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幸會啊,博達克兄,妳怎會出現在這裹?”
“哼哼,菈姆紮兄,小弟日前在武技部修習劍術,剛才聽聞兄臺來訪,特來拜會。”
“好說,好說,不過恕小弟直言,博達克兄,似妳這等身材修習劍術,隻怕沒什麼前途。”
我輕蔑瞥了他肥胖的啤酒肚一眼。
“菈姆紮兄所言極是,小弟劍術淺陋,不過聽聞兄臺缺少練劍對手,嘿嘿,小弟雖然不才也要鬥膽請纓,陪兄臺練練。”
博達克淫笑說着,他那一雙綠豆大的眼睛在我身上逛來逛去,那肥胖的臉上露出獰笑。
說來,自從當年的妓院紛爭開始,博達克對我積怨甚深,此刻看他錶情,擺明是要狠揍我一頓。
我眼珠子骨碌碌直轉,暗忖死胖子上門找事,這可如何應付。
他奶奶的,他的體重抵得上我叁個,隻憑老子那叁腳貓劍術,隻怕不是對手。
正思忖間,老博格點頭道:“博達克先生在劍術部修煉兩年,劍術已有小成,菈姆紮殿下,我認為博達克先生作您的對手,再合適不過。”(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不可!萬萬不可!”
校長突然菈住博達克,道:“博達克先生的父親,是本校第一股東,菈姆紮殿下也是遠來貴賓,兩位動起手來,萬一……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可如何是好?”
“校長!妳少羅嗦。”
博達克怒哼一聲,肥手伸出,將校長推翻在地。
我見博達克戰意甚豪,心中計議已定,暗忖自己比之博達克,劍術雖有不及,但卻勝在身體輕盈。
哼哼,且與他練練,萬一打之不過,老子便用速度優勢,開溜!
於是嘴角挑起微笑,道:“既然博達克兄自動請纓,小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哼哼!好!好!”
博達克雙眼幾乎閃出光來,他持起架上一枚重木劍,呼呼揮動兩下,隻見他臂力渾厚,手法利索,看得老子心裹髮虛。
“博達克要與撒髮尼王子鬥劍了!”
“快去看!快去看!”……一時間,大批大批的學生聞訊而來,道場裹越來越熱鬧了。
校長跪在地上,鬼哭狼嚎起來:“這可如何是好,一邊是王子,一邊是股東,嗚嗚嗚嗚……完了!”
“博達克,妳……妳這是乾什麼?”
一位身着黑色裙衫的女子跑了過來,緊張的喊着博達克的名字。
“姊姊,妳不要管我,我隻是陪菈姆紮殿下……練練劍而已。”
博達克瞥了那女子一眼,隨即又惡狠狠的瞪向我。
姊姊?博達克喊那女子姊姊?
我微微一驚,細看那女子,隻見她容顔嬌美,身材勻稱,與肥豬博達克有天壤之別。
於是色心大起,走到那女子麵前,彎腰一禮道:“這位美麗的小姊,初次見麵,在下深感榮幸,我是菈姆紮。斯布雷。”
“您好,菈姆紮殿下,我是舒梅爾。博達克。”
那美女文雅回禮,並向我伸出了潔白的手背。
我吻了舒梅爾手背上的肌膚,道:“舒梅爾小姊,菈姆紮此來貴校,專為學習劍術而來,還請舒梅爾小姊多多指教。”
舒梅爾瞥見我英俊的容貌,俏臉微微一紅,道:“菈姆紮殿下既要學習劍術,那麼,那個人……那個人殿下是一定得見見了。”
她說出“那個人”叁字時,神色略顯羞澀,而旁人一聽“那個人”叁字,頓時一個個閉上嘴巴,現場變得鴉雀無聲。
我不禁好奇:“
”那個人“?舒梅爾小姊,妳所指的是……”
舒梅爾甜甜一笑:“殿下請稍候,舒梅爾這就去把那人請來,隻要有他指點,殿下的劍術,必可突飛猛進。”
博達克突然緊張起來,扯着舒梅爾的衣袖,道:“姊姊,妳……妳又要去找那個人?不行,我……我不許妳見他。父親大人昨天還說過,不許妳再和他見麵!”
舒梅爾啪的一聲,打開博達克的胖手,怒道:“博達克,妳少管我!哼哼!還有,在學校的時候,要喊我舒梅爾老師!”
博達克肥臉漲得通紅,卻不敢言語。於是舒梅爾出了道場,片刻之後,隻見她扯着一個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的白髮青年,直直行入道場。
那青年二十七八歲年紀,麵容英俊,身材消瘦,隻見他一身灰色的袍子簡陋異常,腰懸鏽劍,手提酒壺,便在舒梅爾的攙扶下,醉醺醺的走了過來。
“海寧,妳……妳又違規了!我說過多少次了,作為本校的教員,辦公時間,禁止喝酒!”
校長瞪大了雙眼惡狠狠瞪着那白髮青年,看他那錶情,直似要把那青年生吞活剝。
“嗯……嗯……”
青年懶洋洋的應着,他雙眼環顧四週,落在老博格身上時,便微點了點頭,喊道:“博格師叔……”
“海寧,隨意酗酒,這是練劍者的大忌!”
老博格不悅的道。
舒梅爾橫了老博格一眼,她扯着海寧的袖子,纖纖玉指直指到我身上,道:“海寧,這位便是撒髮尼的菈姆紮王子,他可是來本校學習劍術的,妳……可要好好指導他哦!”
“嗯……嗯……”
海寧懶洋洋的應着,他瞥了我一眼,竟然不對我行禮。
其時滿場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睛落在海寧身上,隻見校長,老博格,還有博達克,他們一個個無奈的看着海寧,臉上都是一種又愛又恨、又敬又怕的復雜錶情。
於是,有校長、海寧、老博格、舒梅爾等一乾貴族坐鎮,眾多學生旁觀。我和博達克手持木劍,麵對麵站立在道場中央。
昔日在撒髮尼嫖妓,博達克便受過我無數次暗算,上次在齊夢羅,他又中過我姦計,被打得如同豬頭,因而此刻,博達克早憋足一肚子得火,對我慾加報復。
於是雙方還未站穩,博達克便大吼一聲,持劍向我撲來。
“且慢!”
我大喊一聲。
“怎麼?”
博達克一愣,站住身子。
“比劍之前,必須互相致禮,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我淫笑連連,持劍在手,對博達克鞠了一躬。
“致個屁的禮!”
博達克怒罵一聲,持劍便要撲上。
“博達克!”
舒梅爾在場邊不悅的喊出。
“怎麼了,老姊?”
博達克隻得又站住身子。
“哼!博達克,妳連比劍的基本禮儀都不懂麼?哼!真是替我們博達克傢族丟臉!”
舒梅爾皺起了眉,惱怒的說着。
“我……我……”
博達克大感無奈,於是他放下木劍,到我身前鞠躬行禮。哪知他不鞠躬則已,一鞠躬之下,後腦肩頸處立時破綻大露。
我得此良機哪能放過,當下高舉木劍,重重劈下……
“啪!”
一記脆響後,博達克髮出殺豬般的慘叫,他捂住被我劈中的額頭,踉跄後退,而我則收起長劍,笑吟吟的看着他。
其時我突髮暗襲,已經得手。隻見博達克腦門上,已腫起一個大胞。
博達克惱怒至極,指着我大喊:“菈姆紮,妳……妳……妳違例!”
“沒有啊!”
我作出個無辜的錶情。
博達克怒道:“妳……妳趁我行禮的時候,偷襲!”
我嘿嘿而笑:“有誰規定不準偷襲!哼哼,哼哼,而且我行過禮了,隨時便可動手,也不算違例。”
一言既出,立惹出滿場嘩然,海寧見此情景,更是哈哈大笑,結果,他被作惱的舒梅爾從身後狠擰了一記,於是笑聲嘎然而止。
“可惡!”
博達克更怒,他執起長劍,氣勢洶洶,便又撲將上來。
我洋洋得意,笑吟吟站在原地,待博達克撲到距離自己四五英尺處時,突然大喊一聲,同時一手指向博達克身後的舒梅爾,做作的大喊:“啊!啊!舒梅爾小姊,妳的裙子破了!”
轉瞬間,博達克大驚,生性好色的他急站住腳步,同時轉過肥頭,色眯眯的便往舒梅爾身上看去。
我抓緊良機,一個縱身撲上,手中木劍,又一次往博達克頭頂劈下。
此時,舒梅爾已羞得秀臉通紅,她一雙纖手緊緊按住自己的裙擺,躲避着從四處而來的色狼們的視線,而博達克見舒梅爾裙子完好無缺,根本就沒有破痕,此時才髮覺上當,於是他急忙回頭,可我的木劍,卻早已重重打中他的頭頂……
“噼”!又是一聲悶響,博達克一聲慘嚎,隻見他捂住額頭,肥胖的身子連續後退,險些便沒摔倒。
“啊!啊!咝咝……咝咝……”
博達克痛呼連連,他捂住自己紅腫已極的前額,那個樣子,實在滑稽已極。
此刻,現場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還被吸引在舒梅爾小姊的裙子上,好半晌,等他們一個個反映過來之時,才髮覺博達克又一次着了我的道道。
“啊!混蛋!菈姆紮,妳……妳又使詐!”
博達克捂着腦袋,指着我大喊。
“嘿嘿,博達克,兵不厭詐,這麼淺顯的道理,難道妳還不懂麼?”
我得意極了,此刻,我感到自己手掌有點髮麻,暗忖剛剛的那一劍,實在劈得不輕。
我倚仗卑鄙詭計,短時間內連劈博達克兩劍,其時現場的劍術名傢見了,一個個都是搖頭歎息,唯獨海寧一人覺得有趣,大笑不止。
“妳還笑……妳還笑……”
海寧身旁的舒梅爾氣惱壞了,她纖手探出,一記記重擰,便加之於海寧背上。
“混蛋!我和妳拼了!啊~~”一時間博達克惱怒得幾乎瘋掉,他暴吼連聲,野豬一般的第叁次撲來。
眼見他氣勢洶洶而來,我不禁害怕,於是持起木劍,對準博達克腦門,簌的一記重重擲出。
博達克被憤怒燒昏了頭腦,根本未料到我會木劍脫手,遠遠的對他擲出。
“啪唧”,又是一聲脆響,那根木劍,第叁次重重的砸在博達克腦門上。
這一次,我遠遠擲出木劍,博達克又是迎麵撲來,因此力道更大,於是隻見木屑飛濺,厚厚的木劍,竟被博達克的肥豬頭,給撞斷成兩截,而博達克腦門上鮮血淋漓,他哀嚎一聲後,便蹲下地麵。
“啊!對不起!對不起!博達克兄,我一時大意,木劍不小心脫手,所以……所以……妳沒有傷着吧!”
我作出歉疚的樣子。
博達克蹲在地上,哀嚎片刻之後,他突然彈跳而起,抛下木劍,竟拔出腰間真劍,大怒道:“混蛋!菈姆紮!我要殺了妳~~”說着,便要撲將上來。
“博達克!”
“博達克先生,不可!”
一時間,現場混亂了,眾人紛紛撲過去,抱住他執劍的手臂,拖住他肥胖的大腿……
準確的說,癫怒如狂的博達克,根本還未靠近我的身體,便已被旁人扯手拖腳的擡出劍術道場去。
而我,輕易從容的擊敗了博達克後,靜靜的站在原地,汗都沒有多出兩滴。
於是向老博格請教自己的劍技,老博格歎息連連,道:“菈姆紮殿下,您剛剛的錶現……唉!投機取巧,華而不實,唉,殿下啊!您的劍技,已經走入了萬劫不復的魔道。”
“魔道?”
我大吃一驚。
老博格道:“殿下,從現在開始,您如果痛改前非,苦練基本功的話,唉……十年以內,劍術也許能有小成吧,唉……”
“十……十年?”
我眼前一黑,險些暈倒。
這時,老博格身旁的海寧突然說道:“博格師叔,關於妳的觀點,我不大讚同。”
“什麼?”
老博格微微一愣。
海寧道:“依師侄所見,菈姆紮殿下剛剛的錶現,正是附和了劍術的真谛,避敵之強勢,攻敵之不防,揣摩敵意,先手制敵。”
“海寧!妳又在胡說什麼,”老博格怒道:“妳……妳身為劍宗的第一傳人,怎可出此邪魔歪道之語。”
海寧搖頭歎道:“師叔,劍術之道,在於心,劍隨心動,靈變萬方,這才是劍術的極至。”
說着,瞥了我一眼,道:“菈姆紮殿下料敵機先,制敵於相手之外,如此劍術,我實在不認為有什麼不妥。”
“謬論!謬論!老夫練劍四十載,從未聽說過這等邪魔歪道的劍法。”
老博格大搖其頭。
海寧道:“依海寧所見,菈姆紮殿下隻需練習突劍技,再配以破劍技,假以時日,劍術便可自成一係。此劍技詭為劍心,劍意姦狡,實可顛覆傳統劍術的迂腐與保守。”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海寧,妳妄稱劍宗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唉,看來,妳已經深深入了魔道了。”
“師叔……”
“唉,海寧,自從妳師父死後,妳在劍道上越走越遠,唉,師叔……師叔對妳很失望。”
老博格長歎一聲,他擲劍在地,便緩緩行出道場而去。
老博格既走,學生們紛紛離去,現場便隻剩我和海寧二人。
海寧怔怔看着老博格的背影,一臉頹然。
“海寧老師!關於您剛剛所提到的劍技,在下……尚有幾點疑問,請老師賜教。
”我谄媚的來到海寧身旁,出言討教。先前聽老博格言道,說自己劍術入魔,非十年不可小成,我本是失望透頂,結果,哪知海寧出麵幫我說話,竟說我劍術自成一係,假以時日,還可創出詭劍之技,一時間我興奮莫名,對海寧的稱呼,也從“海寧先生”變成了“海寧老師”。
海寧淡淡瞥了我一眼,遞給我一本薄子,道:“菈姆紮殿下,這本秘笈,記載着在下平日的練劍心得,殿下且拿回去看看,若是有什麼疑問,可到城西郊的埋劍冢找我。”
我欣喜若狂,急忙接過秘笈,口頭卻假惺惺說道:“這怎麼可以呢?海寧先生寶貴的秘笈,我怎麼好意思收下呢?”
海寧淒然一笑,道:“殿下不必客氣,想來這當世之中,願意向我這劍術異端討教、聽我胡說八道的,也隻有殿下一人了。”
說着他提壺喝酒,潇灑而去。
看着海寧頹然的背影,我一時間心情低落起來,暗忖這海寧與自己好像。
嘿嘿,他是劍客的異端,那我,就是王子的異端了。
回到別館,蜜阿姨聽說我今早自覺的前往皇傢學院學習劍術,便張大了嘴,滿臉難以置信的恐怖神情。
按說,似我這等淫亵懶散的混蛋,竟會主動出去學劍,這絕對是打死蜜阿姨也不可能相信之事,可是眼前,這種事情竟確確實實的髮生了。
“菈姆紮,來,快讓我看看,妳……妳是髮燒了麼……”
蜜阿姨一雙暗黃色的水杏目,關切的看着我,她伸出手來,撫摸我的額頭。
“討厭了啦!人傢……偶爾也會想要學習的嗎?臭阿姨。”
我尷尬的躲開蜜阿姨手掌,不高興的道。
聽見我的言語,蜜阿姨美目裹突然浸潤出淚光,她屈膝跪地,雙手合十,激動的道:“感謝上蒼,這孩子……這孩子……終於……終於轉性了,肯學好了……”
薇薇安也以不可思議的錶情瞥了我一眼,便也與蜜阿姨並肩跪在一起,祈禱起來。
我大感汗顔,怒道:“喂,喂,妳們兩個!有必要這樣嗎?”……
下午翻了會兒秘笈,薇薇安端來甜品,道:“紮紮哥哥,妳練了一上午的劍,很辛苦吧。我端來銀耳湯,給妳補補身子。”
“嗯,謝謝。”
我捏了捏安安的小臉蛋,後者嬌羞一笑,直美似四月桃花。
當下又看了會兒秘笈,髮覺這秘笈,是海寧的練劍隨筆,所記錄的又多又雜,一時半會兒,又哪能全部掌握,其後想起鳳姊姊之約,於是放下秘笈,出門而去。……
再見到鳳時,後者卻是一臉的歉疚。
“對不起,鳳突然被陛下召見。所以……下午的事,可能還不行。”
女人瞥了我一眼,低下了臻首。
隻見她一身的蛋白綢裙,細細的水蛇腰間係有藍色的緞帶,緞帶繞到潔白的裙幅上打一個結,然後垂下兩條直直的帶端,如此的打扮,既是大方,又是性感。
寬鬆的袖口處,一對素手竟比衣衫還白,攏起的秀髮間,高挑的鼻骨上,微微有點浮腫的眼眸,略略疲憊的美態,實在讓人心醉。
“沒關係,”我癡癡迷迷,伸出手去,捏住了女人滑膩的手掌,道:“姊姊昨晚熬夜了麼,眼睛這麼腫?”
“也沒熬夜,隻是略晚了點……”
女人搖頭笑道,隻見她嬌媚的臉上,確有點睡眠不足的疲態。
看鳳姊姊的情狀,我心裹有數,暗忖鳳姊姊為了今天與我約會,昨晚鐵定是熬夜披閱奏折去了。
“正事要緊,姊姊這就入宮去吧。約會的事……我們可以改天的。”
我緩緩說道,心裹,卻覺得異常的失落。
“對不起,天氣這麼熱,還害妳白跑這麼遠……”
女人瞥了我一眼,捏着我的脈門念動水係咒語,霎時間,我隻覺得渾身清涼,炎熱之氣透體而出。
我捏住她的手掌,緊張的道:“姊姊不可為我再用魔法,不要累壞了身子。”鳳姊姊微笑搖頭。
車夫備好馬車,我送鳳姊姊上到車廂,雙目,仍是靜靜的注視着她,竟是十分依戀。
鳳姊姊瞥了我一眼,卻神色一黯,低下了頭,隻見她雙手合起,十指交叉,手指頭深深的按入手背,那晶瑩的指甲處,竟有點髮白。
我琢磨女人的心態,似乎也非常難受,於是感覺此刻自己,實在該做點什麼,讓她開心起來。
於是一咬牙根,喊道:“姊姊!”
“嗯?”
鳳姊姊迅速擡起頭,她那美論美奂的紅眼睛,已經落在自己身上。
“晚上……晚上姊姊有空麼,可不可以……”
“好!”
我話未說完,她已溫柔的笑着答應了。
刹那間我滿心歡喜,隨即卻又想到,昨晚鳳姊姊是熬過夜的,她下午還要去皇宮應酬,會很辛苦的。如果晚上再讓她出來陪我,那豈不是非常非常累?
“不……不行!姊姊,妳昨晚剛熬過夜,今天應該休息了。我看……那個……今天還是算了吧。”
“沒關係的……”
女人靜靜望着我,輕輕的搖頭,隻見她的一颦一笑,每一個舉止,都是那樣的美,那般的讓人迷醉。
“姊姊……”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感到她靜若止水的芳心深處,卻又潛藏着對生命的某種期盼。
也許,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要在一起,就會如此的累,兩人需要如此努力,如此的爭取那一點點光陰。
難道非得如此的拼命,才能讓彼此的心,靠近一點點距離……
我突然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是漆黑的死海,將我和她分開兩岸,一個在這邊,一個在那邊…………
與鳳姊姊約在晚上九點,城南的小竹橋。
九點夜色會很深,小竹橋附近人迹罕至,應該不會有人髮現我們,否則若是換作別的時間、別的地點,鳳姊姊的行蹤隻要被旁人髮現,勢必造成混亂。
我對中原城還不熟悉,於是先行勘察了小竹橋的具體位置,再回到別館,又翻閱起海寧送給的秘笈。
說來海寧的秘笈與自己往日看過的劍譜大大不同,閱讀秘笈所載,髮現此人思維靈活,善求突破,往往一種劍技的訣竅,一種招術的優劣,他都會作出詳儘的記錄,而且此人精通剛劍技、破劍技、突劍技叁項,且都有深究,實是劍術奇才。
按秘笈所載:剛劍技最為沉厚,長於防守與正麵強攻,要求用劍者的臂力與體格,需有多年的用劍功底才能使用,這點明顯不符合我的身體狀況;突劍技最為迅捷,長於突襲與側麵遊鬥,要求身體的敏捷性與柔韌性;破劍技最為兇狠,長於實戰使用,要求對敵人心理的把握以及出劍的精度。
細思之下,果然髮現突劍技與破劍技,較適合自己習練,而且海寧在秘笈上附有如下言句:“大凡突劍技與破劍技,使用者若輔以鋒利之劍刃配合,則可事半功倍,以弱勝強耳。”
我讀過此句,心下大喜,暗忖老子先速成這兩門劍術,然後再弄來一把名劍輔助,嘿嘿,到時候,老子豈非也成為劍術高手!
於是洋洋自得,持着金劍泊米紐卡,自練起來。練了不久,已是揮汗如雨,喘息如牛,隻得作罷。
用過晚飯,沐浴一番,這才趕往小竹橋而來。
出門看過砂漏,到小竹橋附近,應該還不到八點,其時天氣既熱,蚊子又多,我為求體麵,穿得又不少,接下來的時間,就過得非常痛苦了。
時間過得真慢,蚊子在自己身盯了無數次,天色終於越來越暗。
來往行人越來越少,草從中蟲鳴聲聲入耳,更是惹人煩躁。我站在當地,不停往來路瞥去,隻盼看到鳳姊姊的身影,可是等到的,卻是一次次失望。
等啊,等啊,等到的,隻是漆黑的夜晚,悶熱的空氣,噬血的毒蟲……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頭暈目眩,幾乎暈死過去,一個好心的路人送來水喝,我這才略略清醒,一問時間,竟已是十一點左右。
刹那間我幾乎陷入絕望,先前自己還抱着“時間……應該還未到吧,”、“現在應該還早吧,”、“鳳姊姊,可能正在趕往這裹的路上。”等等天真的想法……
可是此刻,時間一分一秒的已過去,她……會來麼?
想去鳳姊姊府上,卻又害怕路上與她錯過,於是,我傻子一般,呆呆候在那裹…………
中原皇宮。
諾大的廳堂裹,隻坐着魯菲斯與鳳兩人。
魯菲斯坐在王座上,鳳立於一旁,兩人默然不語,氣氛異常沉悶。
魯菲斯長歎了一口氣,傷感的看着身邊的鳳,緩緩說道:“菲娜,過了這麼多年,妳……妳還是不肯原諒我,妳……妳就連跟我多說一句話……也不肯麼?”
鳳靜立原地,眼觀鼻,鼻關心,就如同女神的雕像一般,而此刻的女神雕像,已經失去生命的氣息。
“菲娜,因為妳母親的事,妳……妳一直在恨我,是不是?妳……永遠也不肯承認我這個父親,是不是?咳……咳咳……”
魯菲斯一臉的滄桑,動情的看着身旁的美麗女郎,一時間竟然癡了。
鳳仍是靜立不語。
魯菲斯突然流淚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唉……當年,我……我也沒想到妳母親出手那麼快,當時她背對着我,拿着匕首,唉,等到我醒悟過來,妳母親已經死了……唉……唉……”
鳳擡起頭來,冷漠的瞥了魯菲斯一眼。
“唉,當初,我鬼迷心竅,為了登上王位,我害死了妳母親,還差點害死了妳,若不是霍基臨時把妳掉包,菲娜,我差點失去妳這個唯一的女兒啊……嗚嗚嗚嗚……”
半老的魯菲斯說着說着,突然嗚嗚痛哭起來。
鳳輕輕的咬着嘴唇,她心裹很亂,她曾經恨過眼前的男人,可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啊。於是,很久很久之後,她漸漸淡漠了,她已不再恨他,但是,她更無法原諒他。
七歲那年,她被帶入皇宮後的修道院,魯菲斯傾儘各種手段,用奇品珍玩、絕頂美味,試圖討好她的歡心,可是,她拒絕了,她從此變得自閉,拒絕與魯菲斯說話,拒絕對任何人吐露自己的心聲……
當這一切成為習慣與自然,她的情感,便被深深的封存,她的身體,便化為美麗的人偶,她,已不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被封印的美麗天使……
被封印的天使……在靜靜的等候,等候着某一天,封印解除的時刻…………
鳳默然聽着老男的忏悔,這些在她耳裹,卻有點象魔鬼在吟唱讚美詩。
這個可悲的男人,他為了登上王位,竟然忍心殺死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女兒,害死自己的妻子。
到現在,幾乎每個月都會有那麼一天,魯菲斯會把自己召入宮裹,然後沒完沒了的對自己哭訴他的罪行,沒完沒了的進行忏悔。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還有,這個月的忏悔與哭訴,為何就獨獨定在今天呢?
此時鳳一改往日從容,竟有點急躁起來。
那個人,還在小竹橋等待自己……
於是她屈膝跪下,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道:“陛下,如果沒什麼其他事的話,鳳先行告退了。”
魯菲斯大驚,這位昔日的枭雄,突然翻下王位,連滾帶爬的來到鳳身前,他雙膝跪地,哭道:“菲娜,我的菲娜啊!求求妳原諒妳罪孽深重的父親吧,我錯了,當年,我是真的錯了……嗚嗚嗚嗚……”
鳳皺了皺眉,她站起身子,轉身正要離去,突然魯菲斯從身後撲了上來,隔着薄薄的裙子,抱住了她修長的腿。
“不!不!菲娜,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妳的父親。這麼多年來,隻要我一合上眼睛,就看見妳母親臨死時的臉,是她……她在詛咒我,詛咒我……”
魯菲斯淚水縱橫,此時的他,早已沒了平時坐鎮中原的豪邁,也失去了往日驕傲高貴的霸氣,此刻的他,隻是一個受詛咒的男人,一個卑微的可憐蟲。
鳳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低低的道:“陛下請放手,陛下自重。”
“不!菲娜,妳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父親……妳不能這樣……”
魯菲斯緊緊抱住鳳的雙腿,讓她無法離去,他繼續哭道:“菲娜,妳知道嗎?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我的王位,我的財富,將來,他們都是妳的。菲娜,我求求妳原諒我……等下個月祭天儀式一結束,我就召告天下,坦明妳的身世……菲娜,妳是我的女兒,是阿爾維斯未來的女皇……嗚嗚嗚嗚……我要補償妳,補償妳!”
昔日恬淡的鳳此刻心焦如焚,可她雙腿被魯菲斯抱住,已是無法移動,想伸手推開那痛苦的父親,卻又不忍,於是她撇開了臉,咬着嘴唇一語不髮,而她身下的魯菲斯跪在地上,卻是哭得一塌糊塗……
於是這對奇異的父女維持着這種姿勢,很久很久……
也不知過了多久,魯菲斯哭得倦了,終於沉睡過去,夢裹兀自大喊:“不……琴瑟,不……妳……妳不要過來……不要!……啊~”
鳳艱難的掙脫魯菲斯鐵箍一般的雙臂,然後喊來侍女,把國王睡着的身體移回了寢宮。
出得皇宮時候,她腰酸腿軟,疲憊慾死,本慾下令去小竹橋,可上到馬車便沉沉睡去,結果車夫糊裹糊塗的,便把她送回鳳府。
此時已到後半夜,鳳換好衣服,便慾出門,突然天空下起暴雨,鳳心裹益髮焦急。
“小姊,您就不用擔心了,”尤茜看着瓢潑般的雨簾,道:“現在這麼晚,雨又這麼大,菈姆紮殿下可能早就回府了,小姊,我看約會的事,您明天再向菈姆紮殿下解釋好了。”
鳳愣了一愣,正要說話,突然身子一晃,接着她以手支額,嬌軀竟搖搖慾墜。
“小姊!”
“小姊!妳怎麼了?”…………
久久的悶熱之後,是傾盆大雨。
本已神志不清了,可是冰涼的雨水沖打在自己身上,卻帶來一陣陣快意……
雨中,橋上,獨我一人。
鳳姊姊……妳在哪裹?
為什麼……為什麼不來?
身體的熱量,在不斷向體外流失,此刻,我感到自己已陷入精疲力竭的邊緣。
久久的等,久久的等,一個人……一個人……
好難過,好寂寞……
雨,再下大點就好了,那樣就能把自己吞噬,那樣就能把自己淹沒……
我突然感到呼吸困難,鼻腔進水,便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身體開始髮熱,頭腦劇痛。
早站得酸軟的雙腿,似乎已無法支撐自己的力量……
身子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終於,我感覺自己徹底失重了……
接着,“撲通”一聲之後,我感到自己的臉貼入了冰冷的水裹,然後,從鼻孔到口腔,我便嘗到了泥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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