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兒子轉學過來的消息,對於藍暖儀不蒂於一個晴天霹雳,所不同的是這個霹雳在她心頭上打下的儘是些幸福的印記。眼看就是開課的日子,藍暖儀也就忙不迭地在學校和教委間奔前跑後地折騰開來。儘管幾天裡忙到傢來都能把她累個半死不活的,心中卻總抹不去那份甜蜜。人們也驚奇地發現以前那個神采飛揚的藍暖儀又重現校園,恍惚間沉寂了整個暑假的市一中似乎也平添出幾分俏氣。
對於藍暖儀的軟語笑嫣,教委學校間錯愕之餘,也都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難得“冷美人”破天荒地語出央求,所到之處當然得一路綠燈,末了還儘着讓她挑要轉進去的重點班。也直至此時,藍暖儀才輕舒了一口氣,不知帶着這個消息回去,兒子又會給她什麼獎賞呢?市一中對於歐陽致遠來說並不陌生,初一那年他就是在這裡度過的,雖然後來隨了父親去了鄰市,然而叁頭兩月間他還總能來一次的尋了母親撒嬌。此次重踏故地,倒也百般滋味在心頭。初中到高中是一道門檻,終於不必一如羅大佑歌中所說的那麼向往“高年級成熟的臉”。他挺了挺胸膛,擺出個自以為深不可測的微笑看着週圍的新朋友們爭先恐後地向各自的目標作蠢蠢慾動狀。優越感,來自於他與“愛人”間早已不必停留在這種遮遮掩掩的暧昧之下,條件許可的話,不定能施些“招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小把戲呢。
兩聲輕輕的敲撃聲從身後傳來,歐陽致遠忙斂了心神。聽得出這是教鞭在黑闆上點撃的聲音,也就是說,新班主任到了。
歐陽致遠忙轉頭端正了身子,還來不及和這位將伴他們一起揮霍叁年青春的人打個照麵,那人已轉身在黑闆上默不作聲地擦拭上麵亂七八糟的塗鴉。教室裡一片寂靜,隻有粉擦在黑闆上劃出的沙沙聲。
背影,是一個婦人的背影。隻能看到一頭長發瀑布般披灑在腰肩上,被鵝黃色的衣服料子一襯,尤顯亮麗。藕般玉臂裸露於小短袖之下,曼曼地在黑闆上揮舞,帶動了背影整個兒地作迎風擺柳狀。所及之處,似曾相識。
“怎麼樣,水吧?”鄰座的一個胖墩湊過頭來。這是歐陽致遠今天認識的第一個同窗朋友。從本校初中升上來的這位胖哥兒,曾殷勤地為他介紹了一撥子的夥伴。作為半個主人的胖子此時自然不能放棄可以顯示自己對這個學校了如指掌的機會:“這是我們學校裡數一數二的美人兒,也是咱市教育戦線裡四大花旦之一。”語氣中半是炫耀半是自豪,仿佛介紹着的那位是自己的馬子。“四大花旦,知道麼?我們學校就佔着倆!”兩根胖嘟嘟的手指在歐陽致遠眼前晃了晃,順便推一下架在鼻子上的眼鏡。
“嗬,還四大花旦呢,我怎麼沒聽說過?”歐陽致遠也來了興趣。
“居然沒聽說過?噢,那不怪妳,誰讓妳不在咱市念的初中。”胖子看來意識到又可以進一步顯示自己知識的“淵博”,興奮地向過道挪了挪屁股:“四大花旦,一個在二十五中,姓楊的,聽說是位體育老師咧,要能看到她跳個健美操那可不得了。嗯,一個在教育局,是不是當了局長的小蜜那就不得而知了。再就咱高叁的數學老師藍暖儀,是一個冷得讓妳不敢胡思亂想的主兒。最後就我們這個新班主任容馨玲。”
“馨姐!”歐陽致遠幾乎叫出聲來。這個將近在他腦海裡淡去的名字,如今再又清晰地傳入他耳中。霎時間眼前又浮現出一個月前那鶴立於紅男綠女中的窈窕剪影和如花笑嫣。“馨……哦,這容馨玲是教什麼的?”歐陽致遠強抑心頭的震撼,也伏低了身子湊過去。“語文,聽說還能作出一手的好文章咧,這可不是光靠臉蛋就能掙得來的。”看得出胖墩對姐兒的崇拜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交頭接耳間,歐陽致遠忽覺週圍有了一陣輕微的騷動,亦傳來幾聲壓在喉嚨裡的笑聲。正待要呼不妙,緊接着眼皮底下就冒出了一對小涼鞋來。那是一對時下流行的細帶高跟鞋,倒叁角的兩寸鞋跟把整個足闆頂出一條優美的弧線,叁五條牙籤樣兒粗細金黃色帶子在鞋麵上把五隻腳指頭縛將一處,於是粉紅色的指甲便由大至小地排列在一處兒。雙腳就靜靜地並立在那裡,一如鑲了十片粉色的玫瑰花瓣。
歐陽致遠不想擡頭,於是便在全班的哄笑當中把身子縮回位子裡。他不知在這種境地下和這位有了雙重身份的“馨姐”撞麵是怎樣的一種尷尬,也不知道當初她既能就這麼的一去杳如黃鶴。如今還認不認他這麼一個才當了半天的“小弟”。
“妳們兩個”,聲音自頭頂傳來,還是那麼的圓潤柔和,似乎主人也想在裡麵加幾分嚴肅冰冷,看來效果不是很大,那份天生的溫柔還是把它掩了下去。
“也太不給我麵子了吧?嗯,叫什麼名字?”
“李承光。”
胖墩的自報傢門又惹來全班的一陣哄笑,看來這位仁兄以前就是常搞笑出洋相的主兒。
“嗯,那麼妳呢?”聽得出容馨玲還挺滿意這哄笑的效果,能讓學生當眾鬧個大紅臉也不錯。緊接着就是指關節在桌麵上的輕撃,既然肇事者是兩個,自然缺一不可。
“歐陽致遠。”
沒人起哄對於歐陽致遠來說並不奇怪,本來他在班上就是個陌生人,奇怪的是作為老師的也沒了動靜……他忍不住掀起了眼皮。
人,還是那麼靓麗。這是歐陽致遠的第一感覺。叁十多歲的女人,隻有象她這樣的人才有資格把頭發披肩而下,才有資本不往臉上糊粉漿,才有勇氣束身收衣的顯示自身驕傲。在那眼眸裡,歐陽致遠似乎也看到了訝異,讀出了驚喜,甚至感受到一絲的盈盈笑意。
容馨玲握了握早已團得關節發白的素手,好象在下着某種決心:“李承光,歐陽…致遠,兩個放學後留堂,我在辦公室。”隨即旋過身子步向講臺。“下麵拿出課本。”
明亮的高一辦公室靜悄悄的,大概是午飯時間的緣故,老師們都趕着午飯搶着午休去了。倆小毛頭青年在門口探頭探腦了一番,隨着容馨玲的招手推讓着閃進去。
“李承光,讓妳來不是老師故意為難妳的午飯時間。這開學的第一天,也不想讓妳在全班麵前下不了臺,所以那會兒我就不數落妳了。自己想想,不服的就跟老師辨辨,服的就回去寫個檢討,再找個時間交過來,好不?”
“嗯,那老師我走了。”
“好,也不用深刻檢討些什麼政治背景的問題把自己上綱上線的狠批,能誠心認個錯兒就行,啊?快,排隊搶飯去。”
看着李承光離去後,容馨玲輕掃歐陽致遠一眼,斂了眼簾:“……小致,妳坐……嗯,生我的氣麼?”
歐陽致遠並沒坐到那張可以和容馨玲打照麵的椅子上,隻是靠了桌角邊捏弄着衣角:“妳是我的老師,我有什麼權利生氣?”
“可妳也叫過我馨姐。”“一個月以前我是叫過妳半天時間的馨姐,可那天我最後喚妳的那次妳沒能理我。”
“我有我的苦衷……嗯”,一個月……那何嘗不是令自己輾轉難眠的叁十天……容馨玲暗嘆一口悶氣。“不說這個了,反正妳還是我心裡的小致,要妳還認這個馨姐,就陪姐到外麵小店吃個飯去,這時侯恐怕飯堂也沒什幺嚼頭了。”
說是“小店”,裡麵的富麗堂皇卻讓歐陽致遠平生了些忐忑,他不安地挪挪身子,幸虧這是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
“小致,是怡……是妳母親讓妳轉過來的麼?”容馨玲注意到了男孩子的舉動,忙胡亂找了些話題。
提起母親,歐陽致遠也豁然開朗起來,滔滔不絕的言語間儘是對母親的眷戀和向往。容馨玲皓臂點着桌子支在腮幫子旁,微笑着眼前這位弟弟在那裡指手劃腳,末了還不忘遞過一方手絹:“看妳,在這些冷氣房裡也能出汗,擦擦……妳留着用,我還有。”隻消叁言兩語,兩人仿佛已回到了一個月前的那快樂的半天時光。
“馨姐,妳那條手絹我還留着呢,媽媽替我洗好就放抽屜裡。”
“開口閉口媽媽長媽媽短的,看得出妳和母親的感情真不賴。”
“什幺不賴,本來我們就是倆……朋友。”歐陽致遠暗暗吐了吐舌頭,差點“倆夫妻”的冒出個大餡來。
“小致,妳知道麼,我和妳母親也是倆好朋友,我就叫她怡姐姐的。”
容馨玲說完,意味深長地看着歐陽致遠,似乎想暗示些什幺。
歐陽致遠咧了咧嘴,卻沒感覺到關鍵所在:“那安啦,我們不就仨朋友了嘛。”
“可……可是……”,容馨玲有些惱火,心煩意亂地選擇着字句:“那我見着妳母親怎麼辦啊?我…總不能…不能這邊廂叫着怡姐姐,那邊兒喚妳歐陽弟弟……”說至後句,聲音已如蚊呐幾不可聞,低下頭來用長發把彤紅的臉頰遮了,尾指甲酌着茶水在桌布上亂劃。
歐陽致遠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卻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他闆了闆身子,細細咀嚼那話中有話的詞句。午間的陽光透過窗簾鋪在這位老師姐姐的肩膀上,甚至還透過了她項下翻起的薄薄的衣料印在那瑩白的肌膚上,那潤玉般的顔色,直教人有一撫為快的衝動。
容馨玲半晌不見對麵有動靜,忍不住擡首,隨即又滿臉绯紅的低了頭去。歐陽致遠那直勾勾的眼光,分明是落在自己豐滿的胸脯上……她腦海裡閃現出一個月前在試衣鏡旁那失魂落魄的小人兒,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腳尖在桌子底下飄了這失魂魚一下:“上菜啦。”
麵對自己的失禮之處,馨姐姐卻隻羞不怒,令歐陽致遠對事情似乎又明白了叁分。苦於這光天化日之處的場合,總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去驗證這看來隻隔了一層窗戶紙的事情。歐陽致遠皺了皺眉,放下咬了半口的青椒:“馨姐,妳喜歡吃辣的啊?”
“嗯,怎麼?”
“這青椒好辣,我可受不了,給妳好不?”
“好。”
歐陽致遠眼看着容馨玲用小碗接了他咬去半口的青椒,看着她把那半棵青椒送了嘴裡,沒有絲毫的做作和勉強,似乎這對於她和他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歐陽致遠感覺到那窗戶紙已經捅破了,起碼對於他來說是破了。
晚自修後的宿舍,歐陽致遠躺在床上眼盯帳頂,耳邊時有夥伴們議論着些班花校草的轶事,腦裡交替着藍暖怡的端莊高雅和容馨玲的柔媚靓麗,心中慾念橫生。隻恨那心愛的母親,為了不讓他的學業荒廢於這調調上,堅持要他寄宿。對於他這個初嘗風月的毛頭小夥而言,一個月隻能在傢中過叁兩天即使可以算得上是帝王般的日子,亦無異於盃水車薪。他恨恨地扯咬着被角,盤恒着明天怎麼找些可以算計母親的機會,說什麼也得讓她趴下求饒才解心頭之火。
然而現實總能證實“事與願違”一詞的道理是有出處的。母親往往隻能和他匆匆打個照麵,便袅袅地消失在他視線之中,且別說讓母親“趴下”,連打情罵俏的機會都沒有,歐陽致遠開始把算計母親的心思收了回來,似乎,那已成了遙不可及的享受。
唯一值得慶慰的是,容馨玲對他還是那麼的關愛體貼,還是那麼樂於吃他咬了半口的豆腐青菜,還是那麼彤紅着臉讓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放肆。幾乎每天的用餐都是和他一起共度,而且吃飯的地點也慢慢的離學校越來越遠。兩人的關係似乎也漸漸轉入了地下黨模式,連出入校門也心照不宣的一前一後的錯開了。
日月如梭?日月如梭。
眼見就是國慶長假,那可是可以在傢呆足七天的假期日呢。歐陽致遠心情愉快地在小湖邊踱着方步,身後是晚自修後依然燈火通明的教學樓,喧鬧聲漸漸遠離耳邊,週圍儘是小蟲的秋鳴和清新的晚風。
“妳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啊?”容馨玲的語調聽起來軟綿綿的,似乎有那麼點悶悶不樂的味道,語畢還一腳把旁邊的小石塊踢了湖去,更是她平時沒有的行為。
“嗯啊,終於可以和媽媽聚一聚了,想着就開心咧。”歐陽致遠單手攀着旁邊的單杠柱子繞了幾圈,興奮之情溢於言錶。
“可我呐?妳怎麼就沒想……沒想和我聚…一聚啊……”容馨玲鼓足了勇氣說出這話,掩飾着往上輕輕一跳,吊着單杠輕盈地做了個引體向上,任由身子在杠下蕩來蕩去。
歐陽致遠一愣,眯眼朝這可人兒瞄去。夜色下的容馨玲還是穿着那襲淺鵝黃色的連衣長裙,人在蕩漾,裙擺在飄舞,一如風中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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