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一陣緊張,心中怦怦疾跳:“不會是事情敗露了吧?”
他做賊心虛,隻盼皇後能找甚托詞把這幾個大臣擋回去,卻聽皇後道:“既然如此,叁位大人定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大傢今兒就到這吧。”
“娘娘說的是。”湯貴妃道,便與唐淑妃從榻沿起身,兩邊有座的妃嫔也趕忙立起,同其餘宮人齊齊叩首,紛紛告退退榭。
“這地方就讓與你用吧,我回去等你。”皇後對小玄道。
“你不留下來?”小玄心中一慌。
“臣妾若不回避,幾位大人心裡邊怕是要不高興的。”皇後笑道。
“我……這會身上乏了,不如改日再見他們吧?”小玄瞧瞧旁邊還立着閻卓忠與鄧斐兩個,不敢把話挑明。
“陛下,叁位大人可是無事不登叁寶殿的。”皇後正色道,見他戦戦兢兢,上前悄聲道,“別慌,早晚終須一見。他們都知你傷病未癒,這時候還來,定是有什麼緊急之事,聽一聽,我們心裡邊也有個底。”
小玄深深地吸了口氣。
“這叁位都是朝中重臣,擅於處置各種難題,你倘若不懂,或者拿不定主意,便聽他們的。”皇後叮囑道。(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小玄點點頭。
皇後又對閻卓忠與鄧斐道:“聖體未癒,易乏易倦,你們在這裡看着些。”
兩人趕忙應了。
皇後便命黃門官傳旨:“宣叁位大人到香榭見駕。”這才領着一幫宮人去了。
過不多時,叁位大臣已隨黃門官進入榭中,朝服整齊,俯伏榻前,山呼朝拜。
小玄見他們如此,心中稍定,想起其中一個是湯妃的爹,一個是唐妃的爹,登感親切,竟忘了裝病,掀起毯子就下榻相扶,喚道:“叁位大人快起來!”
殊不知晁紫閣素來威傲,從未對臣屬有過如此,叁臣心中一驚,齊聲道:“陛下聖體未安,豈可下榻。”慌忙同閻卓忠與鄧輩把他扶回榻上。
“這模樣,肯定不是來捉我的!”小玄心頭癒定,笑道:“沒事沒事,躺了這許多天,活動活動筋骨也是好的。”
叁臣麵麵相觑,心中皆自悄忖,今上何時變得這般親和隨意了?
湯國璋清了下嗓子,奏曰:“聖上龍體欠安,臣等便來煩擾,着實心裡不安,隻是眼前突來了幾樁事情,甚是緊迫,臣等位列朝綱,食君之祿,不得不啟奏陛下。”
“不妨,朕已好得差不多了。有甚事情,叁位大人盡管說來。”小玄和顔悅色道。
叁臣對望一眼,湯國璋道:“李大人,還是你先請吧。”
那戶部尚書李翰馥也不推辭,麵色凝重道:“禀奏陛下,隨叁月前泰州發大水,上月濟縣等地瘟疫肆行,昨夜,向陽諸縣又地動山搖,房屋倒塌,田傾路毀,百姓死傷無數。”
小玄啊了一聲,猛然坐直起身。
慌得榻前叁人急道:“陛下莫急。”
小玄驚道:“向陽諸縣在哪裡?”
李翰馥答:“玉京往西南四百餘裡。”
“怎會這麼多災禍一塊來……敢情是那魔頭作惡太多,遭到天譴了?隻是為何卻落在了黎民百姓的頭上……”小玄心裡暗暗嘀咕,問道:“眼下那邊情形如何了?”
叁臣素知今上不太在乎這些,瞧見他似有所動,心中俱是一陣振奮。
李翰馥道:“已調派許多官員軍役前往了,隻是向陽諸縣一帶大旱已久,早就民窮財盡,今又遭逢大難,可想而知,此時定是流離失所餓殍遍野了!”
“那就快快調錢糧赈災!”小玄即道,這個他還是懂的。
“原該如此,隻是……”李翰馥遲疑道。
“隻是什麼?”小玄問。
“隻是眼下已無錢糧可調。”李翰馥嘆道。
“玉京如此繁華富庶,離得又不算遠,怎就沒有錢糧可調?”小玄奇道。
“玉京之繁華……隻是錶麵而已,其實府庫之中已經所餘無幾了。”李翰馥道,麵上微現痛心之色。
“怎會如此?偌大一個皇朝,府庫竟然所剩無幾?”小玄訝道。
湯國璋接口道:“之前各地的幾次大災,朝廷已赈濟許多,加之奉天候西討雲州,衛國公北征作亂的蠻族,皆俱要花錢糧,是以日漸枯竭。”
其實晁紫閣當年親征北方十五族,已耗費極钜,後築迷樓,又是花錢如流水,然這些叁臣皆不敢言,隻好轉言其它。
小玄聽得眉頭暗皺,道:“既然府庫沒錢,哪裡還有錢糧可調?”
直到此時,唐鳳山方才開口:“禀奏陛下,原本有一處可調,即乃皇朝最大的糧倉——大澤平原。”
小玄聽他話中有話,問:“原本?”
“原本可以從大澤征調錢糧。”唐鳳山道,“然臣等今日前來,為的正是此事,大澤令方少麟,已於叁日前反了,接鄰州縣皆俱震動!”
小玄吃了一驚,隻覺名字熟極,問道:“方少麟……這大澤令方少麟為何要反?”
“以臣等推斷……”湯國璋斟酌道,“方少麟數月前曾違抗聖旨,陛下雖未降罪,但料其已是驚弓之鳥,加之原左武衛秦湛乃是姐夫,前陣子陛下命人拿入天牢,因此決意反了。”
小玄聽得一陣窩火,心忖:“那魔頭踹死德妃,還命人去捉她兄長,這下倒好,又逼反了個手握錢糧的大澤令!”
湯國璋道:“此逆着實可惡,居然廣發討檄,妄列陛下十罪,其中一條,便是指陛下緝拿秦湛。”
“那檄文怎麼說的?”小玄竟然道。
湯國璋一陣遲疑,隻道:“無非是些狂言妄語,無人當真。”
“不妨,讀來聽聽。”小玄溫和道,心中隻想知道晁紫閣還有哪些惡行。
“既然如此,臣亦不敢匿避,一切伏乞聖裁。”湯國璋道,當即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展開讀道:“今天子繼天立極,然暴戾恣睢,弗敬上天。初登九五,便好大喜功,視蒼生為草芥,動辄乾戈,肆意殺戮,罪之一也。”
“這頭一條,聲討的是那惡魔肆起兵戈,如親征北方十五族……”小玄心道。
“不思祖宗德業,絕君臣之道,極今古之冤,囚禁忠士,逼反良臣,叁綱已絕,廉恥全無,罪之二也。”湯國璋念道。
“這第二條,說的是那惡魔迫害江應存、左武衛秦湛等忠良,逼反南宮陽及那個方少麟吧……”小玄暗忖。
“寵信妖妃讒言,搜天下之財,窮民物之力,奢建行宮侈築苑圃,於迷樓晝夜宣淫,酗酒肆樂,以糜器蕩技穢漫宮闱,罪之叁也。”湯國璋繼念。
“這個是說那惡魔因為聽信了我師父的話,搜刮民脂民膏,用以築造迷樓麼?”小玄心中怦怦突跳,坐立不安。
“斷恩敗度,大壞彜倫,廢蔽賢妃,肆斃良嫔,誕造刑室,以虐殺宮人行樂,實乃殘忍慘毒敗倫喪德,極古今未有之惡,罪之四也。”湯國璋蹙眉讀道。
“這是說那惡魔將雪妃打入冷宮,又毆斃南宮修儀及踹死德妃,還在煉心殿中虐殺宮娥取樂……”小玄聽得心驚脈跳。
……
……
湯國璋一條條念了,最後道:“今天子沉湎酒色,紊亂朝政,四維不張,失信於天下,乃無道敗亡之象也,終至天下荒荒,黎民倒懸,可憐社稷化為烏有。今天地傷心,人神共憤,世人皆可討之。”
小玄聽文中字字铿锵,擲地有聲,雖然聲討的並非自己,也不禁冷汗涔涔,心道:“這檄文條條屬實,那惡魔頭的確作惡多端惡貫滿盈,可如今一件件卻全都算到了我頭上來了……”
湯國璋見皇帝半晌不語,忙道:“以上皆為豎子狂妄之語,陛下莫要在意。”
小玄依然沒吭聲,心裡越發覺這冒牌皇帝當得萬分不值。
唐鳳山怒道:“豎子狂悖無禮,懇請陛下準允,臣即提兵橫掃大澤,以伸皇朝威德,復還社稷清平!”
小玄無力地擺擺手,正要說話,已聽湯國璋道:“方少麟祖上仁德四布,信義素着,深得叁朝天子厚愛,方能無功受祿而世襲大澤令,不想此子而今大逆不道,大辱朝廷,委實罪不可赦!”接下話鋒一轉,道:“然烈火軍長年戍衛玉京,離京遠撃,隻怕宵小蠢動,都中震蕩啊,還請將軍叁思,切莫因小失大!”
“難道任憑豎子興風作浪!”唐鳳山沉聲道,“相國可是有甚良策?”
湯國璋微笑道:“皇朝善戦者無數,大將軍莫不是把馮晉東忘了?”
唐鳳山眼睛一亮,點點頭道:“馮夫子啊!多年未見,險些真給忘了。”
湯國璋轉朝小玄拜道:“馮晉東為忠武將軍,有萬夫莫當之勇,擅奇門遁甲之術,麾下兵強馬壯戦將千員,統轄虎頭軍大部,兵力數倍於方少麟。且坐鎮定州,與大澤僅隔着中州,無須勞師遠征,若是遣之前往,必能蕩平大澤。”
小玄心煩意亂,以他此時的眼界見識,自然是赈災更比平叛緊要,點點頭道:“平叛這事就依相國之言去辦,可那赈災又該怎麼辦?錢糧何處籌措,還勞叁位大人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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