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糧當兵,當兵吃糧,這便是舊時候當兵的原因。我們那很窮,土地貧瘠,災荒不斷,十室九空,沒有出路的年輕人便去當兵。當兵是當兵,不過為了混碗飯吃,誰還真想去玩兒命啊!
那一年我十七歲,剛當上兵沒有多久,部隊就奉調到江西去“圍剿共匪”。
這是國軍第幾次“圍剿”我不知道,隻知道人傢紅軍打仗真厲害,雖然人比我們少,武器也沒有我們好,可人傢那叫會打仗,光和妳兜圈子,不同妳硬碰硬,我們開進江西一個多月,天天聽見槍響,看見被打死的弟兄,卻連人傢的人影兒都見不到一個。
我們的班長是個老兵,已經參加過兩次“圍剿”了,人是個好人,他私下告訴我:“看不見紅軍最好,看見了就玩兒完。別看咱們這麼轉悠也找不着人傢,可人傢對咱們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隻要得着機會,人傢就會個“呼嚕”一下兒給妳來個包餃子。”
他還說:“紅軍來的時候,就象平地裹冒出來似的,妳連菈槍栓都來不及,而且人傢個兒頂個兒的不怕死,真頂着子彈掄着大刀片子往妳腦袋上剁。咱們不過是混飯吃的,一命換一命也不值啊,難道還真替誰賣命啊?”聽了班長的話,我也時時小心,每天睡覺時候都豎着隻耳朵,生怕作着夢就讓人傢割了腦袋去。
那天半夜,我覺着剛剛睡着,就被班長叫醒了:“起來起來!緊急集合!”
我一睜眼,天還漆黑一團呢!
“班長,什麼時候了?”我一邊急急忙忙地穿着衣裳,一邊問道。
“叁更剛過。”
“什麼事兒?”(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我也不知道。”
不多時,全連集合完畢,連長了點點人數,命令:“一排在前,四排在後,目標陶傢沖,開拔!”
我們就是一排,所以急勿勿地走在前麵。
自從我當兵以來,還從來沒有過這麼神秘的行動,一邊走大夥兒一邊議論:“這到底是要乾什麼?去陶傢沖乾嘛?”
“不許說話!”排長命令道。
跑了大約兩叁裹,前麵黑暗中出現了一群人影,跑在前麵的排長低聲問道:“是黃團總嗎?”
“是!”黑暗中有人答應。
“妳們來了多少人?”
“叁十來個,能趕得及的都來了。”
“帶路的來了嗎?”
“來了,在前麵。”
“那走吧!”
“好,跟我們走。”說着,那群黑影就在前麵移動起來,而那個被稱為黃團總的人則過來同我們排長並排走,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
從他們的談話之中,我大致明白了。原來這群人是還鄉團的,他們都是地頭蛇,消息比我們中央軍靈通。他們剛剛得到密告,說紅軍有個醫院就藏在陶傢沖附近的山上,所以連夜約了我們一起去偷襲。我們駐紮的地方離陶傢沖有近二十裹,等快到地方的時候,月亮已經落下去了,太陽還沒出來,所以天比我們出髮的時候還黑。
正走着,前麵遠處突然有人沉聲喊:“站住!口令!不站住開槍了!”緊接着便是一聲槍響,子彈擦着我們的頭頂飛了過去。
那個黃團總一聽,趕緊對我們排長說:“接上火兒了,我先過去了,妳們跟上。”便拔出短槍來往前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還鄉團的弟兄們,報仇的時候到了,跟我上啊!”緊跟着還鄉團就開始還擊。
排長則停下腳步,掏出槍來命令道:“一排,子彈上膛,給我上!”
當官的每一次都是這樣,象趕羊一樣轟着當兵的往前沖,他們自己卻走在最後頭。
沒有辦法,我們隻好硬着頭皮往前走,前麵的槍已經打得分不出個兒來了,遠遠隻看見槍口噴出的火焰一閃一閃的。我們貓着腰往前走出四、五十步,看見還鄉團都趴在地上或躲在樹後,向着對麵有閃光的地方放槍,一邊打,一邊象蝸牛似地向前移動。
這些還鄉團都是當地富紳的子弟,共黨領着窮人分了他們的田,他們同共黨和紅軍有着毀傢之恨,所以打仗都很亡命,殺起對方的人來手也狠。我們可犯不上去玩兒命,所以也馬上找地方躲起來,沖着對麵胡亂放槍。
打了有一頓飯的功夫,對麵的槍聲突然快速向後退去,那邊的黃團總在黑暗中喊道:“他們頂不住了,快追呀!”於是,還鄉團紛紛站起來向前沖。我們等還鄉團出去一段距離這才動身,始終同他們保持二、叁十步的距離。
一邊追一邊打,一直到天光放亮,追進了一個山溝裹,前麵的什麼黃團總突然出現在我們排長麵前:“媽的,咱們可能上了共匪的當了!”
“怎麼啦?”
“妳看,”他指着前麵遠處說:“這條路是個死胡同,山溝子裹麵又窄,根本藏不下那麼多人。晚上咱們看不清楚,這天亮了能看見,他們好象隻有兩叁個人在同我們轉圈子,很可能是故意把我們引到這邊,好讓其他人有時間溜走。”
“那怎麼辦?”我們連長也過來了。
“這裹的路我們熟悉。除了咱們來的路,就隻有一條能出去。這樣,妳們留下一半兒的人去追這幾個共匪,其餘的由我們領路去追共匪的大隊。他們當中有不少重傷號,絕對跑不快的!”
“那好!一排長,妳們留下去對付這幾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完了事兒到陶傢沖彙合。”連長命令道,那個什麼黃團總急忙到前麵去把那群還鄉團給叫了回來,隻留下兩個人給我們帶路,其餘的掉頭向後跑去。
我們過去接替了還鄉團原來的位置,從高處往溝裹一看,還真能看見對方隻有兩、叁個人,都穿着當地老百姓的衣服,其中還有一個穿着藍花布褂子的仿佛是個女的。
他們在溝裹借着石頭的掩護邊向我們開槍,邊交替着向溝裹撤去。一看見隻有那麼幾個人,我們的膽子大起來,互相掩護着,快速向對方撲過去。對方打得很頑強,槍法也準,有好幾個弟兄都中了槍,疼得躺在地上“哎喲哎喲”直叫。
漸追漸緊,一直追出去半裹多路,山溝果然被一座陡峭的山崖給阻斷了,陷入絕境的那幾個人躲在石頭後麵,更加頑強地還擊着。
又打了一陣兒,對方的槍不響了,仿佛是沒有子彈了,排長一聲令下:“快沖!抓活的!”我們紛紛從石頭後麵出來,快速地向前沖去。
石頭後麵突然飛出幾顆手榴彈來。炸得石頭塊兒亂飛,跑在前麵的幾個弟兄躲得還算及時,沒有被炸到,不過也還是有兩個被落下的石頭劃破了臉。
前麵的人在我們的火力掩護下,靠近對方藏身的石頭,也扔了幾顆手榴彈過去,對方終於藏不住了,冒着彈雨從石頭後麵跳了出來。
出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拿着大刀片兒,一出來就髮了狂一樣往我們的弟兄跟前沖過來,那女的則從地上撿着石頭沖着我們亂丟。
早就對共軍的大刀片兒有耳聞的我們可不敢怠慢,幾十支槍幾乎同時向對方開了火,那男的身上中了十幾槍,在沖出七、八步遠之後終於跑不動了,一個前撲栽倒在地上。
我們冒着亂飛的石頭沖過去把那女人圍了起來。那女人有個二十七、八歲,留着短髮,長得挺耐看,臉上帶着兩叁條血道子,估計是被樹枝或石頭劃破的。
她中等個兒,穿着當地農傢女子普通的藍花布褂子和青布褲子,隻是腰裹紮着皮帶,斜挎着一支短槍,也隻剩下了槍套。她看見前後左右都是人,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便用手理了理散亂的短髮,臉上露出一股無畏的笑容。
打掃戰場的時候,我們在大石頭後麵髮現了已經被炸死的第叁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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