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展半邊身體上沾滿血迹,氣惱地把一個首級扔到馬前,“是群狄賊,一過去就跑了,隻逮住叁個。”
那顆血肉模糊的頭顱沾滿了泥土,看不清麵目,但披頭發散,渾不類中土人士。
王鎮此時聞聲趕到,仔細看了頭顱的發式麵貌,斷言說:“這是扶餘族人。”
當日齊軍屠掠烏桓時,正是聯同扶餘部落,王鎮留心軍務,對其了如指掌。
成懷恩還刀入鞘,淡淡說:“加倍戒意。”
大車緩緩起動,芳若與花宜被狂風驟雨般的突襲嚇得麵無血色。成懷恩則靜靜躺在榻上,把玩着那支長箭。
是夜,大隊人馬在山中歇宿,各營派出一隊在週圍巡視,偏將都聚在中軍,商議中午的襲撃。
是役武煥軍亡七人,傷十二人,都是在第一輪襲撃中中箭。斬獲叁人,觀其發飾,乃是在此地出沒的扶餘人。
王鎮見成懷恩一言不發,揚聲說道:“扶餘狗賊如此猖獗,卑職願帶一營掃蕩其巢穴,請大人示下!”
成懷恩知道王鎮此舉是旨在鼓舞士氣,並非想節外生枝,聞言搖了搖頭。(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馬大展傷口已經包紮,在旁叫道:“不必王大人出馬,末將願自帶弟兄們去屠滅扶餘狗賊!”
諸將隨即紛紛請戦。
唯有一營偏將彭倫沉聲說:“以末將看來,這些人並非一般的馬賊……”
馬大展搶着說道:“扶餘狗在這地方劫路,不是馬賊還能是什麼?”
彭倫緩緩道:“若是馬賊,怎敢襲撃軍隊?”
場中頓時一片靜默。
馬大展嘟囔說:“扶餘狗是瞎了眼,以為老子好欺負……”
想想這話不在理,沒再說下去。
成懷恩也正有此憂。在襲撃中他已想及此事。若是一般的劫匪,遇到這支人數過千的精銳軍隊避之唯恐不及,怎敢上前搦戦?此其一;其二,他們鋒芒所指隻在自己一人,一撃不中立即遠飏,顯然目標明確;其叁,就是那支長箭,除了叁具屍體,這是唯一的證據,他仔細看了戦場遺留的箭枝,銅镞打磨精致,絕非扶餘部落自制的石镞。若是幾支,還可以說是扶餘人從外所得,但百餘支長箭盡是如此,那放箭者肯定不是馬賊這種烏合之眾,而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諸將也是心下狐疑,都默不作聲,等待主將發言。
若是敵軍,此刻定在遠處潛伏!成懷恩暗暗握緊刀柄,心裡有些緊張。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身處險境。當日平陳可以說兵不血刃,數十萬大軍隻擺了個樣子。
現在回想起當時箭聲破空的情景,不禁有些後怕。
最令人放心不下的則是敵軍的來頭──近年來,自己韬光養晦,絕不與人爭鋒,可以說有恩無怨。唯一稱得上與己有仇的王飛已被賜死,部下星散。況且當日自己竭力維護其傢人,有目共睹。這樣算來齊國上下並沒有仇傢。看這叁顆首級,又並非中原人氏。
難道會是……高麗!成懷恩目中寒光一閃。
半晌,他開口說道:“彭倫,明日你負責在前開路,如有意外立刻示警嚴守,切莫貪功追撃。”
彭倫抱拳應是。
“馬大展,你先在營中養傷,由王鎮暫時帶第二營巡視週圍動靜。”
馬大展無奈答應。
“其餘叁營護衛中軍。諸位,此地不宜久留,各營輪流休息,明日加速行軍!”
諸將轟然應喏,自行回營。
眾人小心戒備,是夜卻未有敵情。淩晨時分,天上零零星星落起雨來。
雨越下越大,雖然武煥軍士兵都裝備有皮制雨披,不覺寒冷,但山路濕滑,險情不斷,行軍速度慢了許多。
中午時分,彭倫快馬返回,禀報前方乃是一個極窄的峽谷,隻容一車通行,最後說:“那夥狗賊要是在谷中埋伏,我軍不易抵擋。”
成懷恩毫不遲疑,傳令各營加速前進。
他想不通高麗王為何要派兵攔路截殺己等,難道他真是與鮮卑勾結,不願遣質子入京?若是如此,也不必僞裝成馬賊,其中必有玄虛!最低限度,此舉說明他們不敢撕破臉皮,與大齊正麵為敵。如此一來,隻要闖過這一關,進入高麗境內,既可轉危為安。峽谷雖險,卻不能不走!
至於掉頭回轉,成懷恩想都沒想過。
峽谷壁立萬仞,勢若削成,險峻無比,寬度隻能容叁騎並行。眾軍士都暗暗握緊手中的兵刃,密切注意四處的動靜。
遠遠能看到峽谷的出口,彭倫的前鋒營已盡數出谷,他留下一隊在谷口警戒,自帶一百五十騎往前探路。
大車行至谷口,與前軍會合。
正當軍士們都鬆了口氣時,山壁突然轉來一陣轟鳴,一塊巨石直直朝主將的大車砸來。
人馬嘶鳴聲中,禦手從座中躍起,拚命打馬。
巨石擦着車尾重重落下,石屑紛飛,接着一陣密如雨珠的勁箭從四處飛來,禦手應聲而斃。
巨石塊塊落下,轟鳴不絕,將武煥軍分成兩截。彭倫帶着大隊奔到前方,成懷恩身邊隻有第一營留下的五十騎和第四營的叁十餘騎,其餘都被堵在峽谷中。
一輪利箭射完,林中衝出百餘騎,每人臉上都帶着麵紗,一言不發的直奔大車。八十餘名武煥軍士兵又有十餘人中箭而倒,剩下不足七十騎隨即揮舞兵刃迎上前去。兩軍交接,頓時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
成懷恩早已裝備停當,見敵人離自己不過數十丈,立即閃身竄出大車,抖動缰繩催馬而行。
人數不足的武煥軍沒能把敵軍全部攔下,十餘名蒙麵騎兵繞過兩軍交接的戦場徑直撲來,成懷恩略看一眼,知道自己的馬車絕跑不過他們的戦馬,旋即衝入車廂,搶過長刀,接着刀光一閃,把滿臉驚惶的芳若劈倒在地。花宜嚇得魂飛魄散,驚叫一聲,躲到車角。
時間緊迫,成懷恩顧不得再殺她滅口,立刻返身躍上馬背,揮刀斬斷繩索,縱馬急行。正在疾駛的大車頓時傾倒在地,渾身血迹的芳若和花宜從車廂中滾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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