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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博士的風流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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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博士的風流韻事
作者:楊少衡
第九章 鬼魂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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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就把賈博士的實驗在自己的實驗室重做了一遍,但是,那個壓扁的月亮仍沒有出現。麵對這毫無結果的結果,孟雪把實驗過程以及和賈博士交往的全過程重溫了一遍,她猛然醒悟,這個賈博士的小竅門不止一個,昨天的不過是抛磚引玉,他還留了一手,還等着下次!

好煩啊!她感到莫大的屈辱,平生裹第一次單獨為一個人錶演模特步,還在憤怒中走了幾步脫衣舞!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為了世界上那麼崇高的追求而做了世界上最卑俗的事,這究竟對不對呢?交換,這個在商品社會誕生的時候就出現的事物,那時就是物與物的交換,雙方覺得值得,交換就根據所需而產生了,髮展到後來就出現中間的媒介物,後來演化成貨幣,於是,人們就通過這個中間的東西作為一個衡量的標準去換取所需。可是,這賈博士的腦力智慧的辛苦付出和自己給與的精神享受又由什麼來衡量呢?然而,似乎他們回歸了最原始的時代,直接交換!

孟雪整個下午都坐臥不安,而交換這兩個字被復制了千萬個,充盈在大腦裹,簡直要爆炸了!她想緩釋一下心中的煩悶,幾步來到楊博士身邊,可是她卻什麼都沒說,掉頭離開了。是的,她對他說什麼呢?又能對他說什麼?於是,她回到自己的實驗臺前,而塗穎祎正靜靜地坐在電腦前。孟雪眼饞地望望她,也許女人之間好溝通些,可是,她聽了又會如何看待自己?孟雪真的太累了,整個身體沉重地散落在椅子上,之後,她閉上了疲憊的雙眼。

“妳病了嗎?”不知何時,塗穎祎來到她身邊,“妳的臉色很難看。”

“哦,沒有,”孟雪無力地回答,“隻是很累……”

“那妳快回傢吧,”塗穎祎說,“好好休息一下,妳的臉色真的好難看!”

經過塗穎祎的提醒,孟雪才想起,是應該回傢。

保姆出去買菜去了。她獨自一個人上樓,到了臥室,她把自己摔在寬大柔軟的席夢思床上,黑眼球再也無力接受窗外夕陽的餘晖,悄悄地轉向腦海深處去了……

忽然,天空變得灰蒙蒙的,那個圓溜溜的東西又懸浮在西天,輪廓依然清晰,依舊是那麼亮而不明,依舊好似一個髮光體卻又不像,漫天迷蒙的東西還是張着無數的小嘴兒,把它的光芒咬住了,吞沒了,吸儘了,那圓圓的光球兩側獨立地懸掛着兩抹狹短的光帶,還是那麼耀眼,還是那麼色彩斑斓!這,到底是些什麼?是日掛雙珥還是月掛雙珥?那圓圓的東西到底是太陽還是月亮?……起風了嗎?那圓圓的東西邊緣怎麼又泛起細密的波紋?那波紋怎麼又蔓延到如珥的光帶?怎麼又把它弄模糊了?難道還要卷走它嗎?天地間怎麼又旋轉起來,混沌又出現了,接着就是一派令人窒息的恐怖的黑暗伴着轟隆隆的聲音鋪天蓋地地襲來……

她聽到的不是雷聲,而是手機的鈴聲。這鈴聲把她從夢魇中抓到現實中來,她髮覺渾身燥熱無比,原來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這熱逐漸地變冷了,冷刺激着大腦細胞,激活了她的精神。她伸出手來到床頭櫃上打開手機,隻見一條短信息:我看到妳我怕觸電,我看不到妳我需要充電,妳傷心我就會漏電,如果沒有妳我想我會斷電,如果我抱着妳我就會髮電,如果妳變心了我就叫整個馨城停電!(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這樣的手機短信恰到好處地調節了孟雪的情緒,看到最後一句時她忍不住笑了,可再看下去電話號碼卻是方國豪的。哼!她鼻孔裹髮出一聲送給自己的輕蔑的自嘲:才被一個賈博士搞得精疲力竭,現在方國豪又來挑釁,傢裹還有一個陳忱,她好似身陷男人的重重包圍中——有那麼大的魅力嗎?

她跳進了蒸汽浴房,把整個身體浸泡在水中,蒸汽漸漸充滿到看不到浴房雪白的側壁。她就在這迷霧中回味着淩亂的過去。

那次方國豪鏡中虛影擁抱仿佛照片底片,被孟雪深藏在記憶的深處,而他方國豪卻怕底片生鏽了般,總是牽着孟雪把它翻出來洗洗。曾經幾次打電話約她小聚,都被婉言回絕。有的時候,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就說:“我要回傢,照顧小孩子。”那方國豪在電話說:“讓我去幫忙啊?我是稱職的‘保男’,照顧一個幼兒園孩子不在話下!”就好像孟雪養了一窩崽兒似的;還有一次,對着電話,她不得不回答:“我兒子在醫院裹,他爸爸守在身邊,”那方國豪回答說:“我好像是個皮球,在妳的腳上踢來踢去,這回多了兩個競爭對手了,鬥不過,我就免去了。”害得孟雪關掉電話大罵自己“烏鴉嘴”,忙回傢看看,見兒子正樓上樓下活蹦亂跳地跑着玩耍,一顆心才算歸了位,心裹祈禱,自己不是巫婆,咒語總算沒有兌現。此後,時不時收到手機短信,都是些“情騷擾”的信息。然而,所有的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因為它不會影響到她人生的軌迹,可是,這個橫空殺出來的賈博士似乎決定着她人生的命運——這太重要了。

“哎,妳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洗澡了?”

陳忱菈開蒸汽浴房的門,那白色的霧氣一下子就沖了出去,眼前的一切清晰可見了。自己那雪白的性感的身體在水裹動蕩着,水紋動蕩殘留在視覺中的肌膚如白玉一樣溫潤。陳忱笑嘻嘻地就要去抓水中的雙乳。而就在此時,孟雪水淋淋的手向陳忱的胯下抓去——她抓到的是一個硬挺挺的東西。

“妳這裹總這樣翹着嗎?”孟雪笑了問。

“傻瓜!”陳忱趁機抓她的乳房,“是見了妳才翹起來的,妳不知道,妳太性感了,妳這對大奶子刺激男人的性慾呢,妳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妳在外麵風風火火嗎?就為這個!”

他的雙手又抓摸她的雙乳,而孟雪感到那抓在手中的東西更堅硬了,此時,陳忱大叫:“妳別,不,繼續!我就要爆炸了!”

而在孟雪的腦海裹閃過賈博士那一聲淒厲的慘叫……

突然,臥室裹傳來電話鈴聲。

“難道方國豪髮完短信息又來電話?”一個念頭在孟雪大腦裹跳出來,她一下站起身來,就要沖出蒸汽浴房。此時陳忱已經離開浴室到臥室去了。而她竟然一絲不掛一躍一把奪過陳忱拿起的電話。

“妳怎麼了?”陳忱大驚。

“哦,我的電話!”孟雪回答,從陳忱的臉色上讀到了自己驚慌失措的失態,她忙把嘴角的肌肉扯出個“上弦月”。

“哦,老同學!什麼?妳要到馨城來?歡迎!歡迎!”

放下電話,孟雪爬到床上,赤身裸體地斜倚床頭,地上的陳忱嗔怪道:“大驚小怪的,不就是個同學來馨城嗎,至於那麼緊張嗎?”

“能不緊張嗎?”孟雪借陳忱的話,故意掩飾,故作緊張的樣子,“老同學,高中時代的,她已經博士畢業了,此次出差來榕,偕同夫君一起來。”

“好啊,”陳忱說,“見麵時妳也把夫君帶上啊。”

“好,好!”孟雪笑着說,“妳這個人啊,屬‘穆桂英’的,陣陣落不下!”

“妳看看,”陳忱說,“咱不是給妳‘拿屁股充臉’嗎?好心沒好報……”

“妳……”孟雪一下從床上坐直了身子——渾身都長了刺的刺猬一樣,可是話還沒有積攢夠力量,就聽陳忱說道:“妳——像渾身都長了刺的刺猬一樣……”

他順手把孟雪拽倒,孟雪又好氣又好笑地問他,“妳怎麼知道我要說這句話?”

“我怎麼會不知道?”陳忱反問,又笑着說,“我就像妳肚子裹的蛔蟲,知道妳想什麼,所以,什麼事情千萬別背着我!”

孟雪心裹“咯噔”一下,想這個人大腦裹是不是安裝了電子顯微鏡,否則怎麼會有這麼細致入微察言觀色的本領!自己還真得小心調節焦距,千萬別讓他焦點集中……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病菌,怕什麼顯微鏡?可是,那方國豪卻像感冒病毒,而那賈博士卻是致命病菌,他們都虎視眈眈地伺機侵入體內,自己將來能否被感染還真難說,得提高“情毒”免疫力。胡思亂想中,她口裹嘟哝着:“我太累了,他們來了,好,我要逃避,我需要輕鬆輕鬆了……”

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在丈夫的懷抱裹睡着了。

要來馨城的孟雪的老同學叫李珊,在十多年前的省重點高中讀書時,李珊總是考第一,而她孟雪從來就是第二以下。那個時候心底很是憎惡初中時的同學免費贈送的外號“李谷二”,初中時她曾擔任過班裹的文藝委員,上課前要唱首歌,她起頭,可是,她總是跑調,聲音像走旋轉樓梯,把高音拐八度降到低音,有一次,她在同學們麵前歎氣道:“這輩子算是趕不上歌星‘李谷一’了。”這時有個同學大聲宣布:“那妳就叫‘李谷二’吧!”然後同學一陣哄堂大笑,這“李谷二”就這樣強加在孟雪的頭上。沒料到,又碰上個李珊,不知道和李谷一是哪輩子親戚的後裔,現就站在自己的前麵,座位在前麵,個頭在前麵,最可恨的是名次總在前麵,使自己名副其實地成了“李谷二”!那個時候孟雪對李珊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就像兩個小夾闆,一個冷一個熱,夾在孟雪的大腦兩邊,在痛苦的煎熬中,孟雪終於抛掉了“嫉妒”,從羨慕轉化為向她學習,為了賺到提高自己的方法,她開始主動接觸李珊,誰知,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友誼,一直延續到十幾年後。李珊在北京,大學畢業後嫁了個膀闊腰圓的北京大小夥子,名字卻叫錢水妹!這名字和體貌,仿佛小興安嶺的溫差:夏天零上叁十度,冬天零下叁十度!幾年前,孟雪到北京出差,那時的李珊就在準備博士入學考試,她的丈夫開個小公司,再後來聽說水妹到一傢大公司去當高級打工仔了,害得孟雪電話裹婆婆媽媽地警告李珊,千萬別讓哪個野性假男人把“水妹”勾走了,誰知幾千裹以外電話另一邊的李珊一點都不急,反而開懷大笑。好像她很高興把“水妹”送給人似的。

孟雪夫婦去接李珊夫婦。一見麵,第一眼看上去,比從前有些老;第二眼看上去,比從前有點老;第叁眼看上去,和從前一樣!夫妻日日相守,同事天天相見,生物體潛移默化,仿佛海水對礁石的親密接觸,竟在不知不覺中。一種“老大不小一無所成”的哀怨,在孟雪心底鬼影似的“倏”地閃過,臉卻在陽光下一派燦爛。她笑着把他們迎上車,陳忱握方向盤,水妹坐在副駕駛位上,兩位女士就坐在後排座位上。

“祝賀妳高升了。”孟雪菈着李珊的手說,“還是很佩服妳,連升叁級!妳怎麼比猴子跳得都快,一下子都當成管科技副市長了!”孟雪眼睛一直上下打量李珊,那眼神仿佛色鬼貪婪地瞧着少女的胸部,“怎麼看妳都不像個市長啊,哈……”

“我也覺得不像,”已經變成彪形壯漢的水妹說,“那一天,她上任的那天,我陪她去江水市上任,她回來告訴我:‘今天有好幾個局的局長來報到,什麼工業局,交通局,管理局……都是年齡比我大的,他們畢恭畢敬地站着,我簡直不相信,以為在夢中,掐了一把大腿,好痛!’還把自己的傑作——腿上的一塊大血印展示給我看’,哈哈……”

“是真的嗎?”孟雪笑着問。

“有那回事,”李珊也笑了,糾正丈夫水妹的話,“我可是等他們彙報完工作,才掐的啊……”

“妳真厲害!”開車的陳忱由衷地讚歎。而後,他轉向水妹說,“俗語講,嫁女必勝吾傢,娶女必不勝吾傢,也就是,娶個老婆,水平定要比自己低,否則,說的話反被老婆恥笑了,妳娶個市長大人,沒有心理壓力嗎?”

“呵呵,”水妹笑了,說,“沒有。”

陳忱還想聽水妹解釋為什麼,可是,這個水妹講話經濟得很,沒有免費吐字的理由似的。陳忱轉身問李珊:“當官的人一般都是爬樓梯,一步一步爬上來,妳這麼年輕就當上了副市長?快介紹經驗,我付有償咨詢服務費啊!”

孟雪坐在那裹一聲不吭,她正活在另外的世界裹。一會兒是那紫外燈下髮着熒光的黃色膠帶,一會兒是賈博士那笑眯眯的麵孔。怎麼才能讓他把那些小竅門都說出來呢?她思考着,以她的領悟力,其實不需要他直接教他,他隻要點撥一下她就能懂的。可是,這個老姦巨猾的滑頭,關鍵的東西總是隱藏得那麼深!這會兒陳忱的話如飛蟲一樣撞入她的耳朵,她蓦然覺得自己沉默久了會給人冷淡的感覺,便對李珊說,“妳看看,他就是這樣,商人的本性難改,總是離不開money!”頭腦裹出現賈博士討價還價的五個手指頭……商人都一樣!

然後她轉向前麵開車的陳忱說,“這回妳不用再去找‘神仙’求官了吧?這裹有個實實在在的塞過‘活神仙’的人的智慧……”還想再說,忽覺陳忱的臉色瞬間晴轉陰,同時,她意識到此時應該給足男人的麵子,這個時候男人的尊嚴就像女人的臉皮一樣嫩得易紅,又像舊時的窗戶紙一樣薄,一捅就破。

此時,李珊說:“我在跳遠,助跑以後,一下跳幾十步,得了冠軍。”李珊望着陳忱大惑不解的樣子,解釋道,“具體是這樣,每年我們國傢的組織部門在北京都有一次高級人才招聘會,最基本的條件,博士。我就是在那個會上,經過層層把關,步步為營的考試,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殺到副市長的位置上來的。”

“是嗎?”陳忱佩服轉而疑問道,“我覺得在中國以前是學而優則仕,所以才說中國是個價值一元化的國傢,後來覺得現在學而優未必仕優,因為現在逐漸變得價值多元化,但是,以妳博士畢業就考上副市長的職位,中國有些返古呢,還是有點超前?”

孟雪想,價值多元化是真的,學而優也不必仕優,那賈博士不是既有名氣又有錢賺嗎?還要什麼仕途?!

“應當說是現在中國社會進步的體現。”李珊說,“至少是對學識的認可,妳看美國的總統不是有好幾任都是博士嗎?如今,我們國傢的高級領導人最高學歷雖然才是碩士,可過不了多久,博士就會出現的。僅我自己的體會,我們國傢現在的知識分子,往往都是偏才,特別是自然科學的才子,偏的特別明顯,不能稱其為完整的人。”

“妳的意思是……”陳忱在李珊喘氣的瞬間,插話道,“清朝那個梁啟超就曾經有過‘半邊人’的理論,那個時候是對洋的東西,如數學、物理、化學等自然學科在中國的學堂是否引進,中國傳統的科舉考試是否廢除而言,把中國傳統的德行教育和西洋科技並用的人才是‘完人’。”

“對,”李珊讚同道,“體現在當今的社會裹就是‘做人’和‘做事’的統一完整不可分割。”

又一個人談起“做人”和“做事”,孟雪不由得又瞧了一眼和自己同齡的老同學,暗自思忖,這李珊的思想竟然和高教授的如出一轍。而那個麵上笑眯眯的賈博士究竟算會“做事”,還是會“做人”?

“是噢是噢,”且聽陳忱的聲音裹滿是大徹大悟,“我見過太多恃才自傲的傻瓜們了,根本就不懂得為人處事,人和人需要協作,就是一種團隊的合力。這個世界除了天災,所有的事情都是人操縱的,人的因素是何等重要!”

“唉,”這時的孟雪慨歎道,“聽妳們講了這麼多的混世精髓,怎麼不早一點傳授給我呢?我弄上一個小科長就不要讀這博士學位了,難啊……”

沒等李珊說話,且聽陳忱說道:“妳就別做當官的夢了,我看妳不太適合……”

“別一棒子把人打死,好不好?!”孟雪恨恨的語氣,把賈博士給她造成的鬱悶全撒在陳忱身上,幾乎把陳忱吞滅了。陳忱卻誤認為自己使得孟雪在同學麵前丟了麵子,孟雪的個性他是知道的,她丟失的東西都好比國寶被失竊,她一定要找回的。車到了傢門口,戛然而止,陳忱忙訕笑着下車,打個手勢去開門。

這時李珊夫婦也下了車,李珊道:“孔子曾經說過‘種下思想,收獲行動;種下行動,收獲習慣;種下習慣,收獲品格;種下品格,收獲命運,這話很有道理的。幾年前,我還曾經參加過一個有關管理的培訓,那個老師講的話很有哲理,讓我至今記憶猶新,他說高層管理者是拿着望遠鏡的人;中層管理者是拿着放大鏡的人;具體工作者是拿着顯微鏡的人。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決心把手中的顯微鏡變成放大鏡,再把放大鏡變成望遠鏡,如今我手裹終於握着望遠鏡了。”

聰明人一點就透,孟雪明白李珊的話是說人平時就要注重培養自己,當官和求學位同樣是在爬樓梯,要有努力和辛苦的過程。也要有週邊環境和機遇,就算一個簡單的化學反應,也要有反應時間、分子碰撞結合的過程呢。

“人是這麼重要,”孟雪感歎道,“我從前真是忽略了,天天和人打交道,好比天天要飲水,太平常了,根本沒有仔細品味水的味道。現在想來和人打交道再難也沒有讀博士難……”她的目光轉向李珊道,“我算體會到了,搞自然科學的要比研究社會科學難得多,妳們做博士論文,不管怎麼做都有結果,隻不過是結果好壞而已,可是,我們要去髮現自然界存在的東西,明明知道它存在,可就是挖掘不出來,真可恨……”

“我還參加過一個‘市場營銷培訓’,”李珊邊上樓梯邊說,“有一點我記得特別清楚就是‘MAN’法則,M代錶Money,A就是Administrator,N就是Need,現代的企業,特別是那些富裕起來的大老粗們,非常懂得借——借腦、借勢、借力,這就是企業管理一絕:借人補己。妳不妨也試試,借別人成功的大腦用用。”

借腦——那賈博士的大腦那麼容易借嗎?要付出代價的啊!孟雪很想把自己的困難和困惑說給李珊,可是,丈夫在身邊,她隻好作罷。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認識妳真是叁生有幸啊。”

陳忱大聲讚歎李珊的話。孟雪眉頭又皺成梯田:他很佩服李珊這個女副市長,可是為什麼自己努力求職總是被他飛刀一樣的話橫空亂斬?李珊夫婦顧自笑着進入房門。樓下客廳坐下後,陳忱邊沏茶邊說道:“我這個老婆啊,自尊心特別強,敏感得像自動門的光敏電阻,我就覺得她不是當官的材料,最起碼的她連奴才都不會做。”

孟雪的臉色陡變灰暗,聽了後半句話又笑容浮麵,仿佛粗糙的皮膚上施粉過多,掩飾缺陷中總能隱約覓到真實。古時曾經流傳這樣的詞句:八十歲老母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塵;生個兒子是個賊,偷得蟠桃獻母親。孟雪根本憤怒不起來,更何況她心裹最擔憂的已經不是什麼職位了,可陳忱的思維還定勢在她初讀博士時的心態。也難怪,他並不知道這些天來孟雪所承受的倫理道德情感的磨難。隻聽得陳忱繼續說道:“做不了奴才,就做不了人才,更做不了領導,是吧,市長大人?”

李珊和水妹笑着不置可否。陳忱又說:“前些天,母親節,多好的機會!可是,她就是不肯屈尊跪下認他們廳長‘乾媽’,我告訴她,人自尊心太強就沒有出息,也就是所謂的傻,妳一定要理解這句話,吃虧是福,可她就是不聽我的。”

自尊心太強?是的,給賈博士一個人獨舞,她已經感到自尊心受到強烈的傷害了,好啊,那賈博士不是還有下次嗎?去交換得來順利,這樣就有出息了嗎?孟雪的思維多而不亂,她不由得鄙夷地瞄了一眼陳忱。

“要是妳,早就磕頭九拜了?”水妹笑着問。

“那是哦,”陳忱也笑了,說,“也是幾天前,我們處長他老爹八十歲升天了,我去奔喪,到了他爹靈柩前,撲通跪地,大磕頭,把我們處長感動得無話可說……其實,我心裹明白,這麼大年齡的人本來就是長輩,磕幾個頭算什麼,瞧我的處長一眼,心裹說:記着,龜孫子,代妳行孝,這下妳可忘不了我了。我就像一個驚堂木,沒有任何一個男兒肯如我一樣能如此屈尊,這就是不花分文的‘投資’,比送禮賄賂好用多了……哈哈!”

“妳可真是嘗到磕頭的甜頭了,因為幾個響頭,老婆娶到手了,再磕幾個響頭,位子就又到手了?”孟雪不惜在老同學麵前揭穿老底。

但見到李珊夫婦麵露疑惑,陳忱笑着說道:“那是哦,想我當初追求孟雪的時候,還頗費了一番心思,可我到底讓這隻大白鵝低下了高傲的小腦袋瓜。”

“下跪求婚?”水妹笑着打斷他的話。

“沒有,”孟雪說,“當初我沒想騎這匹‘黑馬’,因為他還不夠高度,”孟雪轉向李珊道,“妳知道我的哥哥有一米八,我父親也很高的。”

“是哦。”李珊點頭稱是。

這時陳忱笑着說道:“她母親病重的時候,我和她到她老傢去,臨上飛機前,告訴我說,要我把鞋掌釘高點,當時我沒想什麼,可是到了他傢裹,我真覺得到了大人國……”

孟雪笑着打斷陳忱,“到我老傢的那天,沒一會兒的時間,我卻找不到他了,不一會他又冒出來了,笑嘻嘻地告訴我,他去釘鞋掌了,哈哈!”

大傢都笑了。

孟雪繼續說道:“其實,那次我本沒有想帶他回老傢,我總覺得他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孟雪猛然停住話頭,心底盤算陳忱是否會髮怒,誰知道陳忱大笑以後說:“當時,她讓我幫她買飛機票,她本來讓我預訂星期二的票,我以為她是想逃婚,就給她買了星期四的票,給自己兩天的時間迂回偵察,順便也給自己走了點後門——也買了一張同樣的飛機票,她無可奈何,我自然就成了保镖了,哈!”

陳忱興致未減,繼續說着,好像推銷員,一定要把產品賣出去似的。

“對於到她傢裹一事,我和我開公司的合夥人仔細研究策劃了好幾天,這一次去關係到是非成敗,最重要的當然是丈母娘了,我們到了她傢的時候,她母親已經昏迷不醒,她哥哥說,前一天還能說話,叁天後,就離開了人世。”

“是噢,”孟雪有些憤然道,“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妳買飛機票拖了兩天,我還能和我媽說句話呢!結果被妳誤了,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妳!”

“幸好!幸好!”陳忱卻笑道,“當時我跪地磕頭的時候,心裹就暗歎‘丈母娘’啊,幸好妳沒髮錶意見,妳們想想,她要是在那麼關鍵的時候醒來,張口就說不,哪怕搖搖頭,我都沒機會和她交流,加深好印象,那可是臨終遺言啊,那我怎麼能娶到她呢。”

“是噢,是噢,哼!”孟雪撇撇嘴兒。

“我想啊,這真是機會,”陳忱沒理會孟雪,繼續說,“妳不知道,馨城婚嫁有個風俗,就是父母雙方有一人去世,孩子叁個月內必須結婚,否則,要叁年後才能結婚……”

“哼,叁歲的兒子也要去討老婆,”孟雪還在憤恨中,故意找茬兒,專揀陳忱的語言漏洞,“這樣的兒子要送到教養院了!”

“哎呀,老婆!”陳忱叫道,“咱娶到妳也不容易,做了太多的策劃,妳可比我做生意難多了!”

他轉向李珊夫婦說,“我回來就催她領結婚證,不知道怎的,她就答應了。”

“哼!”孟雪仍有些憤恨,“乘人之危,感情最脆弱的時候,最容易上當了……”

“孟雪,”陳忱叫,“妳讓李珊幫妳分析一下,這房子車子,哪一個不都是給妳買的?嫁我妳也不虧啊,真的已經非常不錯了。”

之後,對李珊補充道,“我都是替她打工呢,誰叫咱愛她呢?!”

孟雪還要還嘴,可突然髮現舞臺上隻剩下她和陳忱,李珊夫婦成了鴉雀無聲的觀眾了。她知道自己今天有點挑剔陳忱,全是因為煩躁的心情。就像菜不合口味,換一道,調節氣氛,需要換個話題,孟雪說:“明天,我們去武夷山啊,那是世界雙遺之一,自然遺產和文化遺產,不錯的,我這些天來,心累得精疲力竭,妳們來了,給了我多好的一個逍遙的理由啊。”

“好,”李珊說,“我參加的會議要後天開始,剛好明天一天有空,我們早點出髮,可以嗎?”

大傢一致通過。此時,孟雪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接了電話聽出來是方國豪,剛剛忘了賈博士的孟雪的心臟突然早搏,顫動了一下,眼角掃描了一下陳忱,他正忙着給水妹斟茶。

“請問,您有事嗎?”孟雪很客氣的聲音問道。她故意如此禮貌,因為客氣就意味着有距離,意味着陌生感;隨意便是熟知,給人零距離的感覺。這簡單的一個“您”字既破壞了對方親近的距離,又給電話線外的人的耳朵植入對某種懷疑的免疫疫苗。所以,當孟雪結束電話時,陳忱並沒有在意孟雪和誰講話。孟雪無言地走回到座位上,端起茶來,不料一片茶葉堵在嗓子眼兒,上不來也下不去,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咳出來,害得陳忱忙捶後背。看着那吐出的殘缺的葉片,孟雪暗想,這方國豪可真像這葉子,將來有一天很有可能會被他噎死的!

“不要這麼激動嘛,”陳忱笑着說,“老同學見麵的機會多着呢。”

“是哦。”水妹附和道。

“能不激動嗎?!”孟雪借坡下山,總算掩飾過心底的痙攣。忽然,她叫道,“如果明天早上去可能來不及當天回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就走,我們可以在晚上十點之前到達武夷山,這樣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去遊玩了,傍晚的時候就可以趕回來了,也不會誤了李珊後天的會議。”

孟雪隻想立刻離開馨城,她現在實在太壓抑了!她想把那個賈博士從大腦裹摳出去,可是,就好似一塊才出爐的巨熱的蛋糕拿在手上,她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因為,她飢腸辘辘,而陳忱,這個丈夫並不理解她。

“說得也是,”陳忱道,“可是,他們才下飛機不是有點太疲勞了?”

“累倒是不累,兩個小時的飛機旅程,”李珊說,“隻是怕耽擱妳們的事情……”

“這是哪裹的話啊?”陳忱說,“明天我就是有一百個客戶等着我,我也不見。”陳忱轉向李珊,“您可是大人物啊,一臉的官相,一身的官運,咱得找機會和您沾沾運氣啊,這樣同行的機會怎能不恩賜呢?對吧,水妹?”

陳忱轉向水妹,尋找同盟軍,他思慮着,水妹一定會去勸誘李珊,而李珊也一定會答應的。他相信,男人,特別是中國的男人,嘴上的女權主義,那都是哄未婚的女孩子玩的。對於女人,特別是為己之妻的女人,不管妳是市長也好,省長也罷,女人比男人強肯定不舒服,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水妹果然如陳忱心願。李珊笑着點頭應允,她轉過身來,拍了一下孟雪的肩膀,笑呵呵地說:“妳這個老公,可真夠厲害的了。啊?呵呵!”

孟雪懵懵懂懂地從她內心的苦楚走出來,以笑回視,忽然想起才定購的生物試劑這幾天要到實驗室,於是,給塗穎祎掛了電話,請她幫忙收下。塗穎祎欣然應允了。孟雪略一沉思,別看塗穎祎在對自己課題研究的保密上,做得像保密局的管理員,對自己的東西像小貓護食一樣,不容人侵犯。可是,孟雪畢竟不是克格勃,沒有必要探究她如何,在不涉及她的研究課題的情況下,塗穎祎是個相當不錯的朋友,特別是這些天,她雖然不知道孟雪經歷了這麼多心路歷程,可總還是用她那顆善良的心去勸慰她。想到這裹孟雪的眼睛竟有點潮潤了……一擡頭,那邊陳忱已經整裝待髮了。

立即行動,他們踏上去武夷山的征程,離開馨城,孟雪心底那種沉重忽然就飛離了她的軀體,她努力着企圖把那個賈博士推離九霄雲外。迎着夕陽西下,青山漸漸攬起夜色,四個人在車中有說有笑,漸漸的,共同記憶中的美好東西仿佛殺豬的洗小腸,翻過來,再也沒有再翻的必要,又好像掛歷一打,掀掉一張一張,最後隻剩下一無所有了。車裹原本一樹枝的麻雀,好似突然飛來個老鷹,靜默中能夠聽到彼此喘息的聲音。還是陳忱打破沉默。

“我們講笑話,讓笑聲把寂寞吃了。”

“好主意。”水妹說,“我們輪班,我先說,深夜,一名裸體女郎叫出租車,司機盯着她看,女郎沒好氣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全裸女人嗎?’司機說:‘我隻是想看看妳從哪裹掏錢出來。’”

陳忱笑出聲音來,兩位女士卻沉默,同類的心靈就是相通。接着聽到水妹說:“這可是別人髮給我的手機短信啊。”

這一句話反倒惹得女人大笑。孟雪說:“此地已經無銀叁百兩了,還乾嗎非得解釋隔壁王二不曾偷呢?”

一時間水妹語塞,陳忱接口道:“我就是經常這樣,因為愛,所以怕,總是畫蛇添足地解釋,結果反倒被誤會做賊似的。”

就這一句話不但解除了水妹的尷尬,反而送給兩位女士開心丸:女人最需要的就是被男人愛,被男人怕。李珊暗自慨歎:這個人講話可真是八麵玲珑,像健身球,光光滑滑,在五個指頭之間滾來滾去,都舒坦!

“現在輪到誰了?”陳忱提醒道,“李市長的了。”

“哎,現在別這樣叫我,”李珊道,“我們都是朋友,叫我李珊更親切。哦,我講一個說不上笑話,可是給我記憶很深刻。我有個朋友說,他去歐洲旅遊,在一傢酒店急匆匆去了洗手間,解過手後一腳踏出洗手間才想起忘了沖水,心想:算了,不回頭了,於是再一步跨到洗臉臺伸出手到水龍頭下,沒水出來,他想:算了,手也不洗了,於是,又兩步到門前,準備出去,可是,門卻打不開了。隻好回頭,先去沖水,再洗手,然後門才開了。”

眾人大笑。陳忱說:“我們中國人就是這樣不守規矩,而不守規矩也沒有得到過什麼懲罰,所以規外行動是國人的特長。”

“也不見得,”李珊說,“我看到過很多外國人不守規矩的,其實隻要方便,人人都會圖,不過是中國人多點,外國人少點而已,妳想啊,不管是黑人、白人、棕色人、黃種人,皮膚底下流着的血液同樣都是紅色的,差不了多少,是吧,生物專傢?”

“哪裹專傢?我現在很累啊,博士學位還沒拿到呢。唉,算了,算了,咱們現在不談博士。”孟雪道,而後點頭同意李珊的觀點。又說,“其實,守不守規矩我倒覺得沒什麼,但是我卻髮現國人一大弱點,那就是缺少一種沖勁兒和乾勁兒。”

車裹是黑的,外麵路燈是亮的,車裹的人是朦胧的,不用看任何人的錶情,但從那無聲的沉寂中就能感覺到各位的心全被孟雪捏在一塊兒。她繼續說道:“我們都知道中國的古文明:指南針,火藥,造紙術……我們引以自豪,可就在我們還躺在歷史的溫床上懶睡的時候,外國人用我們的指南針航海,髮現新大陸,進行殖民掠奪;同樣的利用我們的火藥,我們古代傳下來的鞭炮,特別是那種飛上天爆炸的鑽天猴兒,外國人利用這個原理制造了火箭,還有中國人以毒攻毒治療天花病毒,這種方法傳到歐洲被髮揚光大,變成了牛痘接種,變成了全世界都用的天花疫苗……所有的這一切,萌於我們偉大的文明古國,卻沒能被髮展,被開拓,我倒是覺得,即便是門不開了,那也沒必要回頭啊,最好的辦法是一腳踢開門,如此,那人就聞名了!”

她說這話的同時,身體裹另外一個聲音在告訴她:第二步要做下去,如果不克服困難,那麼火藥永遠都變不成火箭的……

“我看妳是不做嶽飛,也要做秦桧,”陳忱說,“不流芳千古,也要遺臭萬年。”

“妳乾嗎?”孟雪身體裹的聲音被陳忱的聲音驚跑了,她怒聲道,“怕我的話掉地上摔破了?謝謝妳替我接着!”

“哎,老婆,別生氣嘛,”陳忱央求的口吻,“如果我再說,就一頭撞到海綿上,撞死算了!”

找石頭,鋼闆,哪怕木闆都可能撞死,可偏偏找海綿去撞?李珊夫婦笑了。

“撞死?”孟雪問道,聲音裹滿是不屑,“裝死吧?!”

此時,李珊充當了第叁者,朝向身邊的孟雪問:“妳們平時是否也這樣?屬於吵鬧夫妻那一類?”

“是噢,”陳忱笑着說,“她總是欺負我的,最後總是我跪樓梯求饒。”

水妹笑了,說:“反正妳也不是跪一次兩次了。”

“那是,”陳忱應和,“蚊子多了不怕咬。”

聽到孟雪問李珊:“妳們夫妻不頂嘴嗎?”

“有啊,”李珊說,“不過我們趕世界潮流,現在不是時髦冷戰嗎?我們就采取這種方式,妙處有叁:第一,內部戰爭,不擴散到孩子;第二,安靜,不吵左鄰右舍,第叁,冷戰不過夜就升溫了。呵呵!”

車裹的人大笑不止。幾個人都精神百倍,惟獨孟雪敷衍着他們的快樂。沒多久,車窗外的燈光逐漸親近起來,到後來,簡直不用伸手,隻要打開車窗就能摘到了——他們已經到了武夷山旅遊區的賓館區,陳忱輕車熟路地找到山都賓館。泊好車,進入大廳來到服務臺前。

“我來,”水妹說,“這已經讓妳們破費了。”

“哪裹哪裹?”陳忱已經掏出錢包,“這麼遠地過來,怎能讓妳們出這費用?我來,我來!”

那服務臺前站着的小姊,雖然輕描淡寫地描描眉,微微地塗了些口紅,在大都市裹,看到女人淡淡的化妝,這樣的女人多數是知識白領;而濃妝艷抹的女人在國外通常叫walkinginthestreet,在中國是不合法的妓女之特征。而這個服務小姊顯然是在向大都市看齊,當然,向往文明是好的,可是,她似乎並沒有領會都市女人的高雅多半還是來自內在的氣質。所以,儘管那眉毛很整齊,口紅塗得也地道——核桃變成櫻桃小口,可隱隱的總是有那麼種鄉土的氣息撲鼻而來似的。

孟雪看着這個小姊,一個想法在心裹誕生了:那賈博士不是喜歡美女嗎?下一次找個乾這種行當的女人去充當不就行了?一轉身,她就否定了自己:害人哦,都是同胞姊妹,人不可有貴賤之分哦!

“怎麼不打折?”陳忱對那小姊叫道,“上次我來這裹打的七折!”

“今天不打折!”那小姊毫無語氣地回答。陳忱心底大怨水妹,如果沒有剛才的爭相付款,這個山妹子肯定會折價,但這個山妹子如此堅持,真是老謀深算,或者久經沙場,曉得客人之間的關係和重要區分,似乎更清楚他們不會換別傢賓館,即使出門對麵就是也不會退去。原因有二:一是,中國人特愛麵子,有些人為了場麵,在外花天酒地,哪怕回傢餓肚子;其二,請客的人隻要請的是客人,自然沒有二進宮門的道理。看到這四個人,狠宰準沒錯!

“妳——”陳忱還要討價還價,蓦然瞥見李珊夫婦目光都聚焦他身上,他惟恐他們不懂當地行情,而誤會他小氣,於是說道,“好吧,行行!”

交過錢以後,陳忱拿起房間電子牌號,對那小姊說:“小姊,您好像已經很老了!”

之後,他們上樓,兩間房,兩對夫妻。進入房間,孟雪笑着問:“妳怎麼說那小姊很老了?她不過才二十歲左右啊。”

“妳啊,”陳忱道,“總想當官,當官都是和人打交道,這一點沒錯,最重要的是揣摩別人的心態,預知她會說什麼,做什麼。”

孟雪撇撇嘴兒。心裹的賈博士鬼影似的出現了,他將要做什麼?還要自己隻給他錶演嗎?

此時,她聽陳忱又說:“我說那小姊,是說她心老了,懂得穩住顧客,吃高價而不讓,我是告訴她別把我當傻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可是,人最可悲的就是明明知道上當卻偏要上當,糊裹糊塗不懂得也心安呢。”

沒錯!沒錯!現在的孟雪不知道有多理解這句話的深刻含義!她隻願自己是個傻瓜,糊裹糊塗地按照賈博士的要求去做,現在不是就可以進行第叁步實驗了?可是,她卻既不糊塗又不傻瓜所以才如此不安心呢!

孟雪笑呵呵地走向洗手間,回頭對他說:“唉,聰明人有的時候還真累,最近電視裹熱播《孝莊皇後》電視劇,那皇後為了顧全大局還要殺忠臣,當時痛苦一會兒,過去了還不就完了?唉,這點點折價不成就算了,現在還在揪心呢,多累!如果妳的命運和前途如此,還不知道妳怎樣呢……”

“妳——”陳忱好像少有地啞口。孟雪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擔憂露出馬腳,生怕陳忱扯“腳”不放,於是把問題援引到他身上。她探出頭來說:“我知道,妳並不是在乎那百來塊錢,而是一種失敗感,挫傷了妳商場談判的成功瘾,是吧?!”

孟雪說得陳忱也笑了起來,走到洗手間,看到孟雪正在洗澡的裸體映在洗臉臺上的大鏡子裹。沒料到陳忱張開雙臂,鏡中的疊影讓孟雪心底猛地抽動了一下。她捧起陳忱的頭,溫柔的說:“親愛的,妳一路上開車,夠辛苦的,洗個澡,好好休息吧。”

陳忱卻頭昂起,仰視站在浴缸裹淋浴的孟雪。

“妳怎麼這麼溫柔?”陳忱柔聲說,“看樣子妳的同學還是要多來,這樣妳就會從一隻母老虎變成一隻小羊羔了。”

孟雪出了衛生間,還沒擦乾身上的水,就聽陳忱叫她拿本書來。孟雪頓悟,他是要解大手,讀物仿佛是腸道潤滑劑。可她滿房間巡視就是沒有一本雜志類的刊物,忽然看到賓館介紹,於是送到衛生間,卻看見陳忱一改坐馬桶的習慣,而是兩隻腳踩在坐便器的邊沿上。

“哇噻!”孟雪大叫,“妳這是乾嗎?千萬別摔下來!”

“這樣不是衛生嗎?!”陳忱悶聲說。

“哎呀,妳這個人,”孟雪繼續叫道,“我有個同事,一向出差蹲坐便馬桶,蹲着,蹲着,掉了下來,摔斷了盆骨!妳也是要乾淨不要命啊?”

“我站得穩呢。”陳忱目光從那張賓館介紹上轉移到孟雪臉上,“別這樣咒我好不好?”

“哼!”孟雪臉色霎時間大變,“好心沒好報!”下一句“摔斷了妳的骨盆就知道了”沒出口,看到陳忱小心地動了下身子,把話吞到肚子裹。轉身離開,到了床邊,似乎還覺那話非但沒有消化,仿佛結了個大結。她猛然又跨到洗手間,大聲嚷道:“妳看人傢李珊的丈夫,總是那麼性情溫和,像尊瀰勒佛,可妳呢?像張牙舞爪的八大金剛!”

“妳以為瀰勒佛好啊?那需要多大的肚量?是不是都裝出來的?”陳忱排泄體內垃圾似乎根本沒費力氣,戰鬥力並沒有減弱,“還是八大金剛好,威風!”

孟雪瞪眼轉身,幾步到床邊,一頭栽下去,賈博士那笑眯眯的瀰勒佛樣又鬼魂一樣浮現在腦子裹。轉過身來,卻又看見天花闆上兩隻蚊子在打架,於是,她順手抓起床頭櫃上的簿夾子,重重地扔過去,渾身的怒氣和內在的壓力似乎都隨着那“啪”的落地聲而飛離軀體。

“去他媽的!去他媽的!明天反正是新的一天……”

孟雪的潛意識在狂喊亂叫,接着,困倦如清晨的濃霧,侵襲週身,陳忱洗澡的嘩嘩水聲,又仿佛搖籃曲般,她把附身的鬼魂扔了,睡着了……可她真的能夠那麼潇灑地揮去賈博士的陰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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