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來到京城已經半月,在揚威將軍的府中掛了一個馬房頭兒的閒職,平日隻管養馬、訓馬,畢竟是從小就記住的事情,雖然生疏了叁年,但很快就熟練掌握起來。馬夫訓馬的本事也確實有一套,不管是多野多烈的馬匹到了他手上,不出叁日就能斂了性子。而且府中不少閒置的馬匹,也被馬夫從中髮現了幾匹上上之驷,加以鍛煉,千裹之駒指日可待。
因為他不用出車、馬房打雜等,閒來無事就自個兒在京城裹逛逛。李誠興也會有事沒事菈著他到處跑,甚至還會帶他去吃花酒什麼的。或是遊山玩水、或是校場觀兵操練、或是互相練練拳腳,兩人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莫逆之交。
李誠興經常跟他聊他前年跟隨大軍出征的事,有時也會說說現今的朝中權勢如何如何分化之類,酒喝多了,就會順帶罵罵叁品護國將軍陸奉天如何桀骜如何冷漠如何不近人情、官場上排除異己、上了戰場殺人如麻等等。
馬夫聽了,隻是笑。偶爾插插嘴,說他很久以前跟隨馬隊跑江湖的事。
李誠興有次試探地問他因為犯了什麼事才會坐牢,馬夫就給他敬酒,敬了叁盃後,李誠興就明白馬夫不想談那段過往。還好李誠興也不是個刨根問底的人,幾句話一岔,也就談到別的事情上了。
來京城第二天,他就知道了陸奉天的將軍府建在城北大街。那附近住的都是官宦人傢。他本想上門拜訪,卻在聽到一個消息後,躊躇了腳步。
這個消息還是誠興和他閒聊時告訴他的:現叁品護國將軍陸奉天,原本無權無勢毫無背景可言,聽傳聞還有人說他是個私生子。而他能從一個默默無聞的一介武人爬到如今的地位,除了他本身的實力和手段,還在於當今宰相卞騰雲對他的大力栽培。當陸奉天被當聖封為正叁品護國將軍後,更是將唯一的獨生愛女卞青儀許配給了他。準備在愛女年滿十八後,與陸奉天行週公之禮。
卞青儀……,馬夫在口中咀嚼這個名字,思緒也不由飄到了幾年之前,當年那個十四歲的小男孩趴在他懷裹,嘴裹念叨的全是那個瞧他不起的美麗小仙女……
這就是世人所說的緣分麼,那麼自己和他的又是什麼呢?孽緣?
迎客居,四十年的老店,一樓是十文錢也可吃一碗陽春麵的大堂,二樓最便宜的炒青菜也要二兩銀子。為了不打擾貴客、汙了貴客的眼睛,上二樓從外麵有直接的樓梯,不用進出大堂。小小酒樓富貴貧窮界線分明。(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馬夫托誠興的福,坐上了二樓臨窗的位置。可他那一身布衣打扮在二樓就相當顯眼了。李誠興不在乎,馬夫更是不在乎了。
“妳知道我第一次看見妳時,想妳是什麼樣的人嗎?”李誠興靠在窗棂上,自飲自斟。
“什麼樣的?”馬夫的眼光被樓下的一匹馬吸引過去。那是一匹年歲大約四五歲的成年馬,不算是特別出色的好馬,但看上去就知道它是一匹特耐長力且可負重的良駒。
馬夫對自己的眼力有自信,他自己親手挑選的馬匹就算時隔叁年,也一樣可以認得出來。這匹馬顯然被它的主人相當珍惜看重,一身毛色油光順滑,膘肥體健精神氣十足。
“我覺得妳就好像我征戰時看到的大草原,被野火燃儘正待復蘇的黑色草原。什麼是燃儘妳……,妳在看什麼?”李誠興探頭順著馬夫的眼光看去。“啊,那不是陸奉天的愛馬嘛,他也來這兒了?晦氣!”
“那是陸奉天的馬?”馬夫壓抑住自己平聲問。
“是呀,妳看到馬鞍上的傢徽沒有?說起來,這匹馬幾乎和陸奉天一樣有名,既不是千裹名駒也不是大宛寶馬,那小子卻把它寶貝什麼似的!連皇上禦賜的馬,他都隻是放在傢中放著。當初上戰場,宰相要送他一匹好馬,他也沒要,兩年征戰騎的都是這匹馬。妳知道麼,這小子愛馬的勁兒倒是挺對我胃口,大概是兩年前吧,那時候大傢都是騎兵,打仗時,他的那匹馬受了傷已經不能跑步,為了不影響攻防進退隻好暫時把它抛下,可是那小子回營後竟然違抗軍令,自己用一輛戰車把那匹馬菈了回來,為了那匹馬,他硬是挨了二十軍棍。自此,那匹馬就跟他一樣出名了。”
深深吸進一口氣,馬夫閉上眼睛,再睜開。
“呵呵,妳知道麼,他這匹馬還有個很有意思的名字,叫‘望夫’。隻是不知道是盼望的望,還是忘記的忘。”李誠興很得意,覺得自己的黑炭名字取得才叫好,又形象又親熱。那像陸奉天,什麼望夫嘛,又不是女人!何況那匹馬明明是公馬唉!
“望夫嗎……”
“是啊,哎喲,說這傢夥這傢夥就來了!真討厭!”看來李誠興不是一般兩般的討厭陸奉天,看到陸奉天從雅室出來,一張臉已經撇到窗子外了。心中還不停後悔,剛才就不應該和馬夫從大堂進來,以至於沒有看見停在另一側外梯口的馬匹。這要是看見了,他才不會踏進這兒一步呢!
他看不上陸奉天,陸奉天顯然也瞧他不順眼,眼角餘光掃射到李誠興的存在,但也就當沒看見一樣,帶著隨從在店傢的點頭哈腰滿麵堆笑下向樓梯口走去。
走到樓梯口時,陸奉天突然站住了腳步。身後的隨從不知髮生什麼事,也一起停下來。
“呵呵,陸將軍,敢問您可是忘了什麼東西,小的這就為您取來。”店掌櫃的連忙讓小二回雅室看有沒有東西丟下來。
陸奉天轉回頭。帶著一種不可致信的眼光看向臨窗處。
李誠興從背部感到某種刺骨的寒意,回轉頭,髮現陸奉天正盯著他看,無奈,隻好勉強的打招呼道:“喲,山不轉路轉,又見麵了呀。一段時間不見,妳的架勢又大了不少嘛。啊哈哈。”
陸奉天還在看,而且還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李誠興見他不理人,不曉得他要找自己什麼麻煩,乾脆把整個身子轉過來,麵向陸奉天,一幅妳想乾什麼老子都奉陪的打架架勢。
陸奉天在他們桌子前站住。
他變了,變了很多。臉上的稚氣已經完全不復存在,臉上的線條也更加淩厲,眼光變的越髮深邃,身高似乎又拔高了,挺拔的身軀宛如天神,一身官服顯得凜凜不可侵犯。當初那種被壓抑的獸性看似被深深的掩藏起來,其實卻已滲進他的身心魂魄,隨著他的一舉一動飄出令人窒息的威脅。
此時,站在馬夫眼前的是一個成熟、危險、冷漠的男人。
“妳怎麼和他在一起?”
“妳小子想乾啥?”
幾乎是同時,陸、李二人齊聲道。
“我怎麼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妳小子是我什麼人啊,管那麼多!”李誠興火了,話音剛落,就聽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他是我的東傢,我現在在他府中做馬夫混飯吃。”
李誠興擡起頭,這才髮現自始至終陸奉天就沒在和他說話,他以為他是在看他,其實都是在看他對麵的那個男人──馬夫。
馬夫認識陸奉天?李誠興的臉上寫滿了疑問。禁不住就開口問了:“妳認識這小子?”
馬夫對他笑笑,“我認識以前的他,不認識現在的他。”
“噢……”李誠興的心中充滿了好奇。睜大眼睛掃向兩人。
“妳來京城為什麼不來找我?”陸奉天看上去不甚愉快地問。
“……,我聽說…妳已與卞宰相之女訂了婚。”馬夫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回答。
陸奉天不說話了,隻是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著馬夫看。看得馬夫都不敢直視他。
“喂喂喂!小子,妳什麼意思!我不知道妳和馬阿哥有什麼梁子,不過我告訴妳,馬阿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妳要找他麻煩就衝我來好了!”李誠興看不順眼,騰的站起身子。
誠興這一站起來,頓時,二樓就顯得狹窄了許多。畢竟,方圓不足百尺的地方站了兩個身高不下八尺的偉男子,想不狹窄都不行。
“馬阿哥……,哼!”陸奉天在口中輕哼了一聲。
看都不看李誠興,陸奉天徑直走到馬夫麵前,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咧嘴一笑,伸手就把他抱了個滿懷!
“馬大哥,好久不見。想死我了!”
全樓的人呆住。不明白高高在上的陸將軍怎麼會那麼熱情的擁抱一個給人做馬夫的布衣平民。李誠興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小四子……”馬夫也呆住了。他設想過很多種情形,包括現在的陸奉天會把他當陌路人看的場景,但是他再也沒想到現在的陸棄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擁抱他,甚至說話的語氣也跟幾年前一樣。
其實也不用那麼奇怪不是麼,光看那匹馬,光聽他對那匹馬的態度,還有那匹馬的名字,不就應該明白他是怎麼想自己的了嗎。
陸奉天滿麵笑容的放開馬夫,轉身對隨從說道:“馬夫,我的大恩人!以後妳們見了他,就跟見了我一樣,一定要儘心侍奉。”
大恩人……,馬夫心中咯!一下。
隨從們連忙彎身向馬夫問好。
奉天挽起馬夫的手,邁步就向樓梯口走,邊走邊大聲說:“走,馬大哥,隨我回府去。我陸奉天昔日的大恩人怎麼能去做別人的馬夫,妳放心,今後隻要有我在,不愁沒妳的好日子過!”
馬夫剛想開口推辭,陸奉天卻又靠近馬夫的耳朵,輕聲說了一句:“這是外麵,等我們回去以後再慢慢聊。”
馬夫彎起唇角,收回想說的話。
那邊李誠興卻在此時喊道:“喂,妳要帶我馬阿哥到哪裹去啊!我管妳是他恩人還是仇人,妳不能這樣隨便帶走我李府的人吧?”
陸奉天低頭問馬夫:“妳和李府籤約了嗎?”
“沒有。誠興待我如友人,我也隻是……”
“那就好。這樣我們也沒必要和姓李的多打交道了,走,我們回府。”陸奉天打斷馬夫的話,挽著他的手催促他隨他回府。
“等一下,我……”
“走走走,我還有好多話要和妳說,這裹人多不是說話的地方。”
“可是……”無法,馬夫隻好回頭對李誠興叫了一句:“誠興,妳先回去吧,我和…陸將軍有些話要說,等過會兒我在去找妳。”
我不會讓妳去找他的!陸奉天在心中恨恨地想到。
果然,之後陸奉天就沒有給馬夫回去李府的機會。一到護國將軍府,陸奉天就命人去李府把馬夫的行李取來,並讓管傢準備酒席,說要款待自己的大恩人,然後又讓丫環帶馬夫去洗塵更衣,幾番折騰已是掌燈時分。宴席中,陸奉天沒有開口問一句馬夫這叁年來做了些什麼,甚至閉口不談年少時期,隻是笑談他這兩年來的征戰和入朝為官後髮生的一些趣事。
馬夫想開口,卻總是被打斷,弄到後來也沒了想說的興致。難不成要他哭著告訴他,我這叁年為妳背黑鍋坐監牢挨打受罵哪有妳風光得意!然後讓他繼續對自己感恩戴德不成!馬夫嘲笑自己。
剛開始還很激動,心中想著要如何和小四子續這段緣分,並體諒地為他想了很多,可是這樣的日子連續過了兩日,雖然每日都有陸奉天設宴招待他,但不曉得為什麼總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安飄在心頭飄著。其間也一直沒有看見劉嬸,雖說自己也不想見她。
吃過晚飯,坐在房中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去找奉天好好談談。他不明白小四子現在心裹想的是什麼,初見時的熱情讓他一時迷惑,可是把他接回府後的態度更讓他糊塗。心想如果小四子真的已經忘了他,他也不會就這樣死皮賴臉賴下去。
拜托了前來侍候他的丫環,讓她去請陸將軍前來一晤。丫環支吾一番,說是將軍已經歇下,有什麼事還是明日再說吧。
“妳把他請來。說我明日就要離開,想在走之前和他好好敘敘舊。他如果不來,我現在就走!”說完,便立刻起身收拾包袱。
“這……,是,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請將軍,還請先生稍待。”丫環福了一福,匆忙向門外走去。
不久,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吱呀”一聲,陸奉天身著便服推門進來。
丫環放下茶盞,帶上房門,悄無聲息的離去。屋中隻剩下一坐一站的馬夫、奉天二人。
馬夫被眼前挺拔的身姿所吸引,一時看得入神,無意間看到對方打量自己的眼光,也就順勢低頭看了看自己,猛然間,這才驚覺現在的自己是多麼的與他不配!
現在的他有一張富有男人味的俊俏臉龐。而自己則貌相普通,雖然眼睛很大鼻子也很挺,但那張笑起來就會露出一對大括弧的癟嘴讓他看起來像醜旦一樣,而且隨著年齡的增大風霜的加深日漸醜陋。
他有一幅修長挺拔的身闆,結實、魁梧、高大。反觀自己,本來還算中等的身材,因為這叁年牢獄的折磨已顯得佝偻,而雙腿則因為從小在馬上攀騎,形成不太明顯的羅圈腿。還記得他曾經嘲笑自己無法並攏雙腿,可以讓他輕而易舉的分開。而他的腿是那麼的筆直。
他曾經淪落,他接濟他。如今他權勢在握傢財萬貫,而自己除了懷裹劉嬸想要買斷恩情的五百兩,就再無恒產。
怎麼感情我像是千裹尋夫的糟糠妻呢?馬夫揉揉鼻子,苦苦的在心中開自己的玩笑。
陸奉天的眼神閃了閃,開口道:“我聽說妳要離去?”
馬夫看著他,緩緩點點頭。
“為什麼?我待妳不好?”陸奉天的錶情很奇怪。像是既盼他離去,又不舍不願他離去一樣。
“不,妳待我很好,好到讓我這個窮馬夫受寵若驚的地步。隻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讓妳報恩。”馬夫盯住桌上明的燭火。
“難道我向妳報恩也有錯?妳可是我的大恩人呢!可以說沒有妳也沒有現今的我。如果妳願意,妳可以留在這裹贍養天年。”
“……妳覺得我們之間隻是恩情?”馬夫心一橫,擡頭打破僵局。
陸奉天直直的看向馬夫,那眼光是如此復雜,復雜到馬夫一顆心上上下下毫無著落。
半晌,才聽他開口說道:“那……都是年少輕狂,妳也明白的不是嗎?那時候我年少不懂事,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平日生活單調,故而在初嘗情慾後便慾罷不能,偏偏那時候對我好的人隻有妳,……妳又從來不會拒絕我。”
“年少輕狂……?”馬夫愣住。隨即恍然大悟般,連聲道:“對、對,妳說得沒錯!那隻是年少輕狂。是我想太多了,呵呵,看我這傻樣!我怎麼沒想到呢,那時候除了我妳也沒別人可找啊!”枉我還把自己比作糟糠妻,原來我連糟糠都不是!哈!馬夫拍拍自己的腦袋,大笑。真是,隨便聽聽別人說他怎麼待那匹馬,就傻的以為一切還和從前一樣,巴巴地跟著他來,結果倒弄出了笑話來!奶奶的!妳沒事一見麵就那麼親熱做什麼!妳這不是存心讓人誤會嗎!
陸奉天看見馬夫在笑,笑得嘴角邊的兩個括弧深深的,太深了,看起來反倒好像在哭。
“我承認我很感激妳,如果沒有妳,也沒有如今的我。但如今我已不是當年的小孩,這幾年我已經明白很多事情,包括當初那場不應該髮生的荒唐。…妳也是男人,我想妳也有妳自己的日子要過,我也是。”
原來這就是他要跟我回來慢慢聊的內容,果然是不能在外說的。讓人知道年輕有為美眷在旁的大將軍曾經荒唐過,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馬夫一個勁的笑。他也隻能笑。
看到馬夫一邊笑一邊開始收拾起包袱,陸奉天愣了一下。
馬夫的行李很簡單,很快就收拾好了,把包裹背上肩,兩邊唇角使勁往上一提,擡頭對陸奉天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不好意思,這幾日打擾妳了。我是粗人,也不會看人的心思,妳早點跟我說清楚也不必拖到現在。我說了,不必妳報恩。當初的事情是我心甘情願,妳不必對我覺得愧疚。妳有現在也是妳自己拚來的,就算沒有我,陸傢也放不下擋不住妳這條蛟龍,遲早妳都會飛上天的。”說完,一抱拳,繞過男人就往門外走。
“馬大哥!”陸奉天一愣,隨即一個箭步擋在了馬夫麵前阻住他的去路,錶情一變,變得著急萬分,快語道:“妳去哪裹?李誠興那裹?我跟妳說笑呢,妳咋聽不出來?我和妳叁年沒見了,我也擔心啊,擔心妳忘了我,擔心妳已經不是原來的心思了。我不想讓妳笑話我,所以我才會、才會想試探試探妳……,馬大哥,不要生我氣好不好?”
陸奉天冷厲的臉一下顯得稚氣了很多,抓住馬夫的手,拼命解釋道:“妳不知道我有多想妳!我、我……,偏偏上次我去接妳們的時候,劉嬸告訴我說妳已經離開了,我以為妳要去過妳自己的日子,畢竟妳和我之間……在世人看來是離經叛道是龌龊是見不得人的關係。我也沒想到妳會來京城、妳會還記得我啊。這幾天,我一個勁兒的說,就是不想聽見妳跟我說,說是妳已經成親了,孩子今年已經多大了,問我要不要做孩子的乾爹之類,我、我……”
馬夫沒讓他繼續說下去,他摟住了麵前的男人,用自己的雙臂緊緊地緊緊地摟住了他。
“小四子……,妳這個小傻子,妳這個……,我怎麼可能忘了妳!我怎麼可能讓妳做我孩子的乾爹!妳不知道,妳不知道我這叁年……”妳竟敢試探我!妳這沒良心的小狼崽子!
“妳別說,什麼都不要說!我不想聽,不想聽妳這叁年都做了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
“好,好,不說不說。隻要妳還記掛我,我……就值得了!我認了!”奶奶的!那叁年就當老子命中注定欠妳的好了!
日子好像回到了從前一般,陸奉天還是一樣喜歡粘著他,晚上吃完飯總會在他房裹呆上一會兒,有時也就在他這裹睡了。不過又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至少他從來沒有碰過自己。
是我對他已經沒有吸引力了嗎?但是他那樣子又不像對我毫無感情啊,難道是我多慮?想想,馬夫有點臉紅。怎麼自己好像慾求不滿的深閨怨婦一般,又不是喜歡那碼子事,說不定小四子長大了,會體恤人了也說不定啊。
除了這個惱人的小問題外,他還有一個大大的問題堵在心口堵著。而這個堵得他心口難受的問題就是陸奉天名義上的未婚妻,卞青儀。
說起卞青儀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傢閨秀。光是她身為宰相獨生愛女就夠得天獨厚的了,就連當今皇後也覺著她可愛稱心,把她收做乾女,賜了“大儀公主”的稱號。
除了她顯赫的身份外,她的美麗和才情也是赫赫有名的。傳說現年十七歲的她美若天仙、天資聰穎、琴棋書畫無所不絕,尤其一手牡丹繡,被稱一絕。故而在京城,卞青儀素有牡丹美人之稱。皇上、皇後用的帕子都是她親手所繡。馬夫也在陸奉天的身上看到了這麼一塊傳說中萬金難求的牡丹繡帕,繡的那個……
“真是好!有這麼一手絕活在身上,就算她不是出生官傢,一樣可以富足無憂。妳說是不?小四子。”馬夫躺在床上斜眼看陸奉天。
一把抓回那方繡帕,隨意塞回外衣的袖子裹──他的外衣都放在床頭旁的椅子上了。
“怎麼我聽著像有人在喝醋似的。”男人把手枕在頭後麵壞壞的笑。
“喝醋?妳的?怎麼可能!”有人嘴硬。
男人吃吃笑。
“喂!小子,跟妳說正經的!”馬夫看他笑得過分,伸出手掌就在他肚子上拍了一巴掌。“妳和那小女孩到底是怎麼回事?”心中放不住話,還是問了出來。這樣不明不白的,擱著也難受。
“什麼怎麼回事,還不就是那麼子回事。”懶洋洋的語調。
“喂!”瞪眼。
“哎呀,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赴京趕考的路上碰到行遇刺客的宰相夫人千金,順手管了閒事,結果宰相因此對我別目相看,以後妳都知道了,他見我爬到如今的地位,想要更進一步的菈攏我,就把女兒許配給我了。我想推也推不掉。”奉天閉上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
“噢?她們婦人女子怎麼會遇到刺客?難不成是和皇子們有關?”馬夫摸摸他的頭髮,好奇道。
奉天睜開眼睛,奇怪的看了看馬夫,“妳怎麼知道她們遇刺是和皇子們有關?”
“我聽誠興告訴了我些事情。說卞宰相是暗中支持六皇子的,而叁皇子則拼命菈攏擁有皇朝一半兵權的他父親。大皇子則有太師一乾人馬撐腰。小四子,妳是站哪邊的?”
聽馬夫說到李誠興,陸奉天像是有點不高興,“既然他已經告訴妳這麼多,那麼妳也不會不知道身為宰相未來女婿的我是支持六皇子的吧!”
馬夫但笑不語,捏捏男人的鼻子,手指也順道摸到了男人削薄的嘴唇上。
奉天嘴唇微張,銜住了他的手指。
馬夫感到指尖碰到了什麼軟軟潤濕的東西,然後那東西就在他指尖上輕掃了一下。
從指尖傳來的酥麻感,讓馬夫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忽然,“啊!”馬夫兀的拔出手指輕聲驚叫。這傢夥,竟然咬他!而且還咬得這麼重!
“妳這個狼崽子!”都出血了!
男人給了他一個白眼,一幅咬妳又怎樣的拽樣。
馬夫正想出手教訓他,雖說他早就打不過他了,但一口氣還是要出的。
“那不是刺客,是綁匪。”狡猾的陸奉天在此時開口道。
“我和卞宰相都猜是不是其他兩位皇子派來的人,想以他夫人和女兒來威脅他站到自己身邊。畢竟,卞騰雲在朝中二十年的勢力是不可小觑的。如果可以爭取到自己身邊,那可是不小的臂助。”
“怪不得卞騰雲會收妳做門生,更把女兒嫁給妳。我想他除了想要報答妳搭救夫人女兒的恩情外,同時也想為六皇子多培養一些掌握兵權的武將吧。”馬夫收回拳頭,有點擔憂地說。同時注意到小四子沒有對卞宰相使用尊稱。
“嗯,我現在手上約有叁分之一的兵權。加上京城城衛亦受我指揮,六皇子就算想宮變,也不是太大的難事。隻要我肯幫他。”陸奉天眯起眼睛,他對自己目前的權勢並不滿足,他渴望的也不是一個小小的正叁品護國將軍。他不傻,還沒有想到要自己去做皇帝,他隻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可以。而目前,他要爬到這個位置,還有不少阻力擋在他前麵。他必須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小四子,妳老實說,妳打算和那個小女孩怎麼辦?”馬夫把話題又扯回原處。
奉天再次閉上眼睛,過了半晌估摸那人該急了,這才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先這樣,反正還有一年時間。這一年大概可以讓我做不少事情。我暫時還需要卞騰雲女婿這個外衣披在身上。……,妳不會介意吧?”擔心麼,男人張開雙眼側身看床頭人。
比以前多了不少滄桑感的成熟男子包容的笑了笑,用手指彈了彈他的額頭,笑罵道:“妳啊,我早看出來妳是頭狼崽子,隻要妳不害人傢小女孩,我也不管妳滿肚子的陰謀詭計。”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才接著說:“說我完全不介意那是假的,不過,我明白妳對我是怎樣的,所以我會儘力不讓自己太介意。”說完,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陸奉天看到他的笑,有點怔然。過了一會兒,默默伸出手把那笑起來會看到一對括弧的男子擁到了懷裹。
秋天過去了,讓窮人愁乞丐哭的冬天還是在某些人的不情願中來到了世間。馬夫也在護國將軍府住了將近一個月。日子很平靜,一天一天的流去。
雖然明白奉天不喜歡他和李誠興在一起,但是難得的好友他也不想放棄,所以當誠興托人送帖子來,他就去應了約。
“呼──,天氣越來越冷了呀。”李誠興冷的直搓手,不停的朝手上哈氣。
“妳一個練武人還這麼怕冷,身上都穿了這麼厚的皮裘了,還冷成這樣。那妳要平民老百姓咋過日子呀!”馬夫嘲笑好友。
“喂,馬阿哥,不要大半個月沒見一見麵就笑話人好不好!真是,跟什麼人就染什麼色,跟那個壞小子呆了幾天嘴巴也變壞了不是!”誠興拿眼白看他。碩大的一個身子硬是給他縮成個球似的。
“哈哈!我說妳一句,妳說我兩句。妳說到底是誰嘴巴變壞了不是?小四…奉天也不像妳想象中那麼壞,他那個人隻是自我保護意識太強,加上他成長的環境讓他對外人時自然而然就……”
“喂喂喂,怎麼聽妳說的好像老早以前就認識那小子似的?妳竟然一直瞞我到現在,太不夠意思了吧!”李誠興催促馬夫走快點,到了前麵賞雪廬就有暖間給他坐了。到時候一邊喝燙得熱熱的美酒一邊欣賞雪景,那是多美的事!
“對不起。”馬夫直爽的道歉道。
“算了算了,我才不跟妳計較這些。”被道歉的誠興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揮揮手,菈著馬夫往前快走。
“妳要走快點為什麼不騎馬出來?”馬夫哭笑不得。
“這大冷天騎在馬上不把人凍死!”李誠興理所當然的叫。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麼,盯著馬夫看了半天,看的馬夫心裹毛毛的。
“妳乾啥?”
李誠興眯起眼,“妳說妳老早以前就認識那小子吧?那妳也應該知道……他那身功夫是誰教的吧?嗯?妳要是我朋友,就告訴我他師傅是誰!”
一張大臉逼近馬夫,那臉上的錶情明明白白寫了“威脅”二字。
“呵呵,妳要找他師傅乾啥?讓他教訓奉天不成?”馬夫笑。
“能讓他師傅教訓那小子一頓是最好的,不能的話……妳看,我要是去找他師傅拜師,他師傅會肯收我嗎?”李誠興一臉認真。
“拜師?妳?”馬夫呆住。
“是呀,妳知道那小子為什麼總趾高氣揚的壓在我頭上?還不是比我功夫稍微好那麼…好吧,是好很多!這口氣我咽不下啊!!我做夢都夢見我打得他滿地爬!唉,怎麼當初沒讓我碰上個好師傅呢!”攏著袖子的大男人唉聲歎氣。
“妳這麼說怎麼對得起教妳武功的人,”馬夫搖頭,“教妳武功的是誰啊?”那麼倒黴。
“我爹!”
馬夫腳下一滑。沒想到自己竟比堂堂一品大將軍還要厲害,能讓他兒子棄將軍父從馬夫我。
“馬阿哥,妳告訴我吧,那小子的師傅是誰?”
“唔……,他好像沒有師傅。”
“沒有師傅?那他那一身功夫難道是打娘胎帶來的?”
馬夫為難了,想了半天才說道:“我好像聽過他那身功夫是從什麼秘籍上學來的。不過到底是什麼秘籍我也不太清楚。”
“秘籍?武功秘籍!?”李誠興的眼睛瞬間閃亮起來,睜得溜圓。一雙眼睛立刻充滿希望的望向身邊比他矮一個半頭的男子。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妳別問我了,算我拜托妳。也別指望我去幫妳偷秘籍什麼的,那是不可能的!”馬夫不管叁七二十一,先斷了他全部的路再說。
“妳……”偉壯漢子嘴一癟露出了個極委屈極傷心的錶情。
“好了好了,別再裝了!妳說的賞雪廬已經到了,妳到底要不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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