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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門今始為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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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門今始為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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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門今始為君開
作者:不詳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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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元珏全身上下都擦乾放到床上後,息筱並沒有留下來照顧他。整裝完畢後,他便騎着馬快速回到太子府。

剛進門就將如何去到元珏傢中的地圖扔給守門的內侍,差他立刻把城中最出名的大夫請去給元珏診治。而他則是急匆匆地向屋內走去。

從裡屋迎出來的執事見太子回府,趕忙命宮娥將參湯跟暖袍趕忙送到書房,卻沒有在見禮過後多言半句。

冷冷地瞥一眼用手勢示意他蝴蝶已經在書房中等候多時的執事,息筱微微颔首。這個人如果沒有啰嗦,就證明不管是昨夜他突然離去後,不管叔父還是息箓都沒有派人到太子府問一聲他是否已經安然歸傢,或是怎樣——雖然嘴裡說着不介意,可一旦真的如此,還是忍不住覺得寂寞呀。

“太子一夜未歸,想必累壞了,還是先去休息吧。”息筱剛踏進書房,正坐在桌案後認真翻閱着書卷的蝴蝶連眼皮都未動,就對他淡聲道。

嘴角邊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她亦無任何不耐神色。可等了許久卻沒有聽到太子出言抱怨,反倒是自己搬了個凳子坐在書案前,下巴遞着桌麵,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過來,看得人發怵。

“蝴蝶……如果我現在開始想做個文武全才的人,會不會太晚了?”見蝴蝶終於放下書卷,將視線投注到自己身上,息筱微微翹起嘴角,臉上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愕然地望着出言突兀的太子殿下,蝴蝶怔了怔,忽而站起身,走到他身旁,伸手將他有些淩亂的衣領翻好,臉上的錶情恬淡而欣慰。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使得殿下突然間便生起這個念頭。可是以她的立場而言,卻是等了這句話整整十六年。

公主殿下仁慈,因為認為自己欠了這個孩子的,所以從不對他的行為多加管束。然而她卻不知道,身為母親那卻是最失敗的選擇。她的怯懦最終變成不負責任的逃避,不僅讓她的孩子感受不到母愛,就連心靈依托的地方都無法到。(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身為侍女,無論受到公主跟太子多大的信任,蝴蝶也有可以說出口的與不能說出口的。所以殿下這些年的痛苦,她也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什麼都做不到。

很想告訴他,隻要心靈變得堅強一點,就不會輕易受到傷害。可每次話到嘴邊,蝴蝶就遲疑了。自己該以什麼立場對資格對殿下說那句話?就連她都不能準確的說出,究竟要做到什麼程度心靈才算是堅強。被傷害過的,也不會因為這麼一句話就能癒合。

可人是非常微妙的生物呀,就算沒有人對他說過該怎麼做,隻要不斷的經歷,就能在磕磕碰碰中自己成長,漸漸蛻變。

“不會。”柔和的眼神在他臉上遊走,突然一股清冽淡色的香氣飄入鼻翼間,蝴蝶臉上的錶情有些僵滯,“怎麼會。”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讓她感覺很懷念,卻又想不起到底在什麼地方聞過。隻是心底猛然響起一個聲音,讓她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

不可以!絕對不要再想下去!

太子殿下很快就要離開,從此不會再受到太子之位的困擾,也不會被那狼子野心的息沂初觊觎,隻要想着這一點就夠了。至於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享受着柔荑在自己頸項附近輕緩移動的觸感,息筱合上眼睛,沒有看到身後之人臉上陡然陰狠的錶情。接下來的日子一如既往,那天所發生的偶然仿佛被抹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半點痕迹。

息筱不再似往常那般頻繁地跑去找元珏。每天除了要修習蝴蝶教授的課程外,他開始重新拿起丟棄好幾年的短劍,認認真真地練習起來。

改變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到的,然而或許是心境變化的緣故,即使隻有一點點的不同也能輕易就體會出來,就連息筱都覺察出那細微的差異。

每天固定隻有兩個時辰與元珏相處。午後騎馬而去,快到天黑方才歸傢。那日被請去的大夫照顧至清醒後,元珏沒有責怪息筱的自作主張,但也不想再勞別人診治,所以待到能下床後他便立刻將大夫請離。等到太子殿下跑去探病時,他已是拖着尚未痊癒的身體在庭院中攤曬才買到的藥材。

空有靈藥,卻無救人之心更無可救之人,豈不是太可憐了?雖然很想這樣對他說,可話到嘴邊息筱卻停了下來。他自是比誰都清楚,有些事即使在外人看來有多麼癡傻愚鈍,但隻有身在其中才知道,對自己而言那被譏笑為無謂的舉動有多重要。

對於元珏的選擇,他沒有任何可以插嘴的餘地。所以息筱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蒼白的額上滲出汗水後,下意識地執起袖子想要替他拭去,卻被那個人微笑着搖頭拒絕。

“要試試看麼?”或是對息筱週身越見沉穩的感覺非常滿意,見他被拒絕後眼中也不復往日的不甘,元珏將畚箕放到他麵前,臉上的笑容也較平常多了幾分不加掩飾的親昵。

“像你那麼做就可以了?”新奇地用手撥弄着還散發出鮮甜生氣的草藥,息筱很是高興。認識那麼久,元珏還是第一次肯讓他碰那堆寶貝藥材。光隻是衝着這點,就足夠他感到欣慰。

有些人,很容易用言辭或是錶情迷惑對方,可他們是否真正接納對方卻是由尋常的細枝末節來判斷。很顯然,元珏就是這種人。他可以對任何人都溫柔,哪怕是陌生人甚至攔路搶劫他的山匪,這個人都可以溫柔微笑着麵對。所以他心中想的到底是什麼,隻能依靠他對自己的信任程度來判斷。

依照着腦海中見過無數次的動作而行,不時擡頭用眼神詢問元珏自己做得是否正確,卻發現他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溫溫地笑着看向自己。踟蹰不絕是否該開口,息筱麵上的錶情依然。

“息筱是有什麼話要說麼?”見他這麼來回折騰幾次,元珏終是忍不住先起個頭。將手中的東西放到木架上,他眼中亦無不耐。

“我後天就要出遠門……是傢中爹娘早就決定的事。”隨着元珏,也將畚箕放落,息筱深吸一口氣,語氣淡然,“或許要大半年才能回來。”

朝夕事難定,今日為過他連明日將會是怎樣都不敢說,更何況半年之後?不願意讓元珏與自己同行,對一個從來不以出身來判斷貴賤的人此刻再透露自己的太子身份,總覺得難開那個口。

既是如此,自己又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對他說出就要分別的話語?是否還在期待着這個人給自己回應……忐忑不安地挪走到元珏身旁,息筱像他一樣端正地坐在石凳上,手撐着石桌麵,身體微微向前傾。

“長路漫漫,要小心身體。”沉默半晌,元珏忽而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放到息筱手中,“我這裡有塊玉佩,就贈與你,權當是你我相識一場……”依戀地看着碧綠通透的玉珏,上麵雕刻出的奇怪紋樣卻是息筱從未見過的。

“今後不能再見麼?”

“隻是客套話罷了,如果有緣當然還能再見。”

“元珏會在這裡等我回來麼?”緊緊收攏手中冰涼潤澤的玉佩,息筱眼中流瀉出淡淡的鄙夷。

不會期待,因為即使期待也得不到結果。隻是想用這樣的東西就把他打發掉的元珏,背叛了他。

垂下眼,沒有再看元珏的錶情,息筱站起身,傍晚涼風吹拂麵龐,帶來絲絲寒意。

回到府中時,天色已然全黑,可早就該回宮的蝴蝶卻去而復返,在臥房等着他歸來。

並非不想見蝴蝶,隻是幾天前息筱就曾問過她,自己是否能在出使前見母後一麵,可每次這個女子帶來的都是讓他失望的答案。雖然知道這種事怪不得她,可見了人有總不免有些鬧心。

“公主讓我給殿下送套禮服過來,說是到了那邊觐見皇上時也能用得上。”隨手指指端放在牆角的一口朱紅大木箱子,錶情很是高興。

說起那個記憶中已經模糊的故土,就算找不到可以緬懷的東西,可心底就像什麼被填滿了,讓人感到充盈又安心。她是很想跟隨照顧殿下一同回故土,可身旁放不下的東西太多,無可奈何的事終究是無可奈何。

“後天出使時,能見到母後麼?”隨意撿了張椅子坐下,息筱臉上雖有疲態,可姿勢卻分毫不差。

滿意地看着殿下總算是懂得行止禮儀,不再隨性得如同孩童,蝴蝶正要答話,卻不小心瞥到他腰間掛着的那塊玉佩,臉色瞬間大變。

“殿下,這是……”即使極力克制,可說話時顫抖的嗓音卻透露了她心中的惶惑。

如果說之前還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故意忽略那顯而易見的問題,此刻看到鐵铮铮的物件,讓她便連推脫的借口都沒有了。

“別人送的。”見蝴蝶臉色分外難看,息筱反倒來了興致。他乾脆將玉佩從腰間解下,放到明亮的燭火下讓她瞧個清楚明白。

元珏不會無緣無故送他那麼貼身的寶貝,他可是知道這塊玉佩對元珏而言有多重要。從來對身外物都不太關心的那個人,唯獨時時刻刻都佩着這塊玉,就連那次發燒要去沐浴不得不將其取下時,他也是小心謹慎地將東西放到花梨木的盒子裡,那舉止恭謹得就像是對待他最尊敬的人。

息筱很有自知之明,他絕對不相信元珏肯無緣無故割愛,隻不過既然元珏要送,他何不大大方方收下,姑且也可以把它當作信物。更何況,想要知道他到底有何意圖,最便利的方法就是裝作什麼都不懂,順着他安排的戲碼往下接。

“好漂亮的紋章。”伸手想要觸碰那玉佩上古樸的紋樣,可蝴蝶的手指還沒夠到,就被息筱輕巧地躲開去。訕笑着企圖掩蓋掉過於明顯的失態,蝴蝶挑眉盯着那塊在燈光下泛着柔潤光澤的碧綠死石。

“你見過?”手指在花紋上逡巡,息筱突然收緊手,冷然地望着這個從小將自己照顧長大的女子,臉上泛起復雜的神色。

以一個人的身份而言,他是應該感謝蝴蝶的。畢竟在他年幼時,是這個女子用她的溫柔與體貼讓他能安然渡過那些孤寂的深宮歲月。可以現下的立場,他卻是無法抑制地憎恨着這個女子——她可以每日都陪伴在母親身旁,甚至不需要任何借口;她知道母親那些不想讓人知道的所有的秘密,分享母親生命的荏苒時光……如果能取代蝴蝶站在那個位置上,對自己而言或許會是一種幸福吧。

隻可惜,幸福不會無緣無故到來,每次都必須伴隨着心痛,從無例外。

“你說呢?”不置可否地對太子行了個禮,蝴蝶便翩然告退離去,徒留下房中之人望着她的背影怔怔發呆。

冰涼的觸感不斷從手心裡傳來,不管握了多久這塊石頭還是無法發熱,就跟它的主人一樣,沒心也沒肺。

揮手示意要進屋來伺候的宮娥內侍們統統退下,息筱合衣躺在早已鋪好的柔軟床鋪上,盯着床頂,思緒漸漸開始模糊起來。

閉上眼睛,母親美艷的容貌立刻浮現,熟悉又陌生。站在母親身旁的……從明黃的袍服便知道是父皇,可是息筱卻想不起他是什麼樣了。父親的音容笑貌,光是靠記憶與想象,完全構築不出來。

然後還有誰,還有誰是值得他去想的?值得他記下來的……

“息筱,息筱……”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息筱終是熬不過,勉強睜開眼睛,卻看到妝容華美的母親正坐在自己床頭,一雙柔荑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拍打着。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過這次真是太好運了。”呆滯地看着床邊之人好一會兒,息筱轉個身,將有些下滑的被子重新菈好再次睡去。

“看來果真是太久沒見,息筱就連母親來了也不知道見禮麼,還想糊弄過去,虧得最近蝴蝶總是在母親麵前誇你。”愕然地看着兒子的反應,皇後忽而掩口輕笑起來,眼睛卻跟隨着息筱緊緊握住放在被子外麵的拳頭,不肯鬆懈。

“母後!”睡了一小會兒,終於發現有些不對勁,息筱猛地一個翻身做起來,看着笑態可掬的母親,眼中寫滿困惑,“為什麼……”

溫柔地握住兒子仍舊不肯放開的那隻手,皇後紅唇微啟:“因為聽說有人將你父親的信物送到你手上,所以母親特地來瞧瞧。”

明亮的光線透過窗戶的紙格射進房中,沉默地將繁瑣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套好,息筱的臉上平靜無波。

沒有看依舊坐在床畔的母親,哪怕連多看一眼,他都怕自己會忍不住憎恨上這個女子。

他其實是深愛着母親的,這個美麗華貴的女子是他從兒時便開始對女子所有美麗幻想的具現。然而正因為如此,當幻象被打破的時候才更讓人痛苦難耐。

整整十六年都對他緘默不言,直到現在才告訴他,其實他的父皇並不是親身父親,他隻不過是母親在懷孕後被迫嫁到這個國傢的附帶品……那他的人生是什麼?他一直為之而痛苦的意義又在哪裡?

將外衣套上、玉袋束好,息筱終於轉身走到母親旁側,對着那個顯然是在享受他的反應的女子沉聲問道:“我的生生父親是誰?”

早就知道的事實被殘酷的擺在眼前,即使不想相信,想要找到借口來安慰自己也已經不可能。可是對息筱而言,這個認知卻讓他如釋重負。

父皇一直以來的疏離態度,母親在深宮中偶爾怨恨或是無助的錶情,甚至就連叔父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都能理解得清清楚楚——原來並不是因為他這個人麵目可憎,不值得別人疼惜。隻不過是因為無可改變的血緣,讓他成為了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掌上玩物。

腦海中瞬間閃過最後一次見叔父時他漫不經心的錶情,息筱微微翹起嘴角,臉上的笑意更濃。隻不過是這樣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早就知道對叔父而言自己不過是個閒暇之餘用來打發時間的存在就好了,至少現在不會這麼心痛……用手輕輕按壓一下鼓動不停的胸膛,息筱眯起的眼中森冷冰寒。

被欺騙了!所有知道這一切的人都把他蒙在鼓裡,將他當成傻子一樣嘲笑。恐怕就連息箓,都是錶麵上叫着他皇兄,卻在背地裡腹誹不斷。

啊啊……真是意料之外卻又最合乎情理的發展,理所當然到讓人就連抱怨的機會都沒有。

“他是我的舅父。”靜靜地看着兒子臉上幾乎看不出太大波瀾的錶情,皇後臉上反倒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是這個樣子,她此生的摯愛便總是這樣榮辱不驚,泰山崩於前也不動聲色。曾經以為自己剩下的這個孩子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他父親那樣,所以她才會不甘,甚至將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在那個年幼的孩童身上。

單手撐着床鋪傾身湊近息筱,皇後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仔細端詳。即使在這張臉上找尋不到熟悉期望的蹤迹,但那錶情已然有他父親當年的幾分模樣,光隻是這一點,就足夠讓她欣慰了。

微微退一歩,避開母親的手,息筱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與嘲弄神色。曾經多麼渴望被母親如此溫柔慈愛的呵護,但決不是在這種狀況下,尤其是當她看着自己的時候卻是透過眼前之人看到遙遠不知在何處的哪個人。

與此相比,自己是母親與她的舅父亂倫所生下的孩子這個事實,反倒顯得無足輕重了——至少在息筱看來,那種事根本不值得如今的他多費心思。當然,如果他生就是個癡傻愚鈍之人,那又不同。

“他現在……”遲疑幾分,息筱終是不忍見到母親臉上瞬間失落無比的錶情,隻得順着她的心思往下開口,也將手中的那塊玉佩遞過去,放到母親掌中。

如果她今日所來的目的隻是為了這個東西,那麼給她也無所謂。是這個女子給了自己生命,還有所有的一切。即使十多年的歲月中他所經歷的痛苦遠遠多餘快樂,但息筱卻從來沒有憎恨過自己的出生。

能被生出來,領略到人世間的喜怒哀樂、繁華富貴,本就已經是一種恩賜。更何況,就算不被承認,他也位居東宮,尊貴顯赫不可一世……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不是麼?!比起那些虛無缥缈的所謂尊嚴,太子位要寶貴得多。

第一次察覺到那個可有可無的地位對自己而言有多麼重要;也是第一次發現就算自己不刻意做出那麼放浪形骸的模樣,也絕對會被人從太子位上菈下來。

皇室的血統不容汙雜,其實他應該感謝父皇的。至少他沒有在自己生下來時,就把代錶着他身為男人與皇帝的尊嚴都玷汙的孽種給殺掉。甚至還因為深深愛慕着不忠的妻子,特地將她的嫡子立為太子……不行了,腦子已經完全混亂,都不知道該想些什麼才好。

苦笑着搖搖頭,息筱原本紅潤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中帶着幾分倦意。

“早就被斬首了。”似乎很高興被兒子繼續詢問,皇後握着手中冰涼潤澤的玉石,坐直身體,深吸一口氣,臉上重又回復到往日端莊持重的錶情。

憶起舅父被斬首的那日,她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着刑場上那顆沾滿血汙的頭顱,卻連想哭的心情都沒有,隻是冷冷地看着,似乎那個人的生死與自己毫無關係……其實要做到這樣很簡單,隻要把那個已經死掉的人當作陌生人,那麼自己喜歡的人就永遠活着,隻不過是永遠都無法再見到了。

“那元珏是我的什麼人?”不想再顧及母親,息筱忽而想起元珏故意誘自己留在身上的氣味,還有那塊讓他整個人生都為之改變的玉佩。

“你不是早就自己有了答案麼?還需要我來回答?”專心於手上熟識的紋章模樣,皇後就連看都懶得再看兒子一眼。真的好懷念!當初這塊玉佩,自己是纏着舅父要了幾乎整個月,可沒想到最後他卻給了收養的義子。為了這件小事,當時自己還特地跑去跟母後哭訴了好久……果然該是誰的東西,就是誰的東西,最後它還不是輾轉到了她手上麼。

冷然地望着母親的一舉一動,息筱閉上眼,努力在腦海中構築出親生父親應有的模樣。他應該是高潔的?尊貴無比的?啊……或許就是元珏喜歡的那個人也說不定。如果是那樣,他應該眉目清俊,儒雅中透出幾分朗朗之氣。

可光是這樣,還遠不足以想到一個具體的人。從來沒有聽過聲音,也沒有見過容貌,如何才能靠想象就喜歡上?!息筱倒是覺得,如果光是憎恨的話,即使什麼都不知道倒是有可能做到。

“母親是在跟我開玩笑麼?”深深吸一口氣,真開眼睛,息筱望着母親燦然笑道,“剛才我什麼都沒聽到。待會兒還要去與元珏道別,母親還是早些回宮……不,現在或許還在夢中也說不定,等我清醒過來,便什麼事都沒了吧。”

輕笑着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房去,息筱卻不忘將房門緊緊關上——那裡麵是觸碰不得的東西,誰也不能看。

“殿下的馬已經備好。”見有人出來,守在門口的蝴蝶趕忙迎上去,對身後的內侍點點頭,示意他快將殿下的馬牽出來。

“備車,待會兒先去珍寶齋。”看也不看她,息筱直接走過去,對着躬身站在回廊側的執事吩咐。昨日元珏才送了他一塊玉佩,今日他可得先到珍寶齋去選件好物什,也可以當作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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