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區四週的牆上有一排銅質的管子,管子連接着水塔。
隨着閘門的打開,水塔裡儲存的海水流淌下來,化作一道道水柱澆在火頭上。
大火將海水蒸發成白色的蒸汽,蒸汽混雜在濃煙之中四處瀰漫,籠罩整個交易廣場。
在交易廣場的外麵,成排的火把豎在路邊,士兵們非常小心地將一具具屍體拖出來,這些屍體被聚集在旁邊的碼頭上。
碼頭上此刻一片哭泣之聲。
“這實在太慘了,沒想到那些人如此喪心病狂。”
阿蔔杜勒也顯得異常哀傷。
尼斯並沒有把這話當真。撒菈森人和這邊是世仇,兩邊雖然互相做生意,但是對方死了人的話,不偷偷幸災樂禍已經很不錯了,指望他們感到悲傷,那絕對不可能。
“你現在滿意了?”
尼斯冷冷地問道:“一下子運這麼多貨物過來,之前一點消息都沒透露,明擺着是想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話怎麼能這麼說?”
阿蔔杜勒肯定不會認帳。
“你們一到這裡。我就知道肯定會出事,我不相信你們沒有預計到這一點。”
阿蔔杜勒一臉莫名其妙,好像根本就聽不懂似的。
實際上,他的心裡如明鏡似的。
他們一直在注意這邊,知道玫瑰十字商行因為白糖生意和南方其它城邦關係緊張。所以他們決定再點上一把火,引發玫瑰十字商行和南方各城邦之間的衝突。
這樣一來,玫瑰十字商行必然會蒙受巨大的損失,他們如果操作得當,說不定就能夠把提煉白糖的技術弄到手。
阿蔔杜勒甚至懷疑,他身後的人和那些城邦有聯絡,這次的行動根本就是兩邊一起策劃的,不過他身後的人肯定沒想到,雇傭的殺手在臨走之前居然還玩了一把栽贓陷害的把戲。
一想到這些,阿蔔杜勒就感覺心底發寒。
他身後那些大人物們遠在萬裡之外,自然不會有任何損失,但是他和同行而來的人就有麻煩了。阿蔔杜勒看了其他人一眼。
那些同行而來的人大多是各方勢力的代錶,他們的忠心無可置疑,但是此刻有些人的臉上也露出迷惘和失落。
這些人腦筋動得比較快,他們肯定也猜到其中的奧妙。
再忠心的人,知道自己被當做誘餌,心中都會有些想法。
阿蔔杜勒閉口不言,這讓尼斯越發感到不滿,他冷冷地說道:“算了,反正這是最後一次交易,這些損失就算在我們的賬上,到時候自然會結清,以後嘛……”
“你在開玩笑?”
阿蔔杜勒的臉色頓時變了。
不隻是他的臉色變了,他身後那些商人的臉色也都變了。
“這一次的生意讓我們損失慘重,我們還有必要繼續合作下去嗎?”
尼斯冷笑着問道。
“這件事大傢可以商量。”
阿蔔杜勒腦門冒出汗珠。他看着身後。
阿蔔杜勒身後的那些商人,一個個不知所措,說實括,這樣的反應並不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他們原本以為,玫瑰十字商行不可能認下如此巨大的損失,這樣一來,兩邊肯定要討價還價一番,最後作出妥協。
但是現在,對方吃下這麼大的虧,轉身和他們一刀兩斷,他們沒有任何損失,也沒有有佔到便宜,卻徹底斷絕財路。
“我們商行本來就打算開放這邊的白糖生意,到時候,供應這邊都來不及,隻能放棄你們那邊了。”
尼斯不給阿蔔杜勒解釋的餘地,他非常禮貌地朝着眾人點了一下頭:“很抱歉,我要去查看一下損失,今後的幾天裡,不能夠再陪着各位了。”阿蔔杜勒和他身後那些人傻愣愣地看着尼斯離開。
等到尼斯走遠,阿蔔杜勒闆着臉轉頭看着那些人,過了一會兒他嘆息了一聲:“你們都已經聽到剛才的話,想必也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你應該盡力挽回,應該還有補救的餘地。”
一個商人傲慢地說道。
“我沒這個本事,不如由您負責,我們大傢拭目以待。”
阿蔔杜勒兩手一攤,他早就厭倦了和這些傢夥打交道。
這些人隻知道狗仗人勢,而他們身後的主人更是討厭,不但貪得無厭,還自以為是。
另一個讓阿蔔杜勒不在乎的原因是,他已經賺夠了。
去年的利潤相當於他經營了大半生的所得,他的商行規模也大了許多,並且因此結識一批貴人。
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極限了,別人不會允許他繼續賺取這麼多錢,也不會允許他的傢族繼續壯大下去。
他已經到了應該收手的時候。
“這件事我們決定不了,還是各自聯絡傢裡的人,讓他們做決定吧!”
一個老成持重的商人說道。
阿蔔杜勒點了點頭,這正是他需要的答案。
天亮,倉庫區仍舊冒着濃煙。
巨大的頂棚被燒了五個破洞,最小的破洞可以放進一幢房子。
從燒焦的頂棚可以看到裡麵淒慘的景象,堆疊在一起的大木箱全都成了焦炭,裡麵的東西自然更不必說,完完全全變成灰燼。
除了箱子還有少許的麻袋,這些燒成灰燼的麻袋散發着剌鼻的花椒、丁香、肉桂之類辛香料的氣味。
一群見習騎士正將燒焦的東西往外搬運,另一群見習騎士正忙着修理頂棚。
尼斯到這裡的時候,就看到菲利普王子也在,他正蹲在一隻燒焦的大木箱旁邊,滿臉疑惑地翻動着那些灰燼。
感覺有人走近,王子殿下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尼斯,他抓了一把灰燼,然後站起身來低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一揚手,將灰燼撒得到處都是:“我雖然對絲綢了解不多,但是知道絲綢遇火的話會燒結出一粒粒黑色的小球,灰燼也是純黑的。”
尼斯看了看左右,隨手在四週布下一個隔絕結界,這才說道:“沒想到您這樣浪費,居然拿綢布燒着玩。”
王子殿下有些不好意思,他小聲地說道:“那是小時候不懂事。”
“你說得沒錯,這些根本不是絲綢,而是麻布……最廉價的那種。”
尼斯將實情說了出來。
“我猜你肯定有所準備。”
王子鬆了口氣,他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和玫瑰十字團分攤損失。
“這是伊斯特的功勞。”
尼斯沒往自己身上攬功,因為他已經用不着這樣做了。在這件事上,他也確實隻張了張嘴,並沒有提出太多建議,倉庫從設計到建造,都是伊斯特一手完成。
“能夠告訴我其中的奧妙嗎?你不會不相信我吧?”
王子更多是出於好奇。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尼斯不答應也不行。
他領着王子殿下走到倉庫的一角。
那是一塊空地。
隻見他在牆壁上按了幾下,地麵頓時陷下去一塊,露出一道斜坡,斜坡上還有軌道,和外麵的軌道同樣寬度。
“這才是真正的倉庫?”
王子的腦筋不錯,立刻明白其中的奧妙。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這座倉庫建造得這麼奇怪,居然一半位於地下。
“擺在外麵的絲綢實際上是麻布,那麼袋子裡裝的肯定也不是香料吧?到底是什麼”王子急切地問道。
“糠麸。”
尼斯說出了答案。
當然,裡麵也不完全是糠麸,為了逼真,最上麵一層肯定是真正的香料,所以着火之後,才會散發出那些刺鼻的味道。
“我想知道實際的損失到底有多少?”
王子看了地道的深度一眼,問道。
地道和地麵之間有兩尺多高的土層,藏在地道裡的那些東西應該不會受到影響。
“沒有損失,這把火其實幫了我們大忙。”
尼斯說道。
王子立刻感興趣起來,他完全能夠猜到眼前這個傢夥肯定早就算計好了。
“說來聽聽。”
尼斯指了指那些燒焦的箱子:“你猜猜看,如果現在放出風聲,這場大火燒掉幾千匹上等絲綢,而且是最昂貴那幾種顔色的絲綢,市麵上這類絲綢的價格會有什麼樣的波動?”
王子的眼睛一亮。
絲綢來自遙遠的東方,每年的產量非常有限。而且其中一些顔色還很少,比如明黃、绛紅和深紫。另外還有一些顔色雖然不少,但是因為很受歡迎,所以也總是缺貨,比如正紅、寶藍、象牙白。
一旦消息傳開,這類絲綢的價格更會飛漲。
“看來,這一次你們要大賺一筆了。”
王子的心情也很不錯,這裡麵還有他的一份。
“這邊賺得不會太多,也就多賺兩成左右,真正運氣好的是埃瑪爾紅衣主教和切爾哈蘭侯爵,這些貨早就被他們買下來了。”
尼斯倒也不怕得罪王子殿下。
“已經買下來了?”
王子不認為尼斯在騙他,教會的人不會輕易撒謊,如果不願說出真相的話,他們會有技巧地加以解釋。
稍微琢磨了一下,他想到一件事:“難道這就是你說過的信用交易?”
“您的智慧無與倫比。”
尼斯小小地拍了一下這位殿下的馬屁。
“別開玩笑了,我根本就沒看懂信用交易的條款。”
王子殿下在尼斯麵前絕對不會賣弄聰明。
“說起來其實很簡單,阿蔔杜勒一到這裡,我就聯絡埃瑪爾紅衣主教和切爾哈86頁始蘭侯爵,他們倆挑選了一批貨,將來用同樣價格的砂糖。“尼斯解釋一下整個過程。
“艾瑪爾紅衣主教還好說,教皇國對糖的需求量很大,每年都要囤積一大批,他隻調一部分給你就足夠了,切爾哈蘭侯爵怎麼也有那麼多糖?伊比利斯地處北方,那裡可不產糖料。“王子問道,他身為股東之一,而且和另外一位股東施蒂利亞傢族關係密切,當然要問清這些事。
“侯爵眼光很準,他早就從一大批制糖作坊,買下本年度的所有出產,連訂金都付了。”
尼斯並不擔心王子會不滿,在這件事上,他做得絕對公正。
在細白砂糖的生意上,隻有艾瑪爾紅衣主教、切爾哈蘭侯爵和施蒂利亞公爵叁傢大股東,和玫瑰十字商行、菲利普王子兩傢小股東,到時候所有的利潤按照股本分配。但在這之前的生意與此無關。
尼斯其實還有一些事沒說出來。
艾瑪爾紅衣主教、切爾哈蘭侯爵和玫瑰十字商行之間的信用交易,並非隻涉及倉庫裡的這些貨物,還有阿蔔杜勒手裡的一大批香料。
阿蔔杜勒的船一直沒有進港,他的船其實早就離開船隊前往比薩和威娜了,在那裡,艾瑪爾紅衣主教的人會負責接收。
這其實本身就是一個局。
早在交易廣場還沒有完工的時候,阿蔔杜勒就讓兒子秘密來了一趟阿薩克斯,帶來他支撐不下去的消息,也說了接下來他隻是擺在前臺的傀儡,做什麼事都身不由己。
從那時候開始,他們就在合計如何瞞天過海?如何為自己獲取最大的利益?
最後決定,讓阿蔔杜勒大量買進香料。
這東西很佔用船隻的空間,本錢不多,利潤極高,而且非常容易出手。
比這利潤更高的絲綢、瓷器生意,就扔給其它各傢去做。
撒菈森船隊到來之後,玫瑰十字商行嚴格控制港口,入夜之後不允許任何船隻停留在港口裡,真正的用意就是為了把船隊打散。這樣一來,阿蔔杜勒的船悄悄離開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然後就是他和阿蔔杜勒兩個人演戲,做給藏身幕後的那些人看。
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歩聲,這裡是地下室,頭頂上就是教堂。
不管什麼地方的地下室,都顯得陰森麵又壓抑,牆上插着六根火把也不能讓這裡變得明亮起來。
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石臺,上麵躺着七具屍體。
這其中有叁具是尼斯的傑作。
這七個人原本都是活的。他們被活捉之後立刻被送到這裡,教堂的牧師取出他們體內的毒藥。
他們身上的毒藥總共有兩種,一種在牙齒的內側,咬破之後立刻死亡;另外一種在在胃裡,外麵包裡着緩慢融化的殼,隻要時間一過,也是死路一條。
所有人都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口供,沒有想到這些人還是死了。
此刻一個牧師正在解剖屍體,這個牧師和其它人不一樣,腰上係着一條鐵腰帶,那是宗教裁判所的檫志。
好半天,他終於停下手來,他已經找到了死因。
把小刀和鑷子往托盤裡一扔,他闆着臉說道:“是死亡秘咒,這些入事先都被種下死亡秘咒,感覺到他們出了事,隱在他們背後的人就會啟動死亡秘咒,將這幾個人殺掉,順便也破壞他們的記憶。
“站在旁邊的小牧師取來一隻盛滿水的臉盆,讓這位牧師洗手。
已經有了答案,原本圍攏在旁邊的人紛紛散開。
此刻,地下室裡全都是教會的成員,為首的是一位年紀很老的主教,他的頭完全禿了,滿臉皴紋,眼袋腫得遮住眼睛。
他叫瓦爾德,是阿薩克斯所在地區的主教。
老頭是被艾瑪爾紅衣主教的命令叫到這裡來的。
在他的教區裡發生如此嚴重的事,他確實有一些責任。不過這位主教也明白,艾瑪爾紅衣主教如此心急火燎,是因為這次事件涉及的利益實在太大了。
他比尼斯更清楚其中的內幕。
一開始艾瑪爾紅衣主教隻是想賺點錢,以便鞏固他已然鬆動的地位,但是隨着撤菈森船隊的到來,這裡麵的利益大得讓紅衣主教也吃不下,所以他乾脆拿如此巨大的利益作為紐帶,和一些強有力的勢力結成聯盟。
正因為盯着這邊的人和勢力實在太多太大,所以這位主教大人絲毫不敢怠慢。
讓老頭鬆口氣的是,艾瑪爾紅衣主教根本沒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不但把他叫到這裡來,還把宗教裁判所的人召了過來。
“大傢說說看,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主教問道。
眾人的目光投向尼斯,他是受害人,同時也是主事者。
“死亡秘咒到底是什麼?”
尼斯問道。
“你的階級不夠,也就難怪你不知道了。”
主教說道,他朝着剛才負責解剖的那個人擡了擡下巴。
宗教裁判所並不需要聽從教區主教的命令,不過,教會自有一套高低尊卑的規矩,那個鐵帶牧師也不好拒絕,隻得解釋道:“很多秘密組織在訓練殺手的時候,為了保證殺手不會背叛,也為了保證執行任務失敗之後不會給組織帶來危害,都會有一些控制手段,死亡秘咒就是其中一種,它屬於詛咒係的魔法。““叫是因為有這種魔法,那些殺手組織才會這樣肆無忌恽。”
一個牧師怒氣衝衝地罵道。他是本地人,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被誤殺的無辜者裡,有他的一個遠親。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個鐵帶牧師冷冷地說道:“正好相反,應該感謝這些控制手段的存在。”
這隻是隨口一句話,鐵帶牧師並沒打算解釋。
聽到這話的人,有的沒往心裡去,因為這和他們無關,還有幾個人似乎知道實情,所以也沒怎麼在意,尼斯卻啄磨起其中的含義。
突然,尼斯想到了一種可能。
實力一般的時候,那些殺手肯定無力反抗,但是隨着實力的提升,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掙脫這種束縛。
結果要不成功,要不失敗。
成功的人或是遠走高飛,或是反噬組織,失敗的人則必死無疑。
所以用了這種辦法之後,這個組織肯定再也沒有實力強悍的殺手出現了。
“死亡秘咒既然是一種魔法……那就和撒菈森人無關了。”
尼斯想要確認此事。
撒菈森人也有魔法師,不過他們屬於另外一種體係,從根本上就和西方各國魔法不同。
“也不能這麼說。”
那個鐵帶牧師是專傢,專傢總是喜歡鑽牛角尖:“撒菈森人裡也有修練西方魔法的魔法師,隻是數量比較少。“他這樣說隻是就事論事,並非想要反對。
“也就是說,這群殺手的背後是撒菈森人的可能性很小?”
尼斯必須敲定這一點,他掃了一眼石臺上那幾具屍體。
這些屍體各個民族都有,其中一個明顯是撒菈森人混血兒,這和撒菈森國傢的殺手組織有很大不同,在那邊,就算做殺手也必須是純血統的人,混血兒隻能操持賤業。
“你說得沒錯。”
那個鐵帶牧師不是傻瓜,他完全能夠猜到尼斯反復強調這一點的原因,也知道這次事件關係到教會內部很多大人物的利益。
“在此之前,阿薩克斯還發生一件大事,貿易行會主席勾結其它港口的商行,造成這座港口巨大的損失,事後他又背叛他的那些盟友,卷走所有的錢。“尼斯舊事重提,他打算把屎盆子扣在馬文的頭上,反正這個傢夥已經沒有辦法自我辯解了。
“也有可能是那些損失慘重的商行想要有所發泄。”
尼斯又扣了一個屎盆子下去。
身為阿薩克斯唯一的巨頭,玫瑰十字商行必須給無辜被殺的人一個交代,必須找一個分量十足的被告出來。
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法,事先他已經和艾瑪爾紅衣主教溝通過,紅衣主教也認可他的決定。
“這完全有可能,而且查起來容易,隻要把人找來詢問一下就可以了。”
主教轉頭看着宗教裁判所的那幾個人:“這件事就交了。““罪惡必須受到嚴懲。”
負實解剖屍體的那個牧師點頭答應下來,他也明白,這隻是做做樣子,沒來之前已經訂好了基調。
上麵已經把這件事看作是對教會挑釁。
受害的玫瑰十字商行有着深厚的教會背景,而這筆生意又涉及教會裡的很多大人物,這些人全都被惹火了。
93頁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理由艾瑪爾紅衣主教因為之前那件事備受質疑,甚至有人說他懦弱膽怯,此刻的他正需要有所錶現,以證明他的鐵血和強悍。
紅衣主教敢拿這些商行試刀,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所有的人都盯着玫瑰十字商行卻不肯動手,就是因為大傢勢均力敵。在這種情況下首先跳出來的人,肯定是被抛出來試探的棋子。
對玫瑰十字商行來說,他們頭痛得反倒是出手的借口。
“主謀可以確定了,執行者同樣不能放過,這批殺手的身份能不能確定下來?”
主教問道。
“是啊,這批殺手與眾不同,裡麵的人個個都擅長暗器,應該很容易找,”
尼斯看着宗教裁判所的人,他相信這些人的手裡應該有資料。
自己就是玩暗器的好手,尼斯當然清楚暗器的缺點。
暗器的射程短,而且殺傷力小,絕對不是用於刺殺的好武器,如果讓他暗殺某個人,他情願使用十字弓。
當初他選擇這條路,是因為他擁有這方麵的天賦,不過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沒有對此抱太大的希望,隻想能夠自保,主攻目標還是神術。
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人擁有墨丘利賜予的天賦。
“喜歡用暗器的殺手組織共有叁個,其中一個在薩菈森人那邊,那個組織名位落葉……”
負責解剖屍體的那個牧師猶豫了一下,因為他想起剛才已經定下基調,這件事和薩菈森人無關。
果然主教不耐煩地說道:“落葉刺殺的人物,不是一國的君主就是赫赫有名的將領,他們從來不為了金錢而殺人。”
“另外兩個組織都屬於符記會。
一個叫朱庇特之雷,這是一個老牌的組織,在帝國崩潰之前,這個組織就已經存在了。最初的成員都是前帝國軍隊裡的精銳標槍兵,後來成員越來越復雜,不過有一點始終如一,那就是必須擅長遠程攻撃,可以是攻撃類的神術,可以是魔法,也可以是弓、弩、標槍或者各種暗器。
自從上帝的信仰壓倒其他神靈的信仰,這些組織就加入符記會,成為符記會創立最初幾個團體之一,這個組織的成員開始傾向於使用暗器。
六世紀時,這個組織從鬆散轉為嚴謹,成立長老會和一個獨立的執法部,那裡麵就有大量的殺手。“看到那個牧師說得如此詳細,包括尼斯在內都已經明白,宗教裁判所基本上認定這起事件是朱庇特之雷乾的。
“另外一個呢?”
尼斯問道。
“另外一個是純粹的殺手組織——烏鴉,他們是兩個世紀前出現的,從事暗殺、破壞的勾當,有時候也會買賣一些情報,完全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們的特征是隻認錢不認人。“那個牧師解釋道。
“我覺得這個更有可能。”
尼斯搶先說道。
其他人也暗自點頭。
“有一件事我還來不及說。”
那個牧師打斷底下的竊竊私語:“烏鴉接受任務,一向都是明碼標價,而且動手之前還會發出通知,允許另外一邊的人用翻倍的價錢取消委托。“尼斯頓時愣住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有個性的殺手組織。
不過這樣一來,想要往這個組織身上潑臟水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此事應該和他們無關,因為玫瑰十字商行事先沒有收到過任何警告。
就算他們沒有注意,事後頁可以查到烏鴉是否接受過這樣的委托,宗教裁判所來這裡之前,肯定已經確認過了。
“能不能給我一份有關朱庇特之雷的資料?”
尼斯問道。
一本厚厚的卷宗放在桌子上。
封麵是用小牛皮做的,上麵有金屬的搭扣。
翻開卷宗,尼斯的目光就凝滯在那上麵。
卷宗的第一頁寫着朱庇特之雷,底下還有一個標記,那是一道叁查閃電。讓他震驚的正是這個標志。
愣了好半天,尼斯才驚醒過來,這裡可不是自己傢。
他朝着四週看了看,確信房間裡沒有人,這才鬆了口氣。
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他的父親有一枚戒指,隻要扭動上麵的寶石,讓寶石轉到一個特定的位置,就可以看到寶石裡麵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印記。
一直以來,他都在尋找父親之死的真相,當初琳達帶着他前往那個傢老裁縫鋪的時候,他原本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知道符記會的內幕,沒想到發現符記會早已經變成一個龐大無比的隱秘組織。
在翡翠森林裡,他看到一大堆開店鋪的商人,這些人在現實世界裡,全都是千林塔的魔法師,和符記會沒有絲毫關係。
在角鬥場裡,他看到觀眾臺上座無虛席,少說有五、六千人,天知道那裡麵有幾個符記會的成員?
以符記會成員的謹慎性格,和他們擅長隱藏的特性,想要找出一個真正的符記會成員,絕對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原本他有些絕望了,沒想到,在這裡居然得到一些線索。
尼斯緩緩地翻開卷宗。
他看得很認真,每看一段都會停下來想好久。
朱庇特之雷確實是符記會最初的成員之一,歷史悠久,而且前前後後經歷過好幾次改組,一開始是軍事組織,組織結構沿襲前帝國軍隊那一套。
看到這一段,尼斯感覺異常眼熟,這和現在的聖殿騎士團簡直是一模一樣。
甚至連之後的經歷也差不多。
朱庇特之雷的一部分成員在蘇爾米德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國傢,這個國傢持續了兩個世紀,最終被波希米亞王國吞並;另外一部分成員散歩各地,在暗中積蓄實力,聖殿騎士團現在也準備走同樣的路。
幾經沉浮,這個組織從緊密走向鬆散,然後經歷一場分裂,大部分成員分離出去,隻剩下一小部分留了下來,而這一部分人吸取之前的教訓,將朱庇特之雷重新變成一個緊密的組織。
讓人驚訝的是,這個原本已經走向沒落的組織居然重新崛起,而且野心變得越來越大,居然試圖讓世俗世界脫離教會的掌控,重現前帝國時代諸神並立的輝煌。
他們不但這麼想,也這麼做。
這個組織有一個非常龐大的計劃,這個計劃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走上層路線,從各國的君王身上下手,另外一部分從商業下手。
讓尼斯看的眼睛都快瞪出來,那上麵居然去懷疑,宗教裁判所的建立可能是朱庇特之雷的陰謀,克萊門多教皇的上臺和教廷遷往阿維尼翁,也被懷疑和朱庇特之雷有關,此外還有……聖殿騎士團的解散。
尼斯不知道這是宗教裁判所的人神經過敏?還是確有其事?如果是後者的話,這個組織實在太厲害了。
快要翻到卷宗末尾的時候,尼斯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後麵這些是朱庇特之雷最近幾年的情況。
就是這段時間,朱庇特之雷發生了一些變動,內部分裂成叁大派係。
其中一派非常激進,他們希望采取進一歩的行動,加快歩伐顛覆教會的根基,甚至計劃攻撃位於阿維尼翁的教皇宮,把教廷高層全部殺光。與之相對應的是保守派,這個派係的人覺得應該維持現狀。讓教廷繼續呆在阿維尼翁。這樣一來教會就有了兩個中心,他們建議趁這個機會,在貴族階層身上多花點心思,進一歩鬆動教會的影響力。
第叁個派係是中間派,不過不能算一個派係,因為這裡的人大多沒什麼主張,也有一些牆頭草類的人物。
這原本隻是理念上的爭論,但是漸漸地變成權利之爭,最終演變成內亂。
按照卷宗上所說,兩大派係都有人在這場內亂中喪生。
尼斯的心跳的很快,從時間上算來非常吻合,他的父親可能就是這場內亂的犧牲者。
當然這隻是一種可能。
也可能是這個組織之外的人乾的。符記會不是和睦友愛的地方,那也是一個世界。一個隱藏於陰影的世界,有着與現實世界一樣的殘酷和紛爭。
接下來,尼斯要想辦法弄明白父親到底屬於哪個派係?
合上了卷宗,尼斯感覺自己的腦袋大了一圈。
這次意外的找到和父親有關的線索,確實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更妙的是,因為艾瑪爾紅衣主教和教會高層的一群人施加壓力,宗教裁判所不得不全力協助。這個機會可不容易得到。
而且身為受害者,他追查朱庇特之雷,絕對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不過在這之前有一個問題必須解決。
萬一遇上朱庇特之雷的成員,他應該怎麼對付?
不久之前,他追殺馬文的時候,曾經遇到過高級魔法師和超階武者的組合,仍就能夠戦而勝之,因為他有許多手段可以用。
麵對武者,他就菈開距離從容不迫地施展魔法,對付魔法師就用魔法加驅散術應對,最後用弓弩完成必殺的一撃。
但是朱庇特之雷裡,全部是擅長暗器的傢夥。
暗器的特點就是出手速度快,除非是事先就開啟防護屏障,要不然在暗器高手麵前,肯定沒機會施展魔法,而不用強力的魔法,憑他手裡那幾把小刀片,很難穿透稍微結實一些的護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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