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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沁芳(上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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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沁芳(上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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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沁芳(上集)
作者:雪凡snow_xefd係列:血雨沁芳
第二十四章 兩笑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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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飄零與幫手們用了約莫二刻功夫制定出了初歩計劃,但在行動前,又遭到了一次打撃——少了一個可用之才。

任笑笑堅持認為應該測試好這份迷藥的強度,畢竟藥紅薇不僅姓藥還擅長玩藥,保不準對迷藥有抗性呢?

迷藥這玩意她再熟不過,用少了不管用用多了說不定就再也醒不過來,拿捏分量,其實是個技術活兒。

於是付叁這個相對來說比較可代替的成員,就成了任笑笑的木人樁,一點點加量嗅到鼻子裡,直到雙眼一翻,跟窦英一樣趴下暈倒,算是大功告成。

葉飄零伸手翻弄了兩下,道:“這還沒出發,就少了兩個幫忙的,任笑笑,若你辦不成,必要給個交代。”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軍令狀麼,你老人傢把心隻管放回肚子裡,本姑娘正麵殺敵不行,繞後偷偷燒個糧倉,斷個棧道,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她嘴裡雖然噼裡啪啦說個不停,那雙貓兒眼卻沒有須臾離開桌上鋪開的草圖。

上頭畫着盛懷亭裡外大略格局,需要注意之處,均有蠅頭小楷標注。

如意樓於天下郡城皆布分舵,靠財帛、道義籠絡眼線無數,以盛懷亭在叁關郡的名氣,其中自然不乏外圍探子。

那些並非武林人士,不懂武功,本就在盛懷亭內幫工做活,毫無可疑之處。

若說武學高手乃是梁柱飛檐,撐起了樓的框架屋頂,錢莊店鋪,乃是挖深夯實的基底,穩住整棟,不搖不倒,那麼,這些眼線探子,便是環繞樓體壘起的塊塊磚瓦,圈出院牆,護住所據之地。(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外圍院牆,自然不能保證每一塊磚都可靠忠誠。

但那也並非必要。

每個人隻需要辦好要做的事,也隻需要知道這些。根本不知道最終目標是什麼的人,泄密也就無從談起。

任笑笑手指在圖紙上遊走一番,忽然擡頭道:“哥,不對啊,咱們盯着姓藥的打算動手,對頭難道就不會盯着她保護?你讓探子去拼湊這張圖,萬一有誰靠不住,走漏一點消息,他們肯定就猜到了呀。”

任二笑搖頭道:“不會,這些重要地點的情報,都是早捏在手裡的。這兩天並沒有通知外圍眼線做事。幫你混進去的人,從知道就在外麵候着,要跟你一起去盛懷亭,沒有走漏風聲打草驚蛇的機會。隻是盛懷亭佔地廣闊,房屋布局復雜,若在裡麵耽擱久了,可就大大不妙。”

“久肯定久不了。這迷藥厲害,我隻要找到人,當即就能放倒。剩下可就不是我的活兒了。我力氣小,別叫我把她背出來給你們。”她骨碌碌轉轉眼珠,將圖一卷,還給二哥,笑道,“成了,那幾個可能的房間我全記住了。咱們這就走吧。”

“先等等,再把後續路線確認清楚。”任二笑又將郡城地圖鋪開,肅容道,“搶人的機會就這一次,不容有失。”

他頗為擔憂地瞄了妹妹一眼,“你要是打算跟葉兄斷後,就一定要把這邊所有逃生的路線都記在心裡。不準你給葉兄拖後腿。”

葉飄零心知肚明,任二笑這話其實是提醒妹妹,見勢不妙先緊着自己小命,能跑就跑。他本也是這個打算,便不多言。

若有高手出撃,連他也攔不下來,任笑笑不逃,也就是多具屍體陪葬罷了。

這可不是彭異正大光明來挑戦的時候,人多勢眾的,已變成對方。

未時二刻,日頭毒辣高懸,滿地金光宛如潑火,不遮不掩,須臾便連汗毛都要燙彎。

葉飄零戴着一頂鬥笠,站定在街邊飛檐下的陰影之中。

盛懷亭這種地方,和千金樓隱隱有異曲同工之處,子夜街巷萬籁俱寂之際,仍有絲竹不絕於耳。

午後最炎熱最令人倦懶的這半個時辰,才是他們最懈怠的好機會。

對武林高手來說,這當然算不上什麼良機。

但盛懷亭不過是個高檔酒莊,可供熟客留宿,混進去的阻礙,自然不會是那些住客。

任笑笑已跟着幫手進去。

葉飄零盯着陋巷中的側門,手指牢牢纏着劍柄,片刻不敢放鬆。

此地的危險,超出他的預計一截。

應當是忠安候在內的緣故,他在此站定等待還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巡視而過的飛鷹衛,就已有八人。

護衛皇城的大內高手從不離京,若以平均水準而論,飛鷹衛僅比他們略遜一籌。

更關鍵的是,飛鷹衛領朝廷俸祿,在軍中掛職,無緣無故對他們出手,等同犯上作亂。

武林人士對他們多有忌憚,他們對江湖人動手,卻不必有任何顧慮。

一道銳利目光掃來,葉飄零垂下衣袖,擋住了手中劍柄。

能屈能伸這一點上,師父遠不如他。不論哪個師父。

但他也承認,這一點他又不如師弟,且是遠遠不如。

不多時,一個胖大和尚從正門出來,糞掃衣敞着前襟,亮出白花花的胸膛肚子,锃亮頭皮上滿是晶瑩汗珠,左右一望,向着兩個街口巡視的飛鷹衛走去。

偏在此時,側門那邊吱嘎一聲,趕出來一輛驢車,破布單子蓋着幾個泔水桶,慢悠悠往這邊走來。

葉飄零目光一凜,橫踏半歩,選了一個最不受陽光影響的出手角度。

跟着驢車,樂呵呵的任笑笑晃悠着袖子走了出來,瞥一眼瞧見葉飄零,就穿着那丫頭衣裳,一蹦到他身邊,摸出一把銅錢,仰頭道:“哥,我要吃糖人兒。”

本已盯住這邊的飛鷹衛轉開臉去,看回搭話的和尚。

葉飄零暗暗鬆一口氣,配合道:“這大熱天,誰會出來賣糖人。早曬化了。”

“我就要吃嘛!”她抓住葉飄零的袖子就是一晃。

那本被遮掩在其中的劍柄,便隨之露在外麵。

他神情一肅,正要呵斥,就見斜對麵一個飛鷹衛的炯炯目光,已直直投了過來。

但任笑笑反應極快,身子一轉,就撒嬌般擋在他麵前,撅嘴道:“那你給我買棗糕,不買不準走。”

葉飄零沒有說話。

他的手橫在自己胸前,宛如鐵箍,緊緊抓住了她纖細靈巧的腕子。

她乾笑一聲,往回抽,沒抽動,癟癟嘴,道:“乾嘛,光天化日抓着妹妹手不撒,回頭找不到妹夫啦。”

她自認方才那一出手應當是天衣無縫,起碼能從葉飄零懷中掏個定情信物出來收下。

偷兒與變戲法的相若,仰仗的並不僅僅是一個快字,還要有足夠的障眼法。

障眼法不外乎兩個字,要麼遮,要麼移。

方才任笑笑一個簡單動作,實則是雙管齊下。

她故意弄開他的袖子,亮出劍柄,引來飛鷹衛注意,是為了讓葉飄零的心思移到那邊,無暇自顧。

而她轉身這一擋,看似遮住了他人窺探,實際也仗着身段傲人,掩飾了出手路數。

要知道,她任叁小姐對自個兒長相有諸多挑剔不滿,覺得眼角太挑,鼻子太小,腰不夠細,腚不夠翹,唯獨對胸口鼓鼓囊囊不束着就連輕功都施展不開的奶子,頗為驕傲。

這次她特地去了纏胸,隻靠一張蔥綠綢布兜着,就是為了方才那一轉身,好乳如牆,擋住她從下麵探過去的手。

為此,她連領口都借着抹汗鬆了一鬆,曬紅的頸窩下,可是實打實亮了一小段白白膩膩的奶子溝。

這般賣弄都被抓住,她豈會不惱。既不悅自己學藝不精未能成功,又不忿如此犧牲竟沒牽住他的眼,禁不住小聲抱怨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葉飄零將她手挪開,視線與那個飛鷹衛對上。

猶如兩對灰黑石珠遙遙相望,雙方俱無錶情,隻有緊繃殺氣緩緩提升。

就在那飛鷹衛準備邁歩過來詢問之時,大門內,忽然又走出一個高挑女郎。她一身白衣在烈日下幾成淡金,又未戴鬥笠不撐紙傘,隻得擡起手來,在額前略略一擋。

“呀,好俊的小娘子。”任笑笑讚嘆一聲,眼珠骨碌碌亂轉,還在惦記從葉飄零懷裡偷點什麼。

葉飄零卻眉心緊鎖,想要轉開身去。

無奈已經慢了,那白衣女劍客一眼便看到了他,清冷美眸中泛起一絲喜色,快歩過來,遠遠便道:“葉少俠留歩。”

飛鷹衛的歩子停住,那個胖大和尚,卻豁然轉身,粗短拇指咔的一聲,將手上佛珠捏出碰撞輕響。

葉飄零不願與清風煙雨樓交惡,隻得停穩身形,微擡鬥笠,道:“燕女俠,有何指教?”

燕逐雪神情肅穆,踏上數歩,站定在兩人長劍出手可及的極限之處,道:“葉少俠,可否隨我去個四下無人的地方,我有些事,想向你請教。”

那胖大和尚濃黑眉毛向內一收,兩側太陽穴忽的一跳,轉頭看向正在遠去的那輛驢車。

任笑笑一拽葉飄零袖子,道:“哥,咱的驢車,被和尚盯上了。”

葉飄零慣於做些直來直去的事,能拔劍解決的,便不屑多費口舌。

可斷後斷後,斷的是出逃之後。如今還在城裡,衙役、捕快、飛鷹衛不知有多少,若從盛懷亭出門就開始苦戦,他一個人一把劍,能撐到離開叁關郡?

他不免有些惱火,看向燕逐雪,冷冷道:“我與姑娘素無交集,不知有何可談。”

燕逐雪微不可察地一怔,扶在腰側劍柄上的白皙手掌隱隱一緊,道:“我有幾個問題,想請葉少俠回答。擔心葉少俠顧慮旁人,不肯坦承,才有此不情之請。”

那和尚低聲念了兩句什麼,兩個飛鷹衛麵色都是一變,不再猶豫,大歩追向正在叽叽嘎嘎緩慢前行的驢車。

任笑笑擦一擦額上的汗,笑道:“哥,官爺看咱傢的驢車不順眼,我去照應一下。你可別被這漂亮小娘子迷花了眼,不來幫忙啊。”

說着,她轉身就要走。

但葉飄零的手,正抓着她的胳膊。

“诶?哥哥,我就是去跟官爺說兩句話,你還不舍得呀?”

葉飄零瞪她一眼,這才放手。

任笑笑轉身往驢車那邊跑去,心中暗罵,這男人胸口莫非還長着一對兒眼睛,怎麼這麼好的機會下手還被捉了?屬刑天的麼?

燕逐雪眉心微蹙,不解道:“葉少俠,我知道江湖險惡,你素有防人之心。可為何肯跟一個扒手稱兄道妹,卻不願與我私下講幾句話?”

葉飄零道:“清風煙雨樓的人,麻煩。”

她略顯惱火,語調微揚,“葉少俠,傢師兄妹兩個自問出山二十餘年無愧於心,弟子們行走武林,也絕不敢有半分懈怠,此等不屑,我已可視為挑釁。”

葉飄零退後半歩。他親眼見過清風十叁式的威力,論一劍出手的覆蓋所及,確實是對方更廣。

他的劍法若是銳利的刺,對方的劍法就是無處不在的風。

他不是沒信心贏,隻是一旦開打,必定就是無法收場的局麵。

他根本不懂何為切磋。

燕逐雪滿麵冰霜,道:“葉少俠不準備對麻煩二字做個解釋麼?”

葉飄零道:“那偷兒惹我不快,我一劍殺了便是。你纏着我不放,我卻要顧忌你背後的師門。難道不夠麻煩?”

燕逐雪好似吞了塊石頭下去,噎在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嫩白麵皮都湧上一層薄紅。

“我……隻是有話問你。”

“你有話問,我便要答麼?武林中的美人,莫不是都如你這般自作多情?”葉飄零急於脫身,口吻越發尖銳,後退兩歩,道,“還是說,這也是你師門的傳承?”

锵。

寒光如水的劍鋒,已出鞘過半。

燕逐雪週身殺氣凜然,若不是有什麼隱秘牽制着她,方才必定已經出手。

武林正宗大都門第森嚴,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諷刺師尊,遠比諷刺自身更甚。

她握劍之手青筋凸起,雖穩如磐石,一樣能看出忍得十分辛苦。

葉飄零放下心來,再退兩歩,道:“希望下次見麵,燕姑娘能學會不在我有事情要辦時唐突問話。否則,我本願意答的事情,也不願意了。”

足下一轉,他一個起落,已追到停下的驢車旁邊。

飛鷹衛都已拔刀在手,那個胖大和尚,則輕輕拍着肚皮,繞車端詳。

趕車的瘦削漢子摟着懷裡似是中暑的乾黃女眷,滿麵堆笑,道:“官爺,佛爺,這泔水桶,盡是些拖回去喂豬的東西,又酸又臭,有什麼好看。”

“和尚我倒是不知道,泔水桶還要用布遮住。能叫貧僧看看裡麵麼?”他嘴上說的是問話,蒲扇般寬大的手掌,卻已經抓住了布單一角。

任笑笑眼珠一轉,高聲道:“佛爺,這車泔水酒臭衝天,小心汙了你的慧根呐。”

飛鷹衛之一忽然出刀,向上一挑,將布單掀起,冷冷道:“我們不怕。查!”

另一個飛鷹衛立刻縱身上車,四個齊胸高的破木桶,捏住鼻子忍耐着酸臭,細細看過,皺眉道:“沒什麼異常。”

挑開單子的飛鷹衛也邁歩上車,略一沉吟,忽然將刀插回鞘中,袖口挽起至肩,屏住氣息猛地把手伸入桶中。

那和尚麵色微變,低聲誦了句佛號,退開兩歩,感慨道:“為常人所不能,不愧是朝廷棟梁。”

四個桶轉眼摸完,那飛鷹衛抽出胳膊,跳下車來,皺眉不語。同僚立刻解下水袋,為他衝洗。

那和尚左右端詳,忽然道:“這位施主,夫人身體抱恙,為何還要隨你出來辛苦奔忙?”

車夫一愣,陪笑道:“我們這菈泔水的,多倆胳膊多一份力,早點拖回去,還能吃口熱乎飯,她力氣小,在我這兒靠會兒,就沒事了。”

衝水的飛鷹衛登時轉頭,走到車夫身邊,腰刀連鞘一伸,挑開了那女人的草帽。

她麵色臘黃,口唇乾澀,微微睜開眼睛,虛弱道:“官爺,有什麼事兒啊?”

飛鷹衛皺眉搖頭,回到原處,道:“不是。”

“嘶……”和尚大掌一擡,雖沒丈二那麼高,卻還是有些摸不到頭腦,“奇哉怪也,這真是……得開天目通才行麼。”

葉飄零冷冷道:“諸位在此攔着一輛泔水車,是在修煉心性麼?”

那和尚踩了刺猬一樣往旁跳出叁尺多遠,扭頭道:“葉飄零,葉少俠?”

“不是什麼少俠,一個用劍的。”葉飄零看向飛鷹衛,沉聲道,“兩位大人,是發現什麼可疑了麼?”

兩個飛鷹衛並不知道他,互望一眼,搖了搖頭,抱拳拱手,齊聲道:“護衛侯爺安全,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說罷,齊齊趕回街口那邊駐守。

驢車吱嘎前行,隻留下皺巴巴的破單子留在青石道中,引來許多蚊蠅,嗡嗡作響。

任笑笑咧開嘴,一蹦一跳到那和尚身邊,“大師,你還有甚指教啊?”

那和尚緩緩道:“貧僧昌定,北武當靈宮寺護法禅師,受侯爺之邀,來徹查四郡九戶叁百餘口慘遭血洗的命案。此事乾係重大,兇手布局嚴密,不得不處處提防,若有得罪,還望兩位莫要介懷。”

葉飄零道:“你便是定風和尚?”

昌定手撥佛珠,道:“隻是個江湖朋友的戲谑诨名,諷刺貧僧身寬體胖,八風不動。”

“是個好和尚。”葉飄零微微一笑,拱手道,“告辭。”

昌定一怔,忽然覺得先前身上那股隱隱約約的壓力消失不見,心中一鬆,長出口氣,整整破衣,合十道:“少俠殺孽太重,今後還是多加留意為妙。”

葉飄零並未答話。他抓着任笑笑又一次失敗的手,索性將她拎起,抓貓兒一樣帶走。

拐進一條陋巷,他沉聲道:“此刻能到哪兒?”

任笑笑歪頭盤算,道:“藥紅薇也就不到百斤,叁個人輪着挑擔子,那筐爛菜葉子,怎麼也到南北大道,該奔城門去了。”

他將懷中揣的碎銀銅錢一把抓出,塞到她手中,道:“之後才是惡戦,莫要再趁機試你的手上功夫,我隻帶了這些,你全拿着。”

任笑笑皺眉還給他,氣衝衝道:“不是我偷來的,我才不要。你小瞧誰呢?”

她鼻尖一擡,得意揚揚,“我瞧盛懷亭這幫子也沒什麼了不起,把你扔到正門引引注意,就都跟傻子一樣盯着這邊了。斷後不斷後,很重要麼?”

葉飄零淡淡道:“盛懷亭的這些本就不是最該提防的。真正不肯讓咱們帶走藥紅薇的,隻有那個幕後主使而已。走吧,等出了城,便是見血的時候了。”

“見就見,本姑娘行走江湖可是小十年了,還沒見過死人是怎麼地?叁兩句話就想嚇走我?”

葉飄零扭頭看她一眼,道:“那便走吧。”

在街巷穿行,不多時,他們便追到了借驢車掩護從另一頭離開的挑擔人。

爛菜葉子看似裝滿了兩個大竹筐,隻不過,都僅有最上麵蓋了一層,一邊下麵藏着的是一塊七十斤重的石頭,另一邊,則蜷縮着被迷暈綁住塞了嘴的藥紅薇。

叁個精壯漢子一邊談笑一邊擦汗,為了不讓擔子壓得太彎露出破綻,裡麵還穿了一根鐵釺。

超過一百五十斤,不趁無人時候交換,極難裝成正常挑擔的模樣。

為免惹來懷疑,葉飄零追上之後也沒過去,隻是遠遠跟着。

任笑笑百般無聊,邊走邊把辮子拆開換了一種編法。

一過城門,繞去僻靜角落,任二笑與分舵弟子紛紛出現,從竹筐中卸出藥紅薇,裝進木箱搬上馬車。

任二笑長出口氣,道:“一切順利,我們這就往孟總管那邊去,剩下的,有勞葉兄了。”

葉飄零拔劍在手,道:“任笑笑,你不跟哥哥走麼?”

任笑笑不屑道:“你不必管我,我就在遠處躲着,看你劍法到底怎麼個厲害,還能穩贏我大哥。”

“切磋較藝,我不一定是你大哥對手。我不擅此道。”他淡淡道,“但若要殺他,我絕不會失手。”

“呸呸呸,我倒要看看,你的牛皮能吹多大。哪個江湖人手上沒幾條人命,你當我沒見過世麵麼?”

二刻之後,狹窄山道之間,任笑笑騎在樹枝上,從茂密綠葉中探出貓兒一樣的腦袋,盯着地上那潑油般撒開一片的猩紅,瞠目結舌半晌,才喃喃道:“好吧,算我沒見過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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