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每日貪盃又化娼,風流和尚豈尋常;袈裟常被胭脂染,直掇時聞花粉香。
且說經典回道:“望大爺喚小人鄰舍一問,便知詳細。”縣官差人遂拘到經典鄰舍,問道:“妳們知經典之妻幾時回傢的?”那四鄰道:“經典妻子因他嶽母生日,夫妻同往娘傢賀壽。過了幾日,見經典早晚在傢,日間街坊買賣,門是鎖的,並不見他妻子回來。”花春道:“大爺,他謀死妻子,自然買囑鄰居與他遮掩。”知縣道:“也難憑妳一麵之辭。但花春告的是人命事情,不得不把經典下獄,另日再審。”登時把經典扯到牢中,那兩邊鄰舍與花春,在外不時聽審。這經典是個生意人,一日不趁,一日無食,又無親友送飯,實是可憐。幸喜手藝高強,不是結網巾,便是打鞋,易米度日。按下不題。
且說花娘每日侮於淨室中坐着,外邊聲息不通,慾尋死來,又被兩個婦人勸道:“妳既然到此,妳我是一般人了。即便尋死,丈夫、父母也不知道,有冤難報。但是我和妳在此,也是個緣分,且含忍守着,倘有個出頭日子,也未可知。”花娘聽了,道:“多謝二位姊姊解勸,怎得忍辱偷生?像這等狠毒和尚,也算是無天理了。”婦人道:“奴傢姓江,行二,這位是鬱大娘。我是五年前到此燒香,被和尚淨心誘入淨房,把藥做的酒,放於花糕內,吃了幾條,便醉將起來了。把我放在床上如此,及至醒來,已被淫汙。幾次求放,隻是不依。那兩個徒弟,那個嘴歪叫做綠林,那個眼邪的叫做紅林。我來時都有婦人的,到後來病死了一個,便埋在後麵的竹園內。又有兩人也死了,如此埋的。這鬱大娘也是燒香,被綠林、紅林推扯進來。上了路,便死也不放出去了。我們叁人且含忍着,或者這些個禿東西,惡貫滿盈,自有天報應。”正是:善報,惡報,遲報,速報,終須有報;天知,地知,妳知,我知,何謂無知。
按下叁個婦人講話,暫且不錶。
且說綠林,一日正在前殿閒步,隻見一個孤身婦人,手持香燭,走進山門中來。綠林仔細一看,那婦人年約有叁十五六歲,一張半老臉兒,且是俏俪;衣衫雅淡,就如秋水一般,清趣之極。舉着一雙小腳,週週正正,紮着金線褲腿,絲線帶兒,溫溫存存,走進殿來。朝佛燒香、點燭,拜了幾拜,起來道:“請問師父,聞後殿有尊觀音聖像,卻在何處?”這一問,便抓住綠林的癢處,便想道:“我若是將這婦人領到那邊,不用說,他二人又與我奪。”忙道:“娘子,待小僧引導便是。”那婦人攸攸不覺,隻當他是好心。一步步跟入了煙花柳巷的寨。進了七層門,到了一小房,果有聖像。田氏深深下拜,綠林回身把七層門都上了拴,走將進來。田氏道:“多蒙師父指引,告辭了。”綠林說:“小娘子,妳裹邊請坐,把了待茶。”田氏說道:“小妾沒有什麼布施,不敢在此打擾大師父。”綠林說:“田善主既然來到此處,沒有不到小房待茶之理。”田氏說道:“沒甚布施,泱不敢在此打擾。”綠林攔住去路,那裹肯放。田氏隻得又入一房,極其精雅,桌上蘭桂名香,床上梅花羅帳。綠林笑嘻嘻捧着一個點心盒兒擺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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