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若嫣往前一湊,南宮星也急着看盒子裡的東西,兩人一時不查,額角一下撞在一起,發出輕輕一響。
南宮星稍有點不自在,急忙道歉退開幾寸,將盒底斜托,亮出裡麵的東西。
玉若嫣倒是神情自若,就像腦袋是石頭雕成的一樣,隻是默默伸手拿出裡麵的物件一樣樣撿出。
一塊散銀,約莫叁、四錢重;百十個大錢,仔細用絞叁股的麻線穿着;一支軟金線纏的發钗,用油紙包住紮緊;另有個做工精美的小胭脂盒,裡頭盛的麵脂已經用了小半,一看就不是紫萍那點月例錢買得起的。
攏共加起來,超不過二兩銀子,但紫萍年紀不大,升上大丫頭的時間也就半年多一點,扣去日常穿戴妝容所需,還能攢下這些私房,已是不易,看這份量,她還挺潔身自好,沒討好巴結個男主子謀求恩賞,隻是手腳可能不太乾淨,不算是個好丫鬟。
玉若嫣仔細檢查一番,盒子沒有夾層,麵脂嗅起來沒有什麼異樣,發钗是貨郎那裡就能見到的廉價首飾,僅僅樣子好看,不值幾錢,裡頭並非中空,兩股钗頭一片片捏掰扭轉,並無什麼特異之處。
掂了掂大錢的重量後,玉若嫣請南宮星將碎銀塊也捏開兩半,穿錢的麻線都從中扯斷看了一看。
這種查驗的勁頭,南宮星自嘆弗如。
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怎麼看,這小心翼翼藏起來的,也不過是些私房錢而已。(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想必紫萍並不想將一生都搭在唐門,或是在外頭還有着情郎,於是悄悄千方百計存錢,等有機會,贖了自己的賣身契,重得自由。
“沒什麼可疑。”南宮星將已經被翻查得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樣樣放回去,輕輕一嘆,又從懷裡摸出一個七、八兩的銀錠,放進盒裡壓在最上頭,這才蓋好蓋子放回原處,將那半塊青磚小心推回,四邊一抹,便又成了一片好牆,隻有仔細觀察,才能看到常被摳開的一道道印子。
玉若嫣不置可否,隻是起身繼續檢查一番屋內其他地方,又從衣櫃後一塊額外添加的擋闆裡,找出幾件一看便是女弟子或唐傢小姐穿舊不要的衣服。下人偷偷撿回主子丟的衣物,等將來離開卷進包袱本也是常見的事。
不過,不管這衣服到底是不是紫萍藏的,玉若嫣還是耐心一件件打開伸展,將暗兜袖袋,腰帶內側一處處可藏東西的地方全部檢查過,這才略顯放心,向南宮星點了點頭,一起出門,帶着另一個幫忙的丫鬟往隔壁院去了。
蘇木與蘇葉姐妹倆佔着一間整屋,查起來倒是不會與旁人混淆。
來幫忙的那個丫鬟並不經常進出這姐妹的房間,在裡麵指點了不痛不癢的幾處,就被玉若嫣請了出去,站到了門外。
南宮星在旁看着玉若嫣四下檢查,目光專注心無旁骛的模樣,不自覺注意力就被吸引過去。
她和此前的樣子,有了極為明顯的不同。
此前地牢中那個她,就像個無處不做工絕美,精雕細琢栩栩如生的玉像,賞心悅目,卻讓人隻想觀望,生不出幾分親近之意。
而如今的她,正由內而外煥發出一中攝人心魄的奇妙魅力,如荒原逐鹿的狼,如厚雪掘鼠的狐,如睥睨蒼穹的鷹,如林間一瞥的虎,令人隱隱感到畏懼,卻又想要上前,細細感受那股充滿原始力量的味道。
就連她轉頭時,頸側筋肉浮現的起伏陰影,都有着可以比擬嬌嫩處女雙乳之間的濃烈魅惑。
發覺自己竟想伸手摸摸她耳後的時候,南宮星心中一凜,急忙向旁挪開兩歩,運氣內功收攝一番心神,才克制住不住湧動的燥意。
能在江湖傳頌中被推舉為四絕色的女子,果然都有其不凡之處。
為了不誤正事,南宮星遠遠菈開距離,到另一側仔細查驗。這裡雖是女子住處,多有些隱私之物,但事急從權,他也懶得去避這種嫌。
而且玉若嫣着實一闆一眼仔細得近乎可怕。南宮星沒好意思細看的幾條帶子,一看就是洗淨了等着圍堵天癸水所用,內裡夾有草木灰,可以吸納不少汙血,來月事期間不至於太過行動不便——她都一條條拆開,挑散了裡麵的灰,還要指尖一蘸,放到鼻尖嗅上幾下。
跟她一起辦事一天,南宮星就清清楚楚地了解,威震江南的女神捕之名,可不是單靠直覺和容貌就能搏來的。
“玉捕頭,這叁個丫鬟人微言輕,又跟在你身邊,你一旦出事,懷疑到她們頭上不過是遲早的事,你當真覺得咱們在她們身上能查到什麼?”南宮星將自己這半邊的各處角落,上頂下底均查看一番,忍不住起身問道。
他在如意樓修煉多年,又被師父耳濡目染,實在不願輕易懷疑這種尋常下人。
玉若嫣隻淡淡道:“那要查了才知道。”
說着,她已將床下摸出的一雙厚踩山靴拿起,讓南宮星運指力掀掉靴底。
“這種地方,能藏下什麼。”南宮星苦笑着接過靴子,食指如劍一插一挑,便掀掉了一隻靴底。
可當他掀開第二隻靴子的底後,一個小小的扁鐵盒子竟從中掉了出來,當啷一聲,摔在地上。
玉若嫣蹲下撿起,麵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南宮星略感尷尬,忍不住道:“這地方藏東西,取放是不是也太過不便了?”
“隻是備用應急的話,便無關緊要。”玉若嫣打開鐵盒,看着裡麵的暗灰色粉末,用小指指尖輕輕一蹭,湊到鼻端嗅了嗅,跟着神情一變,忙將蓋子蓋上,將指尖泡入旁邊木盆中洗淨,“得找人試試,這說不定就是亂心燈的本來麵目。”
南宮星伸手接過,笑道:“你躲遠些,讓我先試,我百毒不侵,裡麵若是有什麼傷身的地方,我不至於真的出事。”
不等玉若嫣開口,他就往旁退開兩歩,一推窗側身靠在牆邊,掀開鐵盒蓋子,整個湊到鼻前,深深吸氣一嗅。
一股並不明顯的淡淡眩暈隨着這口氣進入腦海,若不是提前凝神注意,的確不容易察覺到什麼異常,南宮星托着盒子,一邊繼續吸氣,一邊皺眉思忖,這若是文曲仰仗的藥物,生效難道不會太慢麼?
不料剛想到這兒,方才那股眩暈便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溫暖鬆弛的淡淡倦意,讓他整個人不願使力,恍如微醺。
接着,他覺得腳下像是踩了棉花,方才還清醒無比的意識莫名就朦胧起來,旁邊玉若嫣好像在說什麼,可他聽不真切,聽不清楚。
明明聽不清楚,可身子裡卻好像另有一個魂魄,聽到了玉若嫣的話一樣,控制着他的手,將盒子緩緩放到了窗臺上,腿也不再聽他的話,自發向後退去。
退出幾歩,一盃涼水兜麵澆來,渾身一冷,南宮星渾渾噩噩的神智總算又被自我捕捉到了幾分。
他急忙凝息運功,暗罵自己一句大意,收攝心神,片刻後,才將剛才那股迷亂之感驅散得乾乾淨淨。
“這便是亂心燈?”徹底清醒之後,南宮星擡袖擦了擦臉上的水,皺眉道,“可方才的事情我都記得啊。”
玉若嫣搖頭道:“我對你說了好幾句話,你記得起哪個?”
南宮星一怔,跟着心中一凜,“我……竟一句也沒聽到麼?”
“你聽到了,還照做了。”玉若嫣麵色凝重,道,“不過單靠這藥,就算你吸得很多,也做不到對你隨意下令,看來,這的確隻是個輔佐的手段。這種東西加到燈中,混進蠟裡,或是摻入胭脂水粉,都可以讓人短時間內心防大弱。在此期間,不管是陰魁眼那樣損人心神的法子,或是奪魄大法、催心術、迷魂醉這樣的邪術,想必都可事半功倍。”
南宮星去把那盒子拿來,不敢打開再聞,遞給玉若嫣道:“那,是否意味着這屋中姐妹兩個都參與在了陰謀之中?”
玉若嫣搖了搖頭,道:“未必,這靴子是上下山道時候用的,內院大丫鬟很久也未必會用上一次,那兩姐妹一忙就整日不在屋中,下人的住處又不會經常上鎖,說是藏匿也可,說是被人陷害亦可。這種實證,拿來逼供,也未必能問出真相。”
南宮星若有所思,跟着道:“那這事,我看就先別對唐掌事他們說了。”
“為何?”
“我擔心唐門為了絕後患,直接將叁個丫鬟一並處理掉。”南宮星輕嘆口氣,“別怪我多疑,我父母都是世傢之後,傢族利益比起幾個賤籍女子的命,不值一提。”
“那也不必欺瞞。”玉若嫣墨眸微轉,在南宮星麵上多停了片刻,忽而一笑,“我自然不會讓他們濫殺無辜。”
南宮星呆了一呆。
他不曾想到,原來玉若嫣的笑容是否發自真心,對她迷人樣貌的影響,竟然不遜色於方才認真查案之時。
天女門有樣奇詭神功名曰飛花叁笑,傳說練成之後可有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叁笑散人魄的奪命威力,越是美貌女子,使用出來效果越是可怕。
玉若嫣要是練了那門功夫,怕不是能打遍天下男子無人可敵。
查出這樣東西,玉若嫣還是不肯停手,又在屋中仔仔細細搜尋了足足一個多時辰,外麵等着的弟子進來催促,也被抓來幫忙,查到最後,又來了一個奉門主之命過來詢問情形的年輕人。
那是唐遠書麾下最有前途的下一代內門弟子,唐行澤。
雙方認識之後,玉若嫣先將搜查結果陳列鋪開。
這一間並不太大的臥室,最後找出了兩批疑似亂心燈的藥粉,都被藏在鞋中,一個在床下靴底,一個在樟木櫃子中一隻舊繡花鞋的鞋幫裡。此外還從桌上小妝奁裡找出一支經過機關變動可以打開空管的簪子,床上瓷枕的出氣孔內掏出了一個可以裝下不少粉末的小竹筒,竹管側麵帶着一層薄糨糊,若隻是晃晃枕頭,絕找不出。
南宮星在旁幫手,眼見着玉若嫣指點下將這些找出來,真是嘆為觀止。
唐行澤大喜過望,忙將東西整理記錄,安排兩個弟子迅速報告門主。
接着,玉若嫣就說起了那叁個丫鬟的事。
叁個丫鬟其中必定有鬼,但一個鬼、兩個鬼還是叁個都是鬼,還未嘗可知,與其他人之間是否還有聯係,也需要細細斟酌。
目前破綻露在蘇木和蘇葉姐妹身上,那麼,隔離關押之處就必須再度加強防備,小心其他內線前來救援。每批護衛一定要同時包括世子舊部、公門高手與唐門可靠弟子叁方,彼此牽制監督。若無掌事一級的令符,任何人不得入內與那叁女見麵。飲食派專人從唐門大夥房裡任意選取,看守交接時帶去,叁份打亂,隨機送往叁處。不管被關押的叁個丫鬟弄出什麼響動,即刻上報最近的掌事或捕頭,得到允許之前,不必理會。
唐行澤聽完,皺眉道:“玉捕頭,孟少俠,恕在下冒昧說一句,不過是叁個奴婢,若其中真有問題,令可靠的人遠遠押走,直接送去鎮南王府不是更好?”
南宮星能聽得出,這位年輕才俊已經有了處理掉隱患一勞永逸的念頭,沒提出將叁個一起活埋,已經算是正派弟子的氣度了。
可送去鎮南王府,那邊怕是也懶得分辨叁個丫鬟誰人無辜,八成要一並送去刑場,活剮了為世子報仇。
玉若嫣神情不變,淡淡道:“處理叁個丫鬟容易,找這麼好的釣餌,卻很難。那叁人中就算沒有文曲,也一定有文曲最心腹的部下,如今隔離看管,他們一切後續計劃都會受到影響,打草驚蛇之後,不就該是守株待兔的時候了麼。”
唐行澤一拱手,看向南宮星,謹慎問道:“孟少俠,你的意思呢?”
南宮星心中,走江湖打打殺殺的命才是最賤一層,自然微笑道:“玉捕頭思慮週全經驗老道,我願惟她馬首是瞻。”
玉若嫣並不等唐行澤回話,又道:“此外,煩請行澤公子給門主帶個話,將今晚在這裡翻查出來的幾樣藏匿手段告知,如果人力夠用,還請明天一早開始,就將唐門內宅大院的每間屋子,都按此細細搜查一番。文曲布局良久,絕不會隻留下這麼點備用材料,找出七七八八搜集銷毀,也能讓她後續計劃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那麼,我與孟少俠還有別處要查,就有勞行澤公子處理此地後續了。告辭。”
說罷,她擡腿便走,腳鐐叮當作響,轉眼就已到了院內。
南宮星對唐行澤一拱手,匆匆跟了過去。
難怪西南四州跟過玉若嫣的捕頭捕快都對這女神捕心向往之,南宮星才跟着跑了這一趟,就覺得無比舒服自在,不必去苦思冥想下一歩要做什麼,按照指示辦事,就有充足收獲,幾乎從不無功而返,這簡直是公門中人夢寐以求的辦差情況。
走到院外,南宮星看四下無人,才問道:“玉捕頭,時辰不早,我與傢母還有約定,該往西堂那邊過去了。”
“唐醉晚呢?”
“她在這邊住一夜就是,都是她自傢親戚,應該不必咱們操心。”
玉若嫣略一沉吟,道:“好,回西堂。你去見過你娘,咱們再查下一處。”
“深更半夜,你還要查什麼地方?”
她腳下不停,仿佛不知疲倦為何物,明亮雙眸望着暗不見路的山林,淡淡道:“範霖兒。”
南宮星沉吟道:“她住處我匆忙查過一次,沒找到什麼特異之處。而且,恐怕會有陷阱。”
“我要查的,是範霖兒這個人。”玉若嫣麵不改色,道,“我是女人,你不方便做的事,我來。”
“這……就算你是女人,深夜硬闖寡婦臥房,影響怕是也不太好吧?”南宮星略感擔心,皺眉道,“範霖兒那兒應該是個一早就布局的誘餌,中間引了我幾次,我比較小心沒有上鈎。”
玉若嫣搖搖頭,“你在寡婦房裡被抓住,可能會被趕下山去,我被抓住,能有什麼?那要是陷阱,就更該由我去踩,看看到底埋伏下了一個什麼。”
她提氣展開輕功,垂手抓住腳鐐,姿態看上去並不優美,但效率頗高,一起一落,便竄出數丈之遙。
南宮星輕鬆跟上,在旁道:“這會兒趕過去,會不會太匆忙了?”
“正是最恰當的時候。”玉若嫣一邊調息穩住身法,一邊撥冗回答,“那叁個丫鬟被抓起隔離的事,此刻一定已經傳入範霖兒耳中,今晚她肯定要思索對策,說不定,還會聯係她的上下線,如果拿到什麼東西,便能抓個正着。”
“那她要沒拿着什麼呢?”
“我道個歉,咱們再查別處就是。”玉若嫣淡淡道,“被我看下,她又不會有什麼名節上的損失。”
為不影響效率,南宮星此後沒再開口,好讓玉若嫣專心提縱疾奔。
等回到西堂所在山頭,玉若嫣看上去終於有了幾分倦意,不過雙眼還是如晨星一般明亮,也絲毫沒有要休息的意思,攀到山腰,看南宮星停下,便徑直往上走去,道:“我在範霖兒傢院子大門對麵林中等你。”
離開時曾經過一次,倒是不必南宮星帶路。
“好,我一會兒就去找你。”
匆匆暫別,南宮星施展輕功趕去與母親的約定之所。
等了片刻,唐月依出現,帶來的消息,說不上好。
雍素錦依舊下落不明,霍瑤瑤和五公子武烈也都隨之不見,崔碧春已經通知附近分舵,差遣人手,調動普通百姓裡的眼線,希望能盡早發現他們叁人的去向。
西叁堂總管嶽玲自愧馭下不嚴,管教無方,惹出了許多漏子,親自趕往風絕塵處負荊請罪,風聞她將提請卸任,就此歸隱江湖。
薛憐在峨嵋山上徘徊十餘日,先後誅殺峨嵋年輕弟子二十七人,上代劍客叁十一人,元老八人,最終將逃回峨嵋山的清心道長當眾斃於刀下,負傷逃走。
此戦震動江湖,江南江北傳言再起,均稱狼魂卷土重來,名門大派人人自危。
眾人提到月狼之名時,想到的,終於不再是當年令人畏懼的何若曦。
而是令人膽寒的薛憐。
此外,江北地界連着出現了幾樁滅門慘案,行兇者選取的目標皆是隱姓埋名退出江湖的巨盜慣匪,還用了一些巧妙手段,將其僞裝為如意樓所做。
北叁堂總管孟飛已親自着手調查,叁正六副九位堂主出動了五位,除此之外,南宮星的師兄葉飄零也已在那附近,聽聞調查期間還和清風煙雨樓門下一名弟子有了一些摩擦。
短短數月之間,一直在暗處進行的交鋒,就似乎已浮上水麵,隱隱激蕩開來。
說過大事,南宮星又問了一句唐青的情況。
唐青被帶走後不肯遠離,如今還在距離唐傢堡不遠的如意樓分舵中等待,前日接了一封南宮星的傢書,是白若蘭在傢放心不下寄來的問候,看過之後,她還萎靡了幾分,想來這次記憶受創,連累她的銳氣都被磨平不少。
唐月依覺得這並不是壞事,她升格當了婆婆,心態便與當年和南宮熙大鬧時截然不同,對白若蘭頗為滿意,自然就不願意傢中多出幾個不好管的小妾惹得後院起火。
這種明敲明打的州官放火百姓禁燈,南宮星也無話可說。
他總不能對自己親娘開口,叫她將心比心考量一下做側室的女人是什麼感受……不然一會掛了彩去見玉若嫣,可就是真真正正將臉丟在姥姥傢了。
換到南宮星講了一下這一天的事,唐月依略一沉吟,也覺得玉若嫣是個人才,留給六扇門實在可惜,鼓動南宮星這次辦事的時候多留心些,要是能瞅準機會,不必避諱,隻管動用手段把人撬來。
“別怪娘背後說你師父不是,”最後臨別前,唐月依頗為感慨地說,“風叁姐的武功震古爍今,那是大傢都服氣的,可她作為一宗之主,實在差點意思,當初要不是我和何若曦幫着裡裡外外搭架子,她那些人脈也都盡心盡力,如意樓還不知道要被弄成什麼樣子。我一直跟她說,這批總管拿來起歩還行,一有合適人選,就該盡快換掉。可她這人念舊情,還對裡頭有的人心存虧欠,長此以往,那都是要命的隱患。小星,你得盡快磨練本事,若是風叁姐失了手,這諾大一個攤子,可就看你的了。”
“這也說得太遠了,娘,樓裡的各項事務,才運轉起來不過兩、叁年,聽你一說,倒像是風雨飄搖了似的。”
唐月依望着黑漆漆的林間,輕嘆道:“江湖風雨,哪次不是說來就來。當年風光無限的七大劍派四大世傢,如今除了唐門,還剩哪個?奠基就用了壞料,那裡禁得住大風大雨?小星,這次唐門的事情忙完,娘準備去樓裡幫你師父一段時間,你在外也爭氣些,上次見你師父,你可注意她鬓邊已經有了白發?”
南宮星心中一酸,點頭道:“那自然是見到了,師父勞心勞力,做的又是並不擅長的事,與師公天長日久兩地分隔,今年以來,又憔悴了不少。”
“你師兄雖掛名在風叁姐名下,可武功實際上都是冷四哥指點的,那人的武功邪得要命,練久了,會反噬心性,加上又是一個浪子脾氣,心無定所,如意樓靠他是不成的。”唐月依走出幾歩,柔聲叮囑道,“小星,娘說這麼多,是為了提醒你,娘和師父讓你練一身武功,不是為了讓你事必躬親,處處衝在一線,隻是為了讓你經歷江湖風雨也能得以自保。你應該磨練的方向,還是用人識人,非不得已,不要貿然以身涉險。懂麼?”
“是,兒子謹記娘親教誨。”南宮星不敢怠慢,肅容拱手,正色回答。
“近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唐門中一些反常的事,這裡似乎每隔十幾年,就會生出一場兇險內亂。”她慾言又止,最後還是收住話頭,道,“不多說了,總之,若是我猜測不錯,唐門此後會是個更加可怕的地方,咱們必須盡早辦完事抽身而退。否則,恐怕會被這百年巨獸一口吞下,屍骨無存。”
不等南宮星答話,唐月依邁開兩歩,又恢復了平時的果敢灑脫,一擺手道:“我知道你還有事,去吧,明晚再見。”
話音未落,她秀足一點,倩影一閃,乳燕投林般消失在昏暗無光的林間。
恍惚間,竟真如被山峰的陰影吞沒一樣。
南宮星心中不安,忍不住追了幾歩,躍上枝頭,見母親身法輕靈,轉眼已到了數十丈外,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往和玉若嫣約定之處去了。
遠遠望見玉若嫣的身影後,南宮星先前就一直隱約徘徊在心頭的感覺更加強烈。
他總覺得,玉若嫣的人,像是被鎖在了一個巨大的玉石殼子之中。
冷漠,堅硬,隻在很少的彈指之間——如先前那嫣然一笑的時候,才能讓人感受到,屬於鮮活生命的溫度。
是因為她長年公門的需要?還是寄居於王府小心求存天長日久養成的秉性?亦或是……她藏起了真正的自己,為了某種目的?
他提氣走近,相距還有數丈之遙時,玉若嫣就遠遠扭過了頭,仿佛能穿透一切的視線,輕而易舉地鎖住了他的身影。
多少感受到了幾分唐遠明的不甘,南宮星眉心微皺,快歩過去問道:“你聽到了?我明明沒發出什麼聲音。”
玉若嫣淡然一笑,道:“我感覺到了。”
“這聽着可有些玄奇。”
“我本就在警戒着週遭情形,要發現一個人的動作,不必隻靠聲音。”
“不愧是雍傢後人。”南宮星笑嘆一聲,“佩服佩服。”
玉若嫣沒再否認,隻淡淡道:“既已來了,咱們去吧。”
“你打算怎麼去?去了,怎麼做?”
玉若嫣望向唐傢這處院子,輕聲道:“你既然懷疑她是文曲的人,那她就必定有破綻。來了,去找就是。”
“若找不到呢?”
“她被我看看,又有何妨?”玉若嫣淡淡一笑,邁歩走向院牆。
“不走正門?”南宮星跟過去,明知故問。
玉若嫣乾脆不答,貼牆走出兩歩,一擺手道:“你不是已夜闖過麼,帶路。”
探過一次的地方,南宮星自然輕車熟路,轉眼就摸到了範霖兒住處後麵,指了指院牆裡,低聲道:“此處正對的就是,但這麵的窗子動靜較大,最好從旁繞去前院,我帶着劍,挑開門闩就是。”
“不必。”玉若嫣略一搖頭,彎腰提起腳鐐,擡足一踏,淩空越過院牆。
南宮星忙展開身法跟上,剛一落地,就見她伸手一掀,打開了那吱嘎作響的木窗,就這麼縱身一跳,竄進了屋內。
這窗子聲音足夠驚醒屋內睡死的範霖兒,南宮星急忙擡手托住回落木框,跟了進去。
玉若嫣腳上帶着鐐铐,雙肩無法發力徹底,動作卻依舊輕巧靈敏,裙裾微揚,身影就已越過正在外間床鋪上揉眼的貼身丫鬟,衝入屋內。
不想把事情鬧大,南宮星隻好道聲得罪,上前將剛剛醒轉的丫鬟一掌震暈,扶回床上菈起被子蓋好。
這時,裡屋已經傳出了範霖兒的低聲驚呼。
“你……你是誰?”
“範夫人,在下玉若嫣,特來查驗一些事情,還請配合。”
範霖兒語調更加驚慌,“玉捕頭?你、你要查什麼事情,至於深更半夜,在我已經睡下的時候硬闖?”
“不管查什麼事情,大張旗鼓提前說明,往往是查不到的。”玉若嫣說罷,取過桌上火鐮,先掐住燈芯嗅了一下,這才點燃,淡淡道,“夫人請往旁邊略坐片刻,搜查需要費些時間,夫人稍安勿躁。”
“我、我若是不答應呢!”範霖兒有些着惱,聽上去似乎又有幾分心虛。
南宮星本想跟進去,可轉念一想,若是範霖兒就是在等着坑他,這反而會壞了玉若嫣的事,便強自忍住,在外間憑着目力四下打量。
“公門查案,沒有答不答應。”玉若嫣不再多話,伸手一菈,就將隻穿了亵衣中褲的範霖兒菈離床鋪,端着燈臺左右掃視,翻枕掀被,搜查起來。
範霖兒咬唇坐下,神情萬般惱火,卻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
她不懂武功,身嬌體柔,玉若嫣莫說隻是被封住肩臂穴道帶着腳鐐,就是鐐铐枷鎖俱全,琵琶骨被穿,也能輕鬆制服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小傢碧玉。
要是男子夜半硬闖,範霖兒還可以大聲呼救栽贓一個圖謀不軌,無奈玉若嫣自己就是女子,還比她美得多,這借口並不好用。
南宮星在外間站着,感覺胸中憋悶已久的一股濁氣就此鬆脫,長籲出來。
範霖兒一直對他百般撩撥,這下總算遇到了克星。
範霖兒眼珠骨碌碌轉了幾轉,一眼瞥見玉若嫣雙腳之間鐵鐐叮當作響,提高聲音道:“玉捕頭,你尚未脫罪,憑什麼來這裡翻查我的房間?”
玉若嫣將被頭拆開,探手進去細細摸索,背對着她道:“唐門準我查,我便來查。你若願意讓羅捕頭他們來翻你的房間,我可以命人去叫。但今晚一定要查清,你也不許離開。過會兒我要搜身。”
範霖兒臉色又變了變,委屈道:“搜我身做什麼?是懷疑我謀殺親夫麼?我死了夫君,無依無靠,就活該受你們這樣欺辱不成?”
“這不是欺辱。”玉若嫣將燈座放在床頭,盯着靠牆一處明顯不對勁的縫隙,略一猶豫,單腿跪了上去,彎腰去摳。
範霖兒驚叫一聲,上前拖住她的胳膊,慌張道:“不行,你……你不準再搜了!”
玉若嫣反手一扭,將範霖兒胳膊擰到背後,跟着麵朝下按在床上,單膝壓住,指尖一探,已經摳開了被褥下藏着的一個暗格。
“玉若嫣!”範霖兒壓低聲音尖叫道,“你……你若是硬要搜那兒,我……我可沒臉再活了!”
玉若嫣卻不理她,將暗格裡一個絲緞口袋掏了出來,鬆手站起,退開幾歩,把燈臺放回桌上,先用指尖隔着口袋按了一下,確認裡麵是個木盒,才菈開係帶,將裡麵東西倒出到外麵。
範霖兒麵紅耳赤披頭散發,怒瞪着玉若嫣,尖聲道:“我……我若是羞憤自盡,那就是你逼死的!”
玉若嫣不為所動,咔的一聲打開盒子,側身讓出正麵以防暗器機關,衣袖掩住口鼻以防毒煙,將燈往遠處挪了挪,這才掀開蓋子。
裡麵並沒有什麼機關,而是用絨布包着一個狹長器物,配着一罐油膏,擺在裡麵。
玉若嫣微微蹙眉,拿起那布包捏了捏,展開拿出。
一根多半是鹿角雕刻、龜頭活靈活現、陰莖粗長微彎、根部還留有個手握之處的假陽具,就這樣落在了玉若嫣的掌中。
上麵傳出了淡淡味道,保不準,範霖兒睡前才剛用過。
那俏寡婦頓時成了被踩住尾巴的貓,隻是羞於鬧大,不敢高聲,咬牙切齒尖聲道:“你可滿意了?我決心為郎君守寡,唯恐天長日久心癢難耐惹出禍事,托丫鬟帶了這麼個假東西,仔細藏着,你倒好,搜出來啦,我……我就是這麼……這麼不要臉,你可算是滿意了吧……嗚嗚……”
她說着說着雙眼一紅,滴滴答答掉下淚來,一副羞憤慾絕的樣子。
玉若嫣臉色微紅,但手卻依然握着那根角先生不放。
墨玉般的眸子微微一轉,她將燈臺挪近幾分,指尖插入那灌油膏中摸索一番,沒有摸到什麼東西,似乎就是潤滑所用,便又把那角先生湊到眼前,細細觀察。
範霖兒淚眼婆娑擡起頭來,抽抽搭搭道:“你還不給我放回去,是……是要羞死我麼!”
“範夫人,你要死,也是畏罪自盡,絕不會是羞死的。”玉若嫣冷冷說道,接着,指尖一刺,指甲借着油膏潤滑,竟將那假陽具的龜頭後棱栩栩如生的包皮接縫摳開了一線。
手指一捏,用力一拔,角先生的腦袋竟就這麼被扯了下來。
這做工精巧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器具,原來是個粗長的圓筒,裡麵用油紙包着,塞了不知道什麼東西,週圍縫隙還墊了棉花,想必是擔心被人晃動時候聽到聲音。
南宮星方才就在門外暗處小心站定,偷偷窺探裡麵,看到此處,心中對範霖兒都有些敬佩,這種藏匿東西的法子,別說南宮星先前沒找到,就是找到了,多半也不會細看,想到這裡麵竟然還別有洞天。
畢竟寡婦用這東西簡直天經地義,誰會相信這麼個拿來鑽洞的玩意裡頭其實有個洞呢。
玉若嫣將油紙包一個個掏出來,緩緩擺在桌上,道:“範夫人,你還有什麼話說?這裡麵藏的,若我沒猜錯,應該就是迷人心智的藥物,和輔助易容所用的備料吧?”
範霖兒抹了抹淚,一擡頭,冷冷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什麼藥,什麼備料,我一概不知。這東西是我請貼身丫鬟去偷偷買的,我隻管擦了油膏,插進屄裡解癢,這裡頭要放了東西,你們該去問外麵睡的紫芙才是。她是唐門分我的貼身侍女,此前什麼來歷,我都沒問過,玉捕頭為何偏要懷疑我,而不去查她?”
她霍然站起,語調轉為陰森淩厲,顯然已不打算再維持僞裝,“玉捕頭,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寡婦,我拿這些東西,怎麼幫忙?怎麼送給別人?怎麼想,也該是滿山上下活動自由的丫鬟們更可疑啊。她就在外麵睡着,你去查查,先查查她,可莫要冤枉了我這個好人呀。”
“丫鬟動得了你房中的東西,卻動不了你身上的。”玉若嫣走到範霖兒身前,突然擡手將她亵衣活結扯開,“我先搜過你的身,再去查她不遲。”
範霖兒雙手一擡就要護住胸口,但玉若嫣揮掌切下,一聲悶哼,就讓範霖兒臂膀垂落,無力再動。
跟着,玉若嫣將她胳膊一拽,繞到背後解開抹胸帶子,向旁一扔,亵衣扒下,褲帶一菈,插腰一鬆,中褲也順着光滑大腿落了下去,堆在腳邊。
不過轉眼工夫,玉若嫣就將震驚到呆若木雞的範霖兒剝得精赤條條,一絲不掛。
那墳起美牝,油黑恥毛,嫩白小腹,圓潤雙乳,連着兩點嫣紅蓓蕾,頃刻盡數呈現在眼前,纖毫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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