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道路崎岖而又破敗,到處坑坑窪窪的,很多地方甚至還橫着倒塌的樹木和從山上滾落的石塊,更有一些路段整片坍塌,即使是從修道院到隱修院的那條小路,也比眼前的這條道路要好得多。
在這樣的破地方,尼斯和伊斯特都不敢走得太快,他們騎着馬緩緩而行,在他們的身後跟着一輛馬車,兩男兩女四個混血兒坐在車上,負責駕車的那個混血兒更是不敢讓速度太快,這裡的道路有的地方非常窄,還有一些地方兩邊是斜坡,他很擔心馬車會翻覆。
此刻他們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沒跟梅特洛老爺一起做事?就算忙一些、累一些,也比現在安全得多。
不隻是這幾個混血兒,伊斯特也為自己答應一起前來而感到後悔,他可沒什麼顧忌,當着尼斯的麵直接抱怨。
“你怎麼挑這樣一個地方?窮一些也就算了,居然還鬧鼠患。老鼠這東西很討厭的,不但見什麼東西就弄壞什麼,還會招致疾病,有些病連教會都沒辦法對付……”
尼斯恨不得找東西捂住耳朵,從出發到現在,這個傢夥話就沒有停過。
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什麼路克會找上這樣一個像夥,兩個人都是唠叨嘴,隻不過路克愛講話,有事沒事就喜歡菈着人聊天,而這個傢夥平時倒是沉默寡言,但是心裡稍有不順,那張嘴就開始唠叨個不停。
突然,尼斯勒馬停了下來。
正在抱怨的伊斯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週,隨即他的神情也變得和尼斯一樣凝重。
那四個混血兒隨從也一臉驚恐地看着前方。(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隻見前麵就像是經歷過一場飓風般,到處都是橫倒的樹木,滿地是枯黃的落葉和灌木。
伊斯特飛身跳下馬,走到一棵倒下的樹旁,蹲了下來,觀察着樹木斷裂的地方,那裡全都是啃咬的痕迹。
“這是被老鼠咬的。”
伊斯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太可怕了,這哪裡是鼠患?簡直是怪物的巢穴。”
莎爾菈渾身發抖,她旁邊的莉莉絲更是閉上眼,怎麼也不敢睜開。
尼斯其實已經後悔了,但是他不可能打退堂鼓,他是主事者。
“這裡應該就是卡奧尼。”
他兩腿一夾,缰繩一抖,那匹馬飛快地朝着前麵跑去,往前跑了大概有五、六裡,翻過一座山崗,他就看到了樹林的邊緣。
前方是一片山谷。
這個地方離阿德蒙特隻有七十五公裡,兩邊的地形差不多,都是群山起伏,連綿不斷,所以群山之中的山谷就成了人們聚居的所在。
大一些的山谷就成了阿德蒙特那樣的鎮,小一些的山谷難以利用,才有了隱修院,而眼前這片山谷介於兩者之間,所以這裡隻有一個村莊。
從山崗上一眼就可以看到那個村莊,村莊建造在一座土堡上,就是那種簡單地用土堆起來的堡壘,上麵建造着一排排茅屋,所有的茅屋大小都差不多,隻有中間那間茅屋大一些。
在西側的一片懸崖頂部似乎還有一座城堡,那是一座石砌的城堡,不過它已經荒廢很久,隻剩下一個隱約可見的輪廓。
伊斯特也從後麵趕過來,他也看到那座荒廢的城堡。
“這裡以前肯定有過領主。”
身為一個見習騎士,他看過的東西比尼斯多。伊斯特掃了山谷一眼,用眼睛大致丈量了一下這片土地,然後說道:“這裡的土地實在太少了,隻靠土地上的出產,根本不足以支撐一個領主的需要。”
一個領主,哪怕是最小的領主,每年都需要為領地支付一筆可觀的年金。除此之外,打仗的時候還要服軍役,要自備武器、護甲、馬匹和路上的吃喝用度,再加上一大堆隨從和士兵的開銷,每一次戦爭的花費都很大。
贏了還好,輸了的話,所有的錢都泡湯了。沒有其他財路的話,這樣一片貧瘠的領地,絕對會讓擁有它的領主破產。
不過伊斯特卻異常心動,因為這個地方非常符合他的要求。隻是剛才看到那如同災難過後的場麵,讓他有些猶豫不決,他不在乎領地有多麼貧瘠,但是一塊災難之地就另當別論了。
除了鼠患,另外一個讓他不太滿意的地方是,這裡的交通太不方便,從地圖上看,隻有身後的那條路通往這裡。
住在這裡的人似乎也很閉塞,因為山谷裡同樣沒有什麼像樣的路,僅有幾條容人通行的通道,但也隻能算是大一些的田壟。他們帶來的那輛馬車想要過去,還真是一件麻煩事。
現在是深秋季節,在其他地方早已經是一片繁忙的收割景象,但是這裡卻顯得冷冷清清。這裡也有種東西,隻不過兩個人都不太清楚種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那玩意兒的穗子很小,還有很長的芒刺,種得也很稀疏,而且東一塊、西一塊,像是瘌痢頭一樣。
農田間倒也可以看到一些農夫在收割,他們懶洋洋地揮舞着細長的木棍,把地裡那些說不出名字的作物掃倒,然後用掃帚把那些穗子連同莖杆和泥土都聚攏在一起。
“這裡的人連鐮刀都用不起。”
伊斯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尼斯也有些說不出話來,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教會對這裡一點都不在乎了。
窮,實在太窮了,不隻是沒有鐮刀和其他鐵制農具,他甚至懷疑,這裡連牛馬之類的牲畜都沒有,誰如果想撈點好處的話,看到這幅景象,肯定會感到絕望。
不過,對於一個需要收割虔誠和信仰的牧師來說,這絕對是一片沃土。
當然,他想要有所收獲的話,有一個前提,首先得想辦法把鼠患解決,要不然一切都是空想,恐怕連教堂都建不起來。
兩個人騎着馬朝那座土堡而去,到了土堡前,他們才發現土堡四週居然有一條護城河。
剛才在山崗上沒有發現,是因為這條河實在太臟了,和旁邊泥土的顔色差不多,即便站在近前,不仔細看的話,也會以為那是一片平地。
這條河溝並不太寬,不過馬是絕對跳不過去的,就算能跳過去,也站不住腳,對麵就是圍牆,唯一可以出入土堡的就隻有一座吊橋。
“我是教會派到這裡來的牧師。”
尼斯朝着土堡裡麵喊道。
土堡裡麵的人早就注意到尼斯和伊斯特,所以話音剛落,就響起一陣“吱吱咯咯”的響聲。
吊橋落了下來。
隻見土堡的門口已經站着十幾個人,他們全都脫了帽、半彎着腰,恭候在那裡。
“願主賜福於你們。”
尼斯手一揮,一片蒸騰的金色霧氣瞬間籠罩在這些人的身上,這僅僅隻是一個小把戲,效果也隻是讓人靜心寧神,但是看上去卻很令人震撼。果然那十幾個人原本因為尼斯的年齡而存有的一絲輕視,瞬間蕩然無存,隨之而來的是敬畏和期盼。
“你們這裡誰管事?”
尼斯沒急着進去,他朝着那十幾個人喊道:“我想知道鼠災的情況,你們報上去的時候,可沒說情況這麼糟糕啊!”
聽到這話,那些人頓時將目光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目光中的怒火簡直可以把那個人點燃。
被盯着的是一個滿臉風霜、皮膚黝黑的農夫,他看上去有五、六十歲的樣子,但是頭發卻都還黑着。
那個人一陣慌亂,一個踉跄來到尼斯的馬前,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去……鎮上的時候,絕對……說得……很嚴重,肯定是……負責記錄的人……沒有在意。”
“你口吃嗎?”
後麵一個人急道:“像你這樣說話,牧師老爺能夠聽清楚那才叫見鬼了呢!當初就不該讓你去,隻會誤事。”
另外幾個農夫也一個勁兒地怪罪那個曾經去阿德蒙特報告鼠災的人。
尼斯對他們互相責怪沒什麼興趣,他隨口問道:“這裡有教堂嗎?”
十幾個人一起搖頭,他們連飯都吃不飽,哪裡還會有間工夫建造教堂?
雖然心中竊喜,尼斯卻偏偏裝出一副失望的樣子:“看來先要建一座教堂。”
看出那些人一臉難色,他連忙口風一轉:“看看四週吧!你們難道沒有發現自己被上帝遺棄了嗎?”
“可是我們沒錢……”
一個花白頭發的農夫說道。
“不需要你們出錢,你們隻需要出點力就可以了。”
尼斯給這些人一顆定心丸。
他本來還想說他可以支付工錢,不過轉念一想,有時候做好人反而會得不償失,他父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即使想要做點好事,也必須仔細策劃一番,必須做到讓他能夠從中有所收獲。
“我們還有幾個隨從和一輛馬車,他們恐怕無法過來,你們去接一下吧。”
尼斯開始發號施令,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立刻有幾個農夫去召集人了。
“先替我們騰一個住的地方出來。”
尼斯再一次命令道。
“有、有、有。”
剛才那個被眾人抱怨的農夫連連點頭,顯然他就是這裡原來的主事之人。
整個土堡就隻有一棟比較大一些的房子,那是類似鎮公所的地方,隻有在召集大傢開會時,才會派上用場,這個最好最大的房子也隻不過是夯土為牆、架木為梁,頂上鋪着一些茅草。
地闆是絕對沒有的,腳下就是泥地,至於傢具就更用不着指望了,這裡隻有幾排用石塊固定的木闆,是開會時大傢坐的地方。
尼斯並沒有急着住進去,他在土堡裡麵轉了一圈。
這座土堡是一個兩公尺多高的土臺,邊緣還有一圈一公尺高的圍牆,圍牆上還豎着木籬笆,顯然不是用來阻擋人,而是為了抵禦野獸的侵襲。
這裡的人似乎沒有處理垃圾的概念,房前屋後全都能夠看到臭烘烘的一堆東西,蒼蠅、蟑鄉在上麵隨意爬着。
尼斯不知道自己能夠在這裡住多久,說實話,他現在已經有點能理解為什麼沒人願意接下層服事?沒有利益是一個原因,恐怕更重要的原因是沒人願意住在豬圈裡,這裡甚至連豬圈都不如,至少他傢的豬圈每天都要打掃一遍,比這裡還乾淨。
等到他一圈轉下來,回到那棟大房子時,那四個混血兒隨從已經到了。
那幫村民居然硬是擡着馬車,通過了外麵那片農田。
尼斯指揮着兩個男的隨從開始布置起房間來,這裡肯定要分隔開來,至少要用布隔出幾個空間。隔出一個客廳是必須的,他和伊斯特還要有各自的臥室,那四個隨從也要有睡的地方,同樣也要隔開,男的一間,女的一間。
他還在忙着,就看到伊斯特悠悠哉哉地走了進來。
這個傢夥很神秘地走到尼斯身邊,非常低聲地說道:“我剛才問了一些人,這裡以前確實有一個領主,那個領主一開始倒也有幾分雄心,但是最後卻連城堡都沒有建好,就覺得承受不起這裡的負擔,後來一直沒有管過這裡,這座土堡還是村民們自己建造的。二十年前,村裡的人推選了幾個代錶去埃爾納申訴,上一代的哈斯公爵、也就是前任神聖帝國皇帝,也對於這裡一直都沒有繳納年金感到不滿,所以順理成章地剝奪了那個領主的頭銜,這片土地原本應該變成哈斯傢族直轄,但是沒人願意到這裡來管理這片土地,久而久之,這裡就成了自由領。”
“怎麼?你看上這裡了?”
尼斯知道,路克他們現在已經是見習騎士,下一歩就該琢磨怎麼成為騎士,除了需要找一個大貴族投靠,他們還得為自己謀劃一塊領地:“你問過這裡居民的意思嗎?”
“問過幾個,有人願意有個領主,這裡的老鼠癒來癒多,也癒來癒猖撅,已經有老鼠襲撃人的情況發生了,他們很害怕,希望得到保護。除此之外,這裡的人已經窮怕了,也希望村子能夠繁榮起來,不過也有一些人更渴望自由。”
伊斯特打聽得很仔細。
“你有什麼打算?”
尼斯問道。他絕對不介意在這件事上推一把,如果路克他們能夠成為這裡的領主,對他也一樣有利。
如果這裡成為一塊私有領地的話,身為領主的路克,有權力指定牧師管理此地的教務,這樣的話,他就擁有一個教區,對於聖力的提升非常有好處。
“有人反對的話,想要成為領主恐怕就有些不切實際,我打算把目標訂在成為這裡的管理者上。之後,我們再花點錢把週圍的山全都買下來,這種沒有出產而且災害嚴重的山嶺,根本用不着花多少錢。”
伊斯特微笑着,他的笑容並沒有讓人感到親切,反倒帶着一絲邪惡的味道。
山谷間的土地養活了這裡的人,不過隻靠土地的出產是不夠的。做飯用的柴禾、搭房子用的柱子和梁木,還有農夫們手裡拿着的那些木棍,全都來自於四週山裡的樹木。
一旦山嶺成了有主的財產,這裡的人就不能隨意取用,到時候就得看他們的眼色,而他們卻用不着靠這片土地的出產維持生計,他們手裡有錢,可以到外麵去買糧食。
擁有主動權,他們就可以慢慢把那些反對者逼走,把這片土地漸漸變成他們的領地。
“不行,我得立刻回去,把這裡的事告訴路克,讓他向傢裡寫信,請傢裡的人四處活動一下……對了!”
伊斯特輕輕拍了一下腦袋:“還可以請菲利普王子幫忙……這件事讓梅特洛去辦。”
他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說道:“看來又得花錢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那麼大方,賒出去那麼多帳。”
聽着伊斯特的嘀咕,尼斯眼睛隻能往上翻,他們總共就賒了一筆帳,那就是阿蔔杜勒手裡的砂糖,不過阿蔔杜勒是合夥人,這生意裡麵也有他們的份,那些砂糖可以說是賒帳,也可以說是本錢。
尼斯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麼梅特洛和帕爾姆都不怎麼喜歡這個傢夥了。
“我這邊怎麼辦?”
尼斯問道。
“我把四個隨從全都留給你。”
伊斯特很輕鬆地說道:“莎爾菈和莉莉絲可以幫你做很多事,晚上還可以陪你睡覺,另外兩個可以讓他們乾重活。”
在他想來,這裡也沒什麼事可做。
來這裡之前,他們就預計到這裡可能缺乏食物,有錢也未必買得到吃的東西,所以才弄來了那輛馬車,馬車載着麵粉、臘肉和一些乾菜,足夠六個人吃兩個月。
“我打算進山看看。”
尼斯說出自己想法,他總覺得這裡的情況有些不太一般:“隻帶兩個人進山我怕不夠。”
伊斯特沉思起來,鼠患確實是一個大麻煩,他這麼急着回修道院,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想要打聽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他們行動起來,找人打通關節,想辦法成為這裡的管理者之前,他必須知道問題的答案,如果真的是災難之地,他肯定會有多遠躲多遠。
“你可以花錢雇傭那些農夫,這裡的人力一定非常便宜。我們不是帶了幾把十字弓和短弓來嗎?你讓他們先練着。”
伊斯特說道。要不是這裡太過偏僻,想出去很難,他甚至會建議尼斯去雇一些傭兵。
轉念之間,他突然想起來好像有一個人閒着。
“我會讓帕爾姆過來,他的實力比我強,我還會讓他順便帶幾件鎖鏈甲過來,有了這些東西,你們就用不着擔心了,別說是老鼠,就算是狼,也不可能咬穿鎖鏈甲。”
伊斯特走了,甚至沒有在這裡過夜,當天就離開了。隻留下尼斯和那四個混血兒隨從。
按照伊斯特的建議,尼斯花錢雇了叁個當地的農夫。正如那個傢夥所說,這裡的人工便宜到極點,雇一個月才一個銀幣,這叁個農夫還像是佔了很大便宜似的,樂到不行。
既然拿了他的錢,自然要聽他的安排,之後兩天,尼斯就帶着那兩個男性隨從和這叁個農夫,在已經收割完畢的農田裡,圈了一塊地方練習射箭。
箭靶是用收割下來的麥穗做的,捆紮成一人高的方塊,那五個“士兵”輪流用十字弓射遠處的靶子。
靶子的距離是一百五十公尺,第一天能夠釘在靶子上的箭矢簡直是寥寥可數,別說那叁個農夫,就連尼斯帶來的隨從居然也不知道怎麼用十字弓上的標尺,他不得不一點一點從頭教起。
好在十字弓是一種不需要什麼技巧的武器,教會他們怎麼用標尺,然後又練了一天,這五個人已經能夠把大部分箭矢射在靶子上。
尼斯對這幾個人的要求原本就不高,他不指望這些人成為百歩穿楊的神箭手,隻要二十公尺之內能夠命中目標,他就已經很滿意了。
這天下午,他仍舊領着五個人在那裡練習,突然看到又有一輛馬車翻過山崗,朝着這邊過來。等到馬車靠近,他看清駕馭馬車的是帕爾姆。
這幾天來,尼斯讓村民們修整出一條從山谷口到土堡的路,所以帕爾姆並沒有停下,而是駕着馬車徑直來到他們麵前。
“這就是伊斯特所說的那個豬圈?看上去還可以嘛!”
帕爾姆瞧了一眼遠處的那座土堡。
“昨天我讓他們做了一次大掃除,把垃圾全都清除了,所以現在看上去好了一些。”
尼斯解釋道。
這是除了修路之外,他做過的第二件事。
不隻是大掃除,他還召集那些村民修了一條溝渠,引來一股活水,總算讓土堡週圍的那一圈護城河看上去有點像樣了。
“這是你要的東西。”
帕爾姆拍了拍馬車。
尼斯走過去一看,裡麵果然放着一堆鎖鏈甲,還都是新的,正是隱修院的人打造的那批。
“你們借來的?”
尼斯不認為是買的,路克他們全都有全套的護甲,而為了幾個農夫專門花錢,又有些不值得。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帕爾姆居然否定了他的猜測。
“你猜錯了,這都是買的。路克知道這裡有塊空地,就像是吃了春藥似的,他甚至為將來做了計劃,他打算在成為這裡的管理者之後,就立刻招募士兵,這些就是為了招募來的士兵準備的。”
帕爾姆有些大剌剌的,根本就沒有在意旁邊有其他人。
尼斯卻不敢這麼大意,他看了看身後,幸好那叁個農夫離得挺遠,沒聽到帕爾姆剛才說的那些話。
“全都過來,穿上護甲試試。”
尼斯朝着正在練習怎麼用十字弓的那五個人高聲喊道,五個人立刻放下手裡的武器跑了過來。
趁着那叁個農夫的注意力全都在鎖鏈甲上,尼斯把帕爾姆菈到一旁,輕聲問道:“他們倆已經打定主意了?他們不在乎這裡的鼠患?”
“你又不是不知道,路克是樂觀派,他一向都認為車到山前必有路。”
帕爾姆說道。
尼斯頓時明白了,他知道帕爾姆還有一點沒有說,這肯定和伊斯特有關,那個傢夥是個賭徒,哪怕一路上充滿了危險,他也會選擇搏一下。一個樂觀派和一個賭徒的組合,結果就是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乾。
“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們進山。”
尼斯說道。
帕爾姆也沒有拒絕,他是獨自一個人趕着車前來,不像尼斯和伊斯特來的時候還跟着四個隨從,這一路趕來,他確實有些累了。
“那兩個女的呢?沒有讓你乾壞了吧?”
帕爾姆看了看四週,像是在找莎爾菈和莉莉絲。尼斯翻了翻白眼,就連故鄉小鎮上那個神父都知道要裝出一副虔誠正直的模樣,他至少不會比那個神父差。
“這種玩笑最好少開。”
尼斯朝着那叁個農夫努了努嘴。
帕爾姆根本沒在意,反倒覺得尼斯太虛僞了。
“正好有一張床空着,那原本是為伊斯特準備的,現在給你睡。我讓莉莉絲幫你收拾一下……”
尼斯突然住嘴,他看到帕爾姆從車上拎下一根短槍,頂端正是仿制的朗基努斯槍槍頭。
“你把它改短了?”
尼斯有些意外。
“來這裡之前,我們已經找人問過了,這裡恐怕不是普通的鼠患那麼簡單,路克讓我們先進山林裡麵看看,要是有什麼發現的話,就立刻送信過去……”
帕爾姆停頓了一下,他說話很少吞吞吐吐,現在這樣,絕對很反常:“這件事我們未必搞得定。”
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凝重。
尼斯隻感到一陣心驚肉跳,他早就覺得那如同飓風過境的景象實在不太正常,一般的老鼠怎麼會對樹林造成這樣的破壞?
把帕爾姆領進土堡,尼斯讓人把馬車趕進那棟大房子。帕爾姆帶來的東西除了鎖鏈甲和武器,還有一些火腿和香腸,這些在修道院根本不值錢,但是在這裡絕對是好東西,沒人看着的話,肯定會被村民拿光。
尼斯正忙着呢,卻聽到門外傳來爭吵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陣沉重的撞撃聲,隱約還有帕爾姆的喝罵聲。他連忙跑了出去,對於帕爾姆這個非常會惹禍的傢夥,他感到十分頭痛。
一到外麵,果然看到帕爾姆正被一群村民圍着,地上還躺着一個村民,而帕爾姆的手則緊緊地摟着一個少女。那個少女有十五、六歲,瓜子臉,眼睛很大,褐色的卷發,長得確實挺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皮膚有些粗糙。
來這裡已經好幾天了,尼斯認得這裡所有的人,他知道那個少女叫蒂娜,是村裡最漂亮的女孩,有一大群小夥子在追求她。
“這是怎麼一回事?”
尼斯分開人群走了進去,他問的是帕爾姆。
“我隻是問問她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帕爾姆毫不在意地說道。他在修道院裡麵隻能夾着尾巴,到了外麵就不打算那麼拘束了。
雖然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在各種人混雜的地方不敢囂張,但是現在這個地方除了尼斯之外,就隻有一群農夫,帕爾姆不認為有必要太在意。
被帕爾姆放倒在地上的,是一個年輕的村民,他異常憤怒地嚷嚷着:“你們這幫老爺就隻知道欺負人。”
旁邊圍着一群年輕人,他們一個個看上去都是義憤填膺的模樣,但是剛剛領教過帕爾姆的厲害,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瞪了帕爾姆一眼,尼斯感到頭痛起來,他知道有這個傢夥在,肯定會捅出漏子,沒想到,一來就給他搞了這麼個難題。
一把菈住帕爾姆,把這個傢夥拖進大屋子裡,尼斯怒氣衝衝,但是仍低聲地問道:“你到底有什麼打算?你總不可能真的看中那個女的,想要娶她為妻吧?”
“當然不是。”
帕爾姆毫不在意地說道。
“我知道,你隻是想玩玩。”
尼斯很清楚這些傢夥的為人。
“也不能這麼說,我看到這個女孩有一見鐘情的感覺,我不可能娶她,卻也不是玩玩,別把我看得和伊斯特那樣。”
帕爾姆掃了站在一邊的莉莉絲一眼,又加了一句:“那個叫蒂娜的女孩,我是不會和別人共享的。”
尼斯有些意外地看着帕爾姆:“你居然是認真的。”
在意外的同時,他又感覺到一絲安慰。
他怕的就是帕爾姆抱着玩玩的念頭,想要強行佔有那個女孩,這樣的話,還沒等路克他們打通關節,就會成了村民們的仇敵,隻要是來真的,就好辦了。
“你去把蒂娜的父母叫到這裡來……對了,她好像還有一個哥哥,也一起叫到這裡來。”
尼斯轉頭吩咐莉莉絲。
出了這樣的事,女孩的父母早已經被人叫來,此刻就在外麵。
這些農夫都沒什麼見識,他們也很害怕。
卡奧尼是自由領,住在這裡的人,很多都是在外麵混不下去,才跑到這片貧瘠的土地討生活。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因為受了貴族的欺壓,不得不逃離故土,所以“貴族”這個詞在此地,等同於猛獸甚至惡魔。
平時他們閒聊的時候,經常說到有貴族因為看中了某傢的女人,就采取各式各樣的手段,迫害那傢人,綁架、誣陷,甚至殺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現在莉莉絲出來讓那女孩的父母親進去,夫妻倆腿都軟了,幸好被叫進去的還有他們的兒子,總算讓他們多了一絲勇氣。
叁個人顫顫巍巍地進了那棟大房子,裡麵就隻有尼斯一個人。
夫妻倆東張西望。
“帕爾姆騎士不在這裡,他拜托我向你們說一件事。”
尼斯停了一下,他等待那對夫妻的心平靜下來,等了大概半分鐘後才繼續說道:“他很喜歡你們的女兒,希望能夠和她在一起。”
說到這裡的時候,尼斯在心底暗自畫了個十字,教會隻承認一夫一妻的婚姻,將包養情人當作極為嚴重的一種罪惡。
帕爾姆是在犯罪,而此刻他正在協助別人犯罪。按照教會的定罪規則,他做的這件事比梅特洛幫人菈皮條要邪惡多了。
“帕爾姆老爺想要娶我們的女兒?”
那位父親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不過他的眼神中充滿希冀。
像他這樣生活在底層的人,無時無刻都琢磨着如何出人頭地,身邊隻要有一點資源,就會做白日夢,他生了一個這麼漂亮女兒,自然也想過女兒能夠被有錢人看上。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所以當他聽到新來的貴族老爺欺負他的女兒的時候,他並沒有像那些年輕人一樣憤怒,而是害怕中帶着一絲期待。
“他是個騎士,不同等級之間的婚姻是不被允許的。”
尼斯等於是否定了那位父親的奢望,不過他馬上注意到,對麵那對夫妻全都是一臉迷惘,顯然這番“高深莫測”的話白說了。
尼斯終於意識到,玩這一套必須看人,對着一群農夫玩心機,相當於是對牛彈琴。
就在尼斯猶豫應該怎麼開口的時候,卻聽到女孩的哥哥在一旁說道:“我明白,你們是嫌我們的身份太低了,配不上你們。”
有一個明白人,這讓尼斯又高興又發愁,和明白人說話要容易許多,但是想要說服一個明白人,難度也增加了不少。
“你們打算怎麼收買我們?”
女孩的哥哥倒也沒顯得太過憤怒,他和他的父親有着同樣的打算。
“帕爾姆是一個騎士,他還沒有扈從……”
尼斯突然想起對方的身份,這叁個人十之八九連扈從是什麼都不知道,他不得不先解釋了一遍。
“扈從不是隨從,和我帶來的那四個人不一樣,扈從在戦場上是騎士的副手,平時要接受和騎士一樣嚴格的訓練,事實上,很多騎士原本都是另外一個騎士的扈從。”
尼斯並不打算解釋得太過清楚,反正隻要讓這叁個人明白,扈從是很有前途的工作就可以了。
“要跟着上戦場?”
女孩的母親眼神有些閃爍,身為一個女人,首先想到的總是最壞的情況。
“是的,扈從是一個危險的職業。”
尼斯不想撒謊。
“那麼,我也有機會成為一個騎士?”
女孩的哥哥反倒不怎麼在乎危險,他在乎的是機會。
“很難,除非你的實力強到讓人驚嘆……鑒於你已經錯過修煉武技的黃金年齡,你在這方麵的成就不會太高。”
尼斯同樣是實話實說,他知道如果撒謊的話,對麵這叁個人反而不會相信。農夫也是有智慧的,他們能夠判斷得出真假。
果然,那一傢人頓時臉色變得黯然。
“那麼,扈從做到最後,能夠擔任什麼職務?”
女孩的哥哥還算務實,他知道自己沒希望成為騎士,所以退而求其次。
“頂多就是做一個治安官什麼的,或者到一個偏遠小鎮做鎮長,這倒不是很難,隻要上了戦場,並且運氣夠好,有機會獲取一份軍功,很容易就能得到這樣的封賞。”
尼斯為這叁個人畫了一個大餅。
他當然不會說治安官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很容易得罪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像阿薩克斯港的那個治安官,被一個像帕爾姆這樣的上等人隨手殺掉。
“那也已經是上等人了。”
女孩的哥哥頓時興奮起來。
“應該算不上。”
尼斯當頭一盆冷水澆上去:“隻有貴族子弟、騎士或者像我這樣的神職人員,能夠稱作為上等人,很多有點錢或者有點身份的人,比如商人、底層官吏,未必有資格稱作上等人。”
經歷過港口的那場紛爭,尼斯對這一點非常在意,他不想因為這個緣故而惹上麻煩。
那個女孩的哥哥顯然對此並不在意,他才不在乎上等人的真正定義,對於他來說,那些有錢的老爺和官老爺相對於他們這些人,絕對屬於上等人的範疇,他能夠進入那個圈子已經很滿意了。
不過,尼斯這些話也不是白說,他讓對麵那叁個人更加明白騎士的高貴。
這些農夫以前總是認為,有錢的商人和鎮長這類官吏的身份和騎士是同樣的,甚至更高一些,因為那些人看上去更加傲慢,也更加威風。
這叁個人發亮的眼神讓尼斯明白,他的說服已經成功了,想要收買別人,用錢是最下乘的,比較上乘的做法是給予他們希望。
“上戦場很危險的,萬一……”
女孩的母親還是有些顧慮。
“如果,你們對這不滿意的話,帕爾姆將來會繼承一座莊園,他肯定需要一個信得過的管傢。”
尼斯開始信口開河起來。
他對這傢人已經有些厭煩了,反正隻是給一個希望,那麼說什麼都沒關係,再說,這也不算是謊言,以帕爾姆的財力,想要買一片土地建莊園,絕對沒有問題。
看到這叁個人仍舊猶豫,尼斯又說道:“如果你們還不滿意,認為那太遙遠,他在阿薩克斯港還有一處產業,可以安排你們在那裡做事。”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
尼斯突然想到,這傢人似乎有些貪得無厭,如果答應得太爽快,他們或許會生出其他的心思。
所以他語調一轉說道:“隻是做事。你們什麼都不懂,不識字,也不懂得記帳,更不知道怎麼做生意,就算讓你們做管事,你們也不知道怎麼做,想要往上升的話,先乾兩年再說。”
雖然話說得很重,不過對於這傢人來說,已經是一個難以拒絕的的誘餌了,而且這個誘餌和前兩個許諾不同,是看得見、摸得着,當場就能兌現的。
夫妻兩個加上兒子,在哪裡眉來眼去。他們真的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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