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秋聲入夜夜多寒,落葉風中麵麵殘;無奈官清招謗易,可知宦拙免參難。正憐去後長垂淚,不分行時便失歡;即此淫風能砥柱,頌聲起處萬民歎。
話說各州府縣,有那衙蠹光棍,為惡百端的。常有好官,不由所屬聽信下役,自己人訪嚴拿,斃之杖下,如前朝祁禦史、新朝秦禦史。人人感激,個個畏怕。若論有關風化,姦淫不悛的,也與兇人一體重處,惟有前朝祁禦史、新朝李禦史。況李禦史所處時候,比祁禦史更難。前朝獨禦史更覺威嚴,一出衙門,傢傢避匿,雞犬不聞,相沿體統如此。新朝初任,有一兩個做好人的禦史,不但同下僚遊山飲酒,和尚亦與銜盃,戲子亦同擲色,還有喚戲子到衙門,歡呼痛飲的哩。朝廷處了兩個,張禦史就嚴肅了。秦禦史大振風紀,不假聲色,但把和尚、戲子都看做無惡可行的,不甚關心。李禦史偏道:”君子裹有惡人,小人裹有君子。代天子行事,在這地方做一場官,縱不能遍訪賢能,薦之天子;必須察儘好惡,救此兆民。假如和尚,豈沒幾個高僧,修行辨道,豈沒幾個包攬詞訟,串通衙蠹的,比俗人還狠。又豈沒幾個貪酒好淫,敗壞清規的,比俗人更毒。假如戲子本是賤役,安敢為非,隻是倚仗勢宦,奢侈放恣,其害尚小,有那行姦賣俏,引誘婦女,玷辱閨門的。我出京時,就有一大僚,痛恨一優,托我處他,若不犯在我手裹罷了。“再一訪問,除了淫惡,也是扶持風教一樁大事,如此存心,卻在紀綱才振,頑民未革時候,豈不更難也。
順治十叁年六月到任,未到任之前,已先各府私行了一番。下馬之後,十分愛民,隻是衙門人役,毫不假借。行了半年事,凡是做訪的衙門人,與打行訟師,平昔著名的,也拿得儘情,或軍或徒。知會了張撫院,再無滯獄。準的狀詞,髮了府縣,不許久淹。就如親眼見的,親耳聞的,府縣也不敢欺他。
有一個交結衙役,包攬詞訟的二和尚,也不住山,也不住寺,以管閒事為生涯。李禦史拿下打了幾十闆,問徒髮驿去了,人人稱快。新朝極作興戲子,李禦史隻有撫院請他,他請撫院,照了舊規,點幾出戲做,除此再不用這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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