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客棧,店傢正倚着桌子打盹兒。見一白衣女子進來,忙歡喜地迎了上去:“客官,您可算回來了。”
女子淡然道:“怎得,有事?”
“今兒個有人向我打聽您來着。”店傢照例為她奉了茶來。
“哦?”女子端着茶應了聲,也不知是否在意。
店傢瞧她貌美,巴望着多搭些話兒,便是她不問,也主動道來:“打聽妳的是個二十來歲的愣小子,還跟了名十歲左右孩童,瞧樣子頗為親密,也不知是兄弟還是父子。他進店就向我打聽人,那形容與客官有幾分相似……”
女子手中茶盃抖了抖,幸好沒灑出茶來。
店傢見狀,疑道:“莫非是客官熟人?”
女子也不答他,擱下茶盃站起身來:“店傢,幫我把住店的賬結了。”
店傢忙道:“客官這麼匆忙要走?不如多住幾日,房錢算妳便宜些……”
女子嗖的一聲,不知從哪兒拔出一柄短劍架在他頸上:“要妳辦便速去,啰嗦什麼!”(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店傢見那刃上泛着銀光,心驚膽顫道:“好好,我這就去結。”
女子收拾細軟包裹離了店,未出幾步卻被人攔了去路。
來者兩位,正是店傢所說之人。
“聰兒姊,我可尋得妳好苦。”青年顫抖着唇,先開了口。
“到底被妳尋着了……”白衣女子無奈苦笑,挑起的秀眉間藏着桀骜與憂傷,正是王聰兒。“不是留了書叫妳別再找我嗎,為何大老遠地追上京來,連昌兒也帶來了。”
那小童喊了聲娘,撲上來緊緊抱了她腿,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
“昌兒,昌兒……”王聰兒心頭一軟,蹲下抱了他,俏臉擦着那小臉上的熱淚。
青年雙膝跪地,對着王聰兒重重地磕了個頭。
王聰兒連忙菈住他:“傻兒,妳這是乾嘛?”
青年已長得壯實許多,但確是石傻兒,也不起身,繼續磕道:“我知德楞泰老賊是聰兒姊所殺,這叁個響頭是我替嫂子謝妳大恩。”
“妳且起來說。”王聰兒扶他起來。“怎說出這般生分的話來,我與翠兒情同姊妹,妳當年對我又有救命之恩,要說謝恩……”
“一事歸一事,嫂子的仇我雖不能親手報,但聰兒姊報了我一樣感激。”傻兒擺着手,又心疼道:“隻是妳一人冒險,我怎能放心得下?”
王聰兒眼眶泛紅道:“當年我非完璧之軀,石老爹開明,妳我才有十載夫妻之情。我不忍抛了高堂稚子,故一直守到老爹過世,昌兒長成。但我身負太多血海深仇,如何相夫教子?鄰傢秀娥賢惠溫婉,對妳素有情義,是個好人傢的女兒。妳何不休了我娶她,安心度日。”
“她待我再好,我也隻要聰兒姊一個,昌兒也隻認妳一個娘。”傻兒緊緊擁住她。“我知自己武功低微,幫不上什麼忙,但我們一傢子縱死在一處,也強過陰陽相隔,空餘悲思。”
“我且會嫌妳累贅。”王聰兒秀首枕在他肩上,撫着他闊背道:“隻是復仇之事萬分兇險,九死一生,我不忍連累妳和昌兒。”
“那妳忍心讓我們痛失摯愛?”傻兒吻着她玉頰道。“聰兒姊心中有數,無須自欺欺人。如今白蓮教勢力大不如前,反清已是無望;妳殺得再多清妖,也隻是報私仇,於大局無補,又何苦拼上性命?”
昌兒也菈了她手:“娘,妳別不要我。”
到底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王聰兒仰首垂目,過了半晌歎道:“罷了,再給我叁日,若報不得仇,便隨妳們回去。”
自從聽了德府管傢之言,明亮便憂心忡忡。府上內叁層外叁層重重守衛,比皇宮禁苑還要森嚴,連隻蒼蠅也不能自由進出。
是夜外麵飛進一竹簍,貼着張紙條,上書‘明亮老賊親啟’。
明亮當然不敢親啟,站得遠遠的叫下人打開來看,裹麵一股惡臭,卻是半截人舌頭與一條人鞭。明亮當場暈死過去,醒來大病了一場。
王聰兒苦等叁日,終究沒逮到下手機會,隻好守約與傻兒歸去。
這日,一輛南下的馬車在小道上疾行,揚起陣陣沙塵。
王聰兒慵懶地倚在窗邊,挑起簾道:“這路線不似去湖北,卻是往何處去?”
對麵的傻兒忙道:“昨日收了楊大哥書信,他辭去營中事務,邀我同往廣西經商,我亦有此意,不知聰兒姊意下如何?”
王聰兒撫着熟睡的兒子,微微笑道:“我自是隨妳。”
傻兒拍手興奮道:“如此甚好!”
卻驚醒了昌兒,眯了朦胧的雙眼擦着口水道:“娘,我餓了,想要吃奶。”
王聰兒飛紅了臉,敲着他腦瓜道:“妳多大了,好不知羞。”
昌兒爬到她身上,將頭埋在她胸前撒嬌,口中道:“爹吃得,我為何吃不得?”
王聰兒無奈,隻得解了衣襟,從肚兜邊露出半邊挺立的玉峰來,塞到兒子口中,卻狠狠地剜了傻兒一眼:“看妳做的好榜樣!”
傻兒作了個無辜的錶情:“不是妳寵着他麼?”
昌兒把乳頭吸得啪唧啪唧響,誘得傻兒口舌生津,觍着臉道:“聰兒姊,我也餓了。”
……
廣西貴縣一座大宅內,王聰兒正在一匹白布上繡東西,昌兒圍着大桌轉了兩圈,問道:“娘,妳這繡的是啥?不像鳥獸,也不似蟲魚。”
“是地圖。”王聰兒捏着銀針道。
昌兒苦着臉,似懂非懂:“看不明白。”
“好消息,好消息!”王聰兒正待解釋,傻兒從門外興衝衝地嚷着跑進來,沒快過門檻便跌倒在地。
王聰兒忙放下手裹活,扶他起來,嗔道:“都當爹這麼多年了,怎麼性子還像小孩兒般冒冒失失。““我這不是替秀娥妹妹高興麼。”傻兒手舞足蹈。
王聰兒蹙起秀眉,這個秀娥當年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隨着楊兄弟商隊一路跑到廣西來,死纏了傻兒,好像非他不嫁似的。王聰兒見她癡心,便勸傻兒納了她,傻兒卻死活不乾,今生隻認一個聰兒姊,其他女子都不要。王聰兒倒覺得有些對不住秀娥,將她作親妹子一般照料,這便問道:“秀娥妹妹有何喜事?”
“楊大哥說幫她在廣東花縣說成一樁婚事,是戶姓洪的客傢人,雖不是什麼達官顯貴,倒也知書達理。聽說秀娥妹妹也滿意,已經點了頭。”傻兒喜笑道。
王聰兒點點頭:“秀娥妹妹有個歸宿,我也替她高興。”
“說起這楊大哥,最近倒是信起了洋人的玩意兒。”傻兒托了腮沉吟道。“叫舔豬腳還是雞凸叫來着,嗨,洋人的玩意我記不明白。”
王聰兒皺眉道:“楊兄弟怎信上洋人的教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哪比得上自傢的精華。”
傻兒卻道:“不過我看那些黃毛洋教士的信徒也不少,說不定有幾分理。”
“難不成妳也要信洋人的東西?”王聰兒瞪了眼。
“不成?”傻兒怯怯地道。
“不成!”王聰兒斬釘截鐵。“別說妳不成,便是咱兒子將來也不能去信那個。”
“那咱孫子呢?”傻兒忽然賊笑道。
“好妳個傻兒,成心的是吧。”王聰兒笑罵着揉打起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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