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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覺得你就在我血液中流淌。
你離開之後我變得沉默,但很多時候我也會笑。那些笑容是騙人的,每次笑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你,想起你對我說要記得對你的承諾,好好活着,就像你從來都不曾離開那樣仍然熱愛這個世界。所以我就摻着紅酒,把你的骨灰一口一口吞進肚子裡。
那是不是就永遠也不再分開?
有些事情我們可以做到,比如死生契闊;有些卻永遠也沒有機會,比如與子偕老。
——2003年7月15日。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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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葬禮。
江玉的後事是委托王濤辦理的,陳重大多都把自己鎖在公司的辦公室裡,除了王濤任何人都不見。
那場事故發生,沒有人知道原因,隻知道簡單的的結果。(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陳重說:“當初如果不是玉兒堅持要買一輛日本車,也許她就不會摔死,你知道中國人開着日本車行駛在中國的路上,會有很多冤魂隨時去向他索命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如果那是輛日本車,很多路都是死路。”
王濤點點頭:“所以我永遠不坐日本車,因為我是中國人。”
然後他問陳重:“玉兒的骨灰怎麼辦?”
陳重說:“你通知她的弟弟吧,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王濤說:“靠!”
每一個故事都會有一個結局,有人說沒有結局的故事是令人沮喪的。這個故事已經寫到結局的部分。
江玉的死隻是結果,但結果並不是結局。
王濤對陳重說:“我知道你總認為自己很牛B,但我卻對你不太放心,因為我總覺得你真的是個重色輕友的傢夥。所以我想再看看你的刀。”
刀在陳重手裡。正宗的德國索林根守護神,亮晶晶的原鋼本色,弧線精致得就像一件藝術品。陳重抛起一張A4紙,手中的刀光揮過去,閃了一下,然後又是閃了一下,紙在空中破開成4片,慢慢飄落下來。
陳重問:“看見了?”
王濤認真地盯着陳重的眼睛,“昨天我看見芸芸,她已經長成個漂亮的姑娘了,你都不知道多像瑩瑩。”
陳重說:“你知道我現在的人生滿是遺憾,遺憾到連話都懶得說。”
王濤說:“所以我不希望自己也變成你現在這樣,你一定要保重。”
桌上有一本書,陳重的目光落在翻開的書頁上,很久都沒有收回來。
書的名字是《新約全書》。
王濤輕聲問:“你不是開始信上帝了吧?你整天拿這樣一本書擺在麵前,我都懷疑你的腦子是不是變得有問題。”
“我喜歡其中的一兩個句子,不代錶我就相信裡麵所有的內容。”陳重淡淡地說:“一個人變得多話,就說明他正在變老。都告訴你我現在懶得說話了,你為什麼還不打電話給江帆?”
於是這個故事終於寫到了結局。
耶稣說:你們要警醒,因為那日子,那時辰,你們不知道。
終章:餘韻 Sid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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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重,看你就着血一樣刺眼的紅酒,抓起瑩瑩的骨灰大口大口吞咽的時候,我心中狠狠地疼了一下。
很想幫你分着去吞掉那樣深切的一場痛苦,但是我知道,我什麼都可以和你分享,唯獨不能和你分享瑩瑩。所以我隻能在一旁默默看着,輕聲告訴你,除了瑩瑩之外,你身邊還有一個可以隨時衝上去為你擋向利刃的朋友。
相信每個人都有種信仰,是一輩子也不會改變的。
像是你對我、對瑩瑩,或者我對你。
——2002年9月30日。王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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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7月31日,清田市開發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陣雨。
王濤接過刑警小楊和小張遞過來的案件卷宗,一個字一個字仔細地查閱,卷宗的紙頁在手中嘩嘩地翻過,一段舊事也即將塵封。王濤的錶情凝重而審慎,整個審閱過程是那樣緩慢,害的小楊和小張不禁有些緊張,生怕卷宗整理得有什麼差錯。
很久,王濤從卷宗上擡起視線:“沒有什麼還需要補充了吧?”
小楊說:“整個過程就是這樣,7月23日,案犯江帆挾兇器闖入受害者陳重的辦公室,企圖刺殺陳重,用匕首刺入陳重腹腔;陳重迫於自衛,一刀割在案犯頸上大動脈上,案犯當場死亡。後陳重撥通報警電話後被送往醫院搶救,現已脫離危險。”
王濤沉默了片刻:“結論陳重的行為屬於正當防衛,證據夠不夠充分?”
小楊說:“根據刑法第二十條第叁款作出無限度防衛的規定:對正在進行行兇、殺人、搶劫、強姦、綁架以及其它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衛行為,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不屬於防衛過當,不負刑事責任。”
小張補充說:“從陳重提供的保安係統當時錄下的錄像,以及其它旁證,都足以證明案犯有故意行兇的明確意圖。另經核查兇犯的指紋,與去年中秋節夜裡,刺殺受害人任瑩致死的兇犯遺留下兇器上的指紋吻合。”
小楊說:“該兇犯在去年就已經有殺人歷史,所以,對陳重結論為正當防衛的理由是完全充分的。”
王濤輕輕嗯了一聲。
小張說:“王局,我真的佩服死你了。你怎麼想到要我們去核對過去那些未破兇案的指紋檔案的?”
王濤笑了笑:“別忘了你是個刑警,你要學會懷疑一切。”
小張的眼睛亮了一下,對王濤說:“如果這麼說,這件案子還真有那麼一點可疑。”
王濤說:“哦?”
小張說:“江帆去年刺殺的對象任瑩,是陳重的老婆。當時市局刑警隊去找陳重了解情況,陳重聲稱他也回憶不清現場兇犯的體貌特征,所有的一切都描述得很含糊,這也是那件兇案一直懸而未破的原因之一。”
王濤問:“描述不清,也很正常啊,夜晚突如其來的刺殺,忙於救護傷者,這都是很合理的解釋。疑點在那裡?”
小張說:“動機。”
王濤說:“不是已經查明,江帆的姐姐江玉因為和陳重結婚未果,在前些日子自殺身亡,江帆才回來找陳重報復行兇的嗎?你想要什麼動機?”
小張說:“江帆這次行兇的動機當然很明顯,就連他去年刺殺任瑩的動機也很明顯,說不定就是為了姐姐能和陳重在一起,而去刺殺任瑩。我是說陳重的動機。”
王濤問:“怎麼說?”
小張說:“傳聞陳重很愛他的前妻任瑩,為什麼會在任瑩遇害後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要和江玉結婚,卻又在準備結婚前突然甩掉她?那是導致江玉自殺的原因對吧?陳重是不是故意以此引誘江帆回來找他?然後用正當防衛做借口,把江帆親手乾掉?”
王濤問:“陳重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小張說:“因為陳重愛那個任瑩啊。去年江帆才十六歲,如果是落在警察手裡,夠不上判處死刑。陳重當初故意不描述清楚兇犯的特征,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王濤問:“證據呢?”
小張說:“我調查過陳重的資料,他曾經是G省武警總隊兩屆的散打比賽冠軍,退伍後還取得過跆拳道黑帶四段的證書。以他的身手,制服一個江帆應該不在話下。我仔細看過當時的錄像,陳重揮向江帆的那一刀,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我反復看了幾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職業殺手都不可能有那麼快的速度。”
王濤狠狠地罵了一句:“扯雞巴蛋!這就是你的證據?我先在你肚子裡插把刀,看你能不能制服我,行不行?你不是也很能打?”
小張撓了撓後腦:“王局,是你說刑警要學會懷疑一切。”
王濤冷冷地說:“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刑警更要學會沒有證據的事情,不可以信口開河。你最近武俠小說看得太多了吧?現在是在和我討論案情,還是在跟我打屁聊天?”
小張說:“嘿嘿,王局,刑警工作壓力重啊,隨口扯兩句放鬆放鬆。您看,這份卷宗能通過了嗎?”
王濤拿過筆,在卷宗後麵籤上自己的名字。
王濤的錶情嚴肅下來:“你們是名刑警,說話要注意紀律和自己的身份。這種牽涉到市委主要領導傢庭成員的事情,不是隨便就能亂開玩笑的。你們給我記住,別他媽到時候害我和張頭替你背黑鍋。”
把卷宗遞給小楊,王濤說:“好了,抓緊時間結案上報市局吧。市局領導也肯定高興,去年任瑩被害一案遲遲沒能告破,逼得劉大隊長都快要引咎辭職了。如果見到他,告訴他要請我們開發區分局的客,特別是你們兩個。”
從王濤辦公室出來,小楊拍了拍小張的肩膀:“王局不滿叁十歲就跻身份局副局長的位置,並且上任就主抓刑偵,升任局長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背後都說他是市委陳書記的乾兒子,你居然當他的麵亂說陳重有預謀犯罪的嫌疑,我看你不想在開發分局混了。”
小張吐了吐舌頭,輕輕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罵了一聲:“靠,看我這張臭嘴。”
終章:餘韻 SideB
臨近中午,外麵雨漸漸停了。
這裡是清田市第一醫院的特護病房。房間裡的一切都是雪白的,陳重躺在病床上的臉,也顯得那樣蒼白,幾乎看不出血色。
房間裡隻有兩個人,陳重默默望着天花闆發呆,王濤坐在床頭沙發上悶着頭抽煙。
沒有陽光照進來,窗外的天空,仍然是暗淡的。
沉默了很久,王濤說:“陳重,我知道你不應該傷得這麼重。我看過錄像,江帆的刀子刺進你身體之前,你已經抓住了他的手。”
陳重輕聲問:“瑩瑩死了,我傷得夠不夠重?”
王濤用力跳了起來:“你已經親手為她報了仇,你還想怎麼樣?陳重,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要看着我坐上市局局長的位置。你這個樣子,怎麼看?”
陳重說:“不用我看,我知道你早晚能坐上那位置,說不定還會坐得更高,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能力。”
王濤冷冷地笑:“你不用擡舉我,我自己心裡清楚,離開你陳重,我什麼都不是。”
陳重的臉扭向了一邊。他的眼睛閉了起來,可是一滴淚水滾落在床頭,浸染出一片悲傷的水印。他很久沒有回頭,也許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的眼淚。
王濤說:“我已經看見了,你不用再躲着我。”
陳重低聲說:“你應該明白,瑩瑩離開了,什麼對我都不再重要。”
王濤狠狠地罵:“媽的,那我算什麼?你說啊,我在你眼裡算什麼?腦袋提在手上都會去幫你,你他媽的把刀插進自己肚子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陳重猛地坐了起來,轉過頭冷冷地望着王濤:“你真的越來越有種,當着我的麵都敢罵我了。”
王濤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罵你怎麼了?看你現在這個熊樣,你還能咬我?別裝得像頭獅子似的,眼角的淚還沒擦乾呢。我真他媽沒想到,你居然也會哭,哈哈,熊樣。”
陳重深吸了一口氣,手捂向腹部的傷口。王濤湊過去:“他媽的你一個傷病員,那麼用力坐起來乾什麼?要不要緊?”
陳重一拳揮過來,重重落在了王濤的下巴上。王濤大叫一聲跳開了很遠,狠狠地衝着陳重叫:“我警告你,我不想欺負傷病員,現在別在我麵前耍狠,等你傷好了,我一定陪你好好打一場。”
陳重慢慢躺了下去,靠着床頭深深吸氣:“好,最多過半個月,我保證打得你回到傢老婆都不認識你。”
王濤苦笑了一下:“那當然,你把瑩瑩的骨灰都吞進了你肚子裡,等於是兩口子一起和我打,我以前雖然能打贏你,估計現在真的不行了。你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陳重搖着頭:“不用,瑩瑩就流在我全身的血液裡,她不讓我死,我怎麼舍得死。”
王濤問:“那玩意真的管用?沒見過像你那麼變態的,愛一個人愛到骨灰都要吞下去。”
陳重說:“王濤,我答應過瑩瑩,死都不會和她分開。不這樣,我除了陪她一起死,怎麼能兌現最初的諾言?可是我如果陪她死了,又怎麼親手幫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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