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一道令李少陽感到意外的消息打亂了李少陽全盤計劃,蒙骜的二十萬大軍在半夜時分已經趕到函谷關,比之前所預料的還要早兩天,李少陽沒有想到蒙骜大軍的行軍速度會如此之快,這就是說李少陽誘使元宗去行刺蒙骜的陰謀流產了,看來是不是真的要由自己出馬才行。
尉僚似乎看穿了李少陽的心思,連忙勸阻道:“少陽,先別急,我看還是先等一等。”
李少陽應了一聲,又問道:“糧倉一事查得怎麼樣了?”
尉僚搖頭說道:“派去的人還沒有回來。”
忽然點將鼓被敲響,叁通鼓之後,函谷關內眾將紛紛趕到議事廳。這時,主將位置上已經換了一個主人,而位置原來的主人鄧遠正兢兢業業地坐在左首的位置,再往下就是他的副將程均以及函谷關的一乾大將,而右邊則是跟隨蒙骜前來的大將,坐在右首位置的是蒙骜的副將宋士遠,宋士遠在秦軍中服役多年,若論資歷和人望,都不是李少陽這種初出茅廬的新人所能取代,再加上李少陽並沒有任何戦功,所以同樣貴為蒙骜的副將,宋士遠坐第一個位置是理所當然的,而李少陽隻能坐在右邊第二個座位,往下就是其他幾名偏將,其中有一人自李少陽進來坐下以後,雙眼一直沒有從李少陽身上移開,眼神裡不時閃過怨恨的寒光。
李少陽也注意到這個人,此人叫屈鬥祁,為人膽大心細,勇猛善戦,多次在蒙骜領兵攻打韓國時擔任先鋒一職,在蒙骜軍中也算得上是一名猛將。而屈鬥祁雖是秦人,但卻是蒙骜的心腹手下,從蒙骜領兵打仗開始,就一直追隨其後,可以說是蒙骜帳下眾將裡的舊人,原本屈鬥祁很有希望成為蒙骜的另一名副將,可惜偏偏半路殺出了一個李少陽,把原本屬於他的副將奪走,在蒙骜和其他麵前並沒有當麵錶現出對李少陽的嫉恨,但私下卻時常尋找借口刁難李少陽。
蒙骜冷峻剛毅的臉上流露出萎靡之色,疲憊的雙眼始終暴露出令人膽寒的精光,每個被他眼睛掃視過的人都感到一種無明的壓力,當蒙骜最後把目光放在李少陽身上時,臉上露出一絲讚許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了。
此時跪在議事廳中央的杜襲臉色蒼白,眼神遊離,不時地偷看高坐在上麵的蒙骜,即便現在是涼爽的深秋時節,杜襲還是滿頭大汗,汗水不住地從額頭上往下掉落,衣服已經全濕,宛如一隻受傷的兔子,不停地在顫抖。
忽然一個哼聲,杜襲象遭雷撃一樣整個人軟軟地癱坐地上,一時臭態百出,令不少跟他有過節的眾將無一不感到痛快,隻是因為有蒙骜在,眾將隻好在心裡叫好。
蒙骜冷聲問道:“杜襲,妳可知罪?”(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杜襲聽到蒙骜詢問,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快速地爬到蒙骜跟前,磕頭如雞啄米,大聲求饒,“蒙將軍饒命,末將隻是一時糊塗,請將軍看在我傢舅舅的份上,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因為蒙骜惡名在外,杜襲知道自己是難逃一死,於是,想冀望憑借他與杜壁的親戚關係,讓蒙骜能夠網開一麵,即使不行,也能少吃點苦。
可惜蒙骜根本就不吃杜襲這套,除了是因為杜襲與他關係不和外,兩人的立場又不同,蒙骜是呂不韋的親信,杜壁則是楊泉君,再加上蒙骜一向以治軍而出名,借因他是齊人,許多秦將都不願意聽從蒙骜的將令,私底下對蒙骜的命令總是陽奉陰違,所以蒙骜用嚴酷的軍法來控制軍隊,若是出半點差錯便以軍法處置,不是鞭撻就是軍棍,幸運的話,熬過軍法後,還能剩下半條命,但大多數人往往在軍法執行到一半,就因受不了而斷氣,於是,秦軍上下皆畏懼蒙骜,雖然這使得那些秦將乖乖服軟,但卻讓蒙骜更加受到排擠,平時也就隻有幾名心腹跟他往來。
蒙骜說道:“我可不管妳是誰的外甥,就算杜壁在這裡,我也一樣要按軍法處置妳。”
杜襲不知是嚇傻了,還是膽子變大了,對蒙骜破口大罵,“蒙骜,妳別以為我會就這樣算了,我可要警告妳,秀麗夫人可是我的親姨,成蛟王子跟我是錶兄弟,若是她們聽到妳這樣對待我,隻怕妳將來會吃不了兜着走,以後別想在秦國裡混下去了。”
這下所有人都開始替蒙骜擔心,如果蒙骜真的這樣做下去,得罪楊泉君倒沒有什麼,反正有呂不韋在背後替他撐腰,可是牽扯到秀麗夫人和成蛟王子,問題就大了。
然而蒙骜一點也不在意杜襲的威脅,錶情坦然,語氣淡淡地說道:“妳要說的就這些了嗎?那好,現在該輪到我了,來人!”
兩名高大的秦兵應聲走了進來。
“杜襲,私藏女眷在軍中,妳雖為司馬,知法犯法,論罪當斬!把他拖下去,就地處決,若是有人膽敢求情,以同罪論處。”
蒙骜話音剛落,杜襲想不到蒙骜居然真的敢下狠手,整個人都傻了,就在這時兩名秦兵象抓小雞一樣把還未回過神的杜襲從地上提了起來。
杜襲急忙大叫,求饒聲、哭喊聲不斷地衝撃眾人的耳膜,“在座各位,求妳們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幫我向蒙將軍求個情,鄧將軍,程副將,妳們也替我說句話啊。”被杜襲點到名字的兩人,連忙別過臉,不敢做聲,因為這裡所有人都知道杜襲是一定要死的罪,加上蒙骜剛才已經下令,誰現在還敢出言求情。此外,也怪杜襲平日裡飛揚跋扈,得罪了不少人,於是,對於杜襲的乞求,誰都沒有加以理睬。後來杜襲見眾人無動於衷,心中更是大慌,不住地掙紮求饒,“蒙將軍,剛才是我胡說八道,妳就當我酒後胡言。饒命啊,饒命啊……”
蒙骜見杜襲在這裡吵吵鬧鬧,吵得他心神不寧,不耐煩地揮手,叫人快點把杜襲拖走。
最後,杜襲還是被強行拖走,他的聲音漸漸地從眾人耳朵裡消失。
李少陽從一開始就在一旁觀察,親眼見到蒙骜如此雷厲風行、料事如神地處置了杜襲的一係列過程,心裡忽然湧出一個疑問,蒙骜是怎麼知道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偏偏死的人又是昨天得罪過他的杜襲,此時李少陽不是拍手叫好,反而有點迷惑,難道昨天那隻信鴿是給蒙骜的,不過李少陽想了想,覺得不大可能,據張五他們所說的情況,信鴿所飛的方向是關外五國聯軍的營地,與蒙骜大軍正好相反。
在李少陽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蒙骜把刀口指向守將鄧遠,繼續對他動刀子。
“鄧遠,妳用人不明,想糧草乃大軍的命脈,囤放糧草的糧倉更是重中之重,不可大意,然而妳卻指派杜襲這種昏庸小人,讓糧倉變成他藏汙納垢的尋歡場所,妳可知罪?”
鄧遠一聽這話,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神色慌張地跪在蒙骜跟前,剛才象杜襲這種有背景的人都難逃蒙骜的一刀,如今他又有何資格跟蒙骜攀交情,不得已的情況,隻好叩頭認罪,念在鄧遠多年為國戍守函谷關和阻擋敵軍入侵秦國的功勞份上,隻給了他一個疏忽職守的罪名,打了他二十軍棍,後來暫時解除了他函谷關守將一職,令副將程均代為掌管。
鄧遠先是放下了心頭大石,慶幸自己不用被菈去為杜襲陪葬,接着心頭又一緊,蒙骜隻憑叁言兩語便解除了他的兵權,雖說是暫時,可難保將來會不會又有什麼變化,不過後來,鄧遠見蒙骜將函谷關的兵權轉交到副將程均手中,心裡稍微感到一些安慰,以他和程均一同共事多年的交情,程均斷然不會對他怎麼樣。
蒙骜的冷酷無情完全鎮脅所有人,蒙骜的一個下馬威就將一名將軍和一名司馬兩人分別落得了個被沒收兵權和處斬的下場。
蒙骜厲芒一閃,掃視眾人,說道:“記住,我臭話說在前頭,以後若誰膽敢再犯,可別怪我不講情麵。”
蒙骜又說道:“這次我奉大王之命,領兵二十萬前來函谷關,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追撃魏軍,務必將信陵君的首級獻給大王。”
剛剛坐上函谷關主將之位的程均疑惑地問道:“蒙將軍,為何是出撃,而不是堅守?我軍全部加起來隻有二十五萬餘人,可五國聯軍那邊最少也有五十萬,聲勢浩大,士氣如虹,末將認為聯軍兵力雖大,但一日所耗費的糧草頗巨,更應當嚴守函谷關,待聯軍糧草用儘之際再出兵也不遲。”
程均的話引得眾人稱是,而且都有跟程均同樣的想法,紛紛望向蒙骜,希望他能夠一解心中的疑問。
蒙骜沒有答話,隻是把目光移到他的副將宋士遠身上,後者會意地點了點頭,替蒙骜解釋道:“其實諸位有所不知,前不久呂相爺已經與齊、燕國的使者談妥,雖然隻有齊國答應出兵攻打叁晉;此外,呂相爺還把這些消息散播出去,相信聯軍的營裡已經亂成一團,尤其是燕、趙二國相互猜忌,日夜提防對方。”
一人又問道:“昨天還跟他們大戦了一場,我們也沒有發覺聯軍裡有什麼異樣?”
宋士遠接着說道:“我想他們一早就知道了,但卻隱而不發,一定是信陵君的主意。”
蒙骜說道:“沒錯,信陵君也許是在等,等我們主動出撃,一舉消滅我們這二十多萬人,這樣一來,我大秦至少七、八年之內都無法有較大的軍事行動,叁晉可以趁這段時間積極休養生機,迅速恢復起來。”
另一人問道:“既然知道信陵君的陰謀,我們還乾嗎非要出兵,這樣不是正中他的下懷嗎?”
李少陽插嘴說道:“蒙將軍是想將計就計,一口氣消滅他們,信陵君想消滅我們生力軍,我們何嘗不是想吃掉他們,不過我想信陵君不會這麼容易上我們的當。”
蒙骜問道:“不知少陽有何見解?”蒙骜隻呼李少陽的名字,一顯他對李少陽的親密關係,二是蒙骜知道自己帳下有不少人想對李少陽,他這樣做隻是想替李少陽擋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李少陽拱手說道:“末將以為二十萬大軍出關,人多口雜,而且很容易暴露行蹤,可是,如果我們兵力不夠,又無法完全消滅魏軍,加上主動權還在信陵君手上,我們很難讓信陵君按照我們的計劃行動。”
蒙骜心感甚慰,剛才他已經提過隻打魏軍,可惜所有人都還沒有聽出他的意圖,連跟隨他多年的部將也是如此,反倒是李少陽,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所在。
“李副將,如果我剛才沒有聽錯的話,妳隻提到殲滅魏軍,難道妳當其他四國的軍隊是擺設,眼睜睜地看着魏軍任由妳屠殺嗎?”說出這話的人是屈鬥祁,隻見他一臉陰沉,雖然說話客氣,但卻是來者不善。
李少陽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屈鬥祁挑逗的目光,“屈將軍沒有聽錯,我也沒有說錯。我剛才正是說過消滅魏軍,難道屈將軍還看不出眼下的形勢嗎?如今五國聯軍中實力最強的也隻有趙、魏二國的軍隊,之前蒙將軍已經說過了,由於呂相爺設下離間之計,散播謠言,令這二國相互猜忌,有了燕軍在背後拖趙軍的後腳,我們不必再浪費時間在這二者身上,要是我們忽然從中插一腳進去,反而令趙、燕二國暫時握手言和,回頭夾撃我們,如此一來,我們不但平白浪費兵力,也許還幫了他們大忙,讓二國彼此消除對對方的猜忌;至於韓、楚二國,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應該十分清楚這二國軍隊的實力,韓、楚二國就好比是綿羊,我大秦則是猛虎,猛虎捕殺綿羊是輕而易舉的事,隻消派兩名偏將領兵尾隨追撃就可以了,定能嚇退他們。所以我們隻需對付的敵人也就隻有一個:信陵君所率領的魏軍,要是我們幸運的話,除掉信陵君這個心腹大患,將來還有誰能有如此高的威望去觸使合縱。”
眾人聽完之後,紛紛點頭,認為李少陽言之有理,而且魏軍本身就有八萬餘人,以二十萬大軍去圍殲八萬人的勝算非常大。
屈鬥祁還是不願意就此放棄,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去刁難李少陽,“李副將果然高明,不過末將心裡還有一個疑問,我們又該怎麼把主動權從信陵君手裡奪過來?”
李少陽說道:“這很簡單,我們隻需燒毀五國聯軍囤放糧草的營地就可以了,沒有了那些糧草,軍心渙散,士氣低落,時間一長,隻怕會徒生變故。所以這個時候,擺在信陵君麵前的也隻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派人回魏國重新征集糧草,然後運送過來,不過所需時間頗長,而且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糧草安全送到,所以我不認為信陵君會這樣做,因為他知道運糧隊在路途上不怎麼安全;這二是立即退兵,信陵君若是選擇了這個,就必須提防我們的追撃,可是如此一來,這不正是我們所想要的嗎?”
蒙骜點頭說道:“少陽所說的沒錯,我們現在就是希望有誰能夠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這時候,眾人全部都安靜下來了,雖然聽李少陽說得是這麼簡單,但做起來卻是另一碼事,要想避開埋伏在關外的探子,就必須講求一個速度,所以隻有騎兵可以勝任,可是問題又接踵而來,若是派騎兵,身上能帶的乾糧就少之又少,而且目的地是五國聯軍的腹地,等於是被切斷了補給線,所有的供給都要靠自己去找,同時還要麵臨輪番的惡戦,能不能存活下來完成任務,也是個未知數,要是作戦成功,所取得的功勞是非常巨大,誘人的戦功鼓舞了不少人,可是,轉眼一想,與那些巨大戦功相等,他們所要承擔的風險是如此嚴峻,這又令一些人開始打退堂鼓。
蒙骜哪會不知道眾人的心思,可是這個任務確實是九死一生,連他自己也都猶豫不決,不知該派誰去好。
屈鬥祁忽然站起來,大聲說道:“末將心中倒有一個人選,不知各位看他如何?”
所有人聞言後,紛紛望了自己身邊的人,猜猜到底是誰能入屈鬥祁的法眼。
但隻有一個人卻一臉平靜地坐着看屈鬥祁錶演,其實不隻是李少陽,連蒙骜也知道屈鬥祁會喊哪個名字。
屈鬥祁見眾人猜不出來,郎聲揭開了謎底,“末將所保舉的人就是李副將,之前未曾來到函谷關時,在路上,末將就已經聽了不少有關李副將神勇的事迹,以李副將的勇猛和剛才所錶現的機智,末將以為這裡除了李副將外,無人能勝任這個任務。”
眾人一聽,先是鬆了一口氣,因為屈鬥祁喊出來的名字不是自己的,後來又覺得屈鬥祁說的也有一些道理,剛才李少陽的分析,已經大大改變他們對李少陽隻是一個匹夫的想法。
蒙骜現在真恨不得煽屈鬥祁兩巴掌,雖然蒙骜承認屈鬥祁說得沒錯,在這裡也就隻有李少陽一個人可以勝任,但是如此艱巨的任務居然被屈鬥祁說得如此兒戲,何況在蒙骜出發之前,呂不韋和烏應遠就先後到他府上,請他多為照顧李少陽,可現在卻要他親自指點李少陽走上一條死路,這不是讓他進退兩難嗎?
就在這時,李少陽站了起來,跪在蒙骜跟前,“末將願意去嘗試。”
“什麼?”
蒙骜動容了,這也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麵前露出驚訝的神色,連保舉李少陽的屈鬥祁也不知所措,原本他以為李少陽會百般推脫,這樣可以讓李少陽顔麵儘失,再乘機奚落他一番,好出出一口惡氣,結果卻沒有想到李少陽真的會答應,答應領命去完成那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李少陽神色凜然地說道:“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如今國傢危難之際,身為臣子,更應該奮不顧身為國效命,末將雖然位卑,但時刻也不敢忘記大王對末將的提拔之恩,眼下正好有機會讓末將報恩,末將又怎敢惜身。”
李少陽一番大義凜然、感人至深的豪言壯語說得程均和宋士遠等人滿臉慚愧,屈鬥祁更是氣得直跺腳,不僅姦計沒有得逞,反而更加令眾人對李少陽好感大增,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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