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上午。
曹山倒了兩趟公交車終於坐上了四路，他一直很喜歡坐一路和四路公交車，可以橫穿祖國的心臟，他被擠在罐頭一樣的車廂裡，那套傻傻的西服已經變皺，車上有好幾個人和他是同樣的裝束，他一直認為穿西服擠公交車簡直就是個極其傻逼的行為藝術，西服應該是莊重典雅的，公交車是隨意市井的，這兩者怎麼能混為一談？可如今自己就在做這個行為藝術。
他看着窗外的風景，路過繁華的西單，路過敲着10下莊嚴鐘響的電報大樓，路過肅穆的西華門，路過讓人敬畏的天安門廣場。他心裡說，媽的，這才是北京！
進了中山公園，找到人才招聘會，看到那比西單人口密度還大的會場，曹山再一次絕望了。
他像是發小廣告一樣，就像是在馬路中間發房地產小廣告的一樣，以完成任務為標準，甩出了十份簡歷，盡管打印這些簡歷花了他可以飽餐一頓中午飯的錢。
唯一讓他關注的是一傢叫做什麼盛世的廣告公司，名字是俗的一塌糊塗，但他們的廣告產品就是海波和曲燕在做的北京黃頁，曹山想，如果真是的話，那大傢在一起做，上手估計快一些，於是擠進去和招聘主管聊了兩句，見對方沒有什麼興趣便也作罷了。
曹山垂頭喪氣的低着頭往外擠着走，突然腦袋撞到了軟乎乎的一麵牆上，擡頭發現撞到了一個女人身上，他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沒撞疼你吧，是我不小心，不好意思啊。”
那個女人身材高挑，穿着深色得體的職業裝，一頭乾練的短發，30不到的樣子，眼睛很大，雖然不是讓人驚艷的美女，但很有女人味。那女人剛想發作，看到曹山，卻露出個笑容，問道“沒關係的，怎麼？你是來應聘的？”
“哦，是啊，大學剛畢業。”曹山見這個女人對他很友善，便笑着說。
那女人雙手叉在胸前，打量了他一番，說“你叫什麼名字？”（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我叫曹山”曹山很納悶，這個女人為什麼問他這些？
“你學什麼專業的？”那女人接着問道，似乎對他很感興趣的樣子。
“計算機設計的，當然，現在就業形勢嚴峻，我也不是非得做專業”曹山暗暗覺得似乎得到了幸運女神的眷顧。
“留個手機號吧，你投給泛海盛世簡歷了嗎？”那女人又對他莞爾一笑。
“哦，好像是投了吧？”剛想問那女人電話寫在哪兒，隻見她伸出了手，曹山也就不客氣了，把手機號寫在了她的手上，這個女人的手很漂亮，修長又柔軟。
“希望能再見到你”那女人落落大方的說完就走了。
曹山呆呆的愣在那裡，心想這個女人雖然年齡大了點，但氣質相貌身材都不錯，最重要的是，身材很高，足有1米7多。不會是走桃花運了吧。他想着回頭看着女人的背影，她穿着高跟鞋，走路那圓圓的屁股微微擺動，裙擺下兩條絲襪包裡的腿，有些粗圓，但很性感。就在這時，那個女人也突然轉過頭，兩人四目相對，又忙的閃開了。
這一天，對於曹山來說是喜憂參半的一天，像上次一樣，招聘會去了跟沒去一樣，找到工作的概率微乎其微；喜的是，偶然邂逅了一個氣質女人，倒也不錯。
可這一天，對於全世界來說，卻是個突如其來的大日子。美國本土第一次遭遇恐怖襲撃，恐怖分子的飛機撞向世貿大樓，一時間，天堂化作地獄。全世界都在擔心，第叁次世界大戦會不會要到來了！
度過了被新聞吵得腦仁兒直疼的週末之後，週一上午，曹山接到了電話，讓他去麵試。
坐在公交車上，所有人談論的都是9？11事件，而世貿大廈冒着濃煙坍塌的照片也成了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曹山對這件事的態度就是：關我屁事！好好麵試找到工作能混口飯吃才是最重要的。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盡管已經是秋天，但捂着西服還是讓他渾身發粘。
曹山脫了西服搭在胳膊上，將白襯衫最上麵的扣子解開，把黑色窄款領帶往鬆菈了一菈。按照記着的地址找到了泛海盛世廣告公司。
這傢公司在一個不起眼不入流的低檔寫字樓頂層，前臺正在忙活着，穿着藏藍色的職業套裝，留着一個半長款的沙宣頭，顯得很有氣質的樣子。
“你好，我是來麵試的”曹山很有禮貌的詢問道。
“哦，你是麵試什麼職位？”那女孩在埋頭填寫着錶格還是乾嘛，反正很忙的樣子，根本沒擡頭看曹山，兀自的問道。
“我，我不知道，就打電話讓我來了。”曹山撓着頭尷尬的說。
這時，那前臺小姐才擡起頭，很詫異的看着曹山，“是誰讓你來的？你找工作連職位都不問嗎？”曹山也看到這個女孩挺漂亮的。
曹山也覺得很難為情，接到電話光顧着高興了，還是對方提醒讓他記住地址的。“設計或者是，我也不知道，你們今天麵試什麼呀？”
前臺女孩被曹山氣樂了。“真沒見着你這樣的，我們現在設計部不缺人，正在招業務員，我帶你過去吧，對了，填張錶格。”
“我有”曹山手伸到包裡就要往外掏，被前臺女孩制止了。“沒用，到這都得填寫標準錶格。跟我來吧。”
也許是曹山靦腆的樣子讓女孩也沒拿着勁兒，領着曹山去了會議室，曹山走在她身後，這個女孩子穿着高跟鞋有一米7出頭的樣子，標準身高也得有165或者168，小屁股包裡在裙子裡還挺緊繃繃的，一雙美腿又直又長，真不錯。
進了會議室，曹山才發現和他想象中的麵試還不一樣，屋子裡烏泱泱的得有20幾號人，無論男女大多數一看就是農村來的，純打工人員，不僅長得土，穿得更土。西服無一例外是皺巴巴的，尤其那各色領帶，一看就是十塊錢一條的，質量差不說，花色還極其沒品。曹山一瞬間倒有了些許優越感。
人被一個個的叫到對麵辦公室，然後或者回來繼續等，或者直接就走了。曹山想，原來來公司麵試也不一定百分百就能上班的啊。
等了一個多小時，曹山都有點困了，沒工作這段時間把他的作息時間都打亂了，今兒起得太早。就在朦胧中，聽到叫了他的名字。曹山登的清醒了。
進了辦公室，被指引坐在沙發上，對麵坐着兩個人，一個是帶着金絲眼鏡梳着大背頭很帥氣乾練的中年男人，另一個就是在招聘會上遇到的那個女人。
“二位好，我叫曹山，今年21歲，大學剛畢業，學習計算機設計專業，沒有工作經驗，請多指教。”曹山見那個女人正襟危坐的樣子，判斷出那男人應該是她的頂頭上司，既然人傢沒有錶現出什麼，自己也沒必要跟見到熟人一樣，畢竟隻有一麵之緣嘛。
“還真是個小帥哥”那大背頭對着那女人嘀咕了一聲，才伸出手來，說“你好，我叫Jeff，是這傢公司的總經理，很高興認識你，這位是我們公司的業務主管，Christie。”
曹山忙着和Jeff握手，又握了Christie的手，寒暄着“哦，幸會幸會。”
Jeff並沒有聊一些關於工作上的問題，而是問“曹山，哦，對了，和你解釋一下，我是美籍華人，在公司每個人都有英文名字，你的英文名是？”
曹山倒沒想到這點，尷尬一笑說“哦，對不起Jeff先生，我沒有英文名。
我叫曹山，叫我Mountain怎麼樣？“剛說完Jeff看着他聳聳肩，很不滿意的樣子，曹山忙改口”哦，可能這個名字太Strong了吧，那就音譯，叫我Shine好了。“Jeff點了點頭，說“OK，Shine，這兩天給你衝撃最大的新聞是什麼？”Jeff攤開雙手等他的回答。
“哦”，曹山說“對我來說第一大事是等你們的通知，第二大的事是9？11”。
“哦？你覺得9？11還比不上我們的麵試通知嗎？你要知道，這是美國本土第一次遭受恐怖襲撃，有多少人受傷或者死亡。”Jeff有些不可置信的問。
“對於全世界來說也許9？11是最大的新聞，但對我來說，的確沒有你們的麵試通知重要，生存比什麼都重要。”曹山誠懇的說。
Jeff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這時候Christie笑着問道。“剛才在會議室有沒有了解到我們的廣告載體呢？”
曹山說“有，京城黃頁”他想，你們公司的東西我早就知道了，我倆同學都在你們這兒呢。但摸不清敵人套路前，最好不要暴露自己。
Chrisitie問“那麼我問你，9？11事件對我們這本黃頁會不會有影響？”
曹山想了想說“也許有吧？如果像是救援、消防這些行業或許會以此為契機刊登廣告，但對於大多數商傢來說，也許會造成一定影響，因為9？11事件告訴我們，暴露得越多，就越容易成為靶子。”
“哦？”Christie覺得他這個看法倒很獨到，覺得眼前這個說的頭頭是道的曹山和那天慌裡慌張撞到自己的傻小夥子不是一個人。“那你說，這樣的局麵我們怎樣去扭轉，怎樣去說服客戶？”
曹山聽到她說，倒樂了，然後說“Chrisite小姐，你真的覺得大洋彼岸的911對中國人的日常生活有這麼大的影響嗎？我想大多數客戶還是更在乎他們的廣告回報吧？”
聽曹山這麼說，Christie覺得自己被他壓住了，心裡笑罵“臭小子，看我日後怎麼收拾你。”，然後扭過頭笑着對Jeff說“Jeff，還有什麼問題嗎？”
Jeff也笑着說“哦，沒有什麼問題了，Shine，在公司，大傢互叫英文名字就可以了，不必加上什麼先生、小姐之類的。嗯”他頓了一下說“我們這裡的工資是，底薪800加廣告百分之30的提成，底薪是階梯制，一會你們部門領導會給你解釋的，我們歡迎你到來，當然這是雙向選擇，你可以去會議室等待我們進一歩到每一個部門的分配，或者回傢。ok？”
“好的，謝謝你Jeff，謝謝你Christie”
曹山從辦公室出來，心裡高興極了，沒想到麵試這麼順利就通過了，從今往後，自己不再是閒人了！
接着就是分部門了。一共有6個業務部門，曹山分在3部。看到牆上貼着部門業務員的照片，他眼睛亮了——沒想到和曲燕分到了一個部門。
部門經理是一個剔着闆寸的東北小夥子，像是當過兵，說話雷厲風行。先是給曹山介紹了公司情況，然後說“歡迎來到京城黃頁，我是你的經理Bob，在這裡工作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每天上午9點半上班，先來打電話，約客戶，說是送書也好，直接聯係業務意向也罷，約見成功就出去跑就可以了。送書一般容易見麵，但成單機會少，畢竟我們的黃頁價值不菲，想得到書的遠比想做廣告的多，你自己要掂量着來。我們這裡工資是底薪加提成，提成是成單額的百分之30，我們最小的廣告一年是2700塊，菈到一個你就能掙到900塊。
而4500的小豆腐塊你菈到一個就是1500，這並不難。底薪是階梯制，營業額20000起跳，到達兩萬底薪變1500，4萬是2000，60000是2500，80000是3000，如果能達到10萬營業額，並且累計6個月，那你就可以坐在我這裡了。比如一個封麵是60萬，如果你能拿到一個封麵，那麼你將每月拿到5000底薪，3萬提成，並且有部門主管的職位。怎麼樣？
還不錯吧？“Bob一席話讓曹山充滿了鬥志，看來北京掙錢很容易嘛。他使勁點點頭，說“嗯，有奔頭。”
“咦？看你的簡歷，你和我們部門的曲燕是一個學校的？你們認識嗎？”Bob拿着曹山的簡歷問。
“哦，我們是同校的沒錯，不過不是一個專業，怎麼說呢？認識，但沒怎麼說過話”曹山打了個馬虎眼。
“好，那就讓曲燕帶你吧，她很勤奮，很努力，做業務就是這樣，你是給公司掙錢，也是給自己掙錢，公司給你這麼高的提成，為的也是激勵你，偷懶會害了你，而勤奮會讓你得到這個”說着，Bob做了個數錢的手勢。
“我懂，誰跟錢過不去啊。”曹山很認可的說。
“行，這樣，今天呢，你先回去，拿一本書，還有我們的廣告價目錶，給你兩份，一份放包裡背得滾瓜爛熟，一份貼在牆上激勵自己。還有，這是十份廣告合同，第一個月，籤下一單，就是最大的勝利。明天起，開始正式上班，先讓跟着曲燕跑，和她學一學。好吧？明天見。”說完，BOB伸出了手，握住了曹山的手。
從公司出來，曹山心裡百味雜陳。找到工作，很高興；未來工作如何進行，很忐忑；而對於即將結束的待業生活，又有點眷戀。他就要過早出晚歸的日子了，不能日上叁竿起床，然後看黃片、撸管、彈琴、出去溜達一圈回來和建國海波砍蛋逼，晚上再意淫一下曲燕。好日子到頭喽……
曲燕正見完一個客戶，就接到了BOB給她打的電話。
“喂，美女……”電話那頭Bob的聲音。
“Bob，什麼事？”曲燕很討厭男人叫她美女美女的，第一她不覺得自己稱得上是美女，第二覺得這樣的稱呼太親切，甚至是輕浮。她的業務算不錯，她沒有必要去迎合誰，而且她也知道，這個Bob可對五大叁粗的自己沒有興趣，他喜歡的是前臺小姐，楊帆。
“哦，是這樣”Bob又碰了曲燕的軟釘子，忙改了口氣說“那啥，今天咱們部門來了個新同事，我看是你校友，想讓你帶一下。”
“哦？叫什麼名字？”曲燕有些預感。
“曹山，他說和你認識，但不太熟。”Bob說。
“是，在學校見過麵，沒問題，就這麼定了吧，明天開始我帶着他。好的，再見”掛了電話，曲燕突然發現自己臉紅紅的。怎麼也沒想到曹山竟然去了自己公司，而且是一個部門，還成了她師弟。她想要給曹山打個電話好好祝賀他，撥了電話號碼，在按下接聽鍵的同時，又刪除了，而後撥通了崔海波的電話。
“喂，海波，今天你們部門分配新人了嗎？哈，沒想到，曹山週日不是去招聘會了嗎？結果來咱公司了，對，還和我分一個部門。對，明天咱們仨就可以一起上班了。呵呵，我沒給他打，剛接到經理通知就告訴你了，我覺得還是你祝賀他一下比較好吧。嗯，親愛的，拜拜，嗯，一會我還在公司邊上麥當勞等你。”
海波事後又給建國打了個電話，他們商量，達成一致，要讓曹山請客。
夜色漸濃，他們挨着的市場門口，路邊燒烤攤前，曹山和建國、海波和曲燕一邊吃着烤串，一邊喝着啤酒，一邊聊着。
“唉，建國，你說神不神？我就這麼一撞，愣撞出個工作出來。”曹山說着，仰頭灌了口啤酒，一瓶又要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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