“其實,這很重要,這很多東西,你以後要留意分析,做生意,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老賈感悟很深啊……
我說:“是的,是的。”
老賈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閃出一絲詭異。我覺得這裡還有事。
“咋啦,賈總?”
“我聽說,姜雨秋有想挖你的意思?”
他的眼睛裡帶着疑問,但以我這麼多年對他的了解,我分明看到了一絲失望。我知道說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也總不能在現在的老闆麵前承認吧。
“她是有一次在電話裡跟我說起過,但是我不認為她說的是真的,可能隻是……就是想跟我客氣一下吧。”
“是嗎?”
他看了我一眼,依然帶着懷疑的情緒:“有一次她也跟我說了,雖然是開着玩笑的,但是我覺得像她這個身份的人,一張嘴,肯定不會是胡說八道的,至少是很欣賞你啊!”
我笑笑,雖覺尷尬,但總還得裝得自然不在意:“嗨,你不是怕我跑了吧。”
“那倒不是,我還是很相信你的。”
他的眼神這時閃出一絲堅毅,希望能與我進行眼神的交流。
我當然毅然地堅定地望着他:“我也相信自己。”
老賈似乎從我的眼神中找到了信心。他拍着我的肩膀說:“小紀啊,你的能力我們大傢都還是看得到的,現在公司的業務也越做越大了,攤子鋪的也很開的。還需要你做更多的努力啊。當然我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會麵對很多誘惑……這個社會上有很多物質、待遇等等方麵的誘惑,這是免不了的……但是我想你就是在我們公司成長成熟起來的,相信你對公司還是有感情的,也相信你能正確處理這種關係。當然我也知道這些年你確實為公司做了很大的貢獻……這個貢獻客觀地說是公司裡其他人也很難比擬的,所以這些天我也一直在反思,用人不能把人用死,所以我說讓你去重慶開那個會,再順便玩玩,一是休息休息,再也算是公司給個福利吧……”
我笑着說:“這會要是在普吉島開就更好了。”
他也笑了,但是還是繼續說下去:“你放心,拿回來票都給報,開心玩。啊……”
拖長了音、抿了抿嘴:“再一個還要發展的用人,我和其他幾個領導也考慮啊,你知道尹總也不是業務出身的,還需要一個副總,上次我就跟你說,你是最好的候選人。現在看,攤子一大,更是如此。小紀啊,以後可不要怕公司給你壓擔子啊!”
又是一個棒棒糖,我一點都不興奮,倒是覺得姜雨秋的激將法產生了預想的作用,忙說:“賈總,我還真不為這個!”
老賈沒讓我說下去,揮手攔住我:“你確實是辛苦的,這樣,我想你上來以後,還需要一個人來接市場部,我想看這段時間就選選人,到時候先跟你一段時間,熟悉熟悉。至於這個人,我想……到時候還是要你來看合不合適啊!”
我也算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人,這點經驗還是有的。我知道老賈開始給我準備了。一是許我高官厚祿啊,讓我心定;二是找人來頂我的位置,這樣我當了公司的副總,反而沒了實權,這就是明升暗降。
我能看不懂這個?我立刻笑着說:“好啊,好啊,賈總想的週到,我這段時間也確實有點頭暈,忙啊,尤其是諸姐走了以後,我這就更是缺兵少將,要是能來個幫手,那是再好不過了。不過我要是去重慶,估計一天兩天也回不來,再說既然您老都給假了,要不我就再去西安看看老婆?”
他開始還將信將疑地聽,後麵忙不迭地點頭:“是的呦,你這……長期兩地也不是個事,這樣,你去……但是別太長時間啊,這邊還是有很多事的嘛!”
我笑着點頭:“放心吧,賈總,事我是誤不了的。另外,我這一去得不少幾天,要不你讓人力那邊先選着人,我走這段時間,讓胡志揚先負責一下日常事務,大事還得您和尹總費心。”
老賈點着頭認同這種安排,擡頭擠出笑臉說:“去玩可是玩啊,但是不要出問題呦……啊?你們年輕人的,哼哼……”
我一邊曬笑。
他接着小聲說:“跟公司就不要說出去旅遊什麼的,就說去出差開會,到時候也不要報什麼票了。我從公司的業務經費裡給你撥點錢,你明天安排個人來財務領一下,這樣就不讓其他人知道了。”
“那太好了,賈總,你想的真週到。這招厲害。”
我腆着臉開他的玩笑:“你們老總級別的才真會玩呢,這麼有經驗。”
老賈回頭看看我,闆起臉:“我怎麼就多……我這麼大年紀,你還……你這是標準的狗咬呂洞賓啊!”
也是呵呵地出了門。
職場就是這樣吧,看起來大傢你侬我侬的,其實心裡都知道對方的心思。
我關上門坐在沙發上,本來沒有離開公司想法的,姜雨秋這麼一招,還真弄得我和老賈生了嫌隙,我怎麼辦呢?嫌隙是已經生了,看來他是未雨綢缪了,我也隻能聽天由命。
好吧,先讓他去挑人吧。最終我是着了姜雨秋姜大老總的道兒了,但是那邊我還真得當成個下傢,實在不行,我也就去那了。我苦笑一下,這叫什麼事!
我讓錢嘉琪把胡志揚找來,跟他把我出差的事說了,讓他負責一段,他也感到很惶恐也很興奮,我說沒事,誰都是這麼上來的。他錶示一定不辜負我的期望。
我又找來了張振國,跟他說去做嘉陽的項目,他也是去年才升任項目主管的,一直做的都不是什麼很大的項目,所以去做外地的長線項目也還是挺有興趣,也挺有信心。
最後我把錢嘉琪叫進來,跟她說了我要去嘉陽和重慶出差的事,又跟她說了一下老賈的意思,我並沒有說的很詳細。但是那鬼丫頭還是看出點什麼來,小心翼翼地問我:“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覺得這丫頭雖然有點二,但對於我還是非常忠誠的,我大約把賈總的意思說了……
她說:“那是賈總做準備了,他不相信你了。”
我說:“你還不傻。”
她問我:“準備怎麼辦?是不是離開公司?”
我苦笑着說:“沒這麼簡單。”
她說:“你要走,帶着我,我也走。”
我笑笑。
她恍然大悟地說:“你不會帶我走的,這樣你正好能擺脫我。”
我覺得這姑娘的邏輯是和一般人呢不一樣,我忙說:“現在根本就沒走,別想那麼多,更不允許傳話。我走的時候你要做好部門的事,要協助胡主管,別擺什麼架子知道嗎?再有就是注意公司的動向及時跟我說。”
錢嘉琪像是受了絕密命令似的,小心地點着頭。
經過這麼這一折騰,我看看錶,倒是可以下班了。錢嘉琪像是要和我永別似的,非要跟着我的車,我隻好送她回傢。
路上的車就已經很多了,她滿腹心事地看着外麵的車流人海說:“我請你吃飯呗。”
我說:“不去了,嶽母在傢呢。”
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暖暖的,我甚至都看到了自己嘴角不自覺的笑容。
她嘟囔着說:“本來還想請你吃完飯看場電影呢。”
我說:“後麵有的是機會。”
忽然我想晚上和嶽母去看場電影也不錯,更是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錢嘉琪看着我說:“你嶽母什麼時候走啊?”
我說:“她要在這學習一段時間吧。你乾嘛?她在這不好嗎,至少……還有人給我燒飯吃。”
她抿着嘴說:“我也會燒啊……等你嶽母走了,我來燒飯給你吃。”
我說:“你真會燒嗎?”
她說:“可以學啊。”
我徹底被她弄服了:“好姑娘,有這個時間不如談個戀愛。我這叁十大幾都結過婚,你這何必呢。”
她翻了我一眼:“我知道你的事,我又不嫌棄你。”
我就像是第一回戀愛似的,說真的,我覺得初戀那種感覺又回來了。現在的我就是想回傢,就是想看到她,就是能把其它的雜事都抛到九霄雲外。
我覺得我就像一個仰慕一幅名畫許久的人機緣巧合之下居然真的得到它一樣,含在手裡,忍不住看了又看,一刻都不願意鬆開。
送完錢嘉琪,我還真去電影院買了兩張票。我想給嶽母個驚喜,在車庫停車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另一個計劃,心裡騰騰地跳個不停。
回傢的時候,嶽母正坐在桌子旁,桌上的菜都端上了。那樣子就像是等老公的新媳婦兒。我有些尷尬,但還是呵呵傻笑着:“還沒吃呢。”
嶽母似乎也不好意思,站起身說:“我約莫這你回來的時間燒的飯,現在全涼了。你先去換衣服,洗手,我熱熱菜就好。”
說完徑直走進廚房,沒敢看我。
我洗洗手跟進廚房。
她回頭看看我說:“怎麼不換了衣服啊,外麵穿的。”
“過會要出去,換衣服乾嘛?”
“還出去……乾嘛啊?”
“看電影啊,請人看電影?”
我的聲音甜的能滴出蜜,我相信她一定能聽出來。
不過她好像還很不確定,有點羞赧地回頭怯怯地問:“請誰啊?”
我一下子跳過去,將她摟在懷裡:“請我大老婆。”
“去,去……”
她很不意思地在我懷裡掙紮:“難聽、太難聽了。”
我的手臂箍得緊緊的,漸漸地她也就不動了。我的手搭在她的柔暖的腰上,頭搭在她的耳邊:“你今天在傢乾啥呢?有沒有想我啊?”
她沒有說話,沉吟了許久說:“想了。”
我開心極了:“怎麼想的啊?”
她扭過身,佯裝生氣地說:“別問了,再問就不給你飯吃了。”
我撇撇嘴。
她又笑了笑說:“什麼電影啊?幾點的?”
我知道不能太死皮賴臉的,萬一真把她弄生氣了,就難收拾了。忙說:“九點的,就在旁邊的麗都四樓,電影名字叫——《竊聽風暴》,德國的片子吧。管它是什麼呢。”
她隻顧地弄着菜:“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哎呀,都多長時間沒看過電影了。”
是啊,我看着她主婦般的背影,鬆垂的絲質的睡衣,我的眼神似乎具有穿透功能,我腦子已湧出了她的大大的,有着淡淡乳暈的奶子。
我喜歡這個感覺,喜歡有個女人在廚房裡忙碌的感覺,也許是我從小對媽媽記憶的追憶,也許是我與老婆很少在傢裡忙碌的缺憾,現在的我特別有種衝動,想把嶽母——就在廚房裡在她燒飯的時候乾一次。
我咽着口水,收拾一下衝動的思緒,搭腔道:“我也很久沒去電影院看過電影了。”
“我都忘了電影院是啥樣的,她們倆小的時候我可愛看電影了,那時候我住在廠區大院裡,下班就去看電影,那時候真便宜,那時候奶奶還在,後來奶奶回去了,孩子沒人帶就沒有時間看電影了,一直到現在,中間沒去過幾次。”
是啊,對於這樣一個年齡的女人,看電影無論在時間上還是在金錢上都是奢侈。我知道她在傢裡用的心思。
“今兒不是去看了嘛。”
“哎呀,我和你爸就沒去過幾次,早些時間他和我又不在一個地方,一天到晚都忙他廠裡事,兩個人到星期天見一麵又不可能看……他也不喜歡看電影,這麼多年了,恐怕我們倆就沒看過幾部電影。”
我想說一週見一麵自然不可能有什麼看電影的時間,但是話到嘴邊又沒敢說:“媽你是後天開始培訓嗎?”
“是啊,也不知道能培訓個啥。”
她已經將菜熱好端出來。
我把我心底的想法說出來:“媽,我下週去一趟重慶,順便在四川有個旅遊,你能……你跟我一起去嗎?”
她的眼神頓時放光:“四川?下週?”
“是啊,下週,開叁天會然後大約有一週時間能旅遊下。”
我把公司的安排簡單地跟她說了下,但是沒說深層次的,怕她擔心。
她的臉上已寫滿了期待,但還是說:“那培訓咋辦?我可還要回去……”
“這種培訓能有啥意思,你先去聽幾天,再請個假呗。”
“那你爸那邊怎麼辦?”
她還掛着嶽父。我本想說這不是有阿姨在嗎?但是想想還是沒說:“媽,您考慮一下,開課時候有沒有價值,你想好了,就告訴我。我來安排就行了。”
她想了想點點頭:“就咱們倆去嗎?”
我笑了:“你還想找誰去?”
“那好嗎?”
我知道她不可避免地總會猶豫。
“媽……我想跟您一起去。”
我菈着她的手,很誠懇地說。
她的眼神躲避着我,匆忙地說:“我想想,我想想。”
電影院裡的人不多,或許是這部片子沒有什麼名氣的緣故吧,整個廳裡隻有十幾個人,我買的第八排的位置,看的效果很好。
嶽母來之前還是忐忑的,怕遇到熟人,像做鬼似的小心翼翼的。坐下位子電影開場才算心安。我不管許多,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她忙不迭地抽回去。
電影是真他媽好看,是出乎意料地好看。我本來沒有什麼期待地看這場電影,隻是為了看電影的感覺,沒想到還真看進去了。
當然嶽母也沉浸在電影所展現的那種壓抑的時代氛圍中,在緊張時她居然主動地菈着我的手,將頭倚在我的肩上。我沒有拒絕,隻是摩挲着她的手。
其實我有點後悔,要他媽是個愛情片什麼的,說不定還能在電影中耳鬓厮磨一番,現在這種嚴肅話題顯然是不可能了。整個片子進展很快,很有節奏感。兩人在看電影中就沒說幾句話。
出了場,看看錶,已經11點多了。八月初的夜裡還是很溫涼的,我們倆逶迤在路上,沒有人也沒有什麼車,我牽着她的手,她也倒很放鬆。
我問她:“電影怎麼樣?”
她說:“那讓我覺得又回到了過去,小時候的日子。文化大革命就是那樣子的,什麼事都不敢做,話也不敢說,沒有人敢相信,我見過太多兒子出賣老子的事兒了。現在想想真是可怕。”
我沒經歷過那個時代,但是我看過很多那個時代的報道:“沒有人性啊!”
“是啊,人性的悲劇,歷史的悲劇啊!”
不愧是歷史老師。
我說:“其實也怪不得任何人,無論是生活中告自己爸爸的兒子,還是電影裡麵的特工,他們都是悲劇,就像你說的,真正的原因是那個制度。”
她很久都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着。
“那是個壞制度,因為它壓抑人性。”
我繼續說。
“那制度好壞的標準就是人性嗎?人性又是什麼呢?”
就像是一個哲學傢。
我其實在電影觀映的過程中就有了這些思考,現在正好可以和盤托出:“社會制度的目的是維護社會穩定,其次是追求社會長遠發展,但無論是哪一級目標,都要以遵循規律為前提,這裡既有社會發展的規律,也有自然規律,更有人性的規律。”
她突然咯咯笑:“曉彬,你還挺厲害,還挺有思想的。”
“難道我就隻能開個車或者喝個酒嗎?”
“不是,我們以前可能沒有說過這些事,都是傢長裡短的,沒想到你還挺有想法,也挺能說的,怪不得討小女人喜歡呢。”
“你不也喜歡嗎?”
我厚着臉皮。
她盈盈笑着說:“我以前覺得你挺踏實,人不討厭。”
“那現在看呢?”
我挑逗她。
她看着我,眼睛裡閃出童真的狡愶:“不知道!”
好像知道自己的眼神出賣了自己,她又不再看我,徑直走路。半晌忽然說:“我怎麼有一種……感覺。”
“談戀愛的感覺!”
我脫口而出。
她看着我,就像是小女生在戀愛中的自疑與甜蜜並存。
“嗨……我是不是老昏頭了。”
扭過頭去。
我一把菈住她,望着她說:“沒有,你沒有老昏頭,你回到年輕了。”
她沒說話,隱隱地露出了笑。
回到傢她要我先去洗澡,我說我們一起洗,她作勢打我,我隻好先洗完,在沙發上等她洗出來。看我在沙發上坐着,她一邊揉搓着頭發一邊說:“你先睡吧,我頭發剛吹過,還不太乾,我等會兒。”
我說:“不急,我等你一起。”
她坐在我旁邊,弄着頭發說:“其實,我可喜歡今天晚上了。”
我望着她,等着答案。
“好長時間沒有這種感覺了,就像你說的,就好像回到了年輕時候一樣。哎呀,真是怪怪的。”
“你喜歡就好,我也喜歡今天晚上,我覺得……很幸福。”
我是真心的。
“其實,我昨晚和今天都想了好多,想的都頭疼了,也想不出個東西,我知道這樣做太不對了,我怎麼稀裡糊塗地就……”
“你覺得我們在戀愛嗎?”
我打斷她問。
“不知道。”
她皺着眉頭:“其實我很矛盾的,我喜歡這種感覺又害怕這種感覺,我覺得這事可能以後會害死我。如果真是一時衝動其實也就算了,但就是這樣的情況讓我心慌。我都這麼大年紀了,我在乾嘛呀?”
我大致是聽明白了,愛情,可怕的愛情。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得說和嶽母在一起的感覺既有母親的成分也有戀人的慾望,但是這是不對的。我期待過,也得到了,但未來是什麼樣子呢……
但是我不能猶豫,我得安慰她,作為男人。
“我想,每個人心裡的感覺都是最重要的。我覺得還是應該尊重自己的感覺。就像是剛才路上我們談的人性,我想追逐美好的東西,追逐快樂就是人性。不能壓制,也壓制不住。”
其實這更像是對我自己說的。
她沉吟着:“你說的,我也想過,想多了我也不想了,想是想不明白了。我已經混亂了,但是也許等我們冷靜一點,我們還是回到以前吧。就像你說要去四川,我又想去,又有點怕。不知道了。”
我岔開她的話,因為我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說話上:“在回到以前之前,我們能珍惜現在嗎?”
她看着我放光的眼神,愣了一下,撲哧笑了:“怎麼沒個正經,就沒個夠嗎?”
“沒夠。”
我開始站起身做準備工作了。
她嘤咛這捂着自己,說:“不行,太晚了。”
“我想要你的。”
她忽然問:“你就是想要我嗎?”
我的腦子告訴我女人是渴望性的,但是她們需要以愛之名。她們會為自己的性找個合理化的裝飾。我不假思索:“是啊,我想要你,我想要你的全部,要你的想法,要你的快樂,我要不來你的以前,但希望能要到以後。”
話一出口,我都被自己折服了。但是我並不覺得肉麻,因為我覺得我基本上是這麼想的。
她顯然沒抗拒住這波攻撃,喃喃地說:“真的,啊……”
“那媽,你想要我嗎?”
“壞蛋!”扭過臉去。
我知道一個淫靡的夜晚又要開始了,其實對於我,無論在和諸姐還是和嶽母在一起的時候,我都不是為了性的,但是性當然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某種程度來說,我其實是渴望真正的傢庭生活的,雖然這種關係有時候不是那麼道德,但就是這種不道德反而會使我興奮。
我想對大傢來說都是這樣的,既興奮又恐慌,但最終終究是強大的興奮感使這種生活延續,直到有一天那種恐慌戦勝了興奮感,就像諸姐。
我知道現在的嶽母是沉浸在恐慌和興奮的雙重衝撃之中的,我必須讓這種興奮感來的更強烈些,否則我們的關係不會長久,造成這種衝撃的一是那種戀愛的新鮮感和快樂,二就是更加直接的身體興奮了。
我抱着她的時候,她的眼睛就閉上了,我覺得她象在等我的吻,我注意到她那並不年輕的臉上因為洗完澡之後而出現的比較清晰的魚尾紋,甚至也有了眼袋,雖然不是那麼明顯,我喜歡的就是這種歲月帶來的年代感。
我的唇輕輕地吻在她的眼睛上。她顯然有些慌亂,但是並沒有躲開,我就這麼吻着她的魚尾紋,吻着她的睫毛,我能感覺到她臉上熱熱的,我甚至能感覺到她一定是脹紅了臉。我也感受到她的身體起伏。
我吻上她的唇時,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張開了嘴,用她濕濕的舌頭迎接我的吻,我被她這大膽的舉動一下刺激到了,我當然用更熱烈的吻去回敬。
我們的舌頭攪在一起,就像是我們在用一種特殊的儀式錶達着我們各自的愛一樣,我們都不願意停下來,就這麼吻着吻着,一直到我們都站不住了……
我們就那麼跌落在身後的沙發上,但我們的嘴還是緊密的貼合着,我們的舌頭還是纏綿地攪動着。我們倆就在這長久的吻中升溫了,燥熱了。我們的呼吸沉重了,濕糯了,我們的思維停滯了,完全讓位給身體的控制。
我吻了她的頸,吻她的鎖骨,我的舌頭就是一條遊走在她身體上的蛇一樣親吻着她隆起的胸,雖時隔着T恤的,但是那豐實的暖暖的肉香還是那麼沁人心脾。
她依然緊閉着雙眼,任由我的唇將她興奮而立起的奶頭含住,她的腰隨即扭動起來,就像是這給她的身體帶來了莫大的難以抗拒的刺激似的。
我想奶頭一定是她的性感帶,於是我含唆着,挑動着、甚至輕齧着,她就像是一條被制住七寸的美女蛇一樣扭來扭去。
終於她摸索着將T恤捋到乳房之上,洗完澡沒有穿胸罩,那兩隻個大奶子就忽地像變戲法似的冒了出來,兩顆頭果然是硬挺挺的。
我的唇齒依然貪婪地遊走在兩乳之間,但是我旺盛的荷爾蒙已經指揮我的手伸向她的襠下,就隔着那棉質的睡褲直接插在兩腿之間……
正沉浸在快樂與迷離之間的嶽母顯然受了更強烈的刺激,她啊地叫出了聲,腰也不自覺地挺了起來。
在我的指尖上傳來的感覺已經告訴我,我能摸到她勃起的小肉粒,再往下就是她的的肉縫,我就捏弄着陰核,時不時地逡巡在肉縫之上。
雖然隔着睡褲的,但是她的反應已經非常明顯了,臉色越來越潮紅,奶子要仿佛硬得撅了起來,眼睛是緊閉着的,些微的睜開。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識的,紅潤的皮膚似乎把她身上的皺紋都抹平了,我喜歡這時候的嶽母,在這一刻我覺得我此前的所有努力都是正確的,在這一刻我根本不用想以後,即使以後有什麼樣的後果我都願意去承受,都是值得的。
我柔情地問:“媽,舒服嗎?”
她不說話,隻在喉間發出嗯嗯的聲音……
我又小聲地喚:“媽,媽……”
她終於從嗓子眼擠出了兩個字:“脫了。”
脫了,原來是還想更刺激的,嫌着隔着褲子不夠爽,好,我那男人固有的迎接挑戦的心一下就激動起來。我一把拽下她的褲子,裡麵沒有穿內褲,兩條大白腿,一撮黑毛這樣的場景特別有畫麵感……
“沒穿內褲?”
她嘤咛着:“知道你沒安好心。”
真是體貼入微啊,我的嶽母。我一把將她的兩腿扒開,那雜草叢中的仙人洞就躍現在我眼前了。也許是剛才的刺激讓她難以自控,又或是歲月使然,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兩片陰唇是展開的,紅黑的像兩片肉瓣兒,兩片肉瓣兒之間是盈盈的若隱若現的洞兒,那當然就是我今晚的歸宿。
我幾乎是毫不自控地就這麼貼上去,迎麵而來的是一種沐浴露的淡淡的香味,我覺得那一瞬間我就像是被迷倒的蜜蜂,一下子就沉醉於花香之中了。
我忘情地吻在了她細密的毛發上,我挑弄着她的脹大的肉粒兒,我的舌頭似乎從未有這麼靈活過,我吸吮着她的肉瓣兒,讓她們在我的舌尖翻動,我鑽探着她的肉洞兒,想深一點、再深一點。
我的唇就像是一個飢渴的嬰孩兒接喝着從那神秘洞泉中滲出的絲絲甘霖。她的水可是流的真多啊。那一刻我覺得我真就像在夢中一樣。有誰能嘗過自己嶽母的甘霖呢?
想到這我覺得自己的小弟弟已經硬的不行,我擡起頭時卻看到嶽母咬着自己捋上來的T恤,似乎強忍着抑制着自己身體內發出的聲音。
我知道意亂情迷可能是對她此時最好的寫照。她白白的並不嬌細的腰扭動着。也許意識到我的攻勢停了下來,她睜開了迷離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璇又閉上,哼哼着說:“死了,我要死了。”
“那,你舒服嗎?”
她不說話,腿也開合着,嗓子裡唔哝着,我知道她不可能給我什麼答案了,她的肢體語言已經給了我最好的答案,我看着自己撅起來的肉棒,我是多麼想進入啊,但是我克制住了,我想再等等,一定要等到她瘋狂,徹底地瘋狂,我一定要讓她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快樂。
我再次俯在她的兩腿間,比起剛才來,她的腿間更是另一番景象,陰毛已經濕漉漉的,有的都糾結在一起,兩個陰唇都像是沾了露珠的花瓣兒,招人憐愛,陰道口的更像是雨後山泉瑩瑩滲出,關鍵是它張得更大了些,我都能看到裡麵的紅肉兒。
我的手指就像是一個充滿冒險精神的勘探隊員,勇敢地站在了洞口。伸進去,再伸進去,穿過了那最初的緊實的岩縫兒,手指就進入一片開闊天地。
手指進入恥腔的快感顯然讓她徹底被撃潰了,T恤也不能阻止她的叫聲,她的如泣如訴的哼哼聲就像是最好的春藥,我也徹底地興奮了。
我的指尖已徹底地迷失在她屄腔內的濡濕中,指肚卻輕輕地按壓在她的恥骨上,我的一撚一抹就像是在彈奏着迷人的樂器,她如泣如訴的呻吟就像是這樂器發出的美妙的聲響。
我碾壓着,甚至抽插着。她的身體扭曲着,又迎合着。她的雙腿因為巨大的刺激而試圖緊閉,又因為貪戀強烈的快感又不時張開。
雖然我的肉棒已經象一根鐵棒一樣矗立着,但我還是努力克制自己,因為我想看到她雙腿的扭動,看到她肥白的奶子隨着身體的翻騰,我想看到她的情慾蒸騰。也許這是每個男人都有的征服感在作祟吧。
最先受不了的當然還是嶽母,在我一陣超快頻率的抽插中,她象觸了電似的從我手中彈開,趔出了好遠,坐在沙發上蜷縮着身體半天不說話。身體起伏不平。
我爬過去問:“怎麼了?媽……”
好一會兒她才用哀怨卻又興奮還有一些害羞的眼神望着我:“受不了了。我……”
我呵呵笑了。我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我知道快感對於女人就像是旅人於沙漠上發現的甘泉,渴望又不舍得觸碰。但是終究沒人能抵擋這種最原始的誘惑與快感的。
她看我笑,像個小女孩似的,嘟起嘴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還笑,就你是最壞的。”
我倚在她的身旁,嗅着她身體散發出的芳香,說:“晚上,你不還說我是好人嗎?”
“現在你就是壞的。”
她像個小女孩似的強詞奪理。所有的女人在自己的男人麵前都是無賴的,無論她又多大年紀。她見我沒回聲兒,又瞥見我硬硬的肉棒說:“怎麼這麼大啊?”
我想那是她脫口而出的話,但這充分體現了她的渴望。
“那你想要嗎?”
她突然害羞似的抓起身邊的抱枕捂住自己的身體和臉,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不要,不要……”
多麼言不由衷啊!她的抱枕並沒有遮擋住她的屄穴兒,在她盤坐的兩腿間濃簇的黑毛遮掩下的屄穴就是我最重要的戦略目標。
我覺得我不能錯失機會了,趁她躲在抱枕後麵,我一躍而起,將她撲在沙發上。她倉促地尖叫一聲後就明白這是肯定會到來的結局。於是從抱枕後探出頭來,用她那既有的幽怨又慈愛的眼神看着我。
我端起我的肉棒對準她的屄腔就插了進去,客觀地說,嶽母的屄穴因為年齡的關係已經並不緊致了,而且在我剛才舌頭和手指的雙重攻勢下,屄口也早已被徹底打開,整個屄腔都是濕漉潤滑的。
我可能過高地估計了困難結果使得勁兒很大,這一下子就直捅到底兒了。原本還算鎮靜的嶽母啊地叫了一聲,憤憤地說:“要死啦,你下這麼大的勁兒。”
我趕緊抽出來些,再輕輕地推進去,這一刻我的感覺好的出奇,也許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吧,越是得不到的,我就越想得到,這可能是我在工作上能做出一點成績的原因,可也是我在生活上如此奇遇的原因,不管怎麼樣,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我很享受這一點。
我或快或慢地推進着,她就在低吟中隨着我的衝撃上下起伏着。她的乳房就在胸前如波浪般地滾動着。由於兩個腿擡起的緣故,肚子上也被擠出了兩圈很明顯的肉圈兒。此時也在蕩漾着。
她倒是沒再說話,眼睛閉着,嘴唇緊咬着。說實話,看她的錶情,總覺得現在應該是非常痛苦的,我覺得她好像從來就沒有享受過性愛,或者覺得性愛就是羞恥的和痛苦的,是不得不做的事兒。
但是其實我更知道,她享受着,或者說從前沒享受過的,現在正在享受。沒有女人不渴望澆灌,就像沒有土地不渴望滋潤。
我在想可能確實對她來說,和嶽父的性生活並沒有使她有什麼美好的回憶,尤其是最近嶽父年紀既大,身體又變成這樣。
一想到嶽父也曾經像我這樣的,在她身上驅馳着,我的心中竟毫不掩飾地升起了一種快感,這驅使着我腰上一連串的用力。
她當然也感受到我的速度和力量,喃喃地說:“慢點兒,慢點兒……”
我其實沒有那麼強的八卦心理,對於別人一直沒有,比如諸英和她老公的生活是什麼樣的,還有奚晚苎,我一直不關注她們怎麼和自己的老公相處。
但是對於嶽母,不知怎地,我總有一種渴望,想知道她和嶽父之前到底是個什麼樣場景。但是我不敢問,怕又勾起她的道德錯罪感。想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問問看。
一連串的衝刺,讓我明顯地感到嶽母的屄腔裡的水多了,每一次衝撃變得都那麼潤滑,她的錶情也變得放鬆了些,潮紅的臉上似乎顯示她開始沉浸在美好中。
但是我想尋求一下新的挑戦,我拔出了我的肉棒。她似乎像被一下子抽掉主心骨似的,軟在沙發上,嘤咛一聲後擡眼看我,不知發生了什麼。
我笑着說:“換個姿勢。”
一邊去扶她。
她茫然地說:“換什麼姿勢啊!”
我也不多給她解釋,將她扶起來,麵朝牆跪在沙發上,這樣她的大屁股就撅向我。她一邊被我擺弄着,一邊又想掙紮說:“這樣那行啊,多難看啊,換回來吧。”
說是這麼說,但是並沒有挪動。
我俯在她耳邊說:“這樣的感覺很不一樣,試試嘛。”
一邊將她撐起的兩肘放低這樣她的屁股就翹的更高了。
是的我喜歡這個姿勢。她的兩個奶子就像吊鐘似的垂在前麵,後麵是雪花白的大屁股,五十歲的女人的屁股真大!真肉!最刺激的是,她的毛屄就那樣向我敞開着,濕漉漉的屄口張合着,兩片陰唇紅暇暇的。
我靠,這真是淫靡!我覺得即使什麼都不做,就在這兒看着都是一種享受,當然我肯定不能這麼乾看着。我端起肉棒挺身而入!
雖然我的動作並不大,但她顯然驚着了,身體猛地一顫,發出了啊地一聲,可能她沒想到這種姿勢來的那麼刺激和直接吧。然後就開始哼哼起來。
我知道她很少會在這種時候講話,更不會有意識地叫床,能不停地哼哼唧唧就是她現在最佳的生理反應了,換句話說她的身體告訴我她很嗨!我更加興奮地衝撃着。
她的手臂在我的衝撃下甚至支撐不知自己的身體,前身完全俯在沙發上了。
這樣她的屁股就擡起的更高了,而我每一次的插入都是直愣愣地頂着她屄腔的上端。
她的身體顫抖着,不知道是累還是興奮的,我惡作劇地在她屁股上拍打了一下。“啪”肉肉的,她竟然叫出了聲。我又拍了兩下,她每次都配合地叫一下,然後唔哝着:“別這樣,難受。”
我覺得每次跟她的纏綿都這麼刺激,其實不是對象的漂亮或者身材的問題,而是對象的性質,由於她是我的嶽母,所以哪怕是在普通的性愛動作,都能讓我覺得是那麼刺激、那麼興奮。
但是這種刺激和興奮帶來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每次我的大腦皮層都處在高度緊張中,太刺激太專注可能不會有很長時間。
其實我可以控制一下時間,但不知怎的,此時的我在那種射精衝動到來的時候,就想真真實實地衝撃一把。我扶着她的腰,發瘋似的衝頂着。她像是完全被我撃潰了,嘴裡啊啊啊地不成個調兒。就這樣我壯烈地發射了。
我喜歡這種發射的感覺,在肉棒強烈的堅挺中,在嶽母的肉屄的溫暖與悸動中,發射的感覺應該就像是一個草原獅子在征服了母獅子之後的原始的快感吧。
泄了幾秒鐘,我拔出肉棒的瞬間,她的腿募地就癱軟了下去,我看見從屄口流出的精液就那麼恣意地留在她的大腿上,沙發上。
我喜歡這種感覺。
她的喉嚨地還是恩恩地低吟着,也不知道是想說些什麼還是……但是身體卻很久沒動,就那麼很不舒服地蜷着趴着。
我就坐在她旁邊等她醒來,撫摸着她光滑的背,肉肉的,像一段織錦。
半晌她正眼看我說:“怎麼這麼坐着,快穿上衣服,別涼着。”
我呵呵笑了:“舒服嗎?”
她的頭又埋在沙發,半晌說:“我不知道……你把我衣服弄哪兒去了!”
我的嶽母啊!
嶽母八嶽母的培訓班開始上課了,她這兩天一大早就去了,臨走時把我的飯燒好。
我說:“你去學習個精神就行,再看看能不能請幾天假。”
我這兩天還得去公司,不過我已經不想再去過問具體事務了,隻是聽聽各組目前的進展情況彙報,另外我得為我的重慶之行做個準備。
我給在成都浩宇的薛明宇打了電話,他是我在以前一起在北京開會時候認識的朋友,年紀和我差不多,前年在一起開會時他和朋友開的這傢公司剛開不久,我給他提出過很多調研業務方麵的建議。
後來他財務上緊張的時候,我也借了點錢給他週轉,當然我知道現在他們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他還是很感激我的,是不是還給我發個短信問問我的情況。
我想正好這次去可以讓他做個好東道。
我問他:“是不是去重慶參會?”
他反問我:“你去不去?”
我說:“去。”
他說:“你去,我就去。”
我把想在重慶開完會後在四川旅遊的想法說了,他笑着問我:“是不是帶着美女秘書?”
我說:“我帶着我嶽母呢。”
他呵呵笑說:“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愛好。”
——真是一語成谶。不過顯然他覺得自己的玩笑開得有點過,忙解釋說:“看不出你還挺孝順。”
我呵呵敷衍過去。問他:“放不方便幫我租輛車?”
他想想說:“要不從重慶開完會你先來成都,成都也有不少值得玩的地方,我也好好陪你玩兩天,要是你能把你嶽母先安置一下,我帶你去找成都最好的川妹子樂樂。”
我笑說:“不用了,守身如玉呢。”
他說:“我手上有輛車,去年剛買,SUV豐田的漢蘭達,開起來不錯的,正好讓你用,怎麼樣。”
我當然非常高興,說:“你們公司搞的不錯,這麼快就買上車了。”
他笑着說:“公司不錯,但是生活太差,去年離婚了,買個車當老婆吧。”
我說:“你都舍得把你老婆借給我。”
他苦笑着說:“我活得行屍走肉一樣,恨不得把自己也給借出去。”
我們聊了一會就說:“到了重慶成都再敘吧。”
放下電話,我讓錢嘉琪到老賈那兒把重慶會議的通知找來,按會議通知在重慶喜來登大酒店預訂了一間房。大致心裡有了底之後,我還得為週六的事做些準備,把張振國叫來,問了一下嘉陽那邊項目的準備情況,他說都準備好了。
胡志揚也來說了一些業務上的事,我知道其實他有事,果然他吞吞吐吐地說:“聽說,你這次去重慶要不少幾天呢。”
我說:“是。”
他說:“我擔心自己這麼長時間搞不定整個部門的事兒。”
我竭盡全力地勉勵他,當然我並沒有跟他說實情,他一臉疑惑地走出去時,我忽然想要不要給姜雨秋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時,姜雨秋說:“我在北京出差呢。”
我說:“姐姐啊,你的目的達到了。”
她很快就明白了我說的話,咯咯笑:“老賈給你升官了,加薪了?”
我把這兩天老賈跟我談話的內容跟她說下……
她笑着說:“這回好,拿高工資又不乾事,多好啊!”
我苦笑着說:“有哪傢公司會長期養着這樣的人呢,我現在可是很有緊迫感的哦。”
姜雨秋止住了笑說:“那有什麼,乾得不舒心,正好到我這兒來。”
我思考片刻說:“其實,姜姐。我之所以一直沒有答應去你那兒,既有我對公司有感情的原因,也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覺得我和你之間現在就是很好的一種狀態,老姐老弟的,很好的,有什麼事兒我還能跟你說說,可是一旦真到了你那兒,就一定存在着上下級的關係,有些話就不能說了,那個關係也就慢慢變了。”
她想了想說:“你說的其實我也想過,所以你知道我並沒有逼你啊,反正我跟你說,你也別想太多,能乾就乾,不能乾呢,最起碼我這兒是你保底的。”
我能覺出她的真誠,於是感激涕零地道謝。
她說:“等我回來請我吃飯吧。”
我說:“我也要去重慶,順便旅遊下。”
她笑說我是偷得浮生半月閒。叫我回到潤州就請她,說我們說起來也有快一個月沒見過麵了。其實我也挺想她的,這種感覺很像是當時諸英在的時候,好像我特別需要在精神上有個依靠。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欣賞我什麼,我同樣不知道她對我有什麼吸引力,說不出來,但就是覺得很自然的親近,她有時候很孤傲,長得也不算漂亮了,但是當她對你說什麼的時候,你總能被她說服,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我放下電話,想了很久,哪天找尚濤,讓他幫我分析分析我怎麼就對年紀大的女人特有依戀感,而且似乎也挺討她們喜歡的,我這是不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啊。
閒着也是閒着,於是這一天裡很長時候都在胡思亂想,到點下班覺得挺爽。
晚上開車回傢的路上,電話響了,我看了下,居然是諸英。
太奇怪了,自從去了廣州以後就是安頓下來給我打個電話,其它的時間很少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想影響她的生活,所以打過去的也少。好像她並不想在我的生活中長期存在,而她似乎也隻存活在我的記憶裡,雖然那是溫馨而甜蜜的。
我忙把車停在路邊,她還是不急不徐的語調:“下班了?還是晚上有場?”
我突然有種感覺,難道她在潤州等着我見她?
“你在哪兒?在潤州?”
她呵呵笑了:“沒有,怎麼可能呢?”
我頓時覺得有點失望,精神頭瀉了一半:“那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呢?”
她在電話那邊沉默一會兒說:“不知道,在辦公室忙了一天了,有點想你了,就打個電話。”
我呵呵笑着:“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怎麼會呢?”
她脫口而出:“有些事是忘不掉的。”
我知道她的性格,她就是那種心智非常成熟,穩重而知性的女人。
“是啊,我也忘不掉。”
她呵呵笑,換了種活潑的語氣說:“那也沒見你給我打幾個電話。”
“我不是怕影響你的生活嗎……你現在怎麼樣?”
我小心翼翼地問。
“還好啊,都挺好的……你怎麼樣?”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說:“我啊,也挺好的,不就那樣嗎?”
“別瞎說,聽說你升職了?”
我一緊:“誰說的,你怎麼會知道?”
她呵呵笑:“你別問。”
我很快就明白了,錢嘉琪,不可能是別人。
“小錢這嘴可是夠快啊!”
她不置可否地笑說:“升職又不讓你請客,你還怕啊,不準備告訴我啊!”
我苦笑:“你認為這是好事啊!”
“未必是什麼壞事啊。炎彬,你有時候想的太多了,再說你還是做調研的,自己還不知道這行的事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何況你也沒失去什麼,想那麼多乾嘛?”
“其實我沒什麼事啊,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的。”
“嘉琪給我打過電話,說你這兩天情緒不高,讓我說說你。”
“這丫頭,嗨。”
其實我知道錢嘉琪真是好心兒,但是嘴上還是無可奈何的語氣。
“嘉琪挺好的,別這樣說她,她也是關心你的,她說跟你說話你總是愛理不理的,要不就尅她,她不敢多說,叫我勸勸你。其實我也很擔心你,我知道你其實前麵都挺順的,就怕你一遇到這種事,心裡有疙瘩。”
她的語氣中全是真誠,我知道生命中有這樣的一個能真正關心我的女人,一個大姐,是多麼幸福的事兒。
我誠摯地說:“諸姐,謝謝你,真的。”
“你下週去重慶?”
她突然問。
“老賈小孩在傢,去不了,叫我去?”
我忽然想起什麼,忙問:“你去嗎?”
她沒有立刻回答,好像是在思考,半晌兒說:“你想叫我去嗎?”
“那當然,你要是能來開會……”
我腦子裡迅速地運轉着,想怎麼能調整我原先的計劃,但是很快被她打斷了。
“會我肯定是開不了,我又不是老總……但是我們有一個重慶的項目,我看能不能找個理由去看看……你們開會開幾天?”
“開叁天,到週叁就結束了,但是你要來我可以多待幾天。”
我忙不迭地說。
我覺得諸英已經在我生活中遠去了,但是現在我的感覺是她其實從來就沒離開過我,在我需要她的時候,她總是在。我覺得我此刻特別想見到她。
“炎彬,其實我也很想你……很想見見你,我下週事兒很多,也許有時間去,也許沒時間,我看吧,就是有時間,我估計我在那也不會很長的。”
話語中帶着一絲無奈和抱歉。
我知道現實是殘酷的,她已經在廣州有自己的事了,而且她們一傢人生活在一起,她一直都想和老公在一起,現在我還怎麼能有哪些非分的要求呢。
我忙說:“諸姐,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你別多想,你忙你的。打電話給我,我就很高興了。真的,也許哪天我去廣州呢。”
她在電話那邊,沉默片刻說:“那我就不去了……”
我不想她為難,忙說:“忙你的吧,別來回跑,我那兩天其實也不能閒着,主要是在重慶和四川那邊有些朋友,估計呵呵……”
她笑了說:“那行吧,有時間我們會見的,你要是來廣州,可一定要給我電話!”
我說:“會的,一定的。”
掛了電話,我在車上,有說不出的感覺,失望,沮喪,怅然若失,我也不知道。
我點了一根煙,眼睛望着黃昏下的窗外,來往的車輛和紅男綠女們,一陣悲涼,這個城市有什麼是屬於我的呢?有個傢吧,長期兩地分居,有個像諸英這樣的姐姐,還走了。工作吧,還讓我覺得這麼壓抑,我自己對着後視鏡苦笑了下,人生啊,這就是人生吧。
嶽母這兩天一直都在幸福感中,我覺得,可能兩個人的四川之行對她而言是非常有吸引力和太令她興奮的,我覺得在傢裡忙碌時她的身子都輕快了不少,話還是不多,但是她卻不讓我多碰她,隻在睡覺時在躲無可躲的情況下讓我摸弄一番,我的小弟弟蹭到她的大腿根兒的時候,她就推開我,說受不了頻率高的,前幾次弄得下麵都疼了,留到四川吧。
我覺得這些天我好像有了些新的思考,珍惜現在也許是最值得做的,因為當你一切往前看的時候,在你身邊的東西都會溜走,而且再也不會回來。諸英就那麼走了,我不想嶽母也悄無聲息的流失,我不知道我生命中到底在追逐什麼。可是誰又能真正知道呢?
我把她摟在我的懷裡,手輕輕地搭在她的乳房上。
“那你什麼時候能去重慶呢?”
“不知道,學習要到20號左右才結束,我沒敢問中間什麼時候能請假。”
她懦懦地說。
“別呀,你得給我確定時間啊,我還得給你訂機票呢,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呢?”
“你什麼時候走?”
她在我懷裡安穩地躺着,真像是小鳥依人,但是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角的皺紋,當然也能看到她睡衣上襟裡裸露出的白白的頸項。
我的手不自覺地在她的奶子上捏弄着說:“我明兒就去嘉陽,然後直接從那兒飛重慶了。”
“那我可來不及。”
她也沒撥開我的手,但是我感覺她的奶頭已經挺立了起來。
“要不……我下週叁去吧,那樣我也好和學校有個交代,我還得問問這個培訓有沒有什麼結業考試,別到最後培訓了半天沒考試,拿不到證書就難看了。”
我點點頭,星期叁,行吧,反正我星期叁會就結束了,後麵也正好能有個玩頭。
“好,但你最好能多請幾天假,要不玩得可不盡興。”
她躺在我懷裡,任由我的摸弄,過了好一會兒說:“其實,炎彬,我想明兒是星期五了,下午課結束了我就回一趟宏陽……看看你爸怎麼樣了?”
我聽出她的聲音像是在問我,生怕我不高興似的,其實我知道她的心不可能離開我臥病在床的嶽父。此刻的她就像委身於兩個男人之中,一麵是責任,一麵是激情。
我了解她的難處,忙說:“好啊,中間這麼長時間,是要回去看一看。”
“是啊……”
她看我沒意見似乎長舒了一口氣:“後麵還要出去玩,不回去看看,我玩也玩不開心。”
我知道她是個矛盾的女人,在這種事實麵前,沒有哪個女人是不矛盾的,但是我其實有一種隱隱的擔憂,這一回去看到嶽父她還能受的了嗎,還能回來嗎?
我不自覺地坐直身子說:“你……要不我和你一起看看吧,我也有段時間沒看他了。”
“你不是明天要去嘉陽嗎?”
的確是,差點腦子一熱就忘了,隻有無奈地點點頭。
“那行吧,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吧,要不我讓人開車送你去吧。”
“別麻煩了,就大半個小時的事兒。”
“那你看看就回來?”
我小心翼翼地問。
“哪能看看就回來,肯定待兩天,看看他咋樣了,再給他燒點什麼好吃的…
…要不我這心裡也過意不去。”
我聽她的聲音有點低沉了,低頭看時,眼睛裡確實泛了紅。我也知道說什麼好,怎麼安慰她。
半晌,她說:“我週日下午就回來……去看看,我安心點。”
我拍拍她的肩膀:“那我在重慶等你……我給你訂週叁去重慶的機票了,可能週一的時候你要去拿一下票。”
她擡頭朝我笑了笑:“好,我沒事。”
雖然是笑的,但我還是能看出她眼神下的憂鬱。我覺得我的心有種痛痛的感覺,於是我俯下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週五和張振國去嘉陽。
曹興華熱情地接待了我們。說:“要不是你們的鼎力支持,我的公司也不可能開起來。”
我笑笑說:“曹總厚積薄發,能力使然,我們之前的合作還是非常愉快的。”
他笑笑說:“老賈已經給我打電話了,問了新世紀遊樂城的調研項目,我是非常幸運地拿到這個項目,關鍵是在政府那邊找了人,但是確實做起來有些吃力,這個項目的總價值在500多萬,不小的盤子,現在這邊的調研力量真的難啃下來。”
我笑笑說:“老賈都說了,我就沒必要再談了。”
曹興華說:“別啊,他是說要拿走,隻給我10%,我覺得這太難看了,我這還得迎來送往的,而且也是我公司第一個大單子。”
“賈總都說了,我能說什麼呢?”
“紀總啊,你就不要客氣了,我知道你現在可是位高權重,在潤州睿達你是真正的業務專傢,老賈說公司要提你當副總啊!”
八字都沒一撇的事,老賈還真到處說。我很是疑惑,很快明白,這是他估計的,大傢都知道了,姜雨秋也就知道了。厲害!我笑笑:“曹總啊,賈總是給我顆糖吃,讓我甜甜嘴的,而且還沒給到手,權力自然是沒有的。”
“那咱們哥倆這關係,不說什麼權力不權力的,就這個私交,是不是……”
曹興華一臉谄媚相。
我知道我們公司慣例是不會給出20%以上的,所以沉吟一下說:“那這麼說,曹哥你說多少?”
“20%怎麼樣?”
他一副扮豬吃老虎的樣子。
“15%,我覺得隻能這個數,否則我沒法交待。”
他看看我,半晌,曬笑道:“你真狠,和老賈一樣狠。”
我也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還狠啊!我可是張嘴就多給我你二叁十萬啊,再多給,回去副總沒當上就被攆回傢了,你老哥也得體諒我。”
現在的就诶過一定在他意料之中,他在假裝的思索之後說:“15就15。
但是,老弟,我有叁個條件,第一,我這是開門之作,做得好不好看就是特別關鍵了,所以你看你給我派的得是出漂亮活的人。”
我指指張振國:“瞧,我可是給你把人都帶來了,張主管的組在我們睿達可是74師啊。可就全給你指揮了。”
曹興華看着張振國,興奮地點着頭:“太好太好了。第二就是,我們這是新公司,雖然有技術人員,但是沒做過什麼大項目,這樣,你看能不能我讓一個組跟着張主管學學,以後……”
我故作震驚狀:“這不是培養競爭對手嗎?”
曹興華呵呵笑着:“競合啊!競合!”
我苦笑:“第叁個呢?”
“你知道,老弟,我這新店開張,捉襟見肘,所以你看你們能不能自己負責的食宿啊!”
我騰地站了起來:“老曹,我知道為什麼賈總隻給你10%了,你這樣,我們隻能給你10%。是不是,你太摳了,不能這麼摳啊!”
曹興華也忙跟着站起身:“老弟別急,我也沒有辦法,是不是,而且這東西兩叁個月就完成的事,你們公司傢大業大不在乎這點,我們這兒你看,是不是…
…”
一臉的哭窮錶情。
我看着張振國,想了一下說:“我算了,我一個組十個人,在這叁個月,光是吃住就得二十萬,這樣我也有幾個條件,你答應就行。”
曹興華像看到曙光似的說:“好,好,你說。”
“第一,我的組隻派六個人,你不是有一組要跟着學嗎?不能光學,得乾活,工資你們出。第二,我們這六個人給你們乾活,我公司不爭利益可以,但是你得給他們每人每月2000塊錢的生活補助,張主管得3000。你覺得行,我們就乾。”
這條件不苛刻,本來那組人他就要付工資,我們的組也不過就叁個月下來多給5萬塊錢。他腦子肯定在快速地盤算着說:“好吧,我答應。”
我們倆重新握手言歡。
他笑裡藏刀地說:“老弟啊,我今兒是知道什麼叫以大欺小了,什麼叫為富不仁了。越是大公司啊,越是摳門啊!”
我陪笑:“我們養虎為患,再不掙點錢,怎麼說的過去啊!”
張振國晚上在房間裡說:“其實你的組就6個人。”
我說:“我當然知道。”
他說:“得代錶我和我的組謝謝你。”
我笑笑:“多大個事,但是一定要把活乾得漂亮,不能在外麵丟睿達的人。”
他很鄭重地保證。
星期天早晨,在出席了那個開業典禮之後,我就到了省城,飛機是中午的,沒耽擱多久就起飛了。
重慶我來了。
說真的,我是很期待這次旅行的,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這麼長時間以來,這可能是我最沒有壓力的出差了,想想自己心無旁骛地遊山玩水,天啊!再說可能還有嶽母的到來。
出發前給薛明宇打了個電話,沒想到出機場通道的時候居然看到薛明宇笑得花枝招展地在那接機呢。見我出來忙接過行李說:“可是見到你了,老子都想死你了。”
我笑着:“別花,想我你不看我去,再說,別張嘴就是老子,你們那四川話我聽着可是不習慣。”
他呵呵笑說:“想你是真的,但是太忙。真的,我們小公司乾着不易。”
我說:“別瞎謙虛了,你們浩宇這兩年還真是不錯的,在四川可算上一角了。”
他苦笑一下:“你們看戲的不知道唱戲的累啊,怎麼說呢,應該算還行,在川渝地區還是有一些市場的,但是你也知道這行從小到大的起歩真是看別人臉色行事啊。”
我們一直往機場外走,他說:“我車停在停車場,走兩歩吧。”
我說:“是那輛漢蘭達嗎?”
他點頭說:“是,你要的,我哪敢不送上。”
我呵呵:“本以為要去成都才拿到呢,現在好了,可以在重慶玩兩天了。”
他突然想起什麼,說:“哎呀,忘了,你嶽母呢?”
一時還回頭張望一下。
“星期叁才來,我這兩天不是開會嘛。”
他笑着說:“看不出來,你還真孝順。”
我支吾着:“沒辦法,老婆在西安工作,嶽母正好在我傢住着,我這不是有個小假期嗎,就一起出來,算都是放鬆一下嘛。”
他也沒看我,自嘲:“你真是比我強,我啊,拼着拼着,老婆都拼沒了。”
我訕笑着:“那你不更自由?”
他看看我:“你不也挺自由,老婆反正也不在身邊。”
“嗨,你可是沒老婆,我是有老婆的人。”
我當然搪塞着,總不能說我和嶽母搞在一起。
他哈哈一笑:“別逗了,彬哥,我覺得那年在北京,還是你帶我去找的妞呢……不錯,相當不錯,我記得好像是東北的。”
我當然記得,那是在北京的另一個朋友,叫陶坤遠的,喊着我去的,我把那時還是菜鳥的薛明宇也菈去了。但是我仍裝着一副道學先生的樣兒:“有這事嗎?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他用重新審視的目光看着我,半晌說:“裝,你最會裝!”
我也笑了:“那時,你還慌得不得了,深怕被人抓了。”
他傻笑着:“那時候,真是不懂,傻呗!現在……什麼場麵都見過了。”
到了停車場,菈我上了他的漢蘭達,我覺得寬敞舒服挺不錯。他一邊開着空調一邊問:“彬哥,你開手動檔車習慣麼?”
“乾我們這行的,有什麼開什麼,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
我自己的車倒是自動檔的。
“嗨,就是,我還是喜歡開手動檔的車,買車的那會兒真想開個大吉普,就是當時沒狠下心來,要是有那玩意,你在四川旅遊就更爽了。”
“你這漢蘭達就不錯了,我又不是去爬雪山過草地。”
薛明宇噓了口氣說:“現在的草地也不是以前了,我去年還真去了一次若兒蓋,公路好得很,你如果要去九寨溝,就離若爾蓋不遠了,去懷舊一下也不錯。”
“很近嗎?”
我有點好奇。
“近得很……以前總覺得雪山草地遙不可及,其實若爾蓋就在九寨溝邊上,夾金山……你知道……就是雪山,也就在離成都不太遠的地方,比九寨溝還近呢,不過夾金山景色真不錯,就是四姑娘山知道吧,都在小金……我回來看,有時間,我跟你去一趟,真不錯!”
“可以啊你,不光送我一車,還把自己的福地送給我了。”
我打趣道,我知道薛明宇是個非常熱心的人。
“嗨……”
他呵呵笑着:“按說你來了,我就得全程陪着,可是你知道,現在是真忙,我也就是一說,能不能陪你們去,我是真沒把握,估計去成都週邊的地兒像都江堰、青城山什麼的沒問題。小金那邊啊,還真不敢說。”
“有你這話就夠了。”
我真的還是很感激。
“就是有點高,你要是不習慣高海拔,還真得吃點藥。”
“你這麼說,我還真有點怕了。”
“我們這樣的人,整天的不健康生活,抽煙喝酒,還有……呵呵……我就想,要是現在讓我們真的走一次草地什麼的,不知道能不能走下來。”
他一邊開一邊暢想。
“走下來,估計是不可能了,我們應該會被老鄉擡下來。”
我也對那時候有着強大精神支撐的人的壯舉滿懷敬意。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說:“唉,彬哥,上次打完電話以後,我越想越覺得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是你電話裡情緒不高,二是我想你這麼個忙人,怎麼能有時間去旅遊呢。越想越覺得不對,本想給你打電話的,後來想反正快見麵了,你那到底怎麼樣?”
我沒想到這薛明宇心還是真細,擺擺手說:“說來話長啊。”
在車進市區的路上,我把最近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下。
沒想到薛明宇居然靠邊停車了。苦笑着對我說:“你呀,我看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現在人傢都說的很清楚了,你還真準備一直乾下去。卸磨殺驢的事,你又不是這世界上第一個碰到的人。”
“那我還能怎麼樣?難道就不乾了,就去姜雨秋的公司去混飯吃。”
“那你和她到底有沒有……關係?”
好奇心人人都有。
我看着他,撇撇嘴:“沒有,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是真沒有。”
“就是相互欣賞?”
“就是相互欣賞!”
我也苦笑一下:“要不還能咋地?”
他佐佐嘴:“我覺得你一向都挺喜歡年紀大的女人哩,就像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什麼大姐?”
我知道肯定是哪次跟他在一起說過諸瑛,一定是酒喝多說漏嘴了。
“你就別打聽是哪個大姐了。”
“我打聽這兒乾什麼,就是說啊,你有那個中年女人緣。你哪,紀哥,真沒關係你怕什麼呢。去那兒上班又能咋地?”
“你不知道,都是在潤州地界,擡頭不見低頭見,叛逃也得遠點啊!而且去了也就換了個工作,我就是想跳槽,也不想轉行啊!”
他忽然呵呵笑,眼神也亮了起來:“怎麼能說是叛逃呢,人傢先不要你的好不好。要不……紀哥,要不到我這兒來吧?”
我看看他,他也看着我,眼神裡還蠻認真的。我也笑了,這是我從沒想過的。
我搖搖頭:“不現實。”
“有啥不現實?”
他起了勁兒。
“你是離了婚了,人也就自由了。我不行,傢還在潤州呢。”
“嫂子不是在西安麼,反正你們也是兩地分居,在那還不是一樣?”
他的邏輯至少還是不錯的。
我長嘆一聲:“不一樣,有傢和沒傢還是不一樣。再說,這個問題我以前也沒有考慮過,我……”
“紀哥,當時在北京的時候,你給我那麼大的幫助,後來我遇到困難,你又能給我錢讓我盤活了。我們四川人事最講情義的,我知道你是看得起我,我也記在心裡,你要是來,我們兩人一起做,不說別的,至少在西南,我們能把公司做的相當出色吧?”
我還真是有心動,我也知道他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
他接着說:“我也不瞎客氣,不說頭把交椅讓給你的話,但是我知道在技術上,在項目上,你是真正內行,我還是你帶着做的,你要是能來,你做項目,你們公司不是讓你做副總麼?我也讓你做副總,廟是小了點兒,但是是有實權的,技術上的事你說了算。我還跑客戶,菈關係,這是我的強項。怎麼樣?”
我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以前怎麼沒想到呢?真是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曾想以前不經意間做的好事,現在還真成了自己的一條退路。
但是我就這麼放棄自己曾經為之奮鬥的公司,我就這麼離開我生活了十年的潤州,我就這麼奔向一個可能很好,也可能很糟的未來。我離開估計離婚就很快變成現實了,嶽母也就不再是我嶽母了。
我就又回到一個沒人管沒人問,一個人飄零打天下的年代了。
沉默了一會。
他遞過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一根,似乎利用我的思考時間,自己也想了想。
“你有多長時間假期啊?”
“乾啥啊?”
我不解。
“我就是問你什麼回潤州?”
“我開完會,正好我嶽母到,我要帶她去一些地方玩玩,然後就回去,怎麼了?”
“我是說,你去旅遊就旅遊,遊完了讓你丈母娘先回去,你能不能留在成都,待個把月,正好……來之前我為一個項目一直撓頭,但是想不出好辦法,正想利用這次來重慶的機會和你談談,請教請教,沒想到也許能請你親自出馬,真是意外啊,意外之喜啊!”
“讓我做項目嗎?”
我不可能去做什麼項目。
“紀哥,我和你不客氣,也不說假話,我把情況說清楚,你自己看。”
他頓了頓:“你知道伊藤洋華堂嗎?”
我點點頭,這是一傢日本的大型超市。我也知道在成都就有這傢公司的中國分公司。
“這個項目就是伊藤洋華堂的,他們96年就在成都建立企業了,一直想開拓中國市場,尤其是西南市場,雖然斷斷續續地在中國開了幾傢公司和門店,但是很明顯和他的市場目標不能適應,尤其是在傢樂福,沃爾瑪這些企業進入中國市場後,它的壓力很大,因此,他們希望推出一個西南戦略,希望能為伊藤洋華堂在整個西南地區的發展提供一個完整的運營路線圖,換句話說,怎麼開店,怎麼布點,等等吧,做一個完整的調研和規劃。”
“有點意思。”
我點點頭,事實上,我知道伊藤洋華堂是一傢規模很大的超市,我也知道在整個西南市場那麼大的區域做市調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是在專業內接受挑戦一直是我的最愛,做這行的,誰不想做大項目呢?
“這項目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什麼程度?什麼程度都沒有呢。”
他詭谲地笑了下:“七月初的時候,伊藤洋華堂請了包括我們和拓索、博納國際、益普索、華南國際、上海大正、北京勺海、廣東現代,還有成都本地的志豪不少幾傢呢,在一傢作了一個通氣會,希望大傢能幫助搞一個方案出來。你知道這就是比稿呗。說是在年底前,大約12月中旬有一個伊藤洋華堂的董事會,希望在這個會上,能把幾傢公司的方案做出個選擇。剛開始的時候我並沒在意,覺得像那麼多的國際國內大公司親自來了,還有我們什麼事,就準備放棄了。但是後來一想,我就是成都企業,憑什麼人傢北京上海的市調公司能做西南項目,我們自己做不了?我這個心氣就上來了。我決定乾,但是乾是乾,怎麼乾?我還真是有點茫然,我畢竟沒有做過這麼大的項目。”
他邊說邊望向我:“我也沒做過這麼大項目。你比我有經驗,我來的時候還對公司的人發通脾氣,都過去一個月了,基本思路還沒有,急死人啊。”
我看他的錶情是真急。
“這個項目就是要出個方案嗎?後續的運營中的調研和經營決策參與嗎?”
“我這個人沒別的本事,就是善於搞關係,不瞞你說,我還真收買了一個伊藤洋華堂市場部的主管,他跟我說項目當然是配套的,比稿成功的企業,後麵自然拿項目。”
“這個項目的經費是多少?”
我問,當然關心標的額。
“這又是機密,不過據我所知,大概是450萬,加上後續應該能有個小千把萬。當然得比稿成功才能有。”
“也就是說,你得給他一個很清楚的方案框架,中標後給他方案細節,然後拿錢,是嗎?”
我大概知道整個流程了。
“是啊,就是的。”
“那你前期投入還蠻有風險的。”
我咂咂舌。
“是啊,所以你要是能來幫我過這關,我就謝天謝地謝人了。”
他朝我作揖。
“你要我做什麼呢?”
他頓頓說:“這個項目我真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你要能全麵負責就更好了。”
他看看我,知道可能我不能一直待着。
“但是估計你不行,要不這樣,你先幫我在成都把方案框架拿出來,大致的框架就行,我讓人在你的思路下把它細化了。你看怎麼樣?”
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念頭,也許這是我這位兄弟對我的能力的一種驗證,看我到底在項目上的運作能力怎麼樣?也許對他來說,這也是一種邀我加盟的信心吧。我的一股爭強好勝的心氣兒陡然就上來了。
“好啊。”
他很驚喜地看着我。
我不容他說話:“但是我不可能坐下來乾這個事,而且我對零售行業也不是很了解,到底能做成什麼樣,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也不能保證什麼,我隻能說我會盡力的,細節問題我會想了以後再和你談,我的條件是第一我需要一個星期左右在四川放鬆一下。”
他呵呵笑,估計也是一塊石頭落地了:“知道知道,你孝順、孝順。”
“送走嶽母,我就去找你。”
他正色說:“順便把車還我。”
“你就這出息……我先說好,去你那做這事,是幫你忙,但是不白幫,我不想讓你欠我情什麼的,你得給我工資。”
他可能沒想到我居然在這個時候就談錢的事,不由得緊張。
“多少?”
我伸出五個指頭。
“五萬,行啊!”
他覺得我還算沒獅子大開口,當下心來。
我搖搖頭:“五千,多一分錢不要。”
他疑惑地看着我:“神經病啊,你這叫我……”
“就這麼定了,別瞎客氣,這個項目從頭到尾,做成做不成,五千塊錢就是價,我不是幫忙,是掙錢呢。行不?”
他看着我堅定的態度,抿抿嘴:“行吧。”
“另外拿這個錢呢,我的想法是我們一定要分清楚,老話說朋友無生意,拿錢了咱們就是上下級了,我做技術,但是決策得你自己做,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有什麼要求你都可以提,我盡量去做。框架拿出來以後,我就回潤州。如果項目上還有什麼要做的,你可以Email我,或者如果我有時間來成都都行。”
他都點得跟搗蒜似的,就差沒流眼淚了。
我就怕他說什麼感人肺腑的話說:“別停着了,走吧,不打算給我接風嗎?”
他似乎才從仙境裡出來,發動汽車說:“哥啊!你……我怎麼謝你呢。我怎麼就覺得你就是我的恩人呢,每次我遇到問題,你真能幫我……你就是上帝吧?”
又恢復了他油嘴滑舌的一麵兒。
嶽母九會開的其實很無聊,無非就是請一些所謂的那些打着政策智囊機構幌子的研究所的專傢來做做報告,然後就是協會的那批領導對這個行業進行分析,最後還有些什麼頒獎什麼的。
第一天上午就有協會的工作人員找到我說讓我在第叁天的時候別離會,到時要領個什麼獎。我就奇怪了,像我們這樣的公司小不小大不大的,會有什麼獎呢?
我給老賈打電話說這個情況,老賈最關心的是這個獎要不要交錢。我說還是領導睿智,一下子就抓到問題的要害了,我得問清楚了。找人一問才知道是年度最佳企業責任獎,還是十佳之一。
他們暗示我們應該給協會一些回饋,我問多少,他們說十萬二十萬都行。我跟老賈說,老賈鼻子都氣歪了,還是說行,錢很快打他們賬上,就當是花錢買個牌子呗。也算是業界肯定了。就給他們十五萬,叫他們買糖吃去。
除了開會就是和業內的朋友在一起胡吹,其實基本上不談業務,不談客戶,在這行裡,誰都防着誰。
前兩天的晚上基本上就是和薛明宇和他的一幫朋友在一起喝酒,其實我的心也不在喝酒上,薛明宇看人還是很有一套,看出我有事,笑說:“別天天淨想着不開心的事兒,吃飯後我帶你去樂呵樂呵。”
我笑笑搖頭:“我才不是想不開心的事,我隻是想帶我嶽母怎麼個行程。”
他呵呵笑:“我說,彬哥,你能不能不把自己打扮成十四孝。你這樣我是太有壓力了。”
我笑了,我可不是什麼他嘴裡的好人。但是我不能說。
他接着說:“不是明天晚上六點多的飛機到嗎?到時候去接下不就行了。明天下午的會也就散了,沒什麼活動了,不過,我明天下午也就趕回成都了。”
“明下午就走?”
我有點愕然。
“事兒多,你是不知道,我來這開會純屬是偷懶着呢。我得趕回去一大灘事兒呢。明下午我讓公司來車接我。”
我點點頭,是啊,人傢都是忙人,想我這樣都不算偷得浮生幾日閒,純屬是放大假。這假放的還不知道怎麼和老賈說。
“行吧,我玩個差不多就去成都。”
他夾着煙:“我也不會催你,你好好玩,你嶽母不是從成都走嗎,確定時間,我在那邊訂機票方便,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我真覺得薛明宇身上有的那種東西可能就是四川人常說的“袍哥”風色,還是很仗義的,我不知道他是在報恩呢,還是真把我當成兄弟看,但是我覺得最起碼不掩飾造作,是真的。
他突然冒了句:“十天啊,最多十天啊!”
我氣笑了:“還說不催我,沒走就開始催了。”
會在第叁天上午就結束了,中午會議組織了聚餐,我喝了幾盃酒,中午在賓館了睡着,想晚上開着車去機場,其實上午我就打電話給嶽母了,但是沒有人接聽,我也就沒再打。
正迷糊着,有人敲門,一看是薛明宇,拎着皮箱說:“我走了,來打個招呼。”
我說:“我送送你。”
他拒絕道:“送什麼,又不是不見麵了,外麵這麼熱!”
我打趣道:“你可是我未來的老闆,我從你那開工資的,老闆走,我怎麼能不送呢。”
一把將他推出門外。
他訕訕道:“能不能別老闆老闆的,還有,能不能不提錢,提錢我害臊,就那麼點錢,你什麼意思我還不知道。你這不是直接飙着年底的“助人為樂”先進個人去的嗎?”
我哈哈笑:“你這麼說我還真開心。你也可以喊我雷鋒。”
他也跟着笑,我們上電梯去停車場。
我很嚴肅地說:“其實你說是我幫你,其實在我看來是你幫着我,你給了我一個退路的選擇,你還給了我信任,最重要的是你讓我感覺我還是有價值的,所以我已經是很感激了,要你的工資我才不好意思呢。”
他皺着眉頭說:“要不然,你倒給我錢得了。”
說完也是哈哈大笑。
“彬哥,你不要想多了,古人說英雄無用武之地,現代人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向你這樣的人,別說我觊觎,就是向智威湯遜、尼爾森什麼的,要是知道你要賦閒,怎麼也得給你個位子。如果你真能來,我才是撿到寶了呢。”
我還是挺喜歡這樣無恥的恭維,雖然知道這隻是玩笑話,依然麵露喜色、樂不可支。可見高帽子是人人都喜歡戴的。
一路說着到停車場,司機已經迎上來,將他的行李接過去,一個很年輕的女孩跳着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明宇……”
聲音嗲的發膩。穿着一襲長裙、又蹬着高跟鞋的她倒是顯得很高挑漂亮,卻好像眼裡隻有薛明宇一人,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不用問就知道這一定和薛明宇關係不一般。
薛明宇倒是有一些尷尬的神情,一把菈住撲向自己的女孩,說:“佳凝,你怎麼還來了?”
所謂的佳凝嗲聲說:“你都走了四五天了,人傢想你嘛!”
聽的我不禁有些雞皮疙瘩。
薛明宇忙轉向我說:“佳凝,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彬哥。”
女孩才轉過頭,朝我大方地一笑:“彬哥……”
笑得自然是非常職業,我這才看到她的長相,應該說長得還是不錯的,瓜子臉、眼兒大大的,很有神,就是臉上擦了不少的粉兒,顯得很白,牙齒笑起來也很漂亮。
我也微笑着點點頭:“你好,到這麼遠來接明宇下班啊?”
她嘤咛笑着:“就這她還嫌我煩呢。”
薛明宇打岔道:“她啊,接我是接我,恐怕順便還得去逛逛街。成都那麼大,都沒有她能逛的店,非要來重慶。”
氣得女孩嬌嗔地回頭看他。
我是最善於這些場麵活的:“天生麗質難自棄啊!古人說的多好,像這麼漂亮的女孩不買衣服不就等於放棄自己嗎?”
佳凝的理解力無疑還是不錯的,至少聽懂了,得意地看着薛明宇,回頭朝我莞爾。
明宇苦笑着說:“彬哥,您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合着不用你逛街付錢陪笑臉兒,你這叫站着講話不腰疼啊。”
佳凝說:“我又不讓你付錢,我自己付錢。”
菈着他的手意思是快些走明宇也是半推半就地往車裡鑽“還沒告別呢。”
我擺擺手:“快走快走!”
一把將他推進車。
“好好照顧啊。”
他在車裡搖下車窗:“我在成都等你,有啥事給我電話。”
我望着他們遠去的車轍,想想也很有意思,在商場上拼得刺刀見紅,滿腦子都是你死我活的人,其實在生活裡不還是一個個成色十足的小男人,小女人,不得不過真實的生活。
記得以前尚濤曾經說過,男人和女人是有差別的,男人在外麵是靠上半身,嘴啊,手啊、腦子啊,回傢是靠下半身的,女人呢,至少有一些人在外麵和在傢都是靠下半身的。現在我有些明白他話的意思了。
從樓層電梯裡出來,一拐彎就見走廊盡頭站着一個女的,似乎就是站在我的房間門口。我有點疑惑,但是看她一身米黃色的套裝和她的高大豐滿的體態我就大約知道正是我的嶽母施友蘭。
怎麼回事?不是晚上七點多的飛機到麼?我突然覺得自己壓制不知心口砰砰的跳動,叁歩並作兩歩地衝過去。還有七八米遠的時候,她也看到了我。
“炎彬?”
“媽,你怎麼現在就來了?”
我一下搶在她的身前,她今天的確是化了些妝的,還擦了點口紅,恬淡的錶情下還是能看出有明顯的緊張感。我掏出房卡刷門進去,又把她的箱子也拎進來。
她似乎長出了一口氣,說:“我到酒店問你住在這個房間,來了以後你人又不在,我還不知道你去哪了,心慌慌的。”
我不禁想到了做賊心虛四個字,但沒敢說出口。
“心慌個啥?”
她臉上還禁不住泛起了一陣紅暈,但是錶情倒並沒有變化。
“怕被人看見呗。”
我一邊給她倒水一邊笑說:“媽啊,你太可愛了,沒人看你,看見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她接過水,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點慌。”
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改變不了她已經緊張的現實,反正在重慶,根本沒有人認識我們,我們正好可以暢遊一番,但是我還是奇怪一件事。
“媽,你不是晚上七點的飛機到嗎?怎麼現在就來了?”
她這時似乎也平靜下來了。
“我昨天打電話到航空公司,改籤了。正好我一個在一起培訓的同學,潤州二中的胡老師她兒子在那公司,就籤了呗。”
“那你怎麼從機場過來的?打車啊?你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啊。”
“我以為你還在開會呢,再說,那麼遠,你去也不方便啊。”
“媽啊,你真是的,不管怎樣,你都該先打個電話的,我也很方便,我一個朋友留了輛車給我用,這些天我們都可以開車去玩的。”
她眼睛一亮:“那你這朋友還真是好。”
她放下茶盃說:“我先去洗一下。”
看她進洗手間,我看看錶,叁點了。
等她洗完出來我說:“媽,你這一路也辛苦了,您先休息會兒,晚上我們一起出去吃重慶火鍋。”
洗完了感覺精神不少,也自然許多。
“哎呀,我剛才把臉上抹的都洗掉了,早知道留着呢。”
聽出來她還是很興奮的。
我笑笑說:“你不化妝我覺得更好看些,我也更習慣些呢。”
她看看我,沒說話,笑笑,環顧起這間房子。
我說:“你不休息那?不累麼?”
“現在都幾點了,也睡不着。”
她一邊摸着床上的被子一邊說:“這麼漂亮的房間,我還是第一次住呢,5層,我也還是第一次住這麼高的賓館呢。”
我菈開窗簾:“還好吧,你看那邊——凱賓斯基、創富大廈,都不低啊,媽你是住賓館住少了,我啊,經常出差,在外麵跑,住再好的賓館都不舒服,都不如住傢裡。”
她回頭看着我笑:“我也就是說一下啊,誰都想住在傢裡。其實我並不是很想旅遊呢,還到處跑,累了。”
她確實是傢居型的中年女人,這我知道,我說:“媽,你要是喜歡就在這多住兩天。”
她又搖頭:“那哪行,來都來了,當然還是要玩玩的。”
頓頓又問:“你想好,我們怎麼玩呢?”
“要不我們下午去解放碑、洪崖洞、朝天門看看去?”
她又是一喜,可旋即又坐下說:“想是想,可還是覺得身體有些累。”
我是知道長途旅行的累,尤其是她一個人坐火車到省城,又坐飛機又打車的,怎能不累?
“好啊,媽,要不你就換個衣服休息會兒,晚上咱們出去吃飯看重慶夜景也挺好的。”
她點點頭:“好啊,這樣也好,我不睡覺,就是靠會兒就行。”
一邊從自己箱子裡拿出睡衣來,往洗手間走。
我笑說:“有必要麼?在這換不就行了。”
她看看我,似乎還思考了下:“算了,還是進去換,安全。”
我也不攔她,等她出來時,已穿上一身絲棉的睡衣,十足的一個傢庭婦女樣,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她倚在床上:“這床還真是挺舒服的。”
“是啊,很舒服。”
“我就睡這張床啊?”
她拍打着靠枕。
“睡哪張都行,反正今天上午才換過。”
我眼睛一亮:“要不我去跟前臺說一下,咱們換一間大床房吧。”
“一張床啊?”
她睜大了眼睛,瞬間又搖搖頭:“不行,不行,那多不好。”
我笑笑也就不再堅持。住都住在一個房間,還在乎什麼一張床兩張床。
“我下週末就得回去了。學校要開學了。”
我點點頭,是快要開學了。
“那好,我就訂在週六的機票,從成都走吧。”
她說:“那咱們還去成都啊?”
我忽然想起跟薛明宇的約定:“媽啊,我恐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她很吃驚地看着我,我把薛明宇要我幫他的事說了一下。她以前沒聽我說過我在公司的情況,這可能是第一次聽見,不僅有些愕然。
“那你以後要在成都了?”
“不一定,但至少是一個退路。”
“那你跟晗悅?”
雖沒說完,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媽,我現在什麼都沒做呢,你就別多想了。我就是做決定,也肯定要先跟晗悅談呢。到時候怎麼樣再說吧。”
她沉吟一會,可能也覺得有道理。
“我怎麼覺得心裡慌慌的呢。”
我不知道她是擔心我和吳晗悅的事,還是其他什麼:“媽,別想那麼多,八字還沒一撇呢。”
她不再說話,閉上眼,似乎是累了,半晌冒出一句:“那咱後麵怎麼安排啊?”
我不知道她說的後麵到底指的是什麼意思?是未來幾天還是未來幾年呢?我隻能打岔說:“明兒要不咱們去磁器口,去吃毛血旺,正宗的,回來逛逛重慶市區,後天咱們就去九寨溝,怎麼樣?”
她原本麵無錶情,繼而笑笑說:“好啊,既然你都想好了,都聽你的。”
我覺得一進門就告訴她一個不確定的未來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我深深地為自己的這個決定後悔,要是能在離開成都之前跟她說就好了,至少在玩的過程中能有一個好心情。
現在我覺得坐下去有點尷尬,忙說:“媽,你先休息,我正好有幾個朋友要送,我去看看。過會就回來。”
她還是很溫婉地笑笑,身子側在床上。
我沒有什麼朋友要送,於是就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抽着煙,是啊,人有的時候好像很多決定看似是自己做的,其實都是環境和別人幫你做的選擇,你自己似乎沒有一點辦法。
其實就是老賈的一個決定就改變了我一輩子。我的潛意識裡也已經做好了應對,就是離開,尋找自己的未來,但是這個代價就是要改變我曾經熟悉的和現在正在經歷的生活,這個代價大嗎?值得嗎?換個角度想,我的決定是不是又改變了嶽母的生活呢?
在吐出的青灰色的煙霧裡,我甚至有一種在幻夢中的感覺,我現在居然和嶽母在重慶旅遊,幾天之前我們還是恭敬嚴謹的母子關係,轉眼的現在我們竟然有了那樣一種不為世俗接受的關係,甚至現在就像熱戀中的情侶,連今天在賓館裡的小情緒都有點戀人鬥氣的味道。
我忽然想: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真的是因為我愛嶽母嗎?還是僅僅為了體會不倫戀情的刺激感?我這麼做真的對嗎?不是害了她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些問題,或者其實我的潛意識裡早有答案,但我還是不想停留在自己的思維裡,錶達在自己的語言上。
盡管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為世俗不容,但我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道德感缺失的人,相反,我認為自己其實最多不過是一個享樂主義者,而並沒有想去傷害誰。
我不想傷害吳晗悅,也不想傷害嶽母。是啊,站在她的立場上想想,她一定是克服了自己心理上巨大的障礙才最終決定走出一歩,就像是一個女孩子決定把自己交給一個人去托付終生,現在她又麵臨在很短的時間就喪失掉一切的可能,她的心情能會是怎樣呢?
我確實是一晌貪歡,但是我不能讓自己變成一個混蛋。不是嗎?我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的,但是至少在我能做的範圍裡,我得做一個好人,做一個負責任的人。這才是我想看到的自己!
享樂就享樂,快活就快活,該到什麼時候就做什麼樣的事兒吧!
我似乎想明白了許多問題,身子似乎也格外地輕快起來,不自覺地我已經從沙發上跳起直奔電梯間。
打開房門,電視還開着,床上卻沒有人,我敲敲廁所的門,嶽母說:“請進。”
我推門看到嶽母已經把衣服換回了正裝,鵝黃色的職業套裙。頭發也挽成了纉,正對着鏡子抹口紅呢。我剛想說你沒休息啊。她搶先說:“你回來的正好,我都準備好了,就可以出發了。”
我愣愣地說:“去哪兒?”
“你不是說要請我去吃正宗的重慶火鍋嗎?”
我驚訝於她的轉變之快。甚至我覺得她不會是一種應激反應吧。我菈她走出衛生間,她順從地跟着。
我說:“媽,我想說,以後我不管做什麼決定,都不想傷害你。我誰都不想傷害,我其實想讓大傢都開開心心的。尤其是你。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嶽母聽出了我的認真,錶情也嚴肅下來:“你剛才走了以後,我在屋裡想了半天,我其實是沒權力要求你做什麼的,也沒有權力要求你改變什麼。”
“媽,您別這麼說。”
“不是,你聽我說,你的生活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我的生活也不是你的,是我自己的,隻不過我們在某個時間的生活重疊在了一起,但是我不能要求這會持續一輩子,這不可能,也不現實,我其實問問自己我這些天過的快樂嗎?我很快樂,我覺得好多年沒這麼快活了。就像是回到了二十歲的年紀似的。好吧,我想,既然發生了,既然快樂,就繼續好好地,不是來玩的嗎?就好好玩。可是這段事情長久不了,就不要長久,不去想長久,就不失望,其實我們這樣的關係見不得人,所以肯定沒法長久的,所以你該乾嘛乾嘛?別瞻前顧後的。”
她看着我的眼睛,眼神裡自有一絲哀怨,卻也有一絲堅毅。
“回去,你和晗悅還能過呢,我就還是你媽。要是你和晗悅過不下去了呢,我們就是舊親戚。你說是不是。”
真想不到,在我思考的這會兒,嶽母想的這麼多,還這麼透徹。我不禁覺得她其實並不是我平時看到的那個隻會燒飯洗衣服的傢庭婦女。
我忙說:“媽,我剛才也想了。我覺得我們倆的事是有感情的,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也不後悔,所以我想隻要你也高興,我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我們倆高高興興的,就算是對自己負責,對對方負責。”
她一直在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從我的眼睛裡找到她的答案。聽了我的話,她還是溫婉地笑:“可別說什麼責任,我們的事誰也負不了責,你負不了,我也負不了。我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知道就兜不住了。但是你剛才說的對,高興比什麼都重要,我說了我很久沒這麼高興了。所以我還想高高興興地在這兒玩幾天。回去我還做我的老師,照顧你爸。”
她的眼神中透出了笑的光芒,我也笑了。我覺得在很多時候我和嶽母之間的情感和思維是相通的,而不是和吳晗悅。
“媽,要不咱們還去稻城、康定看看?”
“康定?”
她的錶情裡透着向往。
“好啊,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我想過,這是我最快樂的一個夏天,以後就不會有了,所以我聽你的……出了門我就成傻子了。”
她咯咯笑笑出聲了。我覺得她的豁達裡似乎有種無奈。但就是這種無奈的豁達卻有着一種令人拒絕不了的魅力。此刻我覺得她怎麼這麼好,以前我怎麼不知道。
“走。帶我吃火鍋去。”
她挽起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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