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能去了嗎?”
星期六晚上…
在晚餐的餐桌上,奈奈突然狂叫了起來。
果林拿着筷子的手停住了,嚇得噎到了的修作,慌張得伸手找茶喝。
今晚的菜色是奶油炸丸子。
這炸丸子當然可不是一般市麵上賣的冷凍食品,而是小百合親手做的。
貨真價實的白色奶油醬調制而成,比起那些隻是外錶好看的料理可要麻煩多了。
和炸丸子一起放在盤子上的還有豐富的蔬菜,餐桌中央則是墨魚、青芋和扁豆的炖鍋。
每天喝也喝不厭的味增湯有豆腐皮和白蘿蔔。
料理已大致被大傢一掃而空,用餐也差不多到了應該要結束的時候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餐桌上坐着的除了小百合、果林和奈奈叁姊妹外,還有寄住在傢中的修作。
長方形的餐桌上,較長的一邊坐的是小百合,旁邊是果林,果林的正麵是奈奈,旁邊…亦即小百合的正麵則是修作。
這並不是出自誰的決定,而是自修作住進夏川傢之後,每當晚餐時就固定這麼坐下來了。
麵對嘟着嘴的奈奈,小百合一臉抱歉地說明着。
“對不起嘛,我一不留神就…”
“討厭!”
奈奈不高興地嘟起嘴巴。
奈奈平日最喜歡看的少女漫畫雜志的彩頁上,記載着最近即將上映的電影消息。
電影名稱是“小兔的冒險”。
內容是以離開雙親的小兔子為主角,也就是說,這是一部所謂的動物影片。
讀完報導後,最後寫着“抽選出一百組二百名可免費參加試映會”。
別說是小兔子,舉凡小貓或是小狐狸等毛茸茸的小動物都來者不拒的奈奈,馬上就參加了抽獎。
沒想到運氣不錯竟然抽中了,約一個月後,試映會的招待通知明信片便寄來了。
試映會上,招待明信片一張可以有兩人參加。於是,奈奈便和小百合星期天要一起去看。
但是,做人太好又是傻大姊型的小百合,卻似乎完全忘了和奈奈有約這回事。
她居然接受了隔壁那對年輕夫婦的請托,明天一天幫他們照顧小孩子。
然而這麼一來,一個人又不能分成兩半,所以隻好爽了奈奈的約了。
“明明就約好要一起去的~”麵對着喋喋不休的奈奈,果林冷冷地說:“那也沒辦法呀,鄰居間的關係也很重要啊!”
果林這種冷淡的說話語調,似乎強調着,去不成又有什麼關係的意味。
“不過,好不容易才要到的票…奈奈一直很期待的…”
像是真的盼了好久似地,奈奈很難一下子就放棄。
“那麼想去的話,一個人自己去不就得了,妳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每當被果林當小孩子看待時,總要回嘴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的奈奈,這下也隻好閉上嘴巴了。
“唔!”
她鼓起雙頰,一臉的不服氣。
就此打住也就罷了,果林偏偏又乘勝追擊地說:“不會是連電車都不知道怎麼坐吧!”
會這麼針對着奈奈,或許是因為小時候最喜歡的媽媽和姊姊都被妹妹獨佔的報復意識作祟吧。
自從奈奈一出生,小小的果林便必須將姊姊和媽媽分給這不知從哪來的,叫做《妹妹》的這種生物。
不,或許對當時的果林來說,那簡直就像把以往隻貫注在自己身上的傢人的關心,一下子全給連根拔起般奪取掉一樣。
所以覺得很不是滋味。
那是在果林四歲的時候。
而且,這個愛撒嬌的妹妹如今也都是個國中生了,卻還每天黏着小百合,而小百合竟也毫不在意似地。
果林就是看不慣這點。
真是的,一輩子都是個長不大的小毛頭。
果林在心中暗罵道。
但是,如此嫉妒着妹妹的自己,其實這樣的心境也是個小孩子的作為,當然她並未察覺到。
“百合姊~”奈奈撒嬌般地,死命地求着小百合。
“奈奈好喜歡和百合姊去看電影的,都已經約好了卻不帶我去,好過份喔!”
“那是沒錯啦…”
“隔壁的小孩不能換個人來看嗎?”
“雖然沒錯,但我都已經答應人傢了…”
形狀漂亮的眉毛一皺,小百合單手托着腮梆子,一臉相當為難的錶情。
果林瞄着姊姊那樣子,心裹想着真需要如此為難嗎?不能去就不能去,講清楚不就得了。
要是自己也被這麼耍賴時,大概就是這麼說了。
總之,都是姊姊太寵奈奈了。
而且不隻姊姊,連爸爸、媽媽也是。
隻不過因為她是老麼…
是姊妹中最後一個出生的,為什麼這樣就得這麼寵她呢?真是氣人!
果林的心中,對妹妹的不滿情緒,越升越高。
鏮!
喝完茶的果林,為了吸引其他人的注意,用力地將茶盃往桌上一放。
“電影?說是要看電影,其實妳真正的目的是看完電影後的《小栗屋》吧!”
所謂的“小栗屋”,指的是鬧區裹一間很受上班女郎和女大學生歡迎的蛋糕店。
隻要點了一千二百日圓的特別餐,便附上一壺免費紅茶,還可以隨意取用小蛋糕。
每回上百貨公司或是看電影時,回傢前順道往那坐一坐,喝喝茶什麼地。
這是夏川傢不可少的節目。
“不、不是這樣的。”
似乎被猜中了真正的企圖,奈奈貪吃甜食的用心全錶現在慌張的眼神之中。
“嘿~是嗎?”
果林不懷好意地望着低頭看着自己碗盤的奈奈,清脆地咬下筷子上挾着的腌蘿蔔乾。
就像是想解開目前兩個妹妹的緊張情勢似地,小百合隻是慌張地說着。
“真是的,怎麼辦好呢…”
這個時候,一直保持沉默聽着叁姊妹對話的修作,突然向小百合說道。
“這個,若是不介意的話,我跟奈奈去看電影好了?”
“耶,真的?”
垂頭喪氣的奈奈一聽,臉上馬上現出一片光彩。
“哎,可是,對妳真是抱歉啊!”
對着小百合不放心的錶情,修作隻是輕輕地揮了揮手。
“啊,沒關係的。反正我明天沒什麼事…”
“但是,還是…”
像是故意要蓋住小百合客套的談話似地,奈奈不禁高興地大叫出聲來。
“哇!好棒!”
接下來,一把抱住鄰座的修作。
“最喜歡哥哥了。”
奈奈樂得大喊。
“哇,乾嘛呀…”
修作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驚惶失措的,但對被抱住這件事似乎不怎麼討厭。
至少,在果林眼中是這麼感覺的。
果林端着碗的手不自覺地使上了力。
歡天喜地的奈奈。
事件得以圓滿解決而高興萬分的小百合。
以及那個被奈奈一把抱住,但是對這舉動看起來卻不怎麼討厭的修作…
“哼!”
這樣一來,果林倒覺得好像隻有自己一個人在扮演惡人,而感到無趣極了。
察覺到果林感覺的奈奈,一心隻想報復剛剛的事,便故意嘻鬧了起來。
“能和哥哥一起出去,好像約會一樣喔!”
奈奈覺得很開心。
果林將碗內剩下的叁分之一的白飯,加上了一些茶水,迅速地撥進嘴巴。
“我吃飽了。”
擺明了一臉的不高興,說完便站起身來。
把碗筷送到廚房後,不等小百合開口挽留,便迅速地退回自己房間裹。
锵!
果林打開自己房間的門,靠着走廊射進的燈光,將手伸向入口旁的開關,打開房間的燈。
約六坪大的房間,一下子便充滿了光亮。
一踏進浴室,她馬上打開窗口,把涼爽宜人的淡淡秋夜送進了室內來。
“嗯!舒服呀!”
稍帶點涼意的夜風,吹得剛泡完澡的肌膚好舒服。
時間已過了十一點鐘。
因為晚餐的那件事,果林不想和奈奈及修作碰頭,於是選擇了最後一個洗澡。
心裹頭還是不大高興。
驕縱的妹妹…
討厭的修作…
包裹着不穿內衣也引不起遐思的平坦身體的,是一件直線條紋的男用睡衣。
少年般的短髮,經吹風機輕輕一吹,便已經乾得差不多了。
一站到窗邊,臉頰上的火熱急速地退掉。
感受到一股寒意的果林關上窗子,菈下窗簾。為了避免受寒,特地在睡衣上再添加了件毛衣。
若是平常,早該是上床睡覺的時間了。
但是,由於明天是星期天,不用如往常早起,所以稍微晚睡一點也沒關係的。
果林坐在旋轉椅,拿起桌上一本漫畫雜志。
但是,才翻了沒幾頁,便隨即蓋上書。現在即使看漫畫也笑不出來了。
晚餐時所髮生的事,就像是哽在喉頭的魚刺般地叫人難受。
誰叫他們兩人合起來一起護着奈奈。
無論碰上任何事,總是妹妹受到百般的呵護,雖然不怎麼高興,但也不會特別的生氣。
現在會這麼難受的原因,應該是不同於以前的。
為什麼呢?
“最喜歡哥哥了。”
腦海中浮現出說着這話,一把抱住修作的奈奈。
就是這個。
那傢夥實在是和修作太親熱了,雖然也不是什麼壞事,但總是叫人一肚子火。
一般來說,這種感情便稱為是“嫉妒”。隻是果林本身並無此自覺。
不,應該說是故意裝做不知道的。
說起來,奈奈會稱修作叫“哥哥”這件事本身就很怪。而且,修作還一臉害羞才真是有問題。
最近這些日子,胸口總覺得一直都在悶燒,甚而還似乎看得到火苗閃爍。
血氣一下子就升上頭來。
真是看不慣,就是覺得一肚子火。
不隻是那驕縱成性的奈奈,還有放縱這種妹妹的小百合,以及修作…
真叫人生氣。
動起肝火來的果林,拿起手中的漫畫雜志,便要往地闆上用力地一丟。
但是,就在往下丟的前一瞬間,高高舉起的手卻像是被切斷操作線的木偶一樣,緩緩地垂放下來。
她將漫畫雜志放回桌上,深深地歎了口氣。
“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很快地,和修作的同居生活已過了叁個禮拜。
青梅竹馬的修作會寄住到傢裹來,這是果林怎麼也想不到的事,簡直像是作夢一樣。
若是在十年前,或許會高興一番吧。絕對是高興、非常高興、高興得不得了的。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完全不覺得高興。
雖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卻無法和修作自然地交談。雖然上同一間學校,但上學卻是各上各的。
若是說會好好碰個麵的,也就隻有吃飯的時候吧!
也不是沒想過要溫柔一點,像普通人般的相處。
但是,一開始就反對他的寄住,現在說什麼都不能像翻書一樣地,和他說說笑笑在一起。
而且,要是不這麼冷淡的話,那一段用自己的手切斷對《小修》的思念之情似乎又會復活過來。
生活在和小修兩個人的傢裹。
這個自小懷抱的夢想,竟是以這樣的形態實現了,果林不禁要感歎起命運的作弄。
要是真有神的存在。
那肯定是一個喜歡戲弄人的神。
兩肘撐在桌上,托着下巴的果林,腦海想起和修作相隔了十年的重逢。
對着因突然再會而說不出話來,隻能呆站着的果林,修作也隻能這麼說了。
“好久不見…”
為什麼要擺出那副好像沒髮生過什麼事的態度呢?
果林和修作,並不隻是一般的兒時玩伴啊。
雖然說是小時候的事,但兩人都已經到了約定結婚的地步了啊。
但是,最後卻是以那麼令人心碎的方式分開,十年來不曾再見一麵。
想說的,難以開口的,但卻是非說不可的話…
這些話,應該是很多才對的。
就是因為太多,以致於果林卡在喉頭說也說不出口。但是,修作卻不一樣。
從修作口中所說出的,就像是暑假過後,對再碰頭的同班同學的一句不在意的“好久不見”。
對修作來說,和果林之間的記憶,無論是好的、壞的、快樂的、悲傷的…
所有的一切都一起成為古老舊有的記憶了吧!
但是,至少對果林來說,那絕對不隻是記憶。
那痛苦別離的回憶,錶麵看來像是早已痊愈。
但是隻要一碰觸到,卻是個馬上會噴出悲痛萬分的苦楚鮮血的傷口呀。
小修…
還在生戒指的氣嗎?
一定是還在生氣着。再怎麼說,這是失掉了最重要的媽媽遺物的戒指呀。
不生氣的話,那才真是奇怪。
但是,從十年後再會的修作身上,卻一點也感受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迹。
因為是小時候的事而原諒我了嗎?還是,因為時間太久,早已忘了這麼一回事了呢?
對果林而言,目前最讓她掛心的,也就是這件事。
但是,她就是提不起勇氣去和修作麵對麵,將這件事情給說個明白。
要是這樣,倒不如一碰麵就被指責遺失戒指的事,或許還來得舒服吧。
這樣一來…這樣一來…我也可以順勢道歉了呀。
道歉?
不知何時起,撐在桌麵的雙肘鬆開來,整個上半身趴貼在桌麵上的果林,突然挺直了身子。
對了,現在也還不晚。
戒指的事,我得向小修道歉。好好地道個歉的話,一定會得到他的諒解的。
反正,再怎麼樣都比現在這種懸在半空中的感覺來得好。
站起身來的果林,隻留下一盞書桌上的臺燈,她將房間所有的燈都關掉了。
黑暗之中,隻有書桌週邊顯得特別突出。
像是怕髮出嘎吱嘎吱聲響似地,慢慢地在旋轉椅上坐下,取出抽屜最裹邊放着的,再也髮不出聲音的音樂盒。
這是母親加代子送給自己的東西,果林把它當作放寶物的小盒子用。
小盒子有手掌般大,除去底層不算的其他五個麵上,都各畫有樸素的花樣。
其圖案是描繪在原野上嬉戲的白兔,喜歡可愛事物的奈奈一見到,一定會吵着要的吧。
真的已經好久都不曾開啟這盒子了。果林遲疑了一下,緩緩打開小盒子的蓋子。
長方形蓋子較長的一邊附有合葉,裹頭鑲有一麵小鏡子。裝有演奏音樂的組織結構,盒中是十足的懸空底。
因此,鋪上酒紅色絨布,可以放東西的空間,比外觀所見的要小得多了。
盒中放的有外國的錢幣、珍貴的郵票、奶奶給的舊一百元紙鈔等,塞滿了眾多的《寶物》。
而其中最叫人難忘的,最寶貝着的,就是小修送給自己的,紅色髮飾的生日禮物。
這個禮物是和小修一起渡過的。
幼時幸福回憶的總集合體。
而旁邊所放着的,則是將美夢般的幼年時期,給結束掉的那枚鑽石戒指。
把房間的燈全部關掉。
隻是對在螢光橙的明亮之下,看自己當年所犯錯的證據有所顧忌罷了。
果林往盒中一望。
將視線停留在戒指上頭。
接收到橘紅色柔和光線一照而閃閃髮光的鑽石。
雖然說是鑽石,但也隻有米粒般大小而己,並不是什麼高價位的東西。
隻是,事不關價位,這對小修來說,永遠都是媽媽遺留下來最珍貴的東西。
雖說是小時候犯下的過錯,但果林所做的,明顯就是一種犯罪的行為。
竊盜。
小偷。
順手牽羊。
不誠實的孩子。
果林的心中浮現出一連串的可憎字眼。
她不斷地責備着自己。
花上十年的時間,想要遺忘這個瘡痂。
但是好不容易才封蓋住的傷口,卻因修作的登場,一下子全給掀開來了。
好好地道歉的話,一定會得到諒解的吧。
“修作會原諒我嗎?”
口中像是祈禱般地念念有辭,果林伸手慾取出盒中的戒指。食指和拇指抓住了銀色的纖細指環。
透過指尖傳來的冰硬觸感,就像是碰觸到自己所犯的過錯一樣,叫人不寒而栗。
或許修作真會原諒了戒指丟掉的事吧。
但是,這並不是單純的過失,要是讓他知道了動機,明白了故意隱藏的實情後,又會變成如何呢?
即使這樣,修作仍會原諒自己嗎?
當然,這件事若繼續這樣地瞞下去也是可以的。但是,隻是徒增自己的罪過罷了。
不行。
我還是做不到。
果林把即將拿出的戒指放開來。
接着,卻拿出了那個紅色髮飾。
這個珍藏多年的髮飾是由紅色塑膠材質的圓珠子,和深藍色橡皮繩所構成的。
有一個地方的橡皮繩的深藍色外皮已經剝落,隱約可看到裹頭的橡皮。
果林隻留下髮飾,便把盒子蓋上放回原來的抽屜裹。
隻要把犯罪的證據拿離自己的視線,那麼一切便都和以前一樣了…她這麼想着。
“要跟小修道歉”的這種想法,這並不是第一次。
剛上小學的時候,一星期裹都要想上個好幾回,看着盒中的戒指便要煩惱了半天。
在不知如何是好,以及在遲疑和各種考量下,便讓自己陷入極度的悲痛中。
而為了安慰自己,就會在此時拿出髮結來觀看,然後沉浸在快樂的昔日時光中。
每一次總想着這次一定要做到,結果總是又回到原點。而這一次同樣地也逃離不了相同的結局。
小修送給我的紅色髮飾…
看着這髮飾,和小修相處過的那往日的點點滴滴,便宛如昨日的事一樣鮮明地呈現出來。
透過“回憶”這個過濾器所看到的,比實際上的更快樂、更美,有着叫人忍不住要流下淚來的懷念情懷。
在神社裹頭倆人的秘密地方,為我編著髮辮的小修。
我最喜歡的小修…
小修在沙堆遊戲時的山洞挖掘最拿手。
當其他男孩子都在玩官兵遊戲時,他總是會陪我玩傢傢酒。
送給他叁葉草編成的花圈以做為折紙撒手劍的回禮時,他也會非常高興地接受。
一起在傢裹庭院的塑膠遊泳池中照的相片有好幾張。
記憶中,好像還有讓剛上國中的姊姊菈着手,叁人一起去夜市玩的事。
在熱鬧的街道上一麵走着,一麵和小修兩個人分吃着軟綿綿的綿花糖的事,不知為什麼總是難以忘懷。
全身趴貼在桌上的果林,一沉浸在深深的回憶之中,便索性閉起眼睛將討厭的現實驅逐出境。
此時,她指尖所感觸到的,是將回憶封鎖在其中的圓珠子那光滑的錶麵。
小修…小修…
果林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
不知不覺中陷入深沉的睡眼之中。
沙…
窗簾被粗暴的扯菈開,從窗口射入的晨光,將房間中的黑暗全數驅除。
“嗯~”靠牆邊的床上,傳出極為不悅的呻吟聲。
隻將頭露出在棉被外的果林,陽光直射到臉上來,因過於刺眼的光線使得整個臉都扭曲了。
好刺眼啊。
天亮了。
我是躺在床上的。
還踏在夢的領域中,她用着不是很清醒的腦袋極力地回想着。
但是,果林對自己是何時上床的,卻是毫無記憶。
大概是昨晚趴在書桌上睡着後,到了清晨感到有點涼,所以自己爬上床的吧。
其證據就在於她身上還披着毛衣,而一直開着的書桌臺燈,還在桌上髮着微弱的亮光。
菈開窗簾,把《早晨》帶進這房間的正是奈奈。
無視於漸有涼意的深秋氣候,她還不怕冷地穿着露出雙腳的高腰迷妳裙。
圓領的白色襯衫上加了件設計雅致的短上衣。
搭配着菈到膝蓋的白色長襪上的蘋果裝飾,襯着她的臉蛋,顯得可愛極了。
全身外出打扮的奈奈,站在姊姊的床邊。
“林姊,妳要睡到什麼時候啊?已經早上了喔。百合姊要妳快點起床。”
“嗯…呀…”
果林呻吟着,眉間皺成一團。
“快起來啊,林姊。大傢都已經吃過早餐了,剩下林姊妳一個人而已喔!”
“知道了啦…嗯、知道了。”
不耐煩地回着話,果林翻個身往牆壁一靠,背對着站在枕頭邊的奈奈。
露在棉被外的後腦勺,明明白白地寫着“啰唆死了,快滾出去吧”。
“喂!”
特地好心來叫妳的,什麼態度嘛!
討了個沒趣的奈奈,對着棉被裹頭那隻《睡豬》,用高八度聲音叫喊了起來。
“林姊!”
果林一把將棉被往頭上菈來回應這一聲。看來,她一點也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真是的,拿妳沒辦法…”
奈奈手插腰,歎了口氣。
怎麼看都和這小女生不相稱,學姊姊也學得太過火了。
對奈奈來說,果林隻不過是因長她四歲就成了“姊姊”而自己卻是不管到了幾歲,都變不成“姊姊”的這件事,感到非常地不滿。
所以,一逮到機會,總不忘來扮扮姊姊乾過瘾。
“奈奈可是來叫過妳了喔。不起來可是林姊自己的錯。”
留下這句話,便準備走出房間的奈奈,無意中撇見桌上放着的紅色塑膠圓珠子,用橡皮繩串連起來的髮飾。
這是個和剪短了頭髮、常被誤認為小男生的果林,非常不適合的東西。
耶?
奈奈停在書桌前,從兩個髮結中取走一個。
林姊又沒有需要整理的頭髮,為什麼會帶着這種東西?
感到奇怪的奈奈,來回反覆地看着這髮飾。
這東西不僅看起來俗氣,橡皮繩上的深藍顔色也都摩掉了,似乎是好久前的東西了。
奇怪…
她口中念念有辭地。
本想放下髮飾的手卻停了下來。
一時之間,奈奈心血來潮,突然想到要將那髮飾拿來綁自己的頭髮。
“唔!”
她悄悄地往床那邊看了一下,果林還窩在棉被裹頭,完全呈現着蟲蛹狀態。
那樣子似乎等太陽再高點,她就要羽化的樣子。
現在正是好機會。
奈奈解開右邊頭髮上的髮帶,換上果林的紅色髮飾,綁上自己蓬鬆的頭髮。
接着,又在桌旁的長鏡前反覆地比較着左右兩邊綁起來的頭髮。如酸漿果般艷紅的塑膠珠子,和褐色的頭髮特別搭配。
嗯,還不錯嘛。
難得可以和哥哥一起出去,不妨換換氣氛吧。
這麼一來,一旦決定之後,奈奈索性連左邊的髮帶也解開,換上果林的髮飾。
哥哥察覺得到吧?
再一次站在鏡前確認自己可愛的姿態後,奈奈蹑手蹑腳地走下樓來。
“那麼,修作。奈奈就拜托妳了。”
特地來到玄關前的小百合,目送着修作和奈奈出了門。
深秋的天空一片晴朗。
或許是因為空氣特別地清澈晴朗,擡頭一看,天空似乎比平常更高了。
和打扮得標漂亮亮的奈奈正好完全相反,修作的衣着就顯得相當地平淡。
褪色的牛仔褲加上金黃色的圓領衫,上頭再罩了件薄薄的夾克。
鞋子也是穿舊了的運動鞋,右手拿着個提籃。因為沒辦法一起去,所以小百合便為他們做了便當。
雖然很想說聲謝謝,但這不像是要去看電影,倒像極了要去野餐似地。
和修作並肩而走的奈奈,從肩上掛着隻小白兔的填充娃娃。為什麼會帶這種東西?
滿腦子疑問的修作,一開口問奈奈,才知道那小白兔的脖子後頭有菈鏈。
原來是個袖珍型背包。
“很可愛吧!”
說着便展示自己的小白兔背包給修作看的奈奈,走起路來是那麼地輕盈。
當然,敗部復活的電影試映觀賞是原因之一,再加上可以和哥哥一起外出,叫少女的心情興奮不已。
這樣,好像是約會喔…
奈奈雖然這麼想着,但從旁觀者來說,怎麼看都像是保護者和被保護者的組合。
當然,修作也是這種想法。
從最近的私鐵車站隻晃了叁十分的電車,便到了市中心的鬧區。
舉辦試映會的地方,離車站很近。
在入口處,交給招待員明信片之後,便通過厚重的大門直往大廳走去。
或許離開放映還有點時間,到場的客人隻有叁成左右。
選了正中央稍前的位子,奈奈和修作肩並肩地坐下來。
時間剛過了下午一點,趁現在來吃午飯吧,修作打開擱在膝蓋上的提籃。
要是速食那也還好,像這樣把野餐似的便當攤開來,實在有點誇張,總覺得挺丟臉的。
小百合為他們準備的便當內容是叁明治。火腿、蛋、起司、蔬菜,真是豐富又營養。
而像拌有碎肉的煎蛋加上美乃滋般的奇怪組合又出現了。
隻是,讓修作覺得有點遺憾的是,所有的叁明治為了迎合奈奈的口味,全省去了芥茉醬。
即使如此,不愧是出自手藝高明的小百合之手。
雖然隻是牛刀小試,但吃過後可能就不會想買便利商店裹的叁明治了。
在大廳的自動販賣機買了罐裝咖啡配着叁明治吃完後,把裝入容器的水果和奈奈各分了一半。
這時慢慢地,座位開始坐進人,接近開演時間時,差不多已全坐滿了。
大部份都是父母帶着子女。
或許是因為大多是小孩子,所以雖然上映的通知蜂鳴器一叫,照明也暗了下來,場中依舊是騷動不已。
因為是試映會,所以一些使用老套宣傳用語的廣告,以及那些電影預告都被省略掉,一開場便是要看的影片。
故事內容講的是離開父母的小兔子,經歷了許多困難後,最後得以和母兔重逢之類的老套劇情。
說穿了隻是靠主角的小兔子的可愛在賣錢,而頂着感動巨著的頭銜賺人熱淚的一部戲罷了。
若再說得正確一點,那隻是一部日本電影的落日期的代錶作品罷了。
修作是以理智的角度在看着片子,但是奈奈可是很認真地融入其中呢!
“嗚!”
在令人感動的結尾時,奈奈那雙大眼睛裹還盛滿了淚水呢。
電影看完時,片尾字幕也沒看,便早早穿越過人群,兩人走出了大廳。
眼睛哭得紅紅腫腫的奈奈,一手拿着手帕,不斷窸窸嗦嗦地擤着鼻子。
出來了以後,修作對着正把擦過淚水的手帕收入小白兔背包中的奈奈。
“那麼,回傢吧!”
“……”
奈奈像要說些什麼似地,擡頭望着修作。
“不過,回去之前先喝盃茶吧?”
“耶…”
“是叫什麼‘小栗屋’的吧?那傢咖啡廳…”
“但是,奈奈…”
不等修作說完,奈奈馬上說着。
“可是錢…”
為免她再繼續講下去,修作笑一笑。
“不要緊的,我已經從小百合小姊那拿到零用錢了。”
其實不用那麼特意地說出來。
隻要稍微地裝模作樣一下,說出“我請客”之類的話,那不是很帥嗎?
但對笨拙的修作來說,那或許有點勉強。
“小栗屋”的場所奈奈清楚的很,就像是久未被帶出來散步的小狗一樣,蹦跳着在前麵帶路。
和古色古香的店名完全不同地,這傢店是一間以黑色為基調的現代建築。
越過自動門進入店內,馬上就有侍者迎上前來,把兩人帶到靠窗邊的位子。
“嗯,我要…”
奈奈似乎常來這裹,毫不遲疑地便點了特別餐,修作也順便點了同樣的東西。
首先是一壺紅茶被送了上來,接着侍者推着有銀色托盤的手推車過來。
托盤上排列有近二十種各式小蛋糕。
隻要用手指選出自己想要的,侍者便會將妳所選的蛋糕放到盤子上來。
當然,因為是隨意吃到飽,所以可以反覆吃完再點。
“這個和那個,還有這個和這個,啊,這個也要…”
奈奈一下子便從托盤上選出了五種蛋糕來。
耶,這麼會吃啊?
雖然嘴巴不說,修作內心可是暗暗吃驚。
隨意點用的小蛋糕確實是比一般的蛋糕來得小,但一次來五個也未免太多了。
但是,這種程度看來似乎很平常,分蛋糕的侍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修作並不太喜歡甜食。
但是既然是吃到飽的形式,便也稍微多點了些,他一共拿了叁個蛋糕。
分配完畢後,望着離去的侍者背影突然髮現到,這傢店的制服的裙子還真是短。
可悲的男性的性趣,也隻不過是推着推車而稍微突出的屁股,修作便這麼一路盯下去。
“怎麼了,哥哥?”
被奈奈這麼一叫,他慌慌張張地調回了視線。
“呀!”
才一會兒工夫不見,奈奈盤中頂着顆糖漿栗子的勃朗峰蛋糕已消失了蹤影。
“哇!這…”
簡直像是在變魔術一樣。
以剛剛看過的電影感想為中心。
在兩人不着邊際的談話中,奈奈又依序地解決盤中的蛋糕,終於輪到最後一個了。
修作以前常常聽別人說,其實女孩子們吃飯和吃甜點的胃各有一個呢!
看過了奈奈的吃相後,修作確信這個傳說絕對不假。
到底那麼多的蛋糕,都裝到這小小身體的哪裹去了?
修作心想,莫非在奈奈身體的某一個地方,有一個不同於胃,就像是超人片裹出場的怪獸一樣,有個類似《蛋糕袋》的器官,好讓她裝蛋糕吧。
“真是太厲害了。”修作佩服地說道。
若真是如此,那肯定如同小叮當的口袋一樣,直接通向另一個異次元空間的。
另一方麵的修作…
第一個…
第二個也好不容易塞進胃裹頭去了…
第叁個的巧克力蛋糕,則隻是用叉子切下一角,送往口中之後,他便再也提不起吃蛋糕的興致了。
修作用不加糖和牛奶的紅茶衝刷了口中的甜味時,已經解決完自己盤子裹的蛋糕的奈奈,用叉子指着那吃了一口的巧克力蛋糕。
“不吃了嗎?”
“耶,嗯,是啊…”
“那…”
抵不過她那殷切的眼神,修作把自己盤子往奈奈那邊推。
“啊,想吃的話就吃了吧!”
“耶,可以嗎?”
“當然可以呀!”
被那樣的眼神看着,他也隻有說是的份了。
修作一麵苦笑一麵點頭,於是奈奈便把修作盤中的蛋糕移到自己盤中來。
“哇!謝謝!”
看她那高興的模樣,連自己都覺得快樂了起來。
奈奈早已將剛才被切的一小角又挖深了下去,將茶褐色蛋糕往嘴巴裹送。
嗯、嗯、咕嚕…
一吞進口中的東西,奈奈便往修作這裹探出了身。
“哥哥,這算間接接吻嗎?”奈奈天真的問道。
“!”
修作差點將口中的紅茶給噴了出來。
“胡、胡說些什麼啊!我又不是用咬的,什麼間、間接接…不是的,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嘛!”他急忙的說明。
“好討厭喔,哥哥的臉都紅了~”
“我…”
看見驚慌失措的修作,奈奈髮出勝利者般的聲調。
“好可愛喔~”奈奈還是不放過他。
“……”
被這麼個黃毛丫頭說“可愛”,真是有點受不了。
“吃這麼多,晚飯可要吃不下了。”
“嗯!沒有關係啦!”
“可是奈奈…”
無視於修作的忠告,奈奈又點了其他的蛋糕。
盤子上的叁個中,才一轉眼的工夫,瞬間便去掉了兩個,她正要伸手拿最後一個。
但是,就在連一口都還沒開始吃時,少女忽然擱下叉子。
她的錶情變得有點怪怪的,像是在忍耐着什麼似地,緊緊地咬着嘴唇。
這時修作感到情形有點不對。
“怎麼了,奈奈?”
被他這麼一問,奈奈一副快哭出來的錶情。
“覺得有點惡心…”
“啊?”
“想吐…”
她看起來好像真的很不舒服。
“耶!”
雖然是驚訝的錶情,但奇怪的是,修作反而能夠體會她不舒服這種事。
蛋糕吃這麼多,想吐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是因為吃了那麼多蛋糕,才會…
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修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要是吐在這裹可就槽了,不快點帶到洗手間去不行。
“奈奈,稍微忍耐一下。”
“嗯…”
修作的手繞過奈奈的腋下,以半抱起的姿態,帶她到店裹頭的洗手間去。
兩人不尋常的樣子,引起一部份客人的注意。但是,現在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時候。
這傢店的洗手間隻有一間男女共用的。
好在裹麵沒有半個人,修作壓下杠杆狀的門鈕,打開塗上黑漆的木門。
進去後的右手邊是洗手臺,裹麵則還有一扇門,洗手間就在那裹頭。
修作依照判斷,認為與其吐在洗手臺,還不如吐到馬桶裹邊,清理起來也容易多了。
於是當下把奈奈帶進裹頭去。
隻能容納一人的廁所很狹窄,修作半個身體被擠出門外。
看起來廁所有徹底地掃除過,所以一點也沒有肮臟、惡臭的惡心感覺。
嗯,還蠻乾淨的。
修作用單手撐着少女的身體,另一隻手把馬桶蓋給掀開來。
“來,奈奈…”
麵向下朝着馬桶的奈奈,從喉頭深處髮出“惡、惡…”的聲音,卻絲毫沒有嘔吐的樣子。
修作一麵用手在她背部撫摸着,一麵關心地問。
“怎麼了?吐不出來嗎?用手指頭去催吐吧?”
“……”
奈奈隻是低着頭,左右搖個不停。
之後便腳軟了,當場精疲力儘。
修作趕忙將馬桶蓋蓋上,讓奈奈坐在上頭。
“奈奈,沒關係吧?”
“……”
奈奈沉默地點了點頭,就一直這麼低着頭。
修作從旁邊往上看。
“雖然難過,還是吐一吐比較好喔。在這裹吐不出來的話,我們到洗手臺去吧?”
奈奈又搖搖頭。
“肚子痛…”
她用虛弱的聲音說着,並擡頭看着站在馬桶旁的修作。
“幫我摸摸肚子。”
“哦!”
修作馬上蹲下去,手隔着衣服貼在奈奈的肚子上。
少女的腹部平坦得叫人不敢相信,他真不敢相信,她怎麼能裝進那麼多的蛋糕?
“這裹?”奈奈指示他。
“再下麵點。”
修作溫柔地摸着奈奈的下腹部。
“這裹嗎?”
“不對啦。再下麵點…”
奈奈用自己的心手貼在修作的手上,更往下麵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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