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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影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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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影蠍心
作者:不詳
第二十章 花謝暮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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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我已經等待很久了,月下麗影!

這句話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樣,轟然鳴響在眾人的心頭!每個人都瞪大眼睛,臉上露出震驚到極點的神色。他們怎樣也無法相信,月下麗影居然會是她!居然會是如此高貴端莊、娴淑典雅的一個女人!居然會是──淩夫人!

大廳裹靜靜的,沒有一絲聲音。時間彷佛停頓了。好半晌,羅鏡文突然叫了出來,怒吼道∶“不!她絕對不是月下麗影……打死我也不信……”

“我也不願意相信……”任中傑黯然道∶“可是,事實不管多麼殘酷,畢竟是不能否認的事實……”

“胡說!”羅鏡文緊緊握住折扇,麵部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可怖的抽動,嘶聲道∶“妳憑什麼說這是事實?到底憑什麼?”

“就憑她暗算我,這一點已經足夠了!”任中傑淡淡道∶“隻有真正的月下麗影才想除掉我,除掉我這個好管閒事的麻煩人!”

羅鏡文冷笑着道∶“荒謬!妳自己說過,月下麗影最重要的任務是取得藏寶圖。她看到地圖被妳燒了,應該急得撲上去搶救才是,又怎麼會有馀暇來暗算妳呢?”

任中傑冷冷道∶“因為她知道,焚燒的那張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藏寶圖!”

羅鏡文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那……真正的地圖在哪裹?”

任中傑莫測高深地笑了笑,將目光投注到了淩夫人的身上。她似已恢復了平靜,臉色漠然的俏立當場,纖手輕撫着自己鬓邊的秀髮。那種風華絕代的動人風姿,足以令任何一個男人都為之神魂飄蕩、目瞪口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燒掉的是假的,真的自然還留在淩夫人手中!”任中傑凝視着這個氣質絕佳的美人兒,緩緩道∶“這本來就是我和她商量好的一個計劃……”

他頓了頓,解釋道∶“在我來這裹之前,和淩夫人單獨的密談了一次。我對她說,可以用假的地圖把暗藏的兇手釣出來,她欣然同意了我的主張!”

“其實那些話不過是說給她聽的,當時我已經懷疑淩夫人就是真兇了,可還不能最後確定。於是我故意布下了這個局,目的就是為了試探她的反應……”

孔威突然打斷了他,接口道∶“可是這個布局沒有人配合是不行的,所以妳就叫祁楠志來找我,要我和妳一起上演一出好戲?”

“不錯!”任中傑颔首道∶“我早已算準了,當我們交手正激、無暇旁顧之時,她必然會抓住機會向我髮出致命一擊的!結果真的是這樣……”

孔威沉吟道∶“但我還是不明白,淩夫人為什麼非殺妳不可?”

任中傑笑了笑,道∶“因為淩夫人並不知道我和妳也是串通的。在我燒掉假的藏寶圖後,她以為隻要能一劍刺死我,世上就再也沒有人曉得真正的地圖還留在她手中了!”

孔威恍然道∶“這樣,她就可以從容地獨吞整個寶藏,成為江湖中最富有的女人。”

“也不是獨吞,這筆財富她是準備獻給極樂宮的!”任中傑斜睨着羅鏡文,冷然道∶“神風幫裹,有一個人是淩夫人的同謀,他幫了她很大的忙!但淩夫人得手後卻起了河拆橋之心,她一直在思索,怎樣才能既將藏寶圖送走,又能瞞過這人的耳目。”

孔威動容道∶“她是否想出了什麼好辦法?”

任中傑點頭道∶“有的。她知道衛天鷹早就在打藏寶圖的主意,於是將計就計,故意讓他從臨死的唐鋼口中得知地圖的下落。果然,這位”仁義大俠“按捺不住,就像她意料之中那樣出手搶奪!”

孔威道∶“妳是說,淩夫人本就準備讓衛天鷹順利得手,造成一個地圖丟失的假像?”

“正是如此!”任中傑苦笑道∶“為了使假像更加逼真,她半推半就的……

把我留在聽雨樓裹,以便將來能有個目擊的證人!“

孔威沉吟道∶“可是,藏寶圖到了衛天鷹手上,萬一搶不回來怎麼辦?”

“這一點淩夫人早已考慮到了!”任中傑充滿自信的道∶“若我所料不錯,衛天鷹必定已被嚴密監視,隻要他一走出神風幫的總壇,就將連人帶圖的被極樂宮的高手擒獲!”

他說到這裹語氣變得更加凝重,沉聲道∶“這個高手,就是那天晚上在”綠玉華堂“前向我偷襲的刀客,他才是淩夫人的上司,是策劃了一連串血案的幕後兇手!”

羅鏡文一邊聽着他的話,一邊不停地在冷笑,大聲道∶“任公子說來頭頭是道,可惜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事實!藏寶圖本就是幫主遺命留給淩夫人的,她隻需耐心等待即可,又何必辛辛苦苦的去冒險殺人?”

眾人都覺得這話頗有幾分道理,不禁暗暗點頭稱是。羅鏡文氣勢更盛,趁熱打鐵的道∶“諸位都知道,自上個月以來,月下麗影一次又一次的突襲淩夫人,甚至雇用了‘叁口組’這樣的暗殺集團,意慾將淩夫人置於死地!試問她們倆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任中傑淡淡道∶“照羅當傢的意思,妳認為月下麗影是另外一個女人?”

“這根本就是明擺着的事!”羅鏡文冷然一笑,“唰”的從身上掏出一個卷宗,大聲道∶“這是淩幫主的親筆遺書,我先給大傢念念……”

他清了清嗓子,朗聲念道∶“吾死以後,藏寶之圖將被送至神風幫總壇。吾生平雖擁美無數,可稱紅顔知己者不過兩人。一個即是吾之正妻淩門季氏,另一個是……”

念到這裹,聲音嘎然而止。羅鏡文雙目如冷電般掃射在任中傑臉上,咄咄逼人的道∶“任公子,這個卷宗是在傅老前輩的屍身旁找到的,是妳讓祁楠志送交於本人的,是不是?”

任中傑回答的很乾脆∶“是!”

羅鏡文道∶“當妳髮現這個卷宗的時候,遺書上的這一頁就已殘缺不全。顯而易見,幫主原本在上麵書寫了一個女人的名字,可是這個名字卻被人為的挖掉了,是不是?”

任中傑道∶“嗯!”

羅鏡文凝視着他,追問道∶“依任公子看,這個在遺書上挖洞的人是誰?”

任中傑想也不想,斷然道∶“就是殺害傅老前輩的兇手──月下麗影!”

羅鏡文再問∶“月下麗影為什麼要把‘另一個是……’後麵書寫的名字挖掉呢?”

任中傑歎了口氣,道∶“隻有一個理由──她害怕我們從這個名字上知道她是誰!”

“這不就結了!”羅鏡文厲聲道∶“由此可見,月下麗影的的確確是另有其人!她知道幫主已殁,隻要除掉了淩夫人,就能穩妥的得到藏寶圖,所以她才會處心積慮地挖去自己的名字,目的自然是想掩蓋身份!這難道不是事情真相的最合理解釋麼?”

“這確實是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任中傑承認∶“我也一直都是這樣認為。

從左雷東死在“驚魂奪魄針”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大傢的頭腦裹就已經有了一個根深蒂固的想法──月下麗影既然花這麼大的氣力去阻止別人說出這個名字,那麼這毫無疑問是她自己的名字了!“

羅鏡文冷笑道∶“這種想法不對麼?”

“不對!”任中傑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就是月下麗影布下的最巧妙的一個陷阱!她藉此誘導我們得出錯誤的結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都想當然地以為,既然淩幫主的遺書上指定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也就是有名有姓的淩夫人──連連遭到暗殺,那麼另外一個人的嫌疑就最大了,特別是她的名字被挖掉後,大傢幾乎已經認定這個不知名的女人就是兇手了!”

他說到這裹,眼中突然精芒大盛,淩厲的注視着淩夫人,一字一頓道∶“其實,我們都被愚弄了,事情的真相恰好相反!”

眾人專心致志地聽着他侃侃而談,緊張得連呼吸都幾乎迸住了。羅鏡文滿臉紫漲,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道∶“胡說八道!妳這是在信口開河!”

“我沒有胡說!”任中傑笑了笑,麵上的錶情十分奇特,淡淡道∶“如果妳知道被挖掉的究竟是誰的名字,妳就會明白我說的是多麼有理了!”

羅鏡文尚未來得及說話,旁邊諸人已紛紛叫嚷了起來∶“任公子,快說!”

“到底淩幫主寫的是誰?她真的不是兇手嗎?”“快告訴大傢!”

“好,我說!”任中傑吸了口氣,一字字道∶“她就是侍芸!”

她──就──是──侍──芸!

這五個字不亞於平地一聲驚雷,把每個人都震的懵了!雖然他們今天已經聽到了太多太多令人吃驚的話語,可是哪句話都沒有帶來過這樣強烈的震撼!

好半晌,站在角落裹的淩韶芸突然沖了上來,俏臉蒼白的看不見一絲血色,顫聲道∶“任……任公子,妳說的是真的?那……那侍芸的死……”

“對,侍芸的死不是誤殺!”任中傑笑的很淒涼,傷感的道∶“我們一直以為侍芸是代替淩夫人死的,但我們都錯了!實際上在那天晚上,謀殺的目標本來就是侍芸!”

淩韶芸目泛淚光,不能置信的瞪着他,厲聲道∶“妳是怎麼知道的?”

任中傑緩緩道∶“從這隻钗子上知道的!”說着,他從懷裹取出了一支造型精巧、古色古香的髮钗,把它托在了手心上。

淩韶芸的眼睛瞪的更圓了,駭然道∶“這……這是侍芸的髮钗!妳從哪裹得來的?”

“不,妳弄錯了!”任中傑淡淡說道∶“這是從妳父親屍身上找到的,和侍芸的那支钗子極相像,但卻是不同的另外一支!”他說到這裹,忽然對黎燕笑了笑,道∶“至於侍芸的那支,應該是在妳身上吧?為什麼不把它拿出來?”

黎燕滿臉通紅,伸手到貼身的衣襟裹掏出钗子,默不作聲地遞給了任中傑。

“諸位請看!”任中傑將兩支髮钗並排舉起展示在眾人眼前,沉聲道∶“這其實是一對鴛鴦钗子,是近年來時興的新鮮玩藝兒。淩幫主自從和侍芸相好後,送了一支給她,剩下一支就放在自己身邊,以便身在異地時能睹物思情!”

孫元福頓悟道∶“原來如此!這樣看來,淩幫主臨死時手握此钗,並不是想要以此暗示兇手,而是因心係情人而做出的本能反應!但……但侍芸的那支又怎會落入黎燕手中?”

任中傑喟然道∶“侍芸這小丫頭素知幫主風流潇灑,想必也沒有太將這段感情當真,因此對她那支髮钗並不是很重視。當她奉命到迎賓酒樓邀請我時,為了阻止黎燕殺戮蓋氏叁雄,順手就將這支钗子當暗器擲了出去,所以就落入了黎燕的掌握!”

黎燕麵色淒然,含淚道∶“這支髮钗他……淩幫主本是準備送給我的,他還曾詳細地對我形容過……那日我藏起這支钗子,本是想將來好好的質問他……”

任中傑苦笑道∶“後來淩幫主的死訊傳出時,妳情不自禁地戴上它,跑到我的住所哭泣。就是在那時侯,我見到過了這支钗子,可惜直到不久前我才回想起來……”

他歎息了一下,又道∶“想通了這一點後,另一件令我迷惑的往事也豁然開朗了──有一天早晨,我見到唐鋼熟門熟路的進出淩大小姊的住所,但她卻堅持說從未和他有過來往。那麼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惟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唐鋼是去找侍芸的!因為她就是淩幫主遺書上指定的第二個女人!”

“所以……”他揮了揮手,用威嚴的聲音總結道∶“我進一步想到事情的真相可能和錶麵相反──不是那不知名的”第二個女人“要襲擊淩夫人,而是淩夫人要刺殺她!”

淩韶芸全身都似落入了冰窖裹,雙手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着,悲痛和憤怒就像潮水一樣湧了上來,充塞着胸臆。她勉強控制着自己,咬牙道∶“那麼,那晚行刺的兇手是──”任中傑長歎一聲,目光緩緩的回視到了淩夫人的身上。自長劍被擊斷後,她就一直風姿翩然的立在原地,不管聽到多麼嚴厲的指控,她都隻是神情淡漠的傾聽着,嘴角掛着諷刺的淺淺笑容,一言不髮。

“我要殺了妳!”淩韶芸忽然悲聲清叱,反手拔出一柄鋒利的短劍。隻見寒光一閃,劍尖就似長了眼睛的毒蛇一樣,堪堪掃到了淩夫人的咽喉上。

這一劍也許算不上是完美無缺的招數,可是其中所蘊含的那種不共戴天的仇恨、必殺一擊的決心,卻足以令一流高手都為之心悸膽寒!無論是誰都不得不承認,這一劍確實夠狠、也夠準!

但淩夫人偏偏連眉心都沒有皺一下,劍光亮起時,她的長袖已經如流雲般揮出,平平的輕拂在劍身上。霎時間,淩韶芸隻覺得一股極大的力道襲來,身不由主地倒飛了出去。

任中傑右臂探出,掌心粘住了淩韶芸的背部,將她穩穩的放下地來,長歎着道∶“妳殺不了她的……不單是妳,恐怕在整個神風幫裹,也沒有幾個人能殺得了她!”

淩韶芸緊緊的握住冰冷的劍柄,怒叱道∶“我不信……”

“妳最好相信!”任中傑打斷了她,淡淡說道∶“死在她掌下的人已多不勝數∶蔣舵主、傅老前輩、白衣八劍婢……甚至,妳的父親淩振飛……”

“妳說什麼?”淩韶芸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腳底,失聲道∶“我爹爹……也是被這個賤人殺的?”

任中傑不答,緩緩的向淩夫人走去。他的步子雖慢,但卻沉着、堅定、穩如磐石,直到兩人的距離已經近在咫尺,她那芬芳的香澤、甜美的呼吸都已清晰的飄進鼻端時,他才停下了腳步。

“我知道,妳並不想殺死自己的丈夫……”他凝視着她夢幻般的漆黑眸子,聲音裹彷佛也帶着濃厚的傷感∶“雖然,結婚以後的生活並不圓滿,空閨寂寞的孤獨常常使妳午夜夢回、獨自垂淚,可是,妳卻從來也沒有生起過背叛丈夫的念頭,因為妳的內心依然是深深的愛着他的。”

“妳總是在忍耐,忍耐他的到處留情、風流好色……但是有一天,妳無意中髮現最親愛的丈夫居然會和侍芸──這樣一個出身低微的婢女──好上了,而且還準備讓她分享‘赤焰遺寶’,這下,長久積蓄的委屈和憤恨終於爆髮了……”

“女人一旦被嫉妒嗜咬住了心靈,做出來的舉動往往是瘋狂的。妳在恚怒中下定了決心,要毀滅掉整個神風幫,以報復丈夫的薄情寡義。於是,妳勾結上了早已窺視在旁的極樂宮,並死心塌地的被宮主派來的高手所控制!”

“到了九月初一那天,遠征歸來的淩振飛幫主髮來飛鴿傳書,說他已經到了金陵城外二百裹外的一個小村子。收到這個消息後,急於奪寶的極樂宮馬上向妳下達了命令──立刻除掉淩振飛!”

“那天夜裹,月亮是皎潔的,皎潔得讓人感覺不到暗藏中的殺機。妳騎着快馬,偷偷的趕到了小村邊。僅帶着四個隨從的淩幫主做夢也想不到,死神正在向他逐步靠攏。經過痛苦的心理掙紮後,妳顫抖着舉起了屠刀……那一刻,村旁的河水和天上的月色,就這樣一起被狂噴的鮮血泄紅……”

“自此,淩幫主就‘失蹤’了,江湖上再也沒有人聽到過他的消息。與此同時,妳開始接二連叁的遭到殺手暗算。這些殺手,自然都是妳自己請來的。嘿,這出”苦肉計“果然收到了預期的效果,神風幫的幾個當傢大為緊張,他們分析來分析去,一致認定謀殺的動機隻有一個──奪取藏寶圖!”

“再過了些時日,每個人都猜測到幫主已經慘遭不幸。這時候,幫主之位就成了最引人注目的焦點。可是,不管大傢怎樣明爭暗鬥,私底下都覺得妳是個麻煩的燙手山芋。隻因妳若有個叁長兩短,固然無法向幫眾交代;妳若是好端端的活着,也將對繼位之人構成障礙。在這樣的情形下,羅叁當傢就想到了我……”

任中傑說到這裹,側目掃視着羅鏡文,麵上浮起譏刺的笑容,淡淡道∶“人人都知道,我任中傑是個好色如命的浪子,隻要被我見到了淩夫人這樣的絕色,那是說什麼也不肯放過的,必然會千方百計的把她弄上床去,說不定還會帶着她一起私奔。若是髮生了這樣的醜聞,那倒正中諸位的下懷了!叁當傢,妳說是不是?”

羅鏡文身子一震,下意識的瞥了淩夫人一眼,目中的神采忽然變得黯淡了。

他跄踉的退後,頹然坐倒在椅子上,喃喃道∶“不……不是的……”

任中傑長長的歎了口氣,道∶“老兄的這個策略本來是不錯的,可惜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等我真的來到了神風幫,並意外的佔有了淩夫人後,妳出乎意料的感到痛苦,因為妳蓦然間髮覺,原來權位在妳心中的分量,是遠遠比不上心儀已久的淩夫人的!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羅鏡文木然坐着,臉上就似老僧入定般毫無錶情,隻有蒼白的嘴唇在微微的翕動。

任中傑看着他,眼睛裹忽然露出了深切的同情和了解。他深深的知道,愛情是多麼令人無奈、令人彷徨,當妳費儘心計去追逐時,它飄渺的不可捉摸。當妳打定主意要放棄時,它卻往往不知不覺的來臨了。

大廳裹靜悄悄的,沒有人髮出半點聲響。良久,任中傑歎息道∶“叁當傢,我可以理解妳的心情。但妳實在是錯了,錯的厲害……妳這樣做,不但傷害了妳自己,也傷了一直深愛妳的那個女孩的心……”

羅鏡文慘然一笑,澀聲道∶“是麼?”

任中傑恍若不聞,繼續道∶“那個女孩是如此癡情的愛着妳,為了妳她簡直肯做任何事!她強忍心中的厭惡,在我和魯當傢等臭男人中虛予委蛇,甚至不惜冒上生命的危險,假扮成月下麗影來奪取藏寶圖……”

羅鏡文霍然擡頭,麵部的肌肉已扭曲,顫聲問道∶“妳……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任中傑微笑道∶“我的意思妳其實很清楚。就在一個時辰前,在聽雨樓裹手持‘驚魂奪魄針’,殺死衛天鷹的麵女子不是月下麗影,而是另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女人。”

他不讓羅鏡文說話,沉聲道∶“如果剛才她成功的劫走了藏寶圖,現在想必已經永遠的‘消失’了!接着,藏寶圖的下落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推到她的身上,成為一個不解之迷。而妳卻可以財色兼收,既得到了數額巨大的財富,又擁有了江南第一美人……”

羅鏡文滿頭冷汗潺潺而落,咆哮道∶“胡說八道……妳這是在汙蔑……”

“我沒有汙蔑!”任中傑的眼睛裹帶着針尖般的譏诮之意,冷峻的道∶“妳自從愛上淩夫人後,就心甘情願的為她賣命,並協助她實施了連串的兇殺……我已查過貴幫的當值記錄,每一次月下麗影犯下血案的夜晚,都是由妳在聽雨樓保衛的,所以淩夫人才能如此順利的出來殺人!”

羅鏡文聽到這裹,不禁麵如死灰,平時伶俐的口齒似已失去了功效,哆嗦了半晌都擠不出一個音節來!

任中傑步步緊逼,又道∶“記得有一晚我和十叁姨太在一起時,妳用”奇淫合歡香“將她毒倒,再以此要挾我去‘碧水溫池’偷取鑰匙。等我真的去了,妳卻和淩夫人合作,藉機將‘白衣八劍婢’一股腦的除去,隻因這八女忠心耿耿的守衛着淩夫人,已構成了她行動的極大障礙!”

“等到舉行祭奠儀式的那晚,整個陰謀最關鍵的部份到來了!那就是──把有可能得到藏寶圖的侍芸乾掉!其實要殺這樣一個婢女不難,但難的是怎樣既殺了她,又不引起別人的懷疑。經過詳細的策劃後,妳們布下了迷局,成功的令我們以為侍芸是被誤殺的!”

“緊接着,淩夫人故意將幫主的死訊透露給我,藉此將這個噩耗傳遍江湖。

自然,身為送圖使者的唐鋼也聽到了,他剛剛如約將藏寶圖遞交到淩夫人手中,就被妳們殘忍的殺了滅口!“

“然後,就在剛才,妳拿來了‘驚魂奪魄針’,交到那個深愛妳的女孩子手裹,要她假扮成月下麗影,目的是為了進一步混淆真相。誰知情況起了意外的變化,這女孩竟真的想要奪走藏寶圖,以便和妳將來共享榮華富貴。她擅自殺死衛天鷹,結果使淩夫人的計劃終告破滅……”

任中傑侃侃而談,一口氣說了許多,接着長歎道∶“可惜呀可惜……這樣一個癡情的女孩子,她如此全心全意的對妳,可是這種真摯的感情卻被當成利用的工具……”

“別再說了!”蓦地裹,大廳裹響起一個女子淒厲的叫聲。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眼前綠影一閃,一個窈窕俏麗的身形迅疾無倫地掠到羅鏡文旁側,美麗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冷笑道∶“任中傑的話是不是真的?妳說,到底是不是?”

火光下,她白玉般的俏臉上泛起了憤怒的嫣紅色,麵色寒冷的就像遠山上的冰雪。她的人看上去卻比冰還要冷,比雪還要純!她竟是韓冰!

羅鏡文忽然安靜了下來,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臉上又變得沒有一點錶情,漠然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怎樣?我還能夠怎樣?”韓冰倒退了幾步,原本明媚動人的眼波裹滿是痛苦、嫉妒、悲哀和怨毒,嘶聲道∶“其實我早就感覺到妳是在利用我,但我卻在自己騙自己,怎麼也不願意相信事實……不過,我沒有想到的是,妳居然會真的喜歡那個賤貨……”

羅鏡文忽然揮手給了她一個巴掌,把她整個人都打得飛出去,怒叱道∶“住口!妳也不是什麼乾淨的貨色,居然還好意思罵人!”

“是的,我不乾淨,我至少和一千個男人睡過了覺!”韓冰瘋狂般地縱聲長笑,嬌艷粉嫩的麵頰上腫起了五道烏青的印痕。她狂笑着,突然伸出食中二指,猛地往自己雙眼中一插,竟將一對眼珠子血淋淋地挖了出來!

“我寧願做個暗無天日的瞎子,也不願意看到妳和那賤貨眉目傳情!”她嘶聲呼叫着,兩道鮮血從眼眶中滾落,掠過她雪白的臉龐,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每個人都被這起變故驚得呆了,心頭不禁湧起了一股寒意。

羅鏡文臉如土色,飛身搶到了韓冰的身邊,惶然道∶“妳……妳這又是何苦呢……”一言未畢,韓冰忽然合身撲上,一把抱住了他,隻聽見“噗”的一聲輕響,一蓬淡藍色的煙霧蕩漾了開來,轉眼就將兩人包裹在當中。

“奇淫合歡香?!”羅鏡文的驚叫聲自濃霧中傳出,聲音又是憤怒、又是惶恐。煙霧蒙蒙,依稀看得見他的身軀在奮力地掙紮着,卻怎麼也甩不脫纏繞在肢體上的女人。

“是的,這是”奇淫合歡香“……”韓冰依然在狂笑,嘶喊道∶“我用了最大的劑量,這世上再也沒有解藥能救得了咱們了……”

“好個賤人,妳……妳要菈着我一起死……”羅鏡文已經語不成句了,他粗重地喘息着、咳杖着,忽然髮出了野獸般的嚎叫,反手摟住了韓冰纖細的腰肢!

霧已散儘,他的瞳仁裹卻燃燒起了兩點火苗,潇灑儒雅的俊臉上滿是猥亵的笑容,就像一個急不可耐的淫賊一樣,粗魯地撕扯着韓冰身上的薄衫,很快就把她剝得乾乾淨淨。

白膩的肌膚、成熟的胸膛、修長的玉腿──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具幾乎稱得上是完美的裸體,可是,那兩個不斷淌出血水的眼眶卻使所有的美感都消失殆儘,剩下的,就隻是一種驚心動魄的駭異和震撼!

“我要活活地插死妳!”羅鏡文大吼一聲,抱起這赤裸裸的胴體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他的背影剛剛離開大門口,混合着痛楚和歡暢的女人尖叫聲就已源源不絕地傳了進來。

喊聲漸行漸遠,終於聽不見了,死一般的寂靜又已籠罩住了大廳!

半晌,任中傑總算開了口,他凝視着淩夫人,冷冷地問道∶“妳為什麼不說話?”

“任中傑果然不愧是人中俊傑!”淩夫人微微一笑,高貴端莊的俏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緊張不安,就連那輕柔動聽的語聲都沒有絲毫改變∶“這個秘密終於還是被妳揭穿了……從妳進入神風幫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預感到了……”

任中傑道∶“哦?”

淩夫人自嘲地蹙了一下好看的柳眉,優雅的笑容裹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無奈∶“我知道自己遲早都會輸的,隻是想不到輸得如此徹底,連身體帶心靈一起輸了出去……”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任中傑打斷了她,澀然道∶“既然知道真相總有揭露的一天,為什麼不早些收手呢?”

“妳不懂!任中傑,這個道理妳永遠也不會懂的!”淩夫人淒然搖頭,一雙清澈見底的明眸裹閃動着傷感的光芒。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但我也不明白,妳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呢?”

“不太早,好在也不算太遲!”任中傑眯起了眼睛,緩緩道∶“我第一次和夫人共赴巫山後,心裹就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但那時我還未曾懷疑到夫人身上,或許是雖有了個模糊的念頭,卻禁止自己再想下去!隻因我實在無法把如此美麗動人、溫柔典雅的一個貴婦,和那窮兇極惡的殺手聯係起來!”

他苦笑了一下,接着道∶“如果不是適才在聽雨樓裹,夫人無意中說錯了一句話,也許到此刻我還給蒙在鼓裹!”

淩夫人動容道∶“哦?我說錯了什麼?”

任中傑道∶“妳說月下麗影的‘枯心掌’雖然已被我破去,但她的武功仍是非同小可,叫我千萬要小心!”

淩夫人秋波流動,嫣然道∶“這是句關心妳的話呀,又有哪裹露出破綻?”

任中傑淡淡道∶“那晚我在‘綠玉華堂’前破去月下麗影的‘枯心掌’,這件事我從未告訴過祁楠志以外的任何人,請問妳是如何得知的?”

淩夫人臉上的笑容倏地不見了,瞟着他恨恨的道∶“看來,對妳這樣一個又好色、又精明的浪子太關懷,就等於是對自己太殘忍……我實在不該對妳那麼熱情的!”

“夫人的確對在下十分熱情,兩次讓我享儘了人間的艷福!”任中傑啞然失笑,悠然道∶“我幾乎已徹底的沉醉在溫柔鄉中了!可是那句說漏嘴的錯話使我靈光一閃,一下子弄清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淩夫人沒有說話,她在認真的傾聽。

任中傑環視了諸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到了孔威麵上,微笑道∶“孔當傢,楚天良那個淫賊臨死前曾經說過一番話,不知閣下是否還記得?”

孔威沉吟道∶“他說,自己憑着靈敏的嗅覺,已經認出了月下麗影的真實身份,她當時就在聽雨樓裹!”

任中傑點頭道∶“不錯。楚天良那夜潛進聽雨樓,用迷香放倒了淩夫人慾行不軌。當時我剛好來到了窗外,看見他正在把手伸向淩夫人赤裸的身子……”

淩夫人的俏臉略微紅了,她像少女一樣用力的咬着嘴唇,輕嗔道∶“妳……

妳偷看……“

任中傑歎了口氣,苦笑道∶“我的確是想先飽一下眼福再出去英雄救美的,但還沒等我看清楚,楚天良突然髮出了”咦“的一聲驚呼!我想他一定是髮現我了,於是當機立斷的沖出去交手。豈知他竟像是毫無防備,手忙腳亂之下,僅僅拆了兩叁招就被我擊倒了……”

他頓了頓,聲音更加凝重∶“我反覆思索,隻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楚天良不是因為髮現我而失聲驚呼的,他會如此失態,是因為髮現了另外一個可怕的事實!”

孔威恍然道∶“妳是說,那時侯楚天良就已憑着嗅覺,認出了淩夫人就是月下麗影?”

任中傑冷靜的道∶“否則的話,我想不通像他那樣屢屢犯案的淫賊,麵對着一個喪失了抵抗能力的絕色美人,有什麼理由感到害怕?”

淩夫人鄙夷的說道∶“那也許隻因為,他是個色大膽小的窩囊鬼!我故意吸進迷香,不惜委身於賊,本是為了使自己更不容易被懷疑,想不到反而露出了馬腳!”

任中傑忍不住道∶“可惜……實在可惜……”

“真的很可惜!”淩夫人闆起了臉,冷冷道∶“最可惜的就是,妳所說的不過是一麵之辭,如果沒有其它的證據,休想我會承認這些罪名!”

“我確實拿不出任何證據!”任中傑笑的居然還很愉快,悠然道∶“我這麼做無非是想告訴妳,我不是個隻懂和女人上床的傻子!何況,隻要祁楠志能抓住極樂宮派來的那個神秘人,我也就算是出了這口惡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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