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上夜風徐徐,鬆濤低吟,一片幽寂。
江天濤熟練地飛越一片褚色怪石,通過一道稀疏畸形鬆林,直向深處一叢修竹處馳去。飛馳中,髮現他經常練劍的竹林空地上,隱約現出一點白影。江天濤一見,立即愉快地笑了,他知道那是姿容娟麗,冰肌玉骨的雪師姊雪丹鳳。雪丹鳳雙十年華,纖弱體質,平素沉默寡言,賦性多愁善感,生得雪麵粉腮,天香國色,直如病後西子。
江天濤即將到達林前,髮現一身絹素的雪師姊依然靜坐不動,心中感到十分迷惑,他本待出聲招呼,但終於沒有開口。因為,他曾懷疑盜劍留詩的少女,也許就是雪師姊,但他一看到聖潔如白蓮的雪姊姊的倩影,他立即否定了他的假設雪師姊絕不是那一類的女孩子。
他不知這位美如西子,貌似黛玉的雪師姊,一個人孤獨地坐在一方青石上,又在想什麼?他摒息前進,悄悄立在竹林外的一方石後,凝目細看。
隻見娟麗絕美,冰清玉潤的雪師姊,靜靜地坐在以前兩人時常講故事的青石上,微仰着略顯樵碎的嬌麵,癡癡地望着彎月,兩道淡淡的蛾眉,已皺在了一起了。她那兩片玲巧紅潤的櫻唇,似是在向蒼天祈禱,兩行晶瑩的清淚,正由她盈滿淚水的鳳目中緩緩流下來。
江天濤看得十分不解,他不知雪姊姊為什麼傷心難過,為什麼陪師父去了一趟梵淨山,回來就變得如此憂鬱?他知道雲師姊有個淒涼的身世,但她多少年來,都在平靜中渡過。恩師海棠仙子,一向非常喜愛雪姊姊,絕不會輕易責辮訖,但,她是受了誰的委屈跑到此地來偷偷地哭呢?
繼而一想,恍然大悟,雪姊姊必是在梵淨山金拂盲尼處,受了老尼和徒弟們的氣,否則,雪姊姊怎會這等傷心難過。哼,不管金拂盲尼的徒弟是男是女,隻要欺侮了雪姊姊,我江天濤定然不和他們甘休。心念間,他又摒息向前走了兩步,隻見雪丹鳳,神情哀怨,聲音顫抖,清麗秀美的嬌麵,像帶雨的梨花,已流滿了淚水。
江天濤不敢冒然出去,他怕傷了雪姊姊的少女自尊,因而,他想先聽出得罪雪姊姊的人是誰,再現身追問雪姊姊被欺侮的經過。於是,摒息靜氣,佑慮凝神,側耳細聽。
隻見雪丹鳳,淚眼望着彎月,纖手撫着酥胸,斷斷續續地悲聲說:“……妳已經長大了……妳再不是孩子了……難道妳真的不知姊姊的心……在我心目中,隻有妳呀……”雪丹鳳說至此處,緩緩閉上鳳目,晶瑩的淚珠,在她長長的睫縫間,像斷線的珍珠滾下來。
江天濤聽得暗吃一驚,一顆心頓時提到了腔口,心想:“惹雪姊姊生氣的該不會是我自己吧?”(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又見雪丹鳳微閉着鳳目,痛心地輕搖着蝶首,流着淚,繼續說:“我知道:這時妳正和妳出身豪富之傢的錶妹……促肩香閨……兩情依依……哪還想到我這苦命的師姊……”說至最後,嬌軀顫抖,忍不住突然掩麵而哭,但她仍竭力抑制着,不讓悲戚的哭聲高起來。
江天濤呆呆地立在那裹,愣了。雪姊姊果然在埋怨他,這確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事,一向被他敬愛的雪姊姊,竟對他有了私情,而他,卻一直視雪姊姊如聖潔不可侵犯的女神。
就在這時,一聲親切慈祥的聲音,劃空傳來。
“鳳兒,妳濤弟弟還沒來嗎?”江天濤心中一驚,這正是恩師“海棠仙子”以千裹傳音的功夫,同雪姊姊問話。
卻見雪丹鳳,慌張地舉袖拭了拭雙頰上的淚水,急忙起身,麵向身後竹林深處,恭謹地期聲說:“回禀師父,濤弟弟還沒來。”
竹林深處,又傳來海棠仙子的迷惑聲音問:“方才妳在和誰談話?”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不由瞪大了星目。一瞬不瞬地望着雪丹鳳窈窕的背影,心靈深處,立時掠過一絲妒意和怕失去雪姊姊的惶恐之感。這時,他才突然體會到,他對雪姊姊的愛,早已根深蒂固,隻是他自己尚懵懂不知罷了。
又見雪丹鳳,恭謹地期聲道:“那是朱師妹!”
江天濤聽得一愣,心說:師父何時又收了一個師妹?又聽海棠仙子,驚異地問:“怎麼,她還沒回梵淨山嗎?”
雪丹鳳立即恭聲道:“她在走前先到峰下去看了看濤弟弟!”
竹林深處一陣沉寂,沒有再傳來海棠仙子的聲音,想是為朱彩蝶去看江天濤的事,而感到不安。江天濤一聽梵淨山,心中頓時恍然大悟,朱彩蝶就是兩年前金拂盲尼帶來的那個一身鮮紅,頭上梳着兩個小辮子的精靈少女。
他一想到那個有兩道柳眉,一雙明亮大眼睛,充滿了刁蠻難逗的艷麗少女,他心裹就有氣。因為兩年前她來時,雖然僅住了兩天,但卻數次要求和她比輕功,比劍術,而江天濤都沒理她。他雖然有些討厭朱彩蝶,但卻很喜歡盲尼豢養的那隻金毛紅眼,頗通人性的金狒狒……老饕。
江天濤聽了雪姊姊的回答,想起朱彩蝶那副爭強好勝的個性,趁機進入九宮堡,盜劍留詩的少女,不是她還有誰?心念間,竹林深處,再度傳來海棠仙子的關切聲音:“鳳兒,妳朱師妹怎麼說?”
一直恭立的雪丹鳳,略微一遲疑,恭聲道:“朱師妹沒說什麼,師父!”
接着是海棠仙子沉聲問:“那她為何走了回來?”
雪丹鳳依然遲疑了一下,才回答:“朱師妹說,濤弟弟正在九宮堡內!”
海棠仙子似乎頗感意外,立即問:“她怎的知道?”
雪丹鳳恭聲說:“朱師妹說,她也去過九宮堡了。”
海棠仙子輕聲一歎,感慨地道:“這孩子被金拂盲尼縱容得大任性了。”說此一頓,似乎想起什麼,立即又關切地道:“鳳兒,進來吧,妳濤弟弟也許要叁更以後才能前來。”
雪丹鳳恭聲應是,微垂蝶首,徑向竹林深處緩步走去,看她戚然的神情,充份顯示出她內心的哀怨,孤寂和失望。江天濤望着雪丹鳳的孤伶背影,心中不禁一陣難過,他斷定雪姊姊的這場不快,完全是朱彩蝶帶給她的。根據雪姊姊方才的哭述,朱彩蝶必是將花園地道暗通錶妹香閨的事,告訴給雪姊姊聽了,所以才惹得多愁善感的雪姊姊在此傷心暗泣,以為他經常去和錶妹相會。
心念間,雪丹鳳已轉過一座高大石筍之後,江天濤的心中一動,立即飛身向前飛撲。雪丹鳳想是聽到了飛撲帶起的衣袂破風聲,白影一閃,轉身飛回,一見江天濤立即驚聲矯呼:“濤弟弟!”
嬌呼聲中,展着百合初放的微笑,急步向江天濤迎去,但她的鳳目中,卻旋動着淚水。江天濤撲至雪丹鳳身前,急墜身形,興奮她笑着:“雪姊姊妳好!”說着,親切而自然地握住雪丹鳳那雙柔若無骨的玉手。雪丹鳳的嬌麵上,頓時了紅霞,芳心跳個不停,蛾眉也立即皺在一起了,因為濤弟弟從來沒有這麼大膽,這麼熱情過。
雖然,她覺得濤弟弟有些放肆,不像以前那樣穩重,但她的芳心深處,卻充滿了幸福,快慰和甜蜜。同時,她也察覺到,濤弟弟較之半以前,更成熟,更健美,更具有了勃勃的男性雄風。她微仰着略顯憔悴的粉麵,鮮紅的櫻唇掛着愉悅的甜笑,晶瑩的眸子,一直在濤弟弟英挺俊逸的麵塵上閃動,久久說不出話來。
江天濤握着雪丹鳳的兩隻冰涼玉手,久久沒有放開,他要用他充滿熱力的手,將雪姊姊的手暖熱起來。這時,見雪姊姊久久不語,首先親切地問:“今天回來的嗎?”
雪丹鳳依然含笑注視着江天濤,愉快地回答道:“薄暮才到。”
江天濤立即解釋說:“小弟是看了恩師的手谕才知道。”
雪丹鳳一聽恩師兩字,頓時由甜蜜的夢中驚醒,想到恩師的高絕武功,豈能不知濤弟弟已來峰上,這麼長時間,兩人仍在此地隅隅低語,她老人傢怎不笑兩個情癡,濤弟弟是男孩子,自是無所謂,而她……心念至此,又羞又急,不由嬌麵飛紅,直達耳後,急忙掙脫玉手,惶急地悄聲說:“師父等妳好久了,快去吧!”
江天濤知道她為什麼臉紅,但他仗恃着恩師的疼愛,愉快地一笑,菈着雪丹鳳的玉手就走,顯得滿不在乎。雪丹鳳又甜又氣,又慌急,不由佯嗔嗔聲道:“弟弟,妳越大越不懂規矩了。”
話聲甫落,深處已傳來海棠仙子的親切聲音問:“是濤兒來了嗎?”
江天濤精神一振,立即歡聲回答道:“是的,師父!”說罷,即和雪丹鳳急步向深處奔去。
繞過幾座高大石筍,前麵現出一座石門洞府,一位儀態雍容,超凡脫俗的道姑,正含笑立在洞前光滑如鏡的石地上。道姑黛眉鳳目,瓊鼻櫻口,雙頰如溫玉,頭上烏雲高挽,身穿一襲乳白道衫,外單粉緣無袖長糯,手中一柄銀票拂塵正隨着徐徐夜風飄動,看年歲好象也就二十八九,而實際上她的年齡已經叁十九歲了。
江天濤一見中年道姑,宛如癡兒見到了母親,急上數步,屈膝伏跪在地,激動地歡聲:“濤兒叩見師父。”
海棠仙子髮現自嬰兒就被自己撫養長大的江天濤,半年不見,似乎比以前又長高了不少,雍容的麵龐上,立即綻出一絲微笑,於是,親切地道:“濤兒起來,這半年來,對證實妳身世的事,可有收獲?”
江天濤叩頭立起,恭聲回答:“托師父的福,濤兒已覓得繡衣的一部份。”說着,即由懷中將那隻毫光閃射,七彩缤紛的繡衣左袖取出來,雙手送至海棠仙子麵前,並將進入九宮堡,登上摘星樓的經過說了一遍。
海棠仙子接過衣袖,一麵翻看,一麵聽着江天濤的敘述,一俟江天濤說完,立即感慨地道:“令堂璇玑玉女,不但是位武功驚人的俠女,也是一位高瞻遠矚,有先見之明的女傑,根據她繡藍衣,葬古墓,留遺囑在玉棺內的動機,便是一招防患未然的睿智之舉。”說此一頓,將藍袖順手交還給江天濤,繼續問:“其餘部份可知現在何處?”
江天濤恭聲道:“濤兒不知,汪錶妹正在積極暗查中。”
海棠仙子修眉一皺,婉轉地說:“濤兒,以為師之見,還是由我親自去見令尊陸地神龍江老堡主,將妳被闵五魁夫婦棄在峰上的陰謀經過,當麵揭破,以為師在武林的聲譽地位,不怕令尊不信。”
江天濤一聽,立即道:“傢父至今尚不知繡衣的真正秘密,也不知先母留有遺囑,繡衣的其餘部份,是否在傢父手中尚成問題,如果繡衣在毒娘子手中,一經揭破,推說不知,闵五魁被誅,死無見證,豈不反而誤事。”
海棠仙子修眉一皺,惋惜地道:“這件事就誤在令尊大人,在妳出生的前幾個月,遠赴海外,一去十年,待等趕回九宮堡,唯一安葬妳母親和見過妳數麵的舅母無影女俠,也在令尊回堡前半年病死在龍宮湖故居。那時,妳錶妹汪燕玲,雖年僅九歲,但已聰明過人,她的小心眼兒裹,牢牢記着母親告訴她的末婚夫婿江天濤,左右眉心間,各有一點朱砂痣,俗稱臥龍藏珠。妳母親璇玑玉女在逝世瀰留的一剎那,曾將她親手編的繡衣交給妳舅母無影女俠,請她在令尊大人回堡後,親自交給江老堡主,並將繡衣的秘密和遺囑的事,告訴給令尊大人。令堂璇玑玉女唯恐她死後江、汪兩傢姻親斷絕,特向無影女俠要求,如妳舅母生男,和妳同師習藝,是女,即和妳結成夫妻。由於令尊在妳舅母病重之時仍末歸來,無影女俠隻得將令堂交給她的繡衣,和叮囑的事情,轉告訴給妳錶妹汪燕玲。
令尊江老堡主,回堡之後,驚聞愛妻難產去世,心中十分悲痛,因而再度遠遊以遣鬱懷。轉瞬又是四年,妳錶妹已經十叁歲了,她帶着繡衣和四個小侍女,特由龍宮湖趕來投奔令尊大人。那時,令尊大人仍遠遊末歸,汪姑娘進入九宮堡後,第一眼看到朝天鼻,便髮覺情形有異,加之毒娘子殷殷追問繡衣的下落和奧秘,更令汪姑娘起疑,因而頗具戒心。所幸,不幾天,令尊大人突然倦遊歸來,一見汪姑娘,自是喜出望外,汪姑娘即將繡衣交給老堡主,而老堡主卻順手交由毒娘子保管,汪姑娘看得暗暗心驚,覺得老堡主太信任毒娘子等人了,因而不敢急急將繡衣的秘密和遺囑的事告訴給老堡主,因為遺囑上詳細地寫着妳的容貌、特征和眉心間有兩點朱砂痣的事。以上,便是令尊大人,為何直到今日,仍不知繡衣秘密和遺囑的原因。”
江天濤早已聽得淚流滿麵,一俟海棠仙子說完,立即流着淚,恭聲說:“這些情形,濤兒已聽玲妹說過。”
雪丹鳳見江天濤流淚,芳心也很難過,因而有意岔開話題,說:“方才汪姑娘請妳去,可曾談到繡衣的下落?”
江天濤見雪姊姊特地又提玲妹的事,也想趁機加以解釋,於是,舉袖拭了拭眼淚,繼續道:“這半年來,玲妹一直拒絕我進入內堡,怕我觸景動怒,因而闖禍誤事,今夜想是有重要大事商談,才命侍女叫我由地道進入內堡。”
雪丹鳳似乎很想知道江天濤和汪燕玲談話的情形,同時也怕他說話不實,因而故意插言道:“這些情形,朱師妹已經說過了。”
江天濤佯裝一驚,不由驚聲問:“哪個朱師妹?”
海棠仙子接口說:“就是梵淨山金拂盲尼的女弟子朱彩蝶!”
江天濤略一沉思,立即以恍然大悟的口吻,忿聲道:“師父,盜去濤兒寶劍的恐怕就是她。”
海棠仙子和雪丹鳳兩人聽得一征,這才髮覺江天濤大鬥蓬內僅剩下一個空空的劍鞘了,因而,兩人同時驚異地問:“妳的劍呢?”
江天濤見問,即將進入內堡的情形及髮現失劍留詩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同時,將那張素箋取出來,雙手捧遞給海棠仙子。海棠仙子原就覺得朱彩蝶有些任性,這時又看了她留在素箋上的那首妒意濃厚,尖刻諷譏的七言詩,愈加不悅。於是轉首望着雪丹鳳,沉聲問:“她第二次上峰來,說些什麼?”
雪丹鳳自是不敢隱瞞,立即恭聲道:“朱師妹說,花園有條地道,可直通汪姑娘的香閨,又說濤弟弟被一個提燈的俏麗侍兒,引進內堡去了。”
海棠仙子即將素箋轉給雪丹鳳,沉聲道:“鳳兒,妳拿去看。”
雪丹鳳恭聲應是,雙手接過素箋,看到滿身儘是偷香膽,一片輕薄竊玉心兩句時,也不禁將兩道淡淡的蛾眉皺在一起了。江天濤心中不甘,立即恭聲要求道:“請師父準許濤兒前去梵淨山,將寶劍向朱彩蝶奪回來。”
海棠仙子修眉一皺,不禁有些遲疑地道:“濤兒,不是為師長他人的志氣,論輕功妳不是妳朱師妹的對手。”
江天濤立即不服地道:“在劍術上濤兒自信比她技高一籌。”
雪丹鳳心愛濤弟弟,自是氣朱彩蝶做的過份,何況朱彩蝶還偷偷去看濤弟弟,分明是別有用心,因而芳心深處,也不禁升起一絲妒意。這時見恩師盛讚朱彩蝶輕功高絕,心中也有些不服,因而忿忿地道:“朱師妹還不是仗着食了一粒朱仙果。”
海棠仙子一聽,修眉皺得更緊了,似是為愛徒無此福緣而感到憂心,突然,她的目光一亮,似有所悟地道:“濤兒,如果妳堅持前去,最好星夜兼程,能在妳朱師妹之前到達梵淨山,先將失劍留詩之事禀報給金佛盲尼聽。”說此一頓,突然正色道:“但必須記住,絕對不可在盲尼麵前說妳朱師妹的不是,聽到了沒有?”
江天濤見師父允許他去梵淨山奪劍,心中暗暗歡喜,連連恭聲應是。但他的心裹卻忿忿不平說:哼,老尼婆溺愛不明,我定要當着她的麵說儘朱彩蝶的壞話。心念間,海棠仙子繼續道:“妳見到金拂盲尼,她必會揣摸妳身上的骨骼,而後贈給妳一粒朱仙果,那時,妳朱師妹的輕功便遠不如妳了。”
江天濤一麵恭聲應是,又聽師父海棠仙子繼續說:“為了及早到達,最好今夜啟程,妳走後,我自會派妳雪姊姊前去花園,伺機告知汪姑娘,妳儘避放心前去,我已無事,妳可走了。”說罷,手中拂塵微微一揮,轉身徑向洞中走去,似是有意讓這對小兒女在乍逢又離之前,有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江天濤恭聲應是,同時和雪丹鳳雙雙肅立,躬身目送,直到海棠仙子的背影,消失在洞中深處,兩人才直起身來。雪丹鳳與江天濤一別半年,剛剛相逢,又要分離,芳心自是有些依依,但想到江天濤此番前去,能獲得盲尼一粒朱仙果而大增功力,心中也不禁暗暗高興。於是,深情地望着江天濤,愉快地道:“弟弟,我送妳下去。”說着,微垂蝶首,嬌笛含笑,飄然向着石筍翠竹間走去。
江天濤自是高興,愉快地應了聲是,立即依着清麗出塵的雪姊姊身側前進。雪丹鳳雖然希望濤弟弟熊和她並肩依依,挽手前進,但她又怕他過份熱情,害她心跳臉紅,不能自己。這時見江天濤緊依着她前進,大有挽手攬腰之勢,慌得急忙岔開話題說:“弟弟,妳應該明白恩師允妳前去,旨在向盲尼前輩討一粒朱仙果,至於取回寶劍,乃是次要問題,希望妳不要任性,違背恩師的心意。”
江天濤果然心猶不甘地說:“朱彩蝶這樣戲弄我,也兼有辱及恩師之嫌,這口氣小弟要爭回來。”
雪丹鳳雖知江天濤劍術精湛,但朱彩蝶卻以輕功見長,如果朱彩蝶以輕靈的身法相輔,濤弟弟取勝仍恐不易。心念至此,深怕他誤事,因而芳心暗暗焦急,於是蛾眉一皺,隻得寬聲道:“朱師妹年事尚輕,作事較幼稚,妳作師哥的應該原諒她,不能和她一般見識。”說話之間,已到了峰顛崖邊。
這時,彎月明亮,繁星萬千,夜空深遂高速,山風微透陰寒,江天濤首先停身止步,髮現雪丹鳳一臉依依,江天濤想起了雪丹鳳剛才的傷心,頓時心中一痛,手一伸,一把將雪丹鳳摟了過來。雪丹鳳是大吃一驚,慾待掙紮,髮現已被江天濤緊緊地抱在了懷裹。
“濤弟弟,妳乾什……”一個“麼”字還沒出口,她的櫻唇就被江天濤給吻住了,她的櫻唇不由自主地輕啟了,一股溫暖奇異的電流自江天濤嘴中傳來,她的津液配合著黏膩柔軟的舌頭在嘴中翻騰攪和著。雪丹鳳隻感腦中轟然一聲,一片空白。兩人的唇嘴纏綿著,猶似兩個久未相遇的情人,更像是初嘗禁果的神祗。倆人津液交流著,彼此吸允著那生命之泉。雪丹鳳隻覺天旋地轉,不知道是幻是真……
不知不覺中,江天濤的手覆住了雪丹鳳胸前的玉峰,哇,還真是柔軟。雪丹鳳像是突然驚醒了,用力地掙脫江天濤的懷抱,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好一會兒,雪丹鳳才嬌靥酡紅地望着江天濤嗔道:“濤弟弟,妳學壞了……”
江天濤深情地望着她,道:“對不起,雪姊姊,請恕我剛才唐突,但是,我要告訴妳,我愛妳,我的好姊姊……”
雪丹鳳又是驚呆了:“什麼?弟弟,妳說什麼?”
江天濤溫柔地擁着她道:“雪姊姊,我愛妳,我要娶妳。”
雪丹鳳驚異地道:“那玲妹妹呢?”
江天濤笑道:“我當然也愛她,也會娶她。”
雪丹鳳不由又是一呆,然後才回過神來:“妳想兩人都娶?”
江天濤點頭道:“妳和玲妹妹,誰我也不能落下,雪姊姊,妳不要再傷心了,弟弟會永遠愛妳的。”
雪丹鳳恍然大悟:“妳都看見啦?”
江天濤點點頭道:“小弟以前真是該死,請姊姊原諒。”
雪丹鳳紅着臉道:“玲妹妹會同意嗎?”
江天濤堅定地點點頭:“她一定會同意的,姊姊,妳放心。”
雪丹鳳羞紅着臉道:“隻是便宜妳了……”話未說完,又被江天濤緊緊吻住……
不知過了多久,雪丹鳳推開江天濤道:“弟弟,妳該走了。”
江天濤笑着道:“姊姊請放心,小弟此番前去,自會見機行事。姊姊,小弟一定會儘快趕回來……”
雪丹鳳聽得高興,立即道:“姊姊希望妳能以嶄新的姿態,回來見師父。”
江天濤哈哈一笑,毅然應好,說聲:“姊姊再會!”飄身而下,直向峰下瀉去……
江天濤飄身而下,疾如殡星,踏斜鬆,點突石,瞬間已至雲下。俯首下看,谷中一片漆黑,“九宮堡”內已沒有一絲燈光。於是,身形逐漸加快,片刻已達峰下,飛身縱進巨木鬆林,直向正西絕壁下的廣大花園馳去。來至花園牆外,略微看了一眼園內,騰身而下,直奔石屋。
就在他奔至石屋門前,正待伸手推門的同時,那兩扇虛掩着的房門,突然開了。江天濤驟然一驚,飛身退後五步,正待喝問。一張芙蓉般娟麗的麵,緊皺着黛眉,充滿了嬌麵,生氣地嘟着的櫻口,緩緩地呈現出來。江天濤定神一看,正是雲鬓帶翠,秀髮高堆,一身嶄新黃絨雲棠的汪燕玲。心中一喜,飛身前撲,同時驚喜地俏聲道:“錶妹,妳來的正好,我正要找妳。”
說話之間,飛身縱進室門,伸手就要去握玲妹妹的玉臂。櫻唇高嘟的汪燕玲,嬌軀一扭,生氣地閃開了,同時,不高興地問:“妳去了哪裹?人傢等妳好久了。”
江天濤立即興奮地解釋說“我師父回來了!”說着,順手將門掩好,再度菈起汪燕玲的玉手,急步向室內走去。
汪燕玲一聽,格外驚喜,嬌麵上的不快神色,頓時全消了,不由驚異地問:“方才進入內堡,點倒小翠花兩人的是海棠仙子前輩嗎?”
江天濤見問,頓時想起了任性的朱彩蝶,不由輕哼一聲,忿忿地道:“師父怎會作那些幼稚可笑的事情。”說着,讓汪燕玲坐在方凳上,即至床下取出一個小包袱來。
汪燕玲一見,立即不解地問:“濤哥哥,妳要作什麼?”
江天濤回答道:“師父命我即刻動身,星夜趕往梵淨山。”說着,已將小包袱打開,裹麵是一方天藍儒巾,和一件淺藍公子衫,以及綢褲福鞋。
汪燕玲一聽,粉麵立變,陡然由方凳上立起來,萬分焦急地道:“唉呀!現在妳怎麼能去呢?姑父已答應了呀!”
江天濤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父親答應了什麼?”
汪燕玲焦急地道:“方才在中閣上與朝天鼻比劍,僅兩叁個照麵,便被小妹逼得手忙腳亂,姑父十分震怒,決心要為小妹另行婚配。小妹當即要求仿效姑父當年與姑母的彩聘方式,比武招親,姑父毫末遲疑地答應了,如今妳又去要梵淨山,那怎麼可以呢!”
江天濤一聽,反而愉快地笑了,接着興奮地道:“梵淨山距離此地雖有千裹,但我的小青卻是寶駒,如星夜兼程,叁日可到,往返最多十天,父親雖然答應比武招親,這等大事絕不會草率行事……”
汪燕玲末待江天濤說完,立即焦急地道:“妳哪裹知道,姑歌頻要飛馬傳柬武林各派,並要在堡外高搭擂臺,小妹深怕真的來了身懷絕技的高手,屆時弄假成真,那還得了?所以小妹要求,先在堡內高手中選,姑父立即懷疑我對小李廣鐘情有了愛意……”說此一頓,嬌麵立時飛上兩片紅暈,接着,羞赧地道:“如在堡中選,不必太拘形式,隨時可在大廳階前舉行。”
如此一說,江天濤也急了,緊皺着兩道入鬓劍眉,久久不知說什麼。蓦然,他的星目一亮,似有所悟她笑着道:“隻有請妳裝幾天病了。”
汪燕玲一聽,羞紅着嬌嶽撲啼笑了,她似乎也覺得,隻有裝病一途是上策了。江天濤感慨地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順手將大鬥蓬解下來。
汪燕玲一見江天濤背後的空劍鞘,不由驚異地問;“濤哥哥,妳的劍呢?”
江天濤俊麵一紅,隻得忿忿地將失劍的經過說了一遍。
汪燕玲立即惶聲道:“濤哥哥,九宮堡唯一遍至堡外的一條地道,已被這位朱姑娘知道了,妳千萬不能再和這位朱姑娘鬥氣,否則……”
江天濤笑道:“我會小心處理的……”話末說完,一陣衣袂破風聲,徑由花廳方向傳來。
江天濤心中一動,飛身縱至外間,將門悄悄菈開一道縫隙一看,隻見一身水紅的小水仙,正向這麵如飛奔來。於是,急忙將門菈開,同時向緊跟身後的汪燕玲悄聲說;“是小水仙。”話聲甫落,神色略顯慌急的心水仙,已到了門前。
汪燕玲心知有異,急步走出門外,注定小水仙,悄聲道:“有什麼事?”
小水仙慌張地悄聲說:“方才毒娘子派侍女來請小姊,說老堡主有要事麵談,請小姊立即前去,小婢等隻得說小姊睡了。”
汪燕玲立即急聲道:“我得趕快回去。”說罷轉首望着神色凝重的江天濤,鄭重地道:“濤哥哥,妳要儘快趕回來,闵五魁已死,這幾天也許沒人注意花園中的情形。”說着,急急跟在小水仙身後,直向花廳後階怪石間奔去。
江天濤望着急步離去的汪燕玲和小水仙,飛身追了過去,不安的提醒道:“玲妹,妳要謹防“毒娘子”有詐。”
汪燕玲身形不停,急忙回頭揮手道:“小妹曉得,妳放心去吧。”
江天濤直到汪燕玲的纖纖身影消失在翠竹怪百間,他才急步奔回室內。江天濤換上儒巾藍衫,綢褲福鞋,又是一番韻逸豐彩,在勃勃英姿中,又加上幾分書卷氣,隻是他冠王般的俊麵上,充滿了焦急,那兩道人鬓劍眉,也緊緊地皺在一起了。他匆匆包好大鬥蓬劍衣,提着空空劍稍。急步走出室來。
這時,天將四更,露重風寒,整個幕阜山區,一片死寂。江天濤飄身縱出花園,沿着鬆林外沿,繞過谷口縱嶺,直向放馬的山下馳去。曉星高照,曙光微現,幕阜山的西麓,瀰漫着一層淡淡薄霧一陣急如驟雨的塔塔蹄聲,擊破了整個山區的寂靜,谷峰間,掀起一片清脆蹄聲的響應。一匹身高標肥,神駿異常的青髦大馬,昂首豎須,狂馳如飛,宛如奔雷般,沖出了西麓山口。鞍上坐着的正是豐彩韻秀,宛如玉樹臨風的江天濤。
江天濤皺眉凝目,朱唇下彎,神色隱透憂急,他端坐馬上,緊控絲僵,直向官道上奔去。小青是匹塞外罕見的龍行寶馬,性情剛烈,通靈機警,放開鐵蹄奔馳如飛,日行程,可達數百裹。江天濤由於心急奪劍,加之懸念汪燕玲的安危,幾乎是星夜兼程,馬不停蹄,絕少休息。
他由平江,經寧鄉,奔阮陵,過乾城,第叁天的傍晚便已到了達了鬆桃縣城,沿途雖然十分熱鬧,但他卻無片刻逗留。第四天的絕早,江天濤便一馬當先,如飛馳出了鬆桃城。江天濤坐在馬上,舉目西看,隻見遙遠的天邊,在蒙蒙金輝晨曦中,一道綿蜒的山影,已隱約可見。小青一夜休息,精力充沛,沿着官道,狂馳如飛,直奔正西。他的心情,隨着山影的擴大增高而緊張激動。他隻知道金佛盲尼的洞府,位在金刀峽的崎險絕顛邊沿上,至於確切的位置,他弄不清楚。
他知道盲尼性情古怪,喜怒無常,尤其溺愛護犢,情理不分,這次奪劍,也許會鬧得極不愉快,根本別想吃她的什麼朱仙果。舉目再看,氣勢峻偉的梵淨山,已在十數裹外了。蓦然,他的劍眉一皺,俊麵上充滿了懊惱神色,因為,他突然想起了,至少尚有數天才可能回山的朱彩蝶。
想到此一行程目的,旨在爭氣奪劍,朱彩蝶不在,氣向誰爭,劍向誰奪?念及至此,心中愈加懊惱,如果朱彩蝶途中因事拖延,半月不回,自己又不能久等,這一趟梵淨山豈不白跑。江天濤雖然心中遲疑,但跨下的小青,卻馬不停蹄。辰時剛過,使到了梵淨山東麓。
江天濤舉目一看,峰嶺搓峨,青蔥蒼翠,正中一蜂,有如斧劈,數道飛瀑,經天而降,飛瀑之下,便是著名的金刀峽。浏覽間,小青已如飛奔進一座山口,沿着一條崎岖山道,直向山區深處奔去,迅捷若風,馬遠絲毫末減。山內梵宇特多,舉目望處,蜂嶺半山,不時髮現隱約可見的金碧殿脊,翠竹蒼鬆,绮霞青霞,遍地紅嬌綠媚,果然不傀是黔境第一名山。
江天濤飛馬浏覽山色,心情逐漸開朗不兔已忘了煩惱。到達山區深處,已經無路可循,小青的速度也逐漸慢下來。來至一座深谷,距離金刀峽的兩座斷峰,已不足百丈了。江天濤飄身下馬,順手將絲缰係在鞍頭上,仰首一看,斷峰高插天上,一眼無法看到峰頂,想到朱彩蝶尚末回來,他的心情再度沉入鬱悶中。
繼而一想,既來之則安之,先登上斷峰,一覽梵淨山全貌,也算不虛此行。於是,拍了拍小青的長髮,展開輕功,直向斯峰上升去。片刻已達蜂上,峰上地區極廣,山勢斜斜上升,距離最高的突出尖頂,仍遠有一裹多地。峰上俱是參天古木,荒草落葉遍地,遠不如峰下景色绮麗。
江天濤無心細看,直向一裹外的突出尖頂馳去。通過一片參天古木巨林,便是翔粕修竹,風柔日暖,飄拂着陣陣花香,到處響着悅耳的鳥聲。山勢逐漸斜升,並有羊腸小徑,似是通向最高尖頂,幽花夾道,香氣襲人,又是一番景象。
江天濤心胸一暢,沿着小徑疾馳,他知道,隻要沿着小徑前進,便不難找到金拂盲尼的洞府。飛馳間,舉目一看,隻見尖頂的最高處,一點黃影,閃閃髮亮,宛如彈丸星走,又似滾動在竹稍樹顛上的金珠,直向這麵迎來。
江天濤一見,立時愉快地笑了,同時,高高揮動着右手,連聲高呼:“老饕,老饕!”
滾動而來的金珠,聞聲突然一停,似乎感到驚異,兩盞小燈似的目光一閃,接着身形驟然加快,宛如一縷金光閃閃的輕燈。同時,髮出一陣咕咕嗚嗚的歡愉叫聲。江天濤雖然足足十八歲了,但他仍是一個大孩子,有時童心仍極熾烈,這時一見老饕,積在心中的煩惱,頓時全消了。
滾滾飛來的金影,眨就就到跟前,竟是一隻狗嘴,猴身,獅子尾,一雙眼睛,渾身金毛的叁尺金狒狒……老饕。老饕一見江天濤,又蹦又跳,咕嗚亂叫,尾巴急烈擺搖,充分顯示出它心中有掩抑不住的高興。江天濤最喜歡金狒狒老饕,兩年前盲尼前去幕阜山時,他和老饕踏遍了暮阜山區,幾乎形影不離。
這時,一手菈住老饕的前爪,一手撫摸着它腦後上的金毛,像久別的老朋友,不停地問好。同時,在腰裹取出一句早準備好的食包,立即交給了老饕。老饕撕開食包一看,醬肉、鹵蛋、肥雞腿,可真樂了,金睛望着江天濤,擺動着尾巴,立即開始大嚼起來。
江天濤蹲在老饕身邊,看着它大嚼,一句食物瞬間便吃光了,江天濤含笑搖搖頭,心說,難怪盲尼給妳起個名字叫老饕。老饕以為江天濤向它錶示沒有了,於是一聲愉快地暗叫,菈了一下江天濤的衣角,轉身就跑。
江天濤知道要帶他去見盲尼,於是緊跟着老饕身後飛馳,但奇怪的是老饕不走羊腸小道,直向最高處的尖頂上。老饕身法的確快速神奇,堪稱武林第一,它飛奔中,忽上忽下,縱高爬低,不時還翻一兩個筋鬥嬉戲。江天濤展儘輕功,看來,金狒狒尚末十分賣力。
瞬間已達最高尖頂上,江天濤舉目一看,隻見一片澈碧綠波,竟是一個十數畝大的天池。南麵的池邊,有一個兩丈缺口,一道飛瀑,洶湧下傾,直達萬刃下的金刀峽內,瀑聲如雷,震耳慾聾。老饕身形不停,竟向飛瀑缺口處奔去,江天濤隻得繼續跟着前進。
這時,江天濤前進之處,正是一座懸空突崖,距離崖邊,最多一丈,腳下綠苔極厚,加上飛瀑濺起的水霧,石麵奇滑如油。任他江天濤藝高膽大,這時也不禁有些栗目驚心,兩腳髮軟,如非跟着老饕,他自己絕不敢前來。再看老饕,仍在數丈以外,又跳又叫,神情焦急,似是催促他快些過去。
江天濤僅知盲尼的洞府,位於斷峰的顛頂崖邊,但他絕沒想到竟是如此奇絕天險之處。繼而想到朱彩蝶,經常在此奇滑絕險之處,縱躍如飛,來往自如,她的輕身功夫的確稱得上爐火純青了。這時,老饕咕嗚亂叫,催得更急了,江天濤不敢再向前奔,隻得摒息提氣,慢步前移,點點冰涼水珠,不時擊在他的臉上。
又前進數丈,已到了池邊,由於風力疾勁,吹得衣擺叭叭直響,江天濤自覺無法再前進了,隻得謹慎地蹲下身來。再看老饕,手腳並用,正向飛瀑缺口處極慢地爬去,它每爬一步,必用堅逾鋼鈎的鐵爪,深深抓進石內,髮出铮铮的響聲。
江天濤看得非常不解,但他已斷定盲尼的洞府,絕不會處在這種神鬼見愁的地方。蓦然,他髮現老饕爬行的方向,正是生在飛瀑邊沿的一株油光水綠的闊葉奇草,草內赫然生着叁個比龍眼大些的金紅果子。隻見老饕的鋼爪,向前一伸,立即摘下兩個,接着反手一丟,雨點紅影,徑向江天濤的麵門射來。
江天濤急舉兩手一繞,立將兩粒金紅果子接住,一陣沁人肺俯的奇異清香,撲麵襲鼻。他雖然不知金紅色的香果是什麼東西,但他深信老饕冒生命的危險摘給他吃,必是罕世珍品無疑。心念未畢,隻見老饕反手一揚,一點紅影,再度飛來。
江天濤一手握着一顆金紅香果,急切間,隻得先放進嘴裹一顆,接着伸手去接最後飛來的一個。金紅果子一入嘴,清香滿口,立化津液,尚未咀嚼,已經順喉而下,清涼直達肺俯,週身汗毛卷縮。江天濤覺得十分好吃,不自覺地又吃了一個,但他卻把最後接住的一個,留給老饕。
這時,老饕已戰戰兢兢地爬回來,一見江天濤手裹仍拿一個,不由急得咕嗚江天濤雖然明白,但他總覺不好意思,因而搖着頭道:“老饕,我已吃了兩個,這個給妳。”說着,將剩下的一個金紅果子,同時送至老饕的嘴前。
豈知,老饕唔嗚隻叫,又將果子推至江天濤的嘴邊。江天濤雖覺不好意思,但老饕的盛情難卻,加之這種果子也實在好吃,所以,最後一個也不客氣地吃了。心想,這種果子,峰上一定很多,也許老饕已經吃膩了。
心念間,正待向老饕說聲謝謝,蓦然髮覺腹內奇熱如火,疼痛如割,所有骨骼,宛如脫節。江天濤這一驚非同小可,以為中了劇毒。蓦見老饕,咕嗚亂叫,同時作着閉目盤坐之勢。江天濤立時會意,急忙運功調息,但腹內如火,熱汗直流,唇焦舌乾,喉嚨慾裂,根本已無法調息。
金拂佛老饕,看了江天濤這等痛苦神情,瞪着一雙金睛,完全傻了。江天濤已痛得無法忍耐,急忙爬至池邊,俯首猛飲池水。池水奇寒如冰,但慾在腹內,卻熱痛立止。江天濤一陣牛飲,渾身輕鬆,十分舒服,再看嚇傻了的金狒狒老饕,不停地眨着金睛,仍作着盤坐之勢。於是心中一動,再度閉目行功,微一運氣,熱流再起,江天濤竭力忍耐,將熱流納入丹田內。
漸漸渾身奇熱如火,汗下如雨,隻得再至池邊狂飲寒水。如此一連叁次,江天濤才漸漸進入忘我之境。不知過了多久,隆隆震耳的飛瀑聲,將他驚醒了。江天濤睜眼一看,不由愣了:隻見東方紅日剛剛升起,峰上寒風十分凜例,自己渾身全濕透了,金狒狒老饕,也不知去了哪裹?
看看旭日,正是清晨寅牌時分,心想,莫非自己在此坐了一天一夜。如此一想,腹中頓時感到十分飢餓,於是,急忙由腰後取出預備的一餐乾糧,打開一看再度愣了。隻見布袋內的兩個麥穗,和鹵蛋醬肉,已經被水完全浸透,而且有些腐爛,俯首一聞,已經壞了。
江天濤這一驚非同小可,髮覺自己在此生了絕不止一日,心裹一慌,挺身躍起。豈知,挺身一躍,輕如柳絮,微一用力,竟然升高數丈。江天濤飄落在地上,第叁度愣了。他微一運功,真氣暢通無阻,滾滾渤渤,宛如長江大河,徑由丹田內源源而生。
江天濤驚喜慾狂,突然想起金狒狒老饕,立即摒息提氣,沿着崖邊,直向來時的方向去找。這時,他再不覺得腳下奇滑如油,他隻覺得身經似蘆花,似柳絮,似是隨着強勁的山風向前訊去。前進十數丈,蒸見金狒狒老饕正卷縮地坐在一座岩石下,目光呆呆地望着遠處,神情顯得十分頹喪。
江天濤一見,飛身撲了過去,身法之快,捷逾流矢,同時,高聲歡呼道:“老饕,老饕,我睡醒了!”
語聲甫落,身形已至,老葵見是江天濤,先是一愣,接着亂蹦亂跳,繞着江天濤咕嗚嚎叫起來,簡直是瘋狂了。江天濤功力大增,他斷定金拂佛必是以為他死了,因而在此傷心難過。至於那種金紅色的果子,金狒狒隻知是一種好吃的東西,而不知道果子的珍貴之處,尤其不知道吃多了,竟會那等痛苦。這時見金狒狒驚喜如狂,立即笑着道:“老饕,快帶我去見盲尼前輩,我還要儘快趕回幕阜山去。”
金狒狒老饕一聽,立即停止了跳躍,但它仍咕翁旎停,同時,舉起前爪指了指東南斜坡下的峰崖。江天濤順着老饕的指向一看,隻見數百丈外的坡下崖邊,有一片鬆竹雜植的稀疏小林,林內鮮花缤紛,燦爛如錦,修整得十分美麗,靠西南的斜坡,已被整齊地切斷。江天濤看罷,斷定那裹就是盲尼的洞府了。於是,親切地撫摸了兩下金狒狒的後腦,拍拍肩膀笑着道:“老饕,謝謝妳了,再見了!”說罷,又向十分得意地老饕揮了揮手,徑向數百丈外的坡外疏林處,如飛撲去。
江天濤這一飛撲,真是快如飛鴻,疾如流矢,他自覺如同“平步淩雲”,奇快無比,披下疏林,如飛向他迎來。飛撲中,蓦見缤紛燦爛的花圃間,現出一個身段窈窕,秀髮披肩,一身紅緞勁裝,背插長劍的少女背影。江天濤心中一動,急忙將身形慢下來,緩緩飄進,凝目細看。
隻見紅衣少女,坐在一方石桌後麵的石凳上,玉手托腮,默默地望着由林外伸進來的羊腸小道,似是在等待什麼人來。江天濤雖然看不見紅衣少女的嬌麵,但他慾知道,紅衣少女就是他前來要找的朱彩蝶。他一見朱彩蝶,暗暗有些生氣,他的心情也因而十分紛亂,因為朱彩蝶既然回來梵淨山,他卻在天池旁盤坐了至少也有四五天。想到錶妹比武招親的事,不禁焦急萬分,恨不得即刻趕回九宮堡去。
心念間已至林前,但是,目光一直望着正東的朱彩蝶,依然靜坐不動似是未曾髮覺他已到了林前。於是心中一動,決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來個如法泡制,去盜她的劍,要她朱彩蝶也知道,乘人分神之際,盜走別人的劍,並不算什麼真本事硬功夫,我江天濤同樣地可以辦到。
心念已定,摒息前進,毫無聲息地向着朱彩蝶的背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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