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大海波濤洶湧,風呼呼地刮着,卷起陣陣海浪。
在大海深處有五艘船來回徘徊着,這五艘船和稍早進港的那艘一模一樣,但是船上的氣氛卻完全不同。
這五艘船的甲闆上站滿了人,他們全都穿着铠甲,手裡握着長矛,腰間別着戦斧,船舷邊還靠着一麵麵大盾,這些是戦船專用的大盾,盾的正麵覆蓋着一層鐵片,盾的反麵是厚重緊密的橡木闆,底下是一寸寬的米字形鐵條邊框。
一捆捆的弩矢從艙底被傳遞上來,這些弩矢全都有酒盃口粗細,一米多長。
弩炮早已經準備好了,弓弦已經絞緊,隨時可以發射。
在最前麵那艘船的船頭站着一個四十多歲的魔法師,他套着寬鬆的魔法袍,海風吹拂着魔法袍時不時露出底下的皮甲。
此刻他的手裡正托着一麵鏡盤,鏡盤映照出的正是遠處碼頭上的景象。
被兩邊要塞上的四門重型弩炮夾撃,那艘船根本無力抵擋,甲闆被洞穿,船艙被點燃,熊熊的大火從艙門竄了出來。
原本在船艙裡睡覺的人,一聽到外麵有動靜,就已經跑到甲闆上了,所以這場大火倒是沒有把他們困在裡麵。
那艘船上的傭兵全都是特地挑出來的老油條,一看情況不妙,立刻打起逃跑的主意,不過在逃跑之前,他們也不會讓對方好受。(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他們把早已經準備好一包包的木頭珠子和一壇壇火油,全都扔到碼頭上。
木頭珠子一落地,就立刻四處亂滾,有些滾得很遠。
火油扔不遠,全都砸在碼頭上,碼頭上本來就在燃燒,現在火勢一下子蔓延開來,比剛才大了十幾倍。
這裡是阿薩克斯最繁忙的主碼頭,碼頭上鋪着一層木闆,為的是怕船隻靠岸的時候,船體碰上堅硬的岩石會損傷。稍微講究一些的碼頭都是這個樣子,而且碼頭邊還有纜繩、吊車和一些大大小小的木箱,現在這些東西都燒了起來,火勢大得讓人無法撲救。
現在是晚上,那衝天而起的火光就算不借助鏡盤也能夠看到,不過從鏡盤看得更加真切。
“現在輪到我們上場了。”
路克的話語裡微微帶着一絲怒意。
雖然這原本就是他們布的局,雖然一切都按照劇本進行着,但是當他看到兩邊要塞的弩炮發射的時候,仍舊怒火中燒。
船上的人全都感受到路克的怒意,站在船頭的魔法師開始施法,他揮舞着手中的魔杖,嘴裡吟誦着咒語,過了片刻他將魔杖插入海裡。
那根魔杖很長,一插入海裡,魔杖四週的海水立刻像沸騰了一樣,緊接着蒸騰起一陣迷霧,一開始霧氣還挺稀薄,漸漸地變得越來越濃。
當迷霧將整艘船包裡在裡麵,那個魔法師騰空而起,居然從這艘船跳到另一艘船上。
這就是身為魔法師的好處,換成騎士的話,實力再強也跳不了那麼遠。
同樣一番施法,第二艘船也籠罩在迷霧之中,然後是第叁艘,第四艘……
等到五艘船全都被迷霧籠罩,就聽到船上的水手長大聲喊道:“槳手就位。”
船艙裡頓時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緊接着一枝枝九米多長的船槳伸了出來,整齊地劃動了起來,推着船隻緩緩前進。
籠罩四週的迷霧跟着船而行,它們不但隔絕視線,也能夠屏蔽低等級警報結界的探測。
既然想要對阿薩克斯港動武,路克他們事先肯定探過底,所以他們知道阿薩克斯港同樣也有魔法師,而且有叁個。
這叁個魔法師和士兵們一起輪值,他們的工作就是維持籠罩在阿薩克斯港外圍的警報結界,這個結界呈扇形,時刻監視着阿薩克斯港外圍海麵。
這種大範圍的警報結界也就對那些沒有魔法師的海盜團比較有效,範圍越廣的魔法陣越容易被破解。
當然,這也要看維持魔法陣的是什麼人?如果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魔法師坐鎮,就算對方有破解的辦法,魔法師也可以憑借一些細微的異常,知道有人正侵入港口。
尼斯在制定計劃的時候,就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就在此時,在港口兵營外圍,兩群醉漢正在爭吵打鬧着,他們撿起地上的石塊互相投擲,很多石塊因為準頭太差,直接越過兵營的外牆,落在兵營裡。
醉漢打架這種事時有發生,沒人會特別在意。
爭吵聲遠遠飄進軍營正中央的了望哨。
這是一座永久性的了望哨,所以是石造的塔樓,像一根釘子一樣矗立在那裡,最上麵一層就是魔法師所在的地方。
這個地方的空間非常狹小,隻能夠讓一個人坐在那裡,前麵懸掛着一片薄薄的金屬膜,金屬膜就像是水麵一樣發出細微的震動,隱約可以看出這些震動組成港口的模樣,再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邊緣的地方有一些細不可查的紊亂。
坐在裡麵的魔法師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碼頭上,這片區域就像是沸騰一般波動得厲害。除此之外,兵營外麵那群醉鬼也讓他感覺很煩,現在是晚上,一點點聲音都能傳得很遠。
在港口外麵,籠罩在迷霧之中的船隊神不知鬼不覺進入了警報結界裡。
一進去,船隊就兵分叁路,其中兩路衝向那兩座要塞,最後一路隻有一艘船,筆直地朝着碼頭駛去。
阿薩克斯港的要塞互相之間都能夠提供支援,所以想要打開一個缺口,就必須同時乾掉兩座要塞。
從岸邊刮來的風掩蓋船槳劃水的聲音,因為是靠船槳航行,所以這五艘船前進得很慢。一旦被發現的話,絕對會招來那兩座要塞的迎頭痛撃。
此時此刻,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心跳加快,偏偏為了順利偷襲。他們不能用神術消除心中的緊張和恐懼。
船一點一點地接近目標,眼看着已經進入對方重型弩炮的射程了。
要塞上安裝的是兩門重型弩炮,這種東西有叁層樓那麼高,發射一次要十幾分鐘,隻要被它發射的弩矢射中,什麼樣的船都支撐不住,肯定會被打沉。
一切都很順利,要塞上的士兵根本沒有注意海麵,此刻他們全都盯着碼頭,每座要塞上的那兩門重型弩炮,也仍舊指着碼頭上熊熊燃燒的船。
過了一刻多鐘,要塞上的一個士兵無意間瞟了海麵一眼,突然大喊了起來:“那是什麼?”
其他士兵全都轉過頭來,在夜色中,他們隱約可以看到一些異常的波光。
用魔法制造的迷霧隻能籠罩船身,卻掩蓋不住船隻航行時拖曳的尾迹。
“是敵襲,真正的敵襲!”
一個老資格的士兵慌亂起來,他快歩搶到重型弩炮的旁邊,一腳踢開鎖住弩炮的木撐,想要把重型弩炮的方向調轉過來。
可惜以他一個人的力氣根本就是螞蟻撼樹,這玩意需要四個人同時扳動絞盤才能夠挪動。
“快幫忙。”
他大聲吼道:“其他人也別傻站着,去發警報。”
“警報已經發過了。”
一個士兵提醒道。
那個老兵這才恍然大悟,剛才的警報簡直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更讓他吐血的是,兩座要塞上的弩炮去都對準碼頭上的那艘船,這種弩炮高大笨重,轉向非常困難。就算十個人同心協力,也要半個小時才能夠把弩炮重新挪回正麵的位置。
看着越來越靠近那兩團模糊的暗影,老兵倒抽了一口涼氣。
下一瞬間,他看到迷霧中亮起了火光,緊接着一排火矢迎麵而來。
港口裡,街上、廣場上全都站滿了人,很多房子最高的那一層也亮起燈光,大傢都茫然地眺望着碼頭的方向,看着那衝天而起的火光。
之前警鐘的聲音讓眾人暈頭轉向,因為這口鐘已經幾個世紀沒有響過了,很多人甚至已經忘記它代錶什麼意思。
在一傢旅店的門口同樣也是如此,住店的客人全都跑了出來,有消息靈通的人已經打探到事情的真相,正在四下宣揚。
沒有人注意到在旅店的一角,有一個披着鬥篷的人從後門溜了出去,他不走大道,專挑小路,七拐八拐繞到一座宅邸的門口。
這座宅邸紅磚青瓦,兩扇銅質的大門上鑄了獅子的頭像,獅子嘴裡叼着兩隻大銅環。
披鬥篷的人扣住銅環敲了兩下。
隻聽到嘩啦一聲輕響,左側那隻獅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會發亮是因為那隻眼睛是鏤空的,平時鑲嵌着兩顆銅丸,隻要撥開銅丸,就成了一對觀察孔,因為房間裡麵有燈光,燈光從觀察孔射出來,所以獅子的眼睛會發亮。
能夠想出這樣氣派而又實用的辦法,肯定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這座宅邸正是貿易行會主席馬文的住所。
披鬥篷的人不等裡麵的看門人開口,直接把一張片子從獅子嘴裡塞了進去。
那張片子用芸香木制成,上麵蓋着艾瑪爾紅衣主教的印玺。
這玩意拿着燙手,看門人不敢怠慢,連忙說一聲:“請您等一會兒。”
他轉身就拿着片子找管傢去了。
過了片刻,大門開啟,馬文的管傢把披鬥篷的人迎了進去。
把這位神秘的客人讓進了大廳,管傢非常抱歉地說道:“老爺剛才在睡覺,起來需要點時間,請您稍微等一下。”
說着他退了出去。
馬文其實並沒有在睡覺,白天玫瑰十字商行的船靠岸,他就有預感今天晚上要出事。
特別是當他打聽到那艘船今天在這裡沒辦法修好,隻能打幾個木塞堵住破洞,船很快就要離開港口前往威娜,他更加肯定今天晚上非出事不可。
既然知道會出事,晚上哪裡還睡得着?
從剛才碼頭上冒出火光開始,他就一直在頂樓書房的窗臺前看着。管傢拿着片子過來,他立刻就知道麻煩上門了。
在阿薩克斯和那位紅衣主教有關的,就隻有玫瑰十字商行。
如果來的人是以玫瑰十字商行的名義來求見,他完全可以不搭理,但是以紅衣主教的名義要求見麵就完全不同了,再借給他七、八個膽,他或許敢不在乎紅衣主教的麵子,可惜他隻有一個膽。
磨蹭了十幾分鐘,他才慢悠悠地下了樓。
一進大廳,他就看出大廳裡的神秘訪客是最令他頭痛的那個小牧師。
“怎麼是你?”
馬文先是故作驚訝,接着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搖頭苦笑道:“我早就應該想到會是你。”
這位貿易行會的主席頗有演戲的資質,一番裝模作樣之後,把所有的事情推了個一乾二淨:“你如果是前來求援的話,請恕我無能為力。”
“我說過自己是來求援的嗎?”
尼斯並沒有脫掉鬥篷,他看了看左右,然後問道:“你這裡有沒有更方便談話的地方?”
這副不緊不慢的模樣,讓馬文感到發慌,這時候他才想起剛才磨蹭了那麼久,但是對麵這個人一點都沒有錶現出焦慮的樣子。
碼頭上玫瑰十字商行的船正在燃燒,價值上萬金幣的財富付之一炬,夥伴也在危難之中,眼前這位卻如此悠閒,除非這傢商行內部產生紛爭,眼前這個人巴不得碼頭上的那個人完蛋。
馬文立刻否定這個猜想。
他對玫瑰十字商行一向都很重視,很清楚這五個人的情況。
這五個人的位置絕不重疊,在利益上也沒有衝突,而且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特長,分管一塊,忙都忙不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產生內鬥。
“那麼就去我的書房好了。”
馬文在前麵帶路,一邊走,他一邊思索着各種可能。
書房在頂樓,一直都沒點燈,所以顯得有些暗,靠南麵的一側全都是落地大窗,正好可以看到碼頭上的火光。
尼斯漫歩走到窗前,挺有興致地看着那漸漸暗淡下去的火光。現在仍舊燃燒着的是那處碼頭,船早已經沉了。
他越是這樣,馬文就越是心煩意亂,他試探着問道:“您好像毫不在意自己的同伴正遭受攻撃,聽說那上麵裝滿最上等的白紙,如果船沉了的話,你們的損失恐怕不小吧?”
尼斯原本就是來攤牌的,不過攤牌也有攤牌的技巧,他不能讓別人抓住把柄。
仔細想了想,確定話裡沒有一點漏洞,他這才說道:“那上麵確實有不少上等白紙,不過不是全部。白紙隻佔叁分之二。”
“那麼另外叁分之一呢?”
馬文早就感覺到蹊跷,他已經猜到這是一個局,隻是猜不出這個局到底有多大?
“是聖經,整整一萬本聖經,其中一半是艾瑪爾紅衣主教要求我們印的,為此紅衣主教專門派了一位特使監督此事,以特使大人的實力,應該不會受到什麼損傷。”
說着尼斯轉頭朝馬文笑了笑。
馬文就感覺腦袋“嗡”的一聲,眼前一陣黑。
他現在明白了,這位確實用不着在意,確實可以不緊不慢地在這裡和他兜圈子,這個局實在太大了,別說貝爾蘭多斯扛不住,連貝爾蘭多斯背後的那個人也會有多遠閃多遠。
更令馬文感到恐懼的是,誰都沒把握這件事是否能夠輕易平息?
焚燒聖經的罪名和損毀聖像、毀滅教堂一樣,都是嚴重的亵渎行為,宗教裁判所的人肯定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鲨魚一樣撲過來,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人?
他現在擔心的是,自己會不會也被卷進去?
如果是半年之前,他絕對不會有這樣的疑問,因為那個時候他和玫瑰十字商行正在蜜月期,玫瑰十字商行肯定會幫他說話,現在情況完全不同,玫瑰十字商行對他已經沒有一絲好感,恐怕還有些怨恨。
一想到這些,馬文就感覺脖頸後麵涼飕飕的。
玫瑰十字商行的背後是教會,教會想要誣陷人的話,有太多手段可以用,沒罪名也可以替你加上罪名。
“你要我怎麼做?”
馬文不愧為商人的代錶,非常清楚什麼時候應該妥協。連討價還價都沒有,直接就投降了。
“這裡的人似乎少了一些,根本不足以決定阿薩克斯的未來。”
尼斯這一次來,就是為了搞定其他幾個巨頭,他可不想一傢傢地拜訪。
“你想讓我把安德魯也叫來?”
馬文問道。安德魯是他的盟友,肯定要同進共退。
“阿薩克斯不是有五巨頭嗎?你們兩個人可做不了主。”
尼斯笑了起來,他笑是因為馬文無意間暴露出一個弱點,這位主席大人的着眼點不夠深遠。
色友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