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沉默……
放在桌子上的煙灰缸裡至少增加了叁個煙頭。當然,這不是藤堂抽的,他煙酒一律不沾,那都是這間房子的主人眼前的中年男人抽的。
廉價的香煙散發出來的味道,並不是非常好聞,帶着一股令人暈眩的嗆味,許久未散。
菈下的窗簾,室內完全依靠人工照明,淡淡的白色燈光,透過沒有完全消散的煙霧,帶上了一絲神秘的朦胧感。
不愧是天下聞名的樞木傢,內部裝潢可以說是豪華。房間的兩側擺放着厚重的書櫃。裡麵擺滿了給人莊嚴感的書籍。腳下絨毯的絨毛很長,藤堂坐着的沙發也顯然是真皮的,非日式的布置,大概是本人的趣味吧。
樞木首相本來就是個和本土不符,十分西化的人。聽說留學經驗也很豐富,據說他能夠坐上首相的位子,也不是因為傢族勢力,而是憑借他那種國際化的感覺。至於那到底是不是真的,藤堂就不得而知了。
藤堂坐在沙發上終於讀完了遞過來的資料。
他深深吐了一口氣,然後靜靜地開口道。
“這情報是真的嗎?”
藤堂努力不錶現出心中激烈的感情,但是不穩的手指,依然帶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這種情況,一般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名為藤堂之人的身世。(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但是,這份薄薄的資料,卻仿佛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壓得他的指骨都有些發白。
坐在正麵的中年男人冷冷地點點頭。
“如果這情報不確切,我就不得不把我國的諜報部員全都解雇了呢!”
說完之後,中年男人,也就是日本首相樞木玄武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藤堂的想法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那笑容像是如此說着,對於一個政治傢,通過一個人的麵部錶情,和毫不掩飾的語氣,都可以推測出對方心裡的波動和想法。
這已經是幾乎等同於一種神奇的第六感!
隻有最出色的政治傢,在經歷了無數事件和人物的磨砺後,才有可能覺醒這樣的天賦。這也從側麵,證明了樞木玄武的優秀,他就是一個天生的政治傢。
“你到現在還在驚訝甚麼,藤堂,被稱作西部軍方鐵壁的你。”
“……”
藤堂繼續沉默着,似乎還沒有從資料上的情報帶來的震驚中清醒過來。
“對方是史上罕見的暴君,極度渴望鮮血的虎狼啊!布尼塔尼亞第九十八代皇帝查魯魯·DI·布尼塔尼亞!如果是稍微了解那個男人的人來看,這並不是甚麼值得驚訝的事。”
“他本來就不是會一直圓滑地進行懷柔工作的男人!”
玄武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欽佩,以及一絲警惕。即便是他,對於那個男人,也不得不甘拜下風。通過诋毀來貶低對手,隻是自己懦弱的錶現,真正的強者,無懼於任何挑戦。
所以,即便是在整個日本都在詛咒诋毀那個恐怖的男人,以及那個恐怖的國傢的時候,隻有樞木玄武,依然提起十二分的謹慎,仔細的搜尋着有關布尼塔尼亞的一切,以及那個男人的情報。
“雖然隻是一段時間,在我國偏向EU和中華聯邦時,就能夠看出事態會變成這樣了。”
“那麼對策呢?”
“按照對方的官方說法,目前在東印度洋舉行臨時軍事演習,我們也實行與之相應的行動,已經向衝繩司令部增援和發出進行緊急仿真訓練的指令了。”
“那可不行,反而會給敵人以口實的。”
藤堂直接將對方稱為了敵人。
“進行針對演習的示威行動,有可能會成為開戦的導火線的。”
“不如說,絕對會變成那樣。不要搞錯了,藤堂!對方已經過來找碴了,而且是在我們錶示可否之前,都到了這個地歩,萬一甚麼的早就沒有意義了。”
玄武毫不留情的說完,又呵呵笑了起來。
“本來,進行這樣設計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
“……”
藤堂無言地看着那麵孔,用力握緊的拳頭,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
玄武止住了笑。
用混濁昏暗的眼睛回瞪着藤堂。
“你還正常嗎!你的錶情是這麼說的呢!藤堂,正常嗎?的確,我也許迷失了自己。沒錯,一旦開戦的話,我們日本絕對贏不了布尼塔尼亞的。”
“……”
“絕對的,就像螞蟻拿鬆針做的刀挑戦巨人一樣,沒有任何勝算,隻能被輕易的碾死!”
玄武用手指做了一個小孩玩弄螞蟻的時候,用手指輕輕將對方摁在地上戳死的動作。
“……”
但是這個言語,這個動作,隻是讓藤堂的眼睛變得更加冰冷。
“負責軍務的澤崎他們相信了我的話,在老老實實強化防衛線。可是,那是事實。實際上,布尼塔尼亞明天就將侵入我國,日本將會很快敗北。”
那時……
藤堂將手放到了胸前,用手指摸着軍服的扣子,那是他無意識的動作。
藤堂沒管那些,說道。
“明知會輸!”
他慎重地問道。
“閣下,為什麼你要讓事態惡化到如此地歩?”
“唔,你在說甚麼啊?”
玄武聳了聳肩膀。
有着皺眉的那張臉上,再次浮現出陰森的笑容。
“應該說,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哪一點。藤堂,你是說我利用大眾傳媒制造國內反布尼塔尼亞的輿論嗎?還是說,簡單的聽信EU和中華聯邦的花言巧語?或者是故意操作sakuradite的分配率激怒布尼塔尼亞呢?”
“包括那些的全部。”
與其說藤堂現在的目光銳利,不如說是帶着殺氣。
他從全身噴出危險的殺氣。
那當然是……決不能讓那少年看到的,藤堂的另一麵。
玄武似乎很討厭藤堂放出的殺氣,輕輕扇了扇手,背過身去。但是,笑容沒有消失。
他把目光望着一旁,嘲笑似地說道。
“你沒有資格責備我,藤堂。假裝是我的心腹、親近我的兒子,可一旦瞅準對方就打算暗算我,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責備我?”
“你說什麼!”
“是桐原那老頭指使你的吧。”
藤堂寬闊的肩膀猛地一震。
玄武側眼看着他。
“那老人的做法還是一樣,容易看穿。還是說,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嗎?算了,你是跟着我的監視者,你為此才接近我,出入我傢。不,並不隻是說你,這個國傢的歷代首相都會背負上同樣的包袱的,被迫背負上。”
這時,玄武的語調變得有點厭惡。
“說是自由、民主主義,其實也隻是空殼。結果,這個國傢和六十年前敗於那場大戦之前毫無改變。一小撮妖怪似的偏執狂們掌握着權力。是的,國傢隻是這樣的結構。還記得去年那個小鬼剛剛來到日本,和我們見麵時的那段話嗎?‘現在的日本就是如此,所有人都像螞蟻一樣生活着,社會的結構如同金字塔,從最底層到尖峰,完全由同樣的磚壘成。人們不知道為什麼存在,為什麼生活,從底層的公司白領到這些國傢的公務員,每個人都是一身長年不變的藍黑西服,梳着叁七分的頭,從早到晚來往於傢與辦公桌之間。日本社會就是由他們這些藍黑色的螞蟻畫成的直線組成,每天生活沒有任何懸念,沒有一絲波動,沒有一絲刺激!’可是,那樣的話!”
玄武拿起放在桌上的香煙盒,抽出一根煙點了火,像蛇似的紫煙飄蕩在室內。
在這房間裡,玄武吸着唯一算是便宜貨的普通香煙,再次笑了起來。
他笑着,再次麵向藤堂。
“你不覺得這句話說得非常有哲理嗎?從聽到那段話之後,我就一直在琢磨現在日本的一切,結果發現,居然和那個小鬼,說的一模一樣!”
“推倒重建,在巨大的壓力下,日本卻可以浴火重生!嘿嘿嘿……”
玄武的話帶上了一絲苦笑。
“這句話,你相信嗎?藤堂!就算我在怎麼全力維持這個灰蒙蒙的金字塔社會,減緩着他的腐朽。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日本的毀滅,不可避免,即使不在我手上,也會在我下一個繼任者手上終結!”
“那樣的話掌握權力者不一定非得是桐原吧?對不對,藤堂。”
一瞬間可怕的惡寒襲向藤堂的後背。
有甚麼像閃電一樣在他腦海中閃現。
“你、難道說……”
藤堂不禁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為了那個,把這個國傢日本賣給布尼塔尼亞嗎?隻是為了擴展自己的權勢,就引發無益的戦爭,作為外國的走狗活下去嗎?”
玄武沒有回答,隻是笑着。
“要殺了我嗎?藤堂。”
“……”
“你做不到呢!你沒有從桐原那接受這樣的命令。而且,就算桐原也已經無法改變發展到現在的事態了。”
藤堂握緊了拳頭,像石頭一樣,這樣的錶現太不嚴謹了。
堅硬,僅此就可以殺人的兇器。
玄武瞪了那拳頭一眼,用鼻子哼了一下。
然後,玄武突然改變了話題。
“說起來那兩個養在我傢裡的布尼塔尼亞的禮物。”
“!”
“那隻能由這邊來處理呢,本來,對方就是這樣希望的。”
“你說什麼?”
“不是他們父親的指示哦,他畢竟還沒有冷血到那個地歩。隻是,可怕的是傢族內部的派係鬥爭。他們活着的話,那邊有人無論如何都不舒服呢。而且,我也會非常不舒服。即便有朱雀,我也不想將自己的生命,放在那個小鬼將來不會記恨我的可能上!”
又有一塊拼圖嵌上了。
“那就是你的交易對象嗎?用兩個孩子的性命做交換,得到即將成為附屬地的這個國傢總督的地位?”
“怎麼可能。他們才不是那麼大方的商人呢!那隻是附帶啦。可是,倒是不錯的約定保證呢。如果那兩個小鬼死在了日本,那將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布尼塔尼亞的怒火!據說,在布尼塔尼亞,第二皇女柯內莉亞,第叁皇女尤菲米亞,以及第五皇女卡琳,都和那個叫做魯魯修的小鬼有着無比親密的關係!如果她們得知自己婚約者,死在了日本!你可以想象到,幾個癡情的女人瘋狂起來的樣子嗎?更何況,她們身後還掌握着無以倫比的巨大權勢!”
“……”
“卷入戦亂而死亡雖然陳腐,但卻是淺顯易懂的劇本。再說,我也沒有好到會遵照對方的想法行事到那個地歩。我會留一個活口,用那個作為牽制。至少在事情結束之後,能夠作為不讓他們違約的保證。”
“……”
“女孩就作為交易訂金吧。既不用徹底的激怒那幾個女人,卻能讓另外一個小鬼,對日本和布尼塔尼亞,無比的憎恨,甚至不共戴天!”
說着,玄武的麵孔再次舒緩下來。
他用被煙熏成黃色的舌頭舔了舔上唇,就像在獵物麵前的醜陋蜥蝪一樣舔着舌頭。
那時,藤堂第一次察覺到。
坐在自己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不,是那個身體,散發出完全脫離常軌的陰森,和遠超過它的混濁慾望。
玄武臉上還保持着用陰森來形容過於黑暗的笑容。
“說真心話,如果不是對方在那邊暗中施壓,將以阿什福特為首的勢力強行逼會布尼塔尼亞,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動手!而且,這段時間,那兩個小鬼,和朱雀還有神樂的關係,你應該非常清楚,如果再這樣下去,朱雀的未來一定會毀在那個小魔女手上!所以,以慈悲為懷的我,將親自引導她上路,不僅是為了日本,也是為了朱雀!”
“你這個人……”
藤堂已經無話可說了,明明是為了自己的陰謀,想要殺死那個眼瞎腿殘的小女孩,卻用日本和自己的兒子作為借口。
“怎麼可以這麼無恥!”
“還有,我也給你個選擇。雖然時間很短,做不肖犬子的保镖辛苦你了。以後,是抛棄桐原聽命於我,或是長眠於樞木傢的地下,隨你挑選吧。”
玄武打了個響指。
與此同時幾個黑衣人從厚重書櫃的陰影中現身出來,應該是一開始就提前埋伏在那裡的。
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
冰冷的槍口就頂住了藤堂。
傳說中的樞木傢的秘密部隊,從小就開始培養出來的殺人機器,他們每一個人,殺人的經驗,比起藤堂來說,隻多不少。麵對他們,即便是藤堂,也隻能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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