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春雨裡,光景更幽清。紫燕魂驚洲渚,桃花淚滴水紋輕,彩雲重復行。風瑟瑟,旅店恰同雙,春花亂隨流水逝,嬌嬌細細逐飙香,蒹葭玉樹芳。
右調望江南話說封悅生拾取珍娘詩句,藏於袖內。及至傍晚,別了姑母,歩出書房。封祿掌燈,悅生將拾得方勝疊,折開看道,原來是首詩。讀道:春光先到艷陽天,閨閣慵心繡綿鴛;徙移欄杆情醉處,桃花含笑柳含煙。
悅生讀畢道:“我錶姐真巧,才華獨歩。”追憶詳解無奈。祇得赴枕道:“怎麼得與錶姐一會,這詩中大是有意。徙移二字,叫我不要在傢相會。”想想道:“我非洛陽人,初來此地,怎能有極妙之處,讓我二人對麵促談,雖不能莺代燕侶,抑可完其兩念。”運籌半夜,思索更闌;醒而復慮,慮而復想,一策莫展,將慾沉酣。猛然鼓掌笑喜道:“稀乎丟了這‘巧’。且到來日與玉莺娘相議。”怪道:“玉莺娘上轎臨去時,向我丟了個眼色。”又喜道:“此事多在玉莺娘身上成就。”次日梳先早飯畢。吩咐封祿看了書房:“若姑太太問我,你說相公初來,出外歩歩玩景,明日好回傢去。”封祿理會。悅生出得藍宅,也無心觀其城中之景,直有意奔至旅店作事。出了洛陽城外,不一時早至毛望繁店門。方走進店中,闵巧娘笑迎道:“封相公請進裡麵奉茶,傢長不在傢。”悅生聞言,放心入內坐下。玉莺來迎道:“冤傢今日來的正好,我傢長昨日起身,往山東趕四月初八日,曉起拜大菩薩去了。正要叫店小乙來請你,恰好你來。”悅生同玉莺娘進房中吃過茶,才要興雲布雨,隻見闵巧娘走來道:“妹妹,你且讓我與封郎煞煞火,完了事,你二人慢慢顧弄。”玉莺道:“頭籌與你先撚去,我們好上大貨的。”說u馴X去,管理門口生意。悅生將闵巧娘抱在床沿上,脫下小衣,牝柄交投,大弄大創,約有兩個時辰。巧娘魂消體軟,丟了數遭。卞玉莺在外,如火磚上蟻子,或起或坐,心癢難熬,不能定止,隻見巧娘坤佔以漏,軟麻不能抵擋,氣喘噓噓而遁出,隨去隨係小衣。玉莺飛臨生前,揭起湘綾,花心早吐,橫臥坑上,悅生挺兵刺入,玉莺美快悄語,無所不叫。瓊室盈盈,兩下如漆膠相粘一般,約有兩個時辰,玉莺牝內如童口食乳亂吞,連丟數次,雲散雨收,並肩而坐。悅生道:“我有事,要你為我,我若事成,感情不淺,你我亦得久處,不知玉莺姐允否?”玉莺道:“冤傢我正要約你來商議長遠之事,是我先替你出題目?”悅生道:“承你美情,我猜着了。”玉莺道:“君猜何事?”悅生笑道:“可是我錶姐之事否?”玉莺亦笑道:“是了是了。”悅生道:“芳卿請示其詳。”玉莺道:“我那日祝壽,是夜與珍娘共枕,我傢裡所為的事,他盡知道,惟老母莫聞,他問我,這幾日店中可有知己者下否?我道:姐姐,半年也沒有一個風雅的客人,前日方有兩人,一主一僕住寓。我將君與我二人如此如此說明,講的情vg興發,我恨不得出來尋你,因此二人相摟,我在上,你錶姐在下。如你們行事,大弄大耍一番,大傢急了一身津液方止。他又言守了一年多不為動興,被我把他芳心引動,我並未曾提你。”悅生道:“你若言我,就不妙了。我今想有一計,特來求你計議,若你為我行之,事成,我便不回傢了。我便在此久住,又與你二位往來永久。若不成,我返舍別娶,恐亦不能再遊此地。二位姐姐,從今後,要與我會,恐路遠不能赴約了。須要作速設計,為我才好。”玉莺道:“封郎,奴豈不知,你我情u賰N合,一時難舍難離。故此先以言透了他,再和你相商,怎麼設法,使你姐姐來會會便好。”悅生道:“到是大緣法,幸老毛遠出,我們正好作事。”玉莺道:“怎麼樣?憑君作為,我便幫你,也是有趣之事。”悅生道:“還要煩你速到姑娘傢去,與我姑母言,你隻說uA丈夫遠出,我見大姐姐煩悶,接至我傢走走,解解姐姐悶懷。”玉莺道:“這計較極妙。”悅生道:“他若應允,必要你同他一齊來,我便這日先告過姑母,隻言遊賞洛陽景致,以便回揚。那時珍娘到你傢,將珍娘假做你,先睡於房中,我亦不言明,待我事就。你二人一同持燈來照,然後四人同床,豈不美快。”玉莺道:“此計大妙,便宜你了。”悅生道:“你又便宜多哩,日後我還補你,二位雅愛,又且同歡共樂,豈不美快。”正是: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裡捉金烏。
卞玉莺與悅生商議畢,遂轉身忙與巧娘知會,一齊大喜。悅生要回,卞玉莺道:“封郎,你先回,奴隨尾而來。”悅生別了巧娘玉莺,先回藍宅。封祿迎道:“姑太太方才請相公吃飯,是我回出去遊玩了。”悅生聞言,趨入內庭,藍母一見,道:“侄兒,這洛陽城,比不得我維揚繁華,人物聰俊,衣冠美麗。此處北地風俗,人樸古直。”兩下相見不錶。
再說珍娘,因題詩後,恹恹染病,心中納悶。哽咽思索,欹枕懶起。兩妹守坐相解,珍娘愁眉不展,怕待開言。耳雖聽,口不答。忽卞玉莺至,趨入內庭,與藍母見過。藍母道:“我兒,前日多謝你厚禮,又慢你去,你傢大姐姐怪我不受他的禮。”玉莺道:“怎敢怪老母,薄禮不納,倒又取擾。”母女二人見過禮,又向悅生道過萬福。二妹迎玉莺,入於珍娘臥室。見珍娘在枕,忙問道:“大姐姐今日怎不起來?”珍娘見了,勉強起來,桂瓶捧茶。須臾掌燈,外房悅生用過晚飯,出外書室就寢。藍母又至珍娘房,與玉莺說vゲa常,又道:“玉兒,不知你來,不曾辦得下飯。”玉莺道:“是自傢人,還要以客待?”藍母又說些閒話,遂道:“老身年邁,不耐久坐。你們講講,我要尋床了。”玉莺道:“母親請安神,我們略坐坐。”藍母命桂瓶持燈而去。玉娘瑤娘同下了一盤棋,玉莺觀局。不覺起更傳矢,鼓以初槌,玉瑤二妹秉燭同歸寢處。這邊玉莺珍娘卸衣上床,環抱共語。玉莺道:“姐姐,我今日來是為何?”珍娘道:“你是來看看母親。”玉莺道:“一來看老母,二來避狎客。”珍娘笑道:“呆了頭,這一件趣事,倒反來躲避。”玉莺道:“那我傢中人,二十八日往山東去做四月初八香會去了,那客官昨日又來我傢住宿,是見過甜頭的了。今日我讓我傢大娘娘,與他整衣一弄,情興俱足,我回去,大姐姐又讓我一夜。”珍娘聞言,嘆了一口氣道:“妹妹想我當初未配時,捱此長夜,指望巫山楚雨之歡,今到此地,歡娛美愛,隻好待來生再逢,我想不如削發空門,以求來世罷了。”言畢淚潸潸而下。玉莺道:“姐姐休得煩惱,我在傢中,終日想姐姐這樣一個美人,不能與丈夫同衾共枕,百年完聚,誠為可憐。今姐姐慘淒,奴做妹妹想了個主意,要對姐姐商議,又恐怕姐姐見怪。”珍娘道:“我二人隻是多了一個頭腦,你有何事說說,行可行,止可止,何怪之有?”玉莺道:“姐姐切莫見怪,我便言之。聽姐姐裁奪,盡小妹一點誠心。我店中南客,明日進城置貨,倒不如我求母親,將姐姐接至我傢,隻說去我傢散悶,至晚將姐姐在我炕睡臥,那南客進來,隻當是我,姐姐切不可言語,任他行之。事完,姐姐假意炕下小解。我便進來換你,他又不知。你又消其愁悶,亦且得遇妙物,不知姐姐心下如何?”珍娘道:“此事也好,隻是名行不雅。清節有汙,有負其夫。”玉莺道:“姐姐你便有金石之心,那傅姐夫忍心,棄了遠去。一年有餘,音問不通,字無半緘,人遠情非,一至於此,姐姐何必守此活苦。做妹子吐肝膽,以陳其事,姐姐也須叁思。若是尋常下品之人,妹妹亦不敢開口,又因那物之妙,世間少有。況姐夫遠離,你便清操如冰,在那遠行人,亦不得而知,想人青春難再,歡樂有限。”珍娘聞言,心中暗想道:“狠心人抛去,叫奴苦守,倒是妹妹言的有理,人生在世,不可虛度青春。況那人是遠客,非我本地之人,一夜之事,料然無妨,且解片時之渴。”遂道:“妹妹承你高情,將美滿之事贈我。雖一宵之樂,也是前緣定數,明日倘事就,切不可揚醜於外,日後為姐的必會重報,如忘今日,死於非命。”玉莺道:“姐姐何必盟誓,事議停妥,不知老母若何?”珍娘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看其緣份如何?”說罷,兩人貼胸交體而睡。再說封悅生宿於書房,枕上想道:“此事不知可得成就否?若姑母不令錶姐出門,我明日回揚,誓不上洛陽看待。若事就,乃玉莺之功,此事但看緣份如何?大約凡事不可不為成否?付之於天命。思想半夜,方才睡着。正是:妙計安排鴛鴦陣,巫山雲雨到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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