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小院中交手,幾乎是拓拔斬月才抽刀,孫武就告敗退,所以對邪月祭刀的神異威力,少年有很深的印象,但從得知袁晨鋒能在祭刀一撃下全身而退後,孫武知道祭刀異能並不是不可抵禦的,所以當拓拔斬月終於拔刀出鞘,那片熟悉的黑暗吞噬滿天大雪、吞噬一切,把週圍世界完全籠罩時,陷身無邊黑暗中的少年,腦裡隻有一個想法。
(祭刀配合魔性刀招,威力激增,確實很有可能乾掉敵人。就算不能兩個都打倒,砍死一個卻大有可能,但是……拓拔兄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在這種時候拔刀,身體承受得住嗎?)這個疑問印證得很快,比起上次在小院中的經驗,這次的無邊黑暗來得快,去得更快,甚至說得上一閃即逝,孫武方自錯愕,才聯想到拓拔斬月已支撐不住,多半是才一拔刀,就被祭刀反噬,噴着鮮血倒了下去,而隨着無邊黑暗消失,眼前的情景正說明了這猜測。
之前還勉強拄刀撐立的拓拔斬月,已經暈倒在地上,不醒人事,鐵中堂則已搶到拓拔斬月身前,五指合並成刀,重重一撃,就往拓拔斬月的後腦撃下。
“住手!”
孫武大喝一聲,正要衝上去阻止,卻陡然後頸一痛,剛猛的金鐘勁透入,整個身體瞬間麻痹掉,又被敵人擒住,這才想到沒看到狂僧,一定是趁着無邊黑暗乍明乍滅的瞬間,來到自己身後偷襲出手。
連續被人偷襲兩次得手,孫武實在很氣自己,雖然兩個強敵都比自己厲害得多,敗陣非戦之罪,可是像這樣子被人連續抓住,除了一句“無能”,自己還能辯解些什麼?
不過,比起被人擒住這件事,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個麻煩。在那無邊黑暗出現的同時,少年短暫地失去了身體的知覺,五感麻木,什麼都感覺不到,直到狂僧擒拿住後頸的那一拍,才讓整個頭部回復知覺,而孫武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含在口中的那個不明物體,已經消失不見。
自己一直緊緊閉着嘴巴,沒有張口,地上也沒看到可疑物體,脫口掉在地上的可能不大,那麼……就是順着喉嚨滾進肚子裡去了?
“別吐,但也別吞進去,含在嘴裡就行了,如果吞下去吃壞肚子,這可是沒藥醫的。”
小殇的警告言猶在耳,那東西卻已經被自己吞下肚去,察覺到這點的少年心急如焚,才在擔憂吞下不明物體的後果,一股像是要把腸胃燒焦的熾熱感,從小腹瘋狂燃起,迅速滲入血中,透往體內各處。(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這個變化雖是讓孫武灼痛難當,五臟如焚,但除了他自己,並沒有別人察覺,就連正擒着他的狂僧也渾然不覺,而這股灼燙感的發作卻極快,非但五臟六腑燙得像是燒起來,甚至還沿着食道竄上,就連整個腦部都一片熱烘烘的,仿佛發起燒來,連意識都開始昏沉了。
狂僧好像又大笑着說了什麼,孫武隱約察覺到他掐住自己後頸的大手,施加了力道,像是要把自己的脖子掐斷。不過,真正引走孫武注意力的,是拓拔斬月那邊的情形,鐵中堂的重撃正轟向拓拔斬月後腦,如若撃中,鐵血騎團團長立刻就會變成一具無頭屍體,幸好,一個救星在這要命時刻現身。
剛才拓拔斬月反攻的時候,北宮羅漢似是傷勢太重,不支倒地,可是在少主人遭逢危機時,這名忠心耿耿的侍衛統領終於奮起餘勇,在虎吼聲中再度站起身來,攔擋在拓拔斬月的身前,以身相護。
“滋!”
一聲悶響,鐵中堂的五指插入北宮羅漢小腹。重傷之餘,北宮羅漢堅硬如鐵的肌肉也不堪一撃,如果不是他及時抓住鐵中堂手腕,這一記手刀勢必直透腑臟,勁道於體內爆發,馬上就要致命。
但縱使抓住了敵人手臂,傷重的北宮羅漢卻已無力抗衡,唯有竭力拖延時間,希望能夠掩護身旁的少主逃走。隻是,拓拔斬月早已失去意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鐵中堂見機極快,一手被北宮羅漢箝制,立刻使出鐵骨功,下半身不可思議地扭曲延伸,一腳踩踏在拓拔斬月的腦袋上,隻要敵人一動,馬上就被踩碎腦袋。
縱然知道拓拔斬月、北宮羅漢殺人如麻,但看到他們身陷險境,孫武還是很焦急,特別是對北宮羅漢,看這鐵漢支撐着傷痕累累的染血身軀,拼死也要拖延敵人,那股壯烈的英雄末路之情,讓孫武想到他曾為女兒流下的眼淚,更覺得憤慨,偏偏自己現在也被敵人所擒,而且還似身入洪爐,不但做不了任何事,就連想出聲喊話都做不到。
狂僧好像又喊了些什麼,讓鐵中堂立刻回頭往這邊看過來,從後頸劇增的痛楚來看,多半是說要殺了自己。孫武又急又氣,但腦裡的高度灼熱正焚去他最後一絲意識,耳邊仿佛有千百群眾在鼓噪呼喊,似乎近在咫尺,卻又完全聽不清楚他們在喊些什麼,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孫武最後聽見的聲音,就是一聲憤怒的大喝。
“住手!你們這是在乾什麼?”
一聲大喝響徹全場,卻傳不進孫武已失意識的腦中。在孫武所看不見的戦場上,一道雪白的身影閃電飙來,正是同盟會少主袁晨鋒。他指揮所屬同盟會武士,在連場激鬥後擒下宇文龜鶴與多數的鐵血騎士,追着拓拔斬月、北宮羅漢的方向趕來,恰好就看到了這一幕。
“放開這個少年!還有鐵大統領,這兩個鐵血騎團的首腦人物已失去反抗能力,有很多重要情報我們還需要審問,你們不能未經審判就出手殺人。”
袁晨鋒一現身,就先制止狂僧與鐵中堂下殺手,不但要救孫武,就連拓拔斬月、北宮羅漢的性命都要保住,而這個喝阻舉動自然引起兩名當事人的不快,尤其是狂僧,已經被激起的殺戮慾望絕不可能停手。
“審判?禦前侍衛殺人就是審判,袁少俠說起話來比當官的還會打官腔,怎麼?同盟會已經變成官府的走狗了嗎?”
這句話從狂僧口中說出,簡直是不倫不類到了極點,非但袁晨鋒聽了大為錯愕,就連身在遠方山頂上遙遙注視着這邊的男人都為之皺眉。
“這個蠢和尚……強盜的本性就是強盜,不管是披袈裟還是穿上官服,怎樣都不會改的……”
一語道盡狂僧的本性,男人有着短暫的猶豫,正權衡着是該就此離去,抑或是現身動手,把這一場鬧劇做個收場,但週圍疾吹起來的山風,卻讓他有了新的發現。
“唔,風動了……”
突然之間疾吹起來的山風,山巅高處最先察覺,不久後,正在戦場上的人們也感覺到這股襲麵涼風。風勢漸強,不但吹得呼呼作響,天空中更有大片烏雲隨着強風而迅速由四方靠近。
在場的幾個人,無一不是身經百戦,早在各種戦鬥中培養出了豐富的經驗與直覺,突然間見到這等風起雲湧的異象,都直覺有事發生,暗自提高了幾分戒備,謹慎地望向四週。
袁晨鋒緊握着劍柄,狂僧也放棄了立刻下殺手的打算,暗運金鐘罩戒備,隻有鐵中堂急着動手殺敵,想運勁踩碎拓拔斬月的腦袋,但被箝制在北宮羅漢腹中的手刀,卻被敵人鼓起刀氣反攻,逼得他不得不運勁抵禦,錯失了殺敵良機。
“你急着先死,我成全你!”
鐵中堂怒極而吼,預備鼓勁震碎北宮羅漢的腑臟,可是給這麼一下耽擱,背後的異變陡生。
“呃!”
狂僧訝異地叫了一聲,本來被他擒拿在手上,意識盡失,腦袋軟軟垂下的少年,突然之間像是回復了清醒,龍精虎猛地猝起發難。照理說,狂僧的金鐘勁透入孫武後頸要穴,縱使他清醒過來,被制住穴道的身體也該無法動彈,但少年卻完全無視這一點,被提舉半空的身體一下後翻,朝狂僧頭頂墜砸而下,膝蓋重重落向狂僧的光頭腦門。
“哼!”
孫武的這一記反撃,狂僧根本沒有放在眼裡。在第九關的金鐘罩護體下,就算是千斤石槌重砸,他也有信心絲毫無傷,更別說是這不痛不癢的一下膝撞,當下心中便有計劃,受了這一撃後,立刻鼓勁掐死這小子,絕不再讓同盟會的人有機會乾預。
這個如意算盤的預估,隨着一記強烈劇痛直透腦門而消散。頭頂並非狂僧的金鐘罩門,可是在少年膝蓋重叩下去的那一瞬間,狂僧所感受到的壓力,就像是一塊萬斤巨石重重砸在頭頂,又好像是昔日慈航掌門苦茶方丈拍在自己頭上的那一掌,力重萬鈞,非但讓自己頭痛慾裂,天旋地轉,就連滿口牙齒都像是要被震脫出去。
超乎想像的一記重撃,狂僧虎吼出聲,猛催金鐘勁鎮痛,週身金光大盛,卻終究壓抑不下腦內的劇痛與暈眩,手中一鬆,被少年掙脫,回復自由。
才脫離敵人的擒拿,孫武毫不停留,腳下在狂僧的左肩一踏,迳自從敵人肩上躍起,猛飙向戦場另一端的鐵中堂。
“金老大,怎麼如此狼狽?連個小鬼都……”
鐵中堂與狂僧夙怨甚深,雖然正忙着震殺北宮羅漢,但一見到狂僧出糗,又怎會放過這個嘲諷良機?隻是,嘲諷話語說到一半,卻突然打住,錯愕地瞪着那高速衝來的人影。
孫武並不是一直線地衝來,在撲衝途中他用上了萬紫樓的身法與歩法,讓身形折衝變化。身法雖巧,這種入門程度的快速挪位,看在高手眼中隻是贻笑大方,然而,讓鐵中堂看得傻眼的理由,不是孫武的歩法,而是他的落足所在。
自狂僧肩上躍離後,孫武赫然足不沾地,每一記奔躍都是踩在虛空大氣之上,仿佛憑虛禦風般地飙馳而來。
雖然身形看來很笨拙,但這等絕世輕功,隻有萬紫樓的“鳳娉翱翔”方能做到,如果要硬用內力來強推,那個內力之強,光是想像就讓鐵中堂感到一陣刻骨的寒意。
這少年很可能隻是使用某種奇異法寶,制造出這樣的幻惑效果,但盡管心裡這樣想,鐵中堂仍絲毫不敢怠慢,忙着從北宮羅漢的箝制中解脫出來,預備全力將敵人拿下。
孫武是使着萬紫樓的殘像身法奔來,行進中不住高速晃動,再加上精巧詭奇的歩法,看似在左,實則在右,因此敵人的攻撃往往誤中副車,一撃落空後才發現真身所在,但像鐵中堂這級數的高手,凝神感應,便能不受耳目所惑,輕易找到少年的位置,正如此刻,鐵中堂已經清楚把握到孫武看似身在左側,其實已到了偏右的方位,即將躍起攻撃。
隻要知道這些,應付起來就易如反掌,鐵中堂一麵凝運鐵骨功,一麵也催起“易脈訣”,預備在孫武躍起撲撃的瞬間,全力一撃將他擒下。
五尺、四尺、叁尺……孫武闖進鐵中堂身前兩尺,躍地而起的那一刻,早已有備的鐵中堂重拳轟出,但這淩厲一撃卻在半空僵住,因為本來的單一目標突然分化為叁,由叁個不同方位合撃攻來。
(這……怎麼會了?)鐵中堂最初以為是眼花,但當皮膚上感受到來自叁方的掌風,他才真正驚醒覺悟,眼中的敵人並非幻象,而是真正由一化叁的分身。
鳳凰七絕·鳳蹤瞬動!
不久之前,孫武誤打誤撞地使出這技巧,一舉挫敗北宮羅漢,而短短數小時後,他能瞬化的分身數赫然增多一個,在鐵中堂的錯愕目光中,少年的拳頭分叁方痛撃在他身上。
運足鐵骨功護體,鐵中堂自信十足,可是在中拳的一瞬間,他完全明白為何剛剛狂僧會被撃倒。不是金鐘勁,也不是任何武學內勁,隻是一股莫可匹敵的沛然大力,如海嘯狂濤般湧至,瘋狂摧撃他的鐵骨;中拳處的感覺不像拳頭,像是叁根水盆粗的石柱同時敲砸,刹那間痛澈心肺,眼前全黑,一口血險些噴出去。
如果孫武懂得集中力量,更有效地把拳力集中於一點,那麼隻是這叁方夾撃的一拳,就足以摧破鐵骨功,撃斃鐵中堂。盡管如此,鐵中堂也很清楚,若是讓這小子在這距離發出第二、第叁拳,鐵骨功絕對撐不下去,幸好他一撃之後分身消失,露出真身,而且處於完全不設防的狀態,正是反撃良機。
“小子!死吧!”
雖說孫武是重要欽犯,不過當下性命攸關,鐵中堂顧不得留手,否則那無比威猛的一撃再來,搞不好整個人都被他攔腰打成兩段。真氣一催,易脈訣重新奏功,這次整個上半身完全乾癟下去,頭顱變得有若骷髅,就隻有一隻右手增大逾倍,變成一隻好大的巴掌,猛朝孫武頭顱摑去。
一掌揮出,鐵中堂以為孫武會閃躲,也預備好之後的變化,哪知道孫武不避不閃,對着他撃來的一巴掌,同樣是一掌回迎。
(他對自己的內力這麼有信心?)鐵中堂心中一凜,對孫武的驚人內力忌憚甚深,正預備作內力比拼,卻被眼前一幕驚得魂飛天外。兩掌對撃,孫武的一掌竟似渾不受力,發出骨骼扭曲的脆響,乍看之下像是被鐵中堂震斷手腕,但鐵中堂卻最是清楚不過,眼睜睜地看着孫武在接引自己掌力的同時,左手腕筋肉萎縮乾癟,而右手腕卻迅速膨脹變大。
“鐵、鐵骨易脈訣……”
十年苦練始得功成的“易脈訣”,卻在這個陌生小子的手中使出,這是何等荒唐的事?鐵中堂的腦裡刹時間一片空白,隻覺得自己仿佛身在夢中,直到一陣摧心撕肺的劇痛由胸膛散往全身,他才在絕望的慘嚎聲中倒地。
護體的鐵骨功瞬間被破,雖然沒有整個身體被攔腰打斷,可是胸口卻被打凹下去,而若非一排肋骨發揮了防禦作用,這一拳可能把他的胸膛打穿破開,在鐵中堂重創倒地的瞬間,他腦中隻有一個疑問。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為何會有這等強悍的內力修為?又為何會使用自己十年苦練方有所成的“易脈訣”?
同樣的疑問,也反映在現場每個人心中,就連遠處山巅上觀戦的男人也不例外。狂僧、袁晨鋒、鐵中堂都是一方高手,他能在山巅上觀看良久卻不被察覺,一身武功隻有比他們更高,但現在他也為着孫武的錶現而動容,甚至站了起來,用鷹隼般的銳利目光居高下望,凝視着撃倒鐵中堂的少年。
“力量怎麼會忽然強了這麼多?唔,這感覺與氣息……是佛血舍利?哈哈哈哈,妙,真是妙透了。”
萬裡雲動,山間狂風大作,愉悅的笑聲被山風吹散,沒有傳到戦場上人們的耳中,但重創鐵中堂的孫武卻不是沒有代價,在鐵中堂倒下後,一滴一滴的鮮血落下,血染黃沙,起初人們以為是鐵中堂受創流血,但卻很快發現血來自孫武身上,大量鮮血自少年的鼻腔如泉湧出,染紅衣衫,更滴濺落地。
沒有人知道孫武的力量為何瞬間激增至此,但這強大力量突如其來,他又大量出血,顯然肉體已無法負荷這股力量,正遭受反噬,搞不好已有多處內臟破裂,甚至顱內出血,如果再戦鬥下去,力量的反噬很快就會摧毀肉體。
“孫兄弟!”
袁晨鋒看出情形不妙,正要飛掠上前幫手,但狂僧卻先有動作,搶先一記劈空拳撃向袁晨鋒,阻止他乾預,自己高速往孫武衝去,像是一臺來勢洶洶的火牛戦車,踏破大地、撕空排雲,金鐘罩第九關的顛峰力量,猛往孫武衝撃而去。
這一拳,狂僧有着絕對的信心,除非是一皇叁宗那級數的強人,否則誰也無法承受得住,當金鐘勁全麵爆發,他眼前甚至已看到這小鬼碎腦而亡後的無頭屍體。
“死!”
簡潔有力的一聲吼喝,狂僧的重拳撃下,燦爛金光奪目盛放,不隻頭部,將少年整個上半身都籠罩在內,一時間,沒有人看得見金光內的景象,袁晨鋒暗忖孫武必死,心裡說不出的遺憾,隻有山巅頂上的男人露出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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