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了宮以後,如意便馴養了一隻鴿子,以便跟宮外聯係。
鴿子是偷偷馴養,別人沒有覺察,因為景陽宮裹本來就有許多白鴿盤旋,多了一隻稍稍與眾不同的,誰也不會注意到。
這一日,她接到司馬宣的傳書,約她在南側的宮牆之下見麵。
日落之後,她如期赴約。
司馬宣亦不知買通了誰,得以俏俏地溜進宮裹,早早在那兒等她。
“大人有什麼話,不能在信上說嗎?”如意擔心地道:“如此會麵,如果被旁人撞到,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次的事情,關係重大,在信上說不清楚。”司馬宣答,“而且,主人吩咐小的一定要親口轉告娘娘,小的不敢違命。”
“什麼事那麼要緊?”如意淺笑,“還要親口轉告?”
“主人是怕娘娘不肯答應,所以鄭重了一些。”
“義父吩咐的事,我怎麼會不答應?”她有些詫異。(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呃……”司馬宣輕咳了兩聲,“小的有一事想先請問娘娘。”
“大人請說,”
“當初主人派娘娘進宮,目的是為何?”
“這個……”她猶豫地回答,“具體的目的義父也沒告訴我,大概就是安插在玄熠身邊當個眼線,以便義父將來大業可成。”
“那是長久之計,可目前主人改了主意,不想跟對手消耗太多的精力。”
“大人的意思是說……”她一驚。
“對,殺了他!”他颔首。
“可我哪有機會下手?”
“娘娘入宮之前,主人難道沒有派人教您學習武功?”
“學是學過的。”除了遊泳之外,天底下能學的事,她幾乎都學會了,“可我跟隨義父的時日不長,還遠遠不是玄熠的對手。何況,他時刻有侍衛跟隨左右,即使在我宮裹休息時,侍衛也隨時候在門外,我怕自己沒有機會下手。”
“所以,您得制造一個單獨與他相處的機會,用藥將他迷昏後,趁機下手。”
“但我怎麼有機會與他單獨相處?”如意搖搖頭,“他是一個警惕而多疑的人。”
“聽說明日他要帶娘娘前往千鳥湖畔的行宮?”
“對。”她不解地望着他,“可這也沒用,在宮外他更加不會與人獨處。”
“娘娘不了解千鳥湖的故事,所以當然會以為沒有機會。”司馬宣笑,“但主人知道,我也知道,這一次,玄熠定會遺開侍衛,與您單獨度過良宵的。”
“為什麼?”千鳥湖有什麼特別的故事,能讓一向多疑的玄熠放鬆戒備?
“因為這是……習慣。”他意味深長地答。
“習慣?”這個詞讓如意更加迷惑不解,不過看他一副不想透露太多的樣子,她也不好多問。
“總之娘娘見機行事便是,別忘了,在刀上塗上毒藥,以防萬一。”
“我……”她咬着唇,十指糾纏。
“怎麼,娘娘不願意?”司馬宣注意到她細微的小動作,眉一挑。
“義父的吩咐,我怎麼敢不照做?”
“可是娘娘在猶豫。”
“我……”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在猶豫,是因為害怕行動會失敗,還是因為懷揣有別的心事?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這會兒,腦子一片空白。
“主人就是猜到娘娘會猶豫,才會叫小的當麵來勸說娘娘的。”他微微笑了。
“義父他……”他竟如此神機妙算?
“其實這不難猜測,玄熠是一個英俊的男人,對情窦初開的女子來說,要殺死這樣一個男人,實在有些困難。”他語帶諷刺地道。
“我並非因為這個!”她着急地解釋,但越着急,越反應了被人說中的心情。
“主人也是因為害怕娘娘會與玄熠日久生情,所以才決定速戰速決,讓您趁着乾鳥湖之行下手。”他拱了拱手,“總之,主人的話我全都轉達了,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娘娘您自個兒決定吧。時候不早了,小的也該告退了。”
“大人請放心,”她隻得如是說:“義父的命令我不會違抗的。”
“希望是他老人傢多心了。”司馬宣呵呵一笑,轉身步入夜色之中。
如意望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這才幽幽地沿着宮牆往回走。
夜風飕飕,她仰望婆娑的樹影,禁不住有一種無力又無奈的感覺自心底升起,彷佛自己就是那些無助的樹,被風肆意摧殘。
忽然,她聽見一陣異響。
經過訓練的耳朵一向能捕捉不尋常的響聲,即使在愣怔失神之中,也能立刻本能地保護自己。
“誰?”她脫口而出,望向樹叢。
樹叢裹寒寧了一陣,走出一個女子。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嘻笑道:“錶嫂,是我呀!”
如意半晌才看清,原來那是南安郡主橘衣。
“郡主?”她疑惑地道,“這麼晚了,您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麼?”
“哈,錶嫂您不也在這兒嗎?不必大驚小怪的。”橘衣很友好地拍拍她的肩,看她仍舊瞪着自己,便小聲而神秘地附在她耳邊,“實話對您說吧,我……我剛剛在跟人幽會呢,”
“幽會!?”她的睑不禁一紅,仿佛對方在影射她跟司馬宣。
“對呀,我娘幫我找的夫君我不喜歡,所以就邀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在這兒見麵,唉,不巧被嫂子您碰到了。”橘衣聳聳肩,“嫂子,您可別告訴別人哦,否則我被打死的。”
“我當然不會多語的。”如意半信半疑地答。
“多謝嫂子!”橘衣朝她盈盈一拜,“那我就先回去了,嫂子您自個兒多散一會兒步,恕我不能奉陪了。”
她急急轉過身子,提裙想跑,卻忽然覺得脖間多了一隻利爪,直逼她的咽喉。
“嫂、嫂子……妳這是乾什麼呀?”橘衣眼珠子亂轉。
“郡主請先留步。”如意冷冷地道:“我還有事要請教。”
她當然不能就此放走橘衣,多年的訓練教會了她,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否則自身難保。儘管,她並不想對付這個清純可人的少女,但明天就要執行義父的命令了,為保萬無一失,怎能輕易地相信別人?
“郡主剛才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沒有呀!”橘衣裝傻,“我隻看到了嫂子您。”
“妳能說出這樣辯解的話,說明妳一定看到了、也聽到了。”她更加笃定。
“哎呀,嫂子,您冤枉我了!剛才我隻顧着跟情郎幽會,真的沒在意您在做什麼。”
“難道剛才樹叢後藏有一個人還是兩個人,我會分辨不出來?”如意搖頭,“郡主,妳還是說實話吧。”
橘衣沉默了一陣,終於歎了一口氣,收起嘻笑的錶情,正色道:“說得對,不虧是太上皇訓練出來的人,果然不凡。”
“妳已知道了我的身份?”這如意倒沒料到。
“剛才聽了妳跟司馬宣的對話,不知道,也猜到了幾分。”橘衣輕笑,“這天底下,能讓司馬宣如此恭敬地喚他‘主人’的,除了當今的太上皇,再無別人了。”
“妳在跟蹤我?”難道,橘衣早已懷疑她的身份了?
“不,我恰巧在月夜下獨自散步,看到嫂子妳行色詭異,便好奇地跟了過來,不是存心的。”
“既然妳已經聽到了,”如意收緊厲爪,“那麼恕我不能留妳了。”
的確,她的義父就是昔日的南桓帝,今日名存實亡的太上皇——那個被玄熠奪了皇位,放逐到江陵的可憐老人。
“等一下!”橘衣叫道,“有一件事,我在臨死前必須告訴妳,請容我說完,反正我已經在妳的手上,跑不了的。”
她凝了凝眉,猶豫之後,終於答應。“好,郡主請說。”
“世上美女千千萬萬,嫂子妳可曾想過,為何太上皇偏偏挑中了妳,為何錶哥如此寵妳?”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是在引誘她吧?引得她失神好趁機逃走。傻瓜才會上當!雖然,她的確曾在無數夜裹,苦苦思索過這個問題。
“真的不想知道嗎?”橘衣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是怕我在騙妳吧?如果妳肯跟我去一個地方,就知道我不是在騙妳了。”
如意不禁失笑。這位郡主真當她是傻瓜?一旦離開了這寂靜的角落,一旦宮中侍衛警覺,她非但沒有機會滅口,反而會遭來殺身之禍。
“妳還是不肯相信我,”橘衣歎一口氣,“也對,如果換了我,也會不信的。那好,妳動手吧,請動手的時候爽快一點,讓我死得沒有痛苦。”
她這麼說,她反倒猶豫了。
心中的好奇不斷地擴大,好奇對方到底要跟自己說什麼?那個地方,又是什麼所在?
這種好奇迫使她微微鬆了手,試探地道:“如果我暫且相信妳,妳可介意我點妳的啞穴?”
點了對方的啞穴,讓她不能向宮中侍衛呼喊求救,再仍用利爪扼住她的致命所在,讓她在前麵引路……相信這樣於己不會有危險吧?
“看來,嫂子的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橘衣卻微微笑了。
“什麼意思?”
“倘若妳對我錶哥無情,也就不會這樣好奇了。”她指了指前方,“趁着還未到叁更,我們快走吧,否則錶哥理完政務前去妳寢宮卻又找不到人,嫂子妳豈不是暴露身份了?”
如意沒有回答,算是默許。於是便由橘衣引着,往一所幽僻的所在走去。
走着走着,眼前呈現出一座她從未DP)涉足過的小樓,而更令她詫異的是,這小樓便在她居住的景陽宮內。
“這是什麼地方?”她四顧打量,解了橘衣啞穴,“我怎麼從沒來過?”
“景陽宮這麼大,嫂子沒來過一兩處的,也不奇怪。”橘衣道,“何況,這裹平日對外聲稱是一個堆放雜物的地方。”
“那麼這兒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如意跟隨她走入寂靜的閣中,緊緊關上房門。
“懷念一個人用的。”橘衣的錶情有一絲憂傷,“當我們想念她的時候,便會到這兒來,因為這兒堆放着她生前的東西。”
“妳們?”妳們是指誰?那個她又是指誰?
“對呀,我們就是指我和錶哥。”橘衣轉身看她,雙眸黯然,“而她,是指故去的九公主。”
九公主!?如意震驚。
呵,她好笨,怎麼會沒有想到呢?景陽宮本來就是九公主的住處,這兒原就該堆放着她生前的東西。
“那兒有一幅畫,”橘衣示意她看牆上,“妳過去瞧瞧。”
如意不解地走過去,燃亮燭光,朝那扇牆壁望去。
那兒,果然掛着一副美人的肖像圖,雖然明顯是一副舊作,但纖塵不染,很顯然,有人經常來看它,保持着它的清潔。
如意瞪大眼睛,瞧着那畫中美人的容顔,越看越吃驚,嗫嚅道:“這……這上麵的人好像……”
“很像妳,對吧?”橘衣愛惜地撫了撫卷軸,“這是錶哥最喜歡的畫了。”
“他什麼時候叫人畫的,怎麼從來沒給我看過?”畫中竟是自己,這難免不讓人感動。
“妳不要太高興,”橘衣卻冷道:“因為,這畫中人並非妳。”
什麼?如意猛地回眸,難以置信。
“長得很像吧?”橘衣歎息,“妳跟九公主翩翩,相像得如同一對雙胞眙,或者,就像她的輪回再世。現在,妳知道太上皇為什麼會挑中妳,而錶哥又為何特別寵妳了吧?”
“因為……”如意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雖然,她此刻已經恍然大悟。
“因為翮翩是錶哥最愛的女孩子,雖然,他倆以兄妹相稱,卻不顧名份的禁忌,深深地相戀,執意在一起。而太上皇,也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派了貌似翮翩的妳來接近錶哥,迷惑他的心,毀滅他。”
“不、不……”她當年也聽過九公主下嫁玄熠的流言,但這短暫的流言隨着九公主的亡故也在民間消失了,她很快把這件事忘了。何況,據說九公主的墓碑上並沒有寫出她已婚的身份,玄熠的正妻一直是蘇妃。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義父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還有一件事,妳應該知道——錶哥他並非篡位,這皇位本是他父親的,是當今太上皇殺死了自己的兄長,奪走了本該屬於他侄子的寶座。錶哥知道實情後,決心復仇,這才將太上皇驅趕至江陵!比起叔父當年對錶哥全傢的趕儘殺絕,錶哥已經算仁慈的了,他還把太上皇最小的兒子立為憲帝,自己隻稱攝政王而已。”
色友點評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