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人的秋雨不停地下着,落在地上發出“劈哩叭啦”的吵雜聲,如果它的節奏能夠再規律一點,那就可以和現場道上念經的聲音,合奏一首催眠意識的二重唱為何要說現場的道士?那也沒什麼奇怪的理由,因為這裡是喪傢的靈棚,會出現念經超渡的道士,那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們會出現在這的原因,並不是這裡有什麼妖魔鬼怪,而是小靈受到一名客戶的委托,希望她能以天師道本傢的身分莅臨這個會場,讓喪傢的告別式增添一點光彩。當然這不是服務性的,而是有報酬的,在向對方狠狠敲了六位數的酬勞之後,小靈才點頭答應出席這個喪禮。不過,我看現場已經有十幾名道士,七手八腳的忙成一團,就算要念經超渡,恐怕也輪不到小靈出馬。所以我們什麼事也下用乾,隻是象征性的坐在一旁納涼喝茶。但是為了錶示莊重,小靈特地穿着全套傢當出席會場,她現在身上穿着一件繡滿復雜圖案的黃袍法衣,頭上還戴着一頂黑色道冠。小靈跟我說,這些衣服頭冠還不能戴錯,因為各傢各派往往就從服飾上麵,來加以區分派別道統。以目前國內的道士來說,一般可分為烏頭道士和紅頭道士,而烏頭紅頭之分,主要是指頭上所戴的頭飾而言。烏頭道上大抵上是指靈寶、老君、天師、正乙等派別;他們頭上需戴烏網巾、黑頭冠,身上要穿黃道袍,腳上要穿朝鞋。而紅頭道上則多屬叁奶派,叁奶派的始祖為陳靖姑、林紗娘及李叁娘;他們的服飾則是頭包紅頭巾、戴額帽,身着一般衣物,腰上圍白圍巾,兩腳則赤足。在教理上來說,紅頭道士屬法,通常為人驅邪除煞、禳星補運,或是舉行醮儀、辟邪、解厄等渡生工作。而烏頭道士則屬道,主要工作除了和紅頭道士一樣,還兼行葬儀和追善供養死者等儀式。簡單來說,也就是烏頭道上的“業務”比較復雜,不但要管死人,還要管活人。
但是因為現在民間信仰逐漸混淆的結果,有時烏頭、紅頭之分,大傢也不去追究,所以搶起生意來,就看各傢門派的手腕高低了。小靈傢的派別因為是天師道,所以在區分上是屬於烏頭道士,也因此她的頭飾,就是帶着一頂黑色的方形頭冠,隻不過我看那件寬大的黃袍法衣,穿在小靈嬌小的身體上,幾乎把她整個人都給遮蓋住了。這種莊嚴肅穆的傳統道服,搭配上她那張清純可愛的迷人臉孔,看起來的感覺,似乎有一點不大合適。有許多前來祭拜的年輕男子,眼睛都色咪咪的盯住小靈的俏睑上,那些苦迷的笨蛋都不知道,他們都被披着天使外錶的魔界女王給欺騙了。這個外貌看來清純可人的美少女道士,其實是以驅妖降魔為業,藉着消滅危害人世間的鬼魅魍魉,再向委托者狠狠敲上一筆天文費用,展現比妖魔還要兇狠的貪婪本性,是除靈界赫赫有名的驅妖娘娘。隻要惹上她的話,不管是兇靈還是強屍,通通會被消滅得一乾二淨。而且伴隨在驅妖過程所引起的各種災難現象,卻都由倒楣的我一力承擔。這是每小時收受五十塊薪水的我,最慘痛的助手經驗。難得今天是個下雨天,我們不用出門捉妖,隻要乖乖的坐在這個喪禮會場,就可以領到豐盛的報酬,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好賺錢的工作?如果說中國人是世界上最講究喪禮的民族,應該不會有人錶示反對吧!從臨終為往生者沐浴更衣,到選棺材入殓設靈堂,每七天還要作忌,直到七七四十九天“滿七”,入土時更要事先勘查風水選好墓地,可以說連死都要死得莊嚴隆重,雖然看起來很麻煩,但這已經是經過簡化的手續,如果按照舊有的習俗,完全按照禮法上所載的過程進行,光是初終,招魂,赴告,沭浴,飯含,銘旌,設靈牌,小殓,大殓,悼臨,成服,朝夕恸哭……等等細節,大大小小就快不下四十多項了。也拜中國人好熱鬧、好麵子的個性所致,我們也才有機會出席這種枯躁無聊的場合。聽小靈說,這個喪禮的死者名叫趙俊賢,生前是某傢知名大學裡,專研考古學的博士教授;前一陣子因為在中國河南內地,和大陸學者聯手挖掘出一座晉代的貴族古墳,頓時震驚世界,成為眾所矚目的知名人物。
可是因為一場挖掘意外,讓他被崩塌的遺迹給壓傷了,導致流血過多傷重死亡。死者傢屬和研究單位花費大筆金錢,好不容易才千裡迢迢的將棺木給運送回來。由於死者本身是個知名學者,再加上研究單位想要錶彰他對學術界的貢獻,所以這個告別式會場辦得相當隆重,有許多政府大官都親自前來悼祭。說來可能對死者不敬,可是讓我就這麼一直呆坐在椅子上,聽着單調的念經旋律,難免會有想打瞌睡的衝動。因此我就這樣坐在小靈旁邊,一副搖頭晃腦的模樣,仿佛是一位念着詩詞歌賦的老學究。正當我打盹打得入神時,小靈忽然狠狠掐了我一把,我吃痛地驚醒過來,嘴裡埋怨着說:“乾嘛啦?人傢睡得正舒服的說。”小靈眉頭一皺瞪了我一眼,小聲地說:“你還睡?討厭的傢夥上門了,還不快點打起精神來!”我順着小靈的眼神望向外麵,隻見入口處走進來一群新的憑吊者,其中有一個人,還是剃了光頭穿着藏紅袈裟的密宗大喇嘛。這群人一走進來,吵雜的喪禮會場就變得更加混亂,他們的來頭好像很大,有許多治喪委員都趕緊上前和他們打招呼。裡麵有一位西裝筆挺、氣宇不凡的中年人,似乎是他們的頭頭,隻見他逐一的向旁人點頭寒喧,然後才領着眾人向靈堂鞠躬致意。那位邀請小靈前來的客戶,很熱心地將我們介紹給對方認識。原來那位年紀大約叁十出頭的中年人,名叫楊緯中,是國內某傢知名投資公司的大老闆,也是這次考古研究經費的讚助人。而那個光頭大喇嘛,則是西藏密宗教派的除靈大師,法名又叫閱經。據說這是因為他立志要閱遞所有密教上的經典法籍,因此他的傳法阿閣梨老師,才給他取了這樣的法名。那位閱經六師好像跟小靈認識了很久,隻見他一把摟起小靈,油亮的雙頰在她那張俏睑上摩蹭地說:“哎呀!好久不見了,小靈靈,才一段時間沒見,想不到你又變漂亮了不少。”
小靈滿臉嫌惡地推開他,口中着急地說:“乾嘛啦!放開我,你這個討厭的臭和尚!”閱經大師下以為意,反而哈哈大笑說:“你這個小丫頭的嘴巴還是這麼兇,你忘啦,你小時候有一次尿褲子,還是我幫你換的哪!”一提起尷尬的童年往事,小靈馬上羞紅了俏睑罵說:“你這個死光頭,為什麼每次見麵都要挖人瘡疤,你是不是皮癢欠揍啊!”小靈眼中冒着怒火,看來是真的生氣了。閱經大師下知是神經大條,還是純粹故意的,反而繼續笑着說:“你這個小丫頭,才剛說你尿褲子就這麼生氣,我還沒說你菈肚子的事情呢……哈哈哈哈!”在場的眾人被他這麼一逗,原本莊嚴的喪禮會場,馬上就響起一片歡笑聲。我跟着笑了一會兒,忽然見到小靈默默的抽出桃木劍,仿佛快要發飙的樣子。我趕緊架住她的雙臂,着急地說:“喂喂!你想乾什麼,這裡可是人傢的地盤哦!”小靈在我懷裡奮力掙紮,非常激動地說:“走開!不要攔着我,我要乾掉那個老傢夥!”這小鬼好像真的氣瘋了,我費盡力氣好不容易才安撫住她。幸好閱經大師還沒看到小靈捉狂的模樣,就已經走到一旁,和死者的傢屬們繼續寒喧;要不然,讓那個大喇嘛再這樣繼續鬧下去,恐怕這個喪禮會場,又要多出好幾名無辜的往生者了。等到小靈情緒漸漸緩和下來,她才忿忿地跟我說,那個閱經大師是她父親的老朋友,跟她父親交情很好,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算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叔伯輩之一。隻不過小靈卻非常討厭他,因為那個大喇嘛說起話來毫無遮攔,常常會在一些重要場合開口損她,讓她的麵子掛不住。最重要的是,那老傢夥還會常常跟小靈搶生意,這才是小靈最下能容忍的地方。不過討厭歸討厭,論起驅妖的法力,那個閱經大師可是在除靈協會排名有數的高手之一。別看他一臉脫線大條的模樣,過去栽在他手上的妖魔鬼怪,數量幾乎就有小靈的好幾十倍。聽小靈這樣介紹之後,我仔細的重新估量閱經大師一眼,他這時正和那些治喪委員聊得很開心,而且還把握機會,趁機推銷生意。
遠遠地,隻聽閱經大師高聲地說:“大傢能夠見麵就是有緣,趁着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我想跟大傢介紹一下,我最近閉關所頓悟出來的密宗法寶——招財納福。驅邪避兇。九眼石天珠項鏈!”隻見他手掌一翻,從袖子裡掏好出幾條黑白相問的天珠項鏈。旁觀的眾人見狀,個個都爭先恐後地靠近,想要一覽這個珍貴的寶物。閱經大師等到圍觀的人變多了,又繼續開口說:“我記得達賴喇麻也說過:“天珠好棒啊!”所以我特地選用這個主題,再加上神秘的西藏天珠石,做出這種珍貴的項鏈:每條隻賣新臺幣九千九百九十九塊錢,連一萬塊都不到。另外再贈送你水晶念珠一顆,隻要集滿一百零八顆,再加上九千九百九十九元,我就再送一條能讓你心花朵朵開的,“返老還童。青春無限”墜子。這條墜子因為經過我閱經大師開光加持,所以對預防老化、減緩魚尾紋,有妙不可言的功效!怎麼樣?有人要買嗎?現場訂購還可享八折優待哦!”
“我要!我要!給我一條!”嚴肅的喪禮會場,頓時變成百貨公司的拍賣大會,有許多人都爭着掏錢出來,向閱經大師購買項鏈。小靈看了這個情形,額上爆出幾條青筋,她咬牙切齒地說:“這個死禿驢,做生意竟然做到我的地盤上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就衝進人群裡麵,學對方一樣,推銷起她的驅妖符咒。這對讓人頭痛的老少活寶,簡直下把死者傢屬看在眼裡,就在靈堂擺開陣式大賣除魔道具。不過我看有幾名死者傢屬,也跟着擠在人群裡頭裡湊熱鬧,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該怎麼形容這個荒唐狀況。我搖着頭臉上一陣苦笑,無意之中,卻看到靈堂前麵,站着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漂亮小姐。她一副淚眼汪汪的傷心模樣,馬上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位小姐的年紀還很年輕,大約二十一、二歲左右,長相也很清秀,白皙的瓜子睑上,還戴着一副無邊眼鏡,整個人散發着一種知性美的感覺。隻不過現在那張清麗的睑上,卻染上一抹淡淡哀愁,讓人瞧了就忍下住心生憐惜。我走過去,很有禮貌地詢問道:“你好啊,漂亮的小姐!這位往生者是你的朋友嗎?”我試着和她套套話題,想緩和一下她的情緒。
那位小姐搖搖頭,語帶哽噎地說:“不是!我……我“曾經”是他的未婚妻。”她的語氣中,特別強調了“曾經”兩個字,那也就錶示說,她們過去是一對情侶。這真是一個讓人為之鼻酸的愛情故事,深情相依的未婚男女,巧遇命運的無情阻隔,最後隻能黃泉坡前分隔兩地。我光是在腦中想像,雙眼就控制不住地流下同情淚水;要是我不幸死掉的話,不知道小靈是否也會為我掉下幾滴眼淚。那位小姐看我哭得聲淚俱下的狼狽模樣,臉上忽然露出微笑說:“你這個道士還真奇怪,哪有幫人做法事,卻陪傢屬一起哭的道理?”被她這樣提醒之後我才想到,我身上也穿着和小靈一樣的黃色道袍,這樣的哭法確實下太合適。不過能讓漂亮小姐暫時忘掉煩惱,我剛剛所流的幾斤眼淚也算值得了。我接着又詢問她的名字,那位小姐告訴我說,她叫做朱玉婷,是趙俊賢博士生前的研究助手及未婚妻。隻是她現在的未婚夫,已經變成了我剛剛所看到的那個大老闆楊緯中。她跟我聊了一會兒話後,因為同行的人要離開了,就匆匆和我別過,可是她臨走之前,眼中帶着慾言又止的神情,裡頭好像藏有許多煩惱。我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陣惆怅,這麼一位帶着恬靜氣息的女孩,真是讓我覺得深深着迷。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想再和她聊聊天,勸她不要這麼悲傷。反觀我們傢的驅妖娘娘,明明生就一副迷死人不用賠命的可愛臉孔,內心卻毫無溫柔可言,舉手投足之間,不隻粗魯,簡直是粗暴!這也讓我非常感嘆,就算同樣是女人,氣質上還是會有很大的差別。就在那場喪禮過後沒有多久,有天早上,我無意問翻起一份報紙,那上麵刊載着一件相當詭異的頭條新聞。那裡頭所寫的內容非常恐怖,主要是說,曾經參與過那次古墓挖掘的研究人員,也是某知名大學的考古學教授,竟然在自己傢中書房,莫名奇妙地突然暴斃。他的睑孔不知受到什麼驚嚇,呈現扭曲驚駭的鐵青錶情,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等七孔,也流出鮮紅的血迹,死狀可以說是淒慘無比。
根據法醫解剖之後錶示,死者的死因很單純,他隻是因為心肌梗塞,造成急速缺氧,因此才會突然暴斃。
至於臉上流血的原因,法醫們推測,也是因為死者生前膽固醇過高,血管長期堵塞,在血液缺氧無法流通之下,所產生的微血管爆裂現象。
我所看的這傢番茄日報,向來喜歡寫八卦撒狗血而聞名,為了吸引讀者,他們還以相當醒目的版麵,刊登了死者的屍體照片。(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隻是礙於新聞尺度的規定,他們倒是乖乖打上了一層薄的幾乎沒有遮掩的馬賽克。所以我一看到那張照片,馬上嚇得把剛剛吃完的早餐,全都吐了出來。如果說一件事情的發生,隻是純粹的意外,那兩件同樣事情的發生,是否可以說是刻意的巧合?
就在那件新聞發生過後的第七天,那傢番茄日報又刊登了同樣的新聞。死者同樣是那次古墳挖掘單位的研究人員,而且死狀也很湊巧,同樣是心臟病暴斃、七孔流血。
這兩者間的相似情形,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種關連,番茄日報為了刺激銷售量,甚至將這件新聞渲染成二十一世紀的圖坦卡門王詛咒。
關於這個詛咒故事,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有看過,西元一九二二年,英籍考古學傢霍華。卡特教授,在英國資本傢的讚助之下,成功的在埃及王傢之谷中,挖掘出了西元一千叁百多年前,因為意外身亡的年輕法老王——圖坦卡門王的木乃伊。在神秘的帝王陵寢中,不但埋藏着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廣大的廳堂牆壁上麵,還用浮雕刻着:“凡是侵擾了帝王沉睡者,死亡之翼將乘風而至,讓受詛咒者生病發狂,最後至爾消亡……”
雖然詛咒充滿了恐嚇意味,卻無法阻擋利慾薰心的探險者侵入。在圖坦卡門的陵寢中,陸續起出了大大小小多達叁千多件的稀世珍寶,其中還包括了舉世聞名的黃金麵具。
可是從那一刻起,凡是跟挖掘工作有關的研究人員,都像是受到惡魔的糾纏,不斷死於非命。首先是挖掘經費的讚助者——喬治。卡拿伯恩伯爵。
他在進入墳墓參觀後,被蚊子叮了一口,因而引發急性肺炎去世。巧合的是,學者在檢驗卡門王木乃伊時發現,木乃伊的臉頰上也有一個被叮咬過的痕迹,而且位置和伯爵被咬的地方完全一致。
緊接着是推倒牆壁,發現卡門王木乃伊的考古學傢——莫瑟,他不久就得了神經錯亂的怪病,最後發瘋痛苦地死掉。
再接着是卡拿伯恩伯爵的弟弟——赫伯特,他是突然得了腹膜炎,最後不治身亡。不久之後,另一名編輯成員理查貝特爾,也因為不明原因,在英國倫敦跳樓自殺……
算一算,光是牽涉到圖坦卡門陵寢,因而死於非命的研究人員,竟有將近叁十位之多。
從這個故事聯想起來,那群挖掘出晉代古墳的研究專傢,是否也遭受了某種邪靈詛咒,所以才會一個接着一個,發生七孔流血:心肌梗塞暴斃的死因。我將這個想法說給小靈聽後,她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說:“你不要聽那傢番茄日報在那裡亂蓋!圖坦卡門王的詛咒,經過後世專傢查證過,根本就是當時的一些英國小報,為了刺激銷售量所捏造出來的不實謠言。那些因為挖掘陵寢而意外死亡的工作人員,最後證明彼此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詛咒相連。”
我不死心的又繼續說:“可是,番茄日報上所刊登的內容,那兩個死者的死亡情形,卻都一模一樣耶,這又要怎麼解釋呢?”
“巧合啦!這些都是巧臺!”小靈打了個哈欠,似乎對這件新聞不感興趣。我看着她那張美麗睑孔,不耐煩的擺出慵懶錶情,不禁無奈地嘆息一聲,這是因為沒有酬勞的工作,這小鬼是不會輕易浪費腦力的。
但是有句俗話說的好,所謂“禍事連叁”,就在七天之後,番茄日報又第叁次刊載了同樣的消息。隻不過這次可不止一傢報紙刊登,連其他幾傢知名的大報社,也跟着炒作這件讓人驚悚的新聞。當然他們的標題都不大一樣,例如:“槽糕!來自陰間的抗爭,他們吵到死人了!”這是政治販的。
“新。七日怪談,下一個倒楣鬼會是誰呢?”這是社會版的。
“香港大導演——“亡精”,考慮將這個故事改編成電影,片名:“你隻能活七天””這是影劇版的。
“民間瘋狂押注,下一位可能死者OO博士,目前死亡賠率一比六!”這是財經版的。
還有一傢寫得比較奇怪:“挖掘單位人人自危,其中有人錶示:“我們是去挖石油的,跟挖古墳一點關係也沒有!””這就不知道是哪一版的了。
總之,連續叁個人遭遇同樣死法,再怎麼說是巧合,那也有點說不過去,所以,終於連小靈也對這件事情產生好奇心了。
很湊巧的就在當天下午,一名鬼鬼祟祟的中年人忽然跑來我們傢裡,說有工作要找小靈幫忙。
我們問了他的身分,那人自稱楊钜筱,是我們那天見過的楊氏投資公司老闆——楊緯中的弟弟,也是古墳挖掘計劃的參與人員之一。他告訴我們說,他來找我們的原因,就是被最近一連串的暴斃事件給嚇到了。
那次的挖掘計劃,國內總共有五個人參與,扣掉最先發生意外死亡的趙俊賢博士,再加上後來暴斃的叁個研究專傢,現在研究單位隻剩下他一個人了。如果真的有什麼邪靈詛咒的話,按照順序,現在就該輪到他了。
我看他一臉提心吊膽的模樣,似乎是真的對這件傳聞感到很害怕;他身上戴着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護身符咒,講話也不時的東張西望,好像邪靈隨時會從他身邊冒出來一樣。
小靈站起身來繞着圈子,很仔細的看了楊钜筱一眼,然後滿臉疑惑地說:“奇怪?你說你有邪靈纏身,可是我看你的氣色很好,身上也沒有什麼不潔的靈氣啊!”
楊钜筱緊張地說:“一定有的……一定有的!不然前麵那叁個人也不會死得那麼奇怪。”
我提出意見說:“會不會是因為詛咒還沒發生,所以才會感覺不到邪氣?”小靈點點頭,沉思了一會兒後,又擡起頭說:“你講的也不無道理,說不定真的是因為詛咒還沒發生,所以才會感覺不到迹象。”
我們跟着又詢問對方,挖掘的時候是否有發生什麼異常狀況。楊钜筱則是跟我們說,他們所挖掘出來的,是一座晉代的貴族古墳,裡頭埋藏着許多非常珍貴的歷史遺物,每樣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至於挖掘時是否有發生靈異現象,他卻搖搖頭否認。
為了調查清楚事情的經過,楊钜筱主動錶示,願意帶我們去參觀那些從古墳所挖掘出來的珍貴遺物。由於和大陸官方合作的關係,那批原本屬於國寶級的埋葬品,目前正以文化交流的名義,在博物館中公開展覽。
我們到了那裡時,人山人海的參觀人潮,幾乎連門口也擠不進去;幸好楊钜筱是主辦單位的相關人員,仗着身分特殊的關係,我們改從旁邊的側門進入。在這個展覽會場,我們一邊抱着欣賞的態度,順便調查可疑的物品。隻見現場除了有不少的古董玉器之外,還有一些巨大的銅鼎丹爐。
我好奇地問說:“那座古墓所埋藏的東西,為什麼會有這些煉丹的爐鼎呢?”楊钜筱回答說:“根據我們調查的結果,那座墳墓裡所埋的晉代貴族,生前好像很喜歡研究道傢的煉丹法術。我們除了在裡頭挖掘出這些銅鑄的爐鼎之外,還發現一些道傢修煉的典籍,以及法器之類的用具等等。”
小靈也開口問說:“那……棺材裡麵的屍體,有沒有發生什麼異狀?比如說肉身有沒有什麼變化之類的……”我想小靈的意思是聯想到僵屍之類的邪靈。但是,楊钜筱卻搖搖頭說:“沒有!我們挖掘出那座古墳遺迹時,雖然發現了一具巨大的石棺,可是奇怪的是,裡頭竟然沒有屍體,隻有死者生前所穿的葬衣。”
我半開玩笑地說:“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死人的屍體融化了不成?。”
楊钜筱慎重地說:“關於這件事情,我們研究單位也感到很納悶,因為古墳裡麵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供我們追尋,所以我們初歩的推測是:這個死者的屍體,之前就已不知去向了。隻是按照中國人殡葬禮法的觀念,以死者生前的衣物,來代替屍首入葬。因此那座古墳,事實上隻是個衣冠冢而已。”
小靈聽了臉色微變,趕緊開口問說:“那個石棺在哪兒,可以帶我們去看一下嗎?”
楊钜筱搖搖頭說:“很抱歉!那個石棺還留在大陸原地沒有運來,不過我們有拍下一些資料照片,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明天可以到我們挖掘單位的研究室去看一看。”
我們接着又繼續參觀一些其他的展覽品,楊钜筱也很熱心的向我們介紹這些歷史文物。因為他本身也是個考古學專傢,所以對這些文物的來歷都非常了解。光是聽着他的解說,就增加我不少的歷史知識。
當我們參觀到一半的時候,一名身材矮小、形容猥瑣的怪異男子,卻突然從我們身邊冒了出來。他的臉部長滿橫生的肥肉,讓人看了就忍不住聯想到某種英國血統的拳師狗。
那名怪異男子的脖子上,還背着一臺單眼相機,手中拿着筆記本,尚未開口說話就先遞過來一張名片。
我們看了一下名片上的內容,隻見上頭印着:“番茄日報。特約采訪記者——廖仕敬。”原來他就是所謂的狗仔記者。
這個叫廖仕敬的傢夥,說話也很直接,隻聽他一開口,就直接詢問楊钜筱說:“楊博士,我想請問一下,聽說你們這次的挖掘工作,跟大陸方麵的學者處得很不愉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胡說!哪有這回事,我們跟大陸方麵的合作非常良好,何來不愉快之說?”楊钜筱臉上一陣慌張,趕緊矢口否認。
“是這樣嗎?可是,根據我們從對岸得到的消息,這次挖掘物品的文物清單,跟大陸方麵原先開列的數目,好像兩者間有很大的差異。大陸方麵打算對此提出申訴,控告你們偷竊。”
“胡說八道!有的文物是一開始就呈現損毀的狀態了,根本就不能算是完整的物品;再說他們那邊盜墓風氣那麼盛,誰知道是不是他們自己人的手腳不乾淨!”聽到對方惡意的指控,楊钜筱粗大的脖子頓時氣得通紅。
“可是,對岸有提出清單證明,錶示有五十件最精致的玉器和珠寶首飾,都在貴單位的研究人員撤離之後才遺失的,針對這點,你們是否有什麼解釋呢?”廖仕敬的問題越來越犀利,幾乎快讓人招架不住。
楊钜筱滿臉不耐,相當憤怒地說:“那些都是不實的指控!如果對方打算提出告訴的話,那就去找我們的律師談吧!”
為了怕對方又提出一些更難堪的問題,他揮一揮手,立刻召來兩名警衛,把這個不請自來的傢夥給趕了出去。
楊钜筱掏出手帕,擦着滿臉油膩的汗水,一臉歉疚地說:“真是對不起!讓這些八卦記者掃了你們參觀的興致。”
小靈聳聳肩,微笑着說:“沒有關係,反正我們在這裡也沒查出什麼可疑線索,嗯……你們還有別的東西沒有拿出來展覽嗎?我是指那些比較特殊的東西……”小靈臉上帶着莫名微笑,不知道在暗示些什麼。
“沒……沒有了,所有的東西都在這兒了。”楊钜筱被她瞧得心裡一陣發慌,額頭上冒出的汗水更加旺盛。
“那好吧,我們今天就先告辭了,明天我會到你們挖掘單位的研究室去一趟。”小靈菈着我轉過身,開始往出口的方向移動。
“等一等!你們就這樣不管我了嗎?萬一那個邪靈找上門來,那我該怎麼辦?”楊钜筱邁着沉重歩伐奔跑,很快就攔阻在我們麵前。
“你急什麼?今天才第一天而已,就算會死,你也還有六天好活。”小靈擺出不耐煩的姿態,皺着眉說。
“是……是!那萬事都拜托你們了,隻要能夠幫我解決這件事情,不管多少酬勞我都照付。”
看來他真的是很怕死,隻見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名肥胖的中年人顫抖着握住一位絕世美少女的雙手,就這樣流出淚水。
“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隻要有我在的話,不管是什麼妖魔鬼怪,我通通會幫你解決掉的!喲……呵呵呵呵呵呵!”
一聽到酬勞兩個字,小靈馬上露出興奮地錶情高聲大笑,高分貝的音波,甚至將旁邊的玻璃展示櫃,都震裂出幾條細縫。
隻是一出了擁擠的門口之後,她卻又變了一副錶情說:“哼哼!剛剛那個傢夥沒有說實話,我要是猜的沒錯,他們搞不好真的有偷盜古物的嫌疑。”
我看着小靈那張漂亮臉孔,反問她說:“何以見得?”
小靈昂着下巴,驕傲地說:“是不是說謊我還分辨的出來,隻不過……這也不關我們的事啦,活人的問題就讓警察去應付吧,我們隻要專心對付死人就好了。”這種不負責任的說話語氣,虧她還能用驕傲的姿態說出來,要是讓那些自命正義之士的人聽到,恐伯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然而,以我對小靈個性的了解,隻要對方付的酬勞能讓她滿意,就算那人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或是做了什麼傷天書理的事情,她都沒興趣過問,這也是她在這一行客戶很多的原因。
我們閒談了一下,小靈因為要上洗手間,就要我在一旁等她。可是,先前那位番茄日報的記者,卻又不知道從哪裡挨了過來,向我打了聲招呼。
“有什麼事嗎?要八卦消息的話,我可沒有哦!”為了怕他糾纏不清,我故意裝出一副冷漠的態度相對。
“哈哈哈!少年耶,不要這樣說嘛,我知道剛剛那位漂亮的小丫頭,是除靈界赫赫有名的驅妖娘娘,也有人叫她女吸血鬼或是棒槌。”
“等……等一等,你說她像女吸血鬼,我大致上還能夠明白,可是棒槌又是怎麼解釋呢?”
“呃……你不知道嗎?這是說她向委托者敲竹杠的本事非常厲害,委托者如果沒有被她敲斷雙腿,至少也會被她敲成跛腳。”
聽到小靈的風評,居然被人傳成這個樣子,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替她辯白。不過,對方說的也是實話,因此我也隻有一臉苦笑了。
這個叫做廖仕敬的傢夥,跟我打了一會兒哈哈,又試探性地詢問我說:“楊钜筱博士找上你們,是不是擔心詛咒,害怕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啊?”
“對不起,這是客戶的私人隱私,我不能夠隨便透露。”
“來來來……把這個收下,現在可以說了吧!”廖仕敬居然塞了幾千塊錢在我手中,想要收買我。
“咳咳!你把我當作什麼人了?我可沒有收受賄賂的習慣喔!”我將錢往地上一丟,顯現出不悅的錶情。
“嗯……是嗎?對不起!對不起!那……這個怎麼樣?”他這次又塞了別的東西到我的手中,我仔細一看,竟然是幾張當紅玉女明星的穿幫照片。
我的眼睛馬上瞪大了起來,很高興地拍拍他的肩膀說:“嘿嘿嘿,我覺得我們好像可以合得來喔!”
廖仕敬微笑地說:“哪裡!哪裡!你覺得高興就好了。這樣吧!你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訴我,我也把我知道的消息告訴你,我們兩個情報交換,這樣大傢都不吃虧啊……”
“是嗎!那你有什麼消息可以說給我聽呢?”我心裡偷笑地想着,這個狗仔記者可虧大了,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消息可以提供給他。
“我聽說這幫挖掘單位的傢夥,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竟然將另一批最貴重的古董玉器給偷運回國、雖然這件事情還沒證據證明,不過,世界各地的古董收藏傢,已經紛紛在打探消息了。”
“既然沒有經過查證,那算什麼可靠消息。”
“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之前讚助古墳挖掘經費的楊氏投資公司,原本就傳出了財務狀況不穩的消息,可是,卻在最近這段時間內,忽然將負債解決了大半。他們如果沒有申請到銀行的金融纾困,那就是遇上什麼財神爺,發了什麼意外橫財吧!”
“這應該是屬於財經版的新聞吧,跟研究人員的暴斃又有什麼關係呢?”
“呃……老實說,這就是我在追蹤這件消息的原因。你大概不知道吧,寫新聞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想像力”,我們報社的宗旨一向是標榜“無中生有”、“無事生非”所以怎樣將這兩件新聞融合在一起,就是我現在負責的工作。”
廖仕敬臉上流露出一種明顯的奇怪錶情,那是隻有深谙傳播媒體這門學問,才會看得懂的會心笑容。
“我知道的都說給你聽了,現在該你透露一點獨傢消息了吧!”他掏出筆記本,手上的原子筆興奮地輕按在白紙上頭。
我雙手一攤,聳聳肩,很乾脆地說:“很抱歉!沒有!”
“什麼!沒……沒有!老兄,你該不會是在耍我吧!”廖仕敬的錶情垮了下來,非常生氣地揪着我的衣領。他的個子雖小,力氣卻挺大的,揪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我立刻着急地說:“沒有就是沒有啊,我們今天才剛接生意,事情都還沒搞清楚,哪裡來的內幕消息透露給你呢?”這種敷衍的回話,好像無法讓他消除怒氣,因為他掐的力道反而更緊了。
就在我麵臨生死關頭,天使向我招手的時候,一個有如天籁般的清脆聲音,忽然在我們身邊響了起來。
“你想對我的助手做什麼?如果還想要命的話最好快點放手!”這是來自魔界女王的命令,廖仕敬的膽子再大,也不敢不服從。
小靈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她瞪着廖仕敬說:“你很閒嘛,挖新聞挖到我這地方來了?要不要我抓幾隻惡鬼放到你們報社,讓你們嘗嘗被惡鬼纏身的滋味啊?”
廖仕敬全身突然一陣顫抖,我很了解,那是發自於內心深處的恐懼:雖然他們這些狗仔記者連黑白兩道都不害怕,可是麵對來自幽冥魔界的威脅,卻不是他們所能應付得了的。
“張小姐你言重了,我們也不過是混口飯吃,用不着這樣恐嚇我們嘛!”小靈的年紀跟他差了有十幾歲,但是廖仕敬對她的態度卻是一點都不敢怠慢。有了這麼硬的後臺幫我撐腰,這名狗仔記者也不敢再繼續找我麻煩,所以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擺出一臉不甘心的錶情就要離開。
不料,小靈忽然又把他叫住說:“你給我等等,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嗯……你們報社願意花多少錢來買這個新聞?”
廖仕敬的眼睛一亮,興奮地說:“張小姐的意思是……願意給我們這個內幕消息嗎?”
小靈美麗的眼睛眨呀眨的,視線卻看向別處,仿佛在自言自語地說:“什麼我給你的,請不要亂說哦,這是我的助手不小心泄漏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當然啦,要是你們放聰明一點的話,像是某某可靠消息來源,或是某某高層人士也可以啦,反正,這些不都是你們最擅長的嗎?”
我在一旁聽得臉色發白,因為小靈在不列零點零二秒的思考過程中,就把我給賤賣了,更惡劣的是,她居然沒有經過良心的掙紮。
雖然已經知道這小鬼的心地向來夠黑,一頭牛如果能剝兩層皮的話,她鐵定連骨頭都不會放過。可是,明明是她自己想乾的事情,卻又想推诿到我的身上,要是以後東窗事發的話,這筆帳豈不要由我來負責。
“喂喂!你這招推托诿過是從哪裡學來的啊?”
“哼哼!你不知道嗎?這是從那些政府官員學來的做官方法,電視新聞每天都有在演,你還沒學會啊?”
“那為什麼要由我來替你背這個黑鍋呢?”
“少羅唆!誰叫你敢背着我和別人搞小勾當,隻是讓你背個黑鍋,還算是輕鬆的處罰呢!”
小靈舉起她的纖纖玉手,用手指比了個六的手勢,然後仍舊用着自言自語的口氣說:“聽好哦,我要“這個”位數的金額,少一位數的話,大傢就菈倒。”廖仕敬點點頭說:“這應該沒什麼問題,最近光是炒作這件新聞,就讓我們報紙多銷售了四十萬份的數量,如果再有獨傢內容的話,這點數目對我們報社來說,是很劃算的開銷。”
小靈似乎很滿意談話的內容,隻見她那張天使般的睑孔,綻放出用來欺瞞世人的笑容說:“喲……呵呵呵呵呵呵!很好,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以後有事你就直接找我的助手聯絡吧!”
廖仕敬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眼中射出一種同情目光,就像看到被供奉在神明麵前所犧牲的神豬一樣。
我嘆了口氣,不自覺的鬆開下巴,還給他一個無奈苦笑。比起被黑白兩道追殺的狗仔記者,我的處境似乎更加危險。
第二天上午,我們依約前往挖掘單位的研究室,想去看一看那些可疑的資料照片。那間研究室目前設在楊氏投資公司的六樓,不過我們到了那裡的時候,楊钜筱卻還沒有來,所以是由一位叫做秀英的女助手負責接待我們。
這位名叫秀英的漂亮小姐,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左右,容貌長得還不錯,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隻是人好像有點聒噪,往往我們才說一句話,她卻可以回答好幾句。
她跟那天我們在喪禮會場所遇到的朱玉婷小姐,恰巧都曾經是趙俊賢博士的研究助手。根據她的說法,趙博士的為人相當正直,學識素養更是專精,要不是在挖掘時發生意外,這次的考古研究成果,也輪不到楊钜筱來坐享其成了。
小靈問說:“趙博士和楊博士兩個人,生前相處的情形怎麼樣?”
秀英搖搖頭說:“他們兩人的交情本來還不錯,可是自從趙博士比他早一歩升上教授的資格以後,楊博士對他的態度就不怎麼友好了。隻是趙博士的個性比較和善,所以也不太計較這些。”
我也跟着問說:“朱小姐原本和趙博士有婚約,現在怎麼又會突然變成楊博士他哥哥呢?”
秀英臉上帶着怒意,忿忿地說:“一提起這件事情就叫我生氣,當初我就勸趙博士不要接受楊氏公司的讚助,因為我瞧着他們那個大老闆楊緯中,就不像是什麼好人。果然,他趁着趙博士人在大陸的時候,積極對玉婷展開追求攻勢,簡直就是趁虛而入。”
“那她最後為什麼要答應對方的求婚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因為玉婷沒有跟我說明原因。”秀英搖着腦袋,對這個問題仿佛也心存疑惑。
她似乎對楊氏兄弟有很多意見,按照她的說法,哥哥楊緯中是個爭名逐利的冷血商人,弟弟楊钜筱是個懦弱陰險的考古學專傢,沒事又喜歡對女助手性騷擾。她要不是因為最近經濟不景氣,看在這份工作的待遇還不錯的份上,老早就辭職不乾了。
“我看最近楊博士好像被暴斃的新聞給嚇怕了,要是真的有什麼詛咒的話,最好將他們兩兄弟一塊咒死了最好。”秀英可能是開玩笑的說着,但是,我卻覺得這些話好像是她內心的渴望。
因為等了很久楊博士都還沒有來,秀英就直接將那些照片和資料拿給我們過目。那些照片裡的內容,都是關於那座古墓的一些結構和挖掘過程,其中有幾張,是有關於石棺的拍攝照片。
那座巨大的老舊石棺,就如同楊钜筱跟我們說過的,裡頭什麼都沒有,隻有一件樣式古樸的腐朽葬衣。小靈很仔細的看了又看,最後皺着秀眉推敲出一個結論。“這個好像是……屍解!”
“什麼是屍解啊?”
小靈對我解釋說,所謂的“屍解”,指的是道傢的修道者,在死後魂魄散去時,僅遺留下形骸的一種修煉法術。簡單的說,就是“避去托死”,等於實質上的成仙。
根據《後漢書》中所載:“屍解者,言將登仙,假托為屍以解化也。”但是,也有人說:“屍解,有不存肉體,有肉體仍存留者。”因此說明“屍解”乃是道傢的一種成仙法門。
在道傢認為,修道有成的人死後,即使身形腐爛,隻要經過“太陰練形”,就可以收血育骨,生津成液,復質成形,甚至可以登位成仙。也就是說,可以死而復生。
但是這種屍形變化,一般的普通人是無法判別出來,所以往往生人活人混淆不清,讓人無法辨別真假,或者以為是死後還魂。
“屍解”在道傢的修煉等級中,據說是屬於“仙品之下第”。根據《太極真人飛仙寶劍上經敘》所言:“夫屍解者,屍形之化也,本真之鏈銳也,軀質遁變也,五屬之隱適也,雖是仙品之下第,而禀受所承,未必輕也。”
至於屍體必須達到什麼條件,才可以稱做是“屍解”呢,據《集仙錄》所載:“形如生人者,屍解也:足不青,皮不皺者,屍解也;目光不落,無異生人者,屍解也。有死而更生者,有未斂而失屍者,有發脫而形飛者,皆屍解也。白日解者為上,夜半解者為下。”
按照死亡的經過,“屍解”有很多種名稱,比如說溺死的稱作“水解”,被火燒死的稱作“火解”,死於兵刀的稱作“兵解”或“劍解”。還有一種,是服用提煉後的金丹,達到屍解成仙的過程。
道傢將他們總括的來解釋:“凡屍解者,皆寄一物而後去,或刀或劍,或竹或杖,及水、火、兵刃支解。”也就是說,他們死後屍身蛻化,所以有時候棺材裡明明埋着屍體,可是等到打開一看,裡麵卻隻有刀、劍、杖,或衣服等遺物。在道教傳說中,有不少關於屍解成仙的記錄,例如着有《抱樸子》的葛洪,根據史書所載:“舉屍入棺,其屍輕如空衣,時鹹以為屍解得仙。”
小靈皺着眉頭說:“我看那個古墳裡頭,埋了那麼多的煉丹爐鼎,所以我猜那個石棺內的死者,應該是屬於葛洪那一派的修道士。他們那一派最擅長的,就是煉丹成仙的工夫。那位晉代貴族,生前大概是煉成了什麼金丹,結果吃了之後“屍解”,所以石棺裡頭才會沒有屍體,隻剩下衣服而已。”
“那照你的說法,這次的詛咒事件,是由屍解仙所引起的喽?”
“或許是吧,隻不過……這些得道成仙之人,都早已斷絕了對世間的慾念,應該不至於為了有人挖他墳墓,因而大發雷霆,甚至於害死人吧!再說,墳墓裡的人成仙至今也有一千六百多年,要是我的話,恐怕早就忘了自己埋在哪兒了。”小靈又仔細的端詳了照片一眼,然後指着上頭說:“你看!這張照片是開棺後所拍的第一張照片,這裡頭除了衣服之外,還有一個奇怪的小瓶子。”
我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果然看到有一個古怪的小瓶子,橫放在石棺的角落。於是,我驚訝地說:“莫非……這瓶子裡所裝的,就是可以讓人成仙的金丹嗎?”小靈點點頭說:“很有可能,如果能夠讓我親眼看一看的話,應該就可以判定了。”我半開玩笑地說:“嘿嘿!要是把這個金丹的成份拿去分析,然後再大量生產的話,那我們不就變成億萬富翁了嗎!”
“你想找死啊!”小靈白了我一眼罵說:“普通人如果沒有經過超脫慾望的精神修煉,貿然服下金丹的話,可是會走火入魔,不是成妖就是成怪。”
我聽了嚇了一大跳,趕緊打消這個奇怪念頭,如果變成妖怪的話,恐怕就要麵臨被驅妖娘娘追殺的危險。我現在的日子已經夠難過了,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當個普通人吧。
我們在研究室等了又等,時間也不知不覺的過去,最後快到中午時分,楊钜筱總算才姗姗來到。他的氣色瞧起來不大好看,眼眶深陷而且發黑,才一個晚上不見,整個人仿佛判若兩人。
我有點擔心的問他說:“楊博士你怎麼啦?怎麼好像沒睡飽的樣子。”
楊钜筱一定進來,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緊緊摟着小靈的雙腿,全身發抖地說:“救……救救我,邪靈……邪靈已經找上我了……”他顯然是怕到了極點,講起話來牙關不停上下敲撃,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
“喂!你乾什麼啊?用不着這麼誇張吧!”我好心的把他拖離小靈身邊。這個傢夥簡直搞不清楚狀況,那雙美腿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去抱的,要是一個不小心,隨時會有血流滿麵的下場,這可是我切身的慘痛經驗。
小靈眯着眼睛往週圍一看,好像看到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她趕緊掏出一張符咒,貼在楊钜筱的胸前,口中喃喃念着:“天靈靈,地靈靈,日靈靈,月靈靈,天地清靈,日月光靈,精氣附體,驅我惡靈……”
這似乎是一種安神定氣的咒語,隻見她念了一會兒之後,楊钜筱的臉色就逐漸好轉,態度也不像剛才那麼慌張。
我好奇的靠近小靈身邊問說:“這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那個屍解仙纏上他了?”
小靈瞪了我一眼,皺着眉說:“你這張烏鴉嘴少亂說,我剛才是看到他的身體背後,好像有一個紅臉白衣的奇怪陰影,隻不過那個感覺很模糊,好像是一種咒力的累積體,還算不上是什麼邪靈。”
“這是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懂耶?”
“你這個大笨蛋,虧你還是我的助手!這也就是說,他的確是被人給詛咒了,而且是人為的!”小靈火大起來,拎着我的耳朵大聲咆哮,震得我的耳膜隆隆作響。
楊钜筱休息了一下,稍微恢復了點精神,這才恐懼的跟我們說明經過。
原來他從昨天回傢之後,就開始不斷發生怪事,首先是照鏡子時鏡子裡會出現奇異的人影,睡覺時更是覺得胸口發悶,五臟慾裂,整個晚上惡夢連連,精神幾乎都快要崩潰了。
小靈聽了他的敘述,閉着眼睛思考了一陣子,然後望着楊钜筱說:“你這些奇怪現象,都是人為咒術所引起的生理反應,雖然我不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麼方法,不過這種法術會逐漸累積,一直等到某種程度之後,就會產生暴斃死亡的效果。”楊钜筱全身顫抖地說:“那……那我該怎麼辦?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他的膝蓋一軟,整個人又頹倒在地。
小靈秀眉微蹙,滿臉疑惑地說:“你是不是有和什麼人結過怨?這種咒術很惡毒耶,如果沒有深仇大恨的話,是不會有人用這種咒術來對付你的。”
楊钜筱不敢正對她的目光,反而低着頭小聲地說:“沒……沒有啊?我隻是個單純的學者,怎麼可能會和別人結怨呢!I他講話的語氣吞吞吐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傢夥正在說謊。
小靈見了楊钜筱的態度,可愛的臉上似乎有點不悅。她雖然喜歡賺錢,服務態度也不錯,可是麵對一個想要隱瞞案情的客戶,當然不曉得問題祯結在哪裡,就算她的本事再大那也無從下手。
遇上這種“澳洲來的客人”,沒有辦法解決他的委托固然是—種遺憾;可是如果因此搞砸了自己的聲譽,導致其他的客戶不肯上門,那損失可就更大了。“隨便你吧,既然你不想說的話,就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七天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哦!”小靈“哼”地一聲,揪着我的後領就要住門外走去。
未了,她又回頭加上一句:“對了!要死之前,勸你最好先把我的帳給結清,要不然的話……就算你死到地獄裡,我也會把你從那裡拖出來,再往下踢深幾層!”小靈眼中散發着逼視的光芒,惹火支配地獄的魔界女王,就算死了恐舊也會不得安寧。
楊钜筱趕緊攔住我們說:“等一等……等一等,我……我老實的跟你們說吧!可能是……可能是……”
正當他想吐露真相的時候,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個人制止他說:“老弟!你最近太操勞了,還是少開口說話得好……”我轉頭一看,那人竟是楊博士的哥哥楊緯中。
他身上穿着上好質料的西裝大衣,頭上還梳着油亮的包子頭,一副暴發戶的大老闆派頭。
他走進來望着楊钜筱,眼帶責備地說:“老弟,你是被謠言給嚇怕了嗎?怎麼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我們都是老老實實的正經人,怎麼可能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要是沒做壞事的話,別人閒着無聊,乾嘛要對他下詛咒啊?”小靈倒是冷冷地嘲諷一句。
她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楊钜筱如果沒有做過虧心事,恐舊也不會怕詛咒怕成這個樣子,這麼說來,先前那叁個死者,搞不好也做了相同的事情,甚至是集體同謀也說不定。
楊緯中聽了,臉色勃然一變,但他不愧是個成功的生意人,在深深吸了—口氣後,很快又冷靜下來說:“小妹妹,你還是個學生吧我勸你還是乖乖回傢念書,不要再管大人的閒事了。”
“那可不行!他現在是我的客戶,這件委托我已經跟他定過契約,所以我必須負責到底!”
“不用了!這件事情我已經拜托閱經大師接手,我弟弟欠你的酬勞,我也會如實照付,因此你可以不必擔心。”
他的話才剛剛說完,一個光頭大喇嘛忽然從我們身後冒出來說:“好久不見喽!小靈靈,我們又見麵了。”這個老傢夥神出鬼沒的,一點氣息也沒有,差點嚇得我半死。
所謂仇人見麵份外眼紅,小靈一看到閱經大師,立刻不高興地說:“哼哼!你這棵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閱經大師抓了抓自己光禿禿的腦袋,滿臉苦笑地說:“小丫頭!你怎麼把伯伯說得跟南瓜一樣啊!”
“什麼南瓜?我看根本就是一個大西瓜!”小靈銳利的毒舌,又緊接着加上一句。
閱經大師聳聳肩,似乎無意跟她進行口頭之爭,隻是按着她的肩膀,微笑地說:“你也看到了,這件事情有點復雜,所以還是交給伯伯來處理就好了,你乖乖的回傢念書,省得讓你老爸知道了多操心。”
小靈半眯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又轉頭瞪着楊钜筱說:“怎麼樣?你的意思呢?”楊钜筱看了看他哥哥,又看了看閱經大師,再看了看小靈,最後卻低着頭說:“就……就按照我哥哥的辦法,讓閱經大師接手吧!”
對一個除靈工作者來說,最大的恥辱,莫過於進行到一半的委托,匆然換由別人接手。這不隻是對小靈的能力產生不信賴感,日後在商譽上,也會傳出不好的流言。
隻見小靈咬着紅潤的嘴唇,美麗的臉上有一種奇怪的痙攣,我看了心中暗叫不好,那是魔界女王快要發飙的前兆。等一下她的頭上就會長角,背後生出蝙蝠翅膀,接着人類世界就會展開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浩劫!
身為她的助手,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保護世界的和平,更為了確保白洞與白色的明天,我負有在火山快要爆發時,將她抑制下來的責任。
因此,我趕緊開口對閱經大師說:“等……等一等,這樣對我們來說,好像不大公平耶!”
閱經大師搔着自己的下巴,滿臉疑惑地說:“怎麼會呢?你們不用插手這件事,就有錢可以拿了,怎麼會不公平呢?”
我咳了一下清清喉嚨,非常慎重地說:“不!我不是指這件事情,我的意思是,你違反了除靈協會的工會制度,也就是以不當競爭手段,強行掠奪他人己受委托的工作。”
“哪……哪有這回事?我是經由委托者同意之後,這才接手的啊!”閱經大師趕緊慌張的澄清。
“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我們並沒有同意啊。委托的解約過程,必須經由雙方同意始得中止;剛剛隻是楊博士單方麵的承諾,我們並沒有答應呀!按照除靈協會所公布的“除靈收費定型化契約”上的內容,違反規定的人,我們有權追討一百倍的違約金!”
“什麼!一……一百倍!”楊钜筱驚訝地跳了起來,因為小靈的收費可不便宜,要是乘上一百倍,鐵定叫他破產。
情況好像漸漸在我的掌握之中,於是,我又繼續接着說:“另外……一旦我們對協會提出控訴,這件委托必須暫時保留,直到協會判定應該交付給誰執行,所以在這段期間之內,委托者除了我們之外,不得尋求其他除靈業者的幫助,一直到我們之間的紛爭解決為止。”
“那……這個判決過程要多久呢?”楊钜筱擔心的問道。
“按照國內行政機關的辦事態度,快一點的話,大概一、二個月就會有結果了!”我聳聳肩,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楊钜筱發出一陣哀號,他癱坐在地上,慘呼着說:“什麼!要……要一個月啊,那我不是早就沒命了嗎!”
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很遺憾,我們也無能為力,你隻能自求多福喽!”
他的兄弟楊緯中瞪了我一眼,臉上的錶情不大好看,他轉向閱經大師說:“是這樣的嗎?”
閱經大師伸手在脖子上一陣亂抓,好像不知道怎麼回答對方的問題,雖然他消滅妖魔的工夫很高明,可是麵對這種復雜的法律條文,可就沒有那麼內行了。小靈這時候倒是開口說:“那就這樣吧,這件委托就由我和閱經大師同時進行,到時候誰先解決的話,酬勞就由那人獨佔如何?”
眼前的情況沒有其他選擇,他們兩兄弟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答應這個條件,這下子,我們可算是絕地大反攻了,不但搶回這件委托,連帶的也挫了挫對方的銳氣。
“你自己最好也當心一點,說不定你弟弟完了之後,接下來就輪到你了。”臨走之前,小靈又挑釁的對楊緯中丟下一句警告。
走出楊氏投資公司的大門,小靈好奇地問我說:“你剛剛所說的那些法律條文,我怎麼都沒有聽過啊!我在除靈界混了這麼多年,怎麼從來都沒聽過除靈協會有這些規定?”
我得意地笑着說:“那些當然都是假的啊,是我瞎掰的,要不是這樣的話,這件工作怎麼搶得回來。”
那本除靈協會所公布的會員手冊,足有一大本,比電話簿還要厚,我想應該不會有人有那種耐性,把它從頭到尾都看完吧。所以現在那本書在小靈傢裡,早就生滿了一層蜘蛛網和灰塵。
小靈可愛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清麗微笑,她驚訝地誇獎我說:“真看不出來,有時候你還挺管用的嘛!隻是……我沒想到你這麼姦詐,連閱經那個老傢夥都被你給唬住了呢!”
“嘿嘿嘿……哪裡,哪裡,跟你的陰險比起來,我還差得老遠呢!”
“你。說。什。麼!”這丫頭翻臉好快,忽然間一伸手,就狠狠菈住我的耳朵。
“沒有啦!我哪有說什麼?”我吃痛的慘叫求饒。
為了掙脫她的魔掌,我趕緊岔開話題說:“對了!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呢?要是讓閱經大師比我們搶先一歩的話,那這個委托,我們可就輸定了,”
小靈在原地跺歩繞圈,努力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拾起頭說:“我們去找那位朱玉婷小姐,她既是趙博士的助手,又是楊老闆的未婚妻,應該知道些什麼內情。”
一提起那位朱玉婷小姐,我的腦中馬上浮現出在趙博士的喪禮會場上,她那副傷心淒楚的美麗模樣。那帶着知性美的書卷氣息,真是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喂!你在乾什麼啊?怎麼流口水了?”小靈突然在旁邊驚訝地叫了起來。“啊……沒……沒什麼。”被小靈提醒之後,我趕緊用衣袖擦掉嘴角邊的流涎。我這種習慣實在不大好,有點像是巴伐洛夫的狗,一受到刺激,就會產生這種不良反應。
“你這個大變態!是不是又在打什麼歪主意啊?”小靈那雙纖纖玉手,用力掐住我的脖子說:“你最好給我搞清楚狀況,這件委托要是輸給閱經那個老傢夥,你看老娘我怎麼收拾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我知道了啦!”我吐着舌頭不停咳嗽,差點就被她掐個半死。
小靈說話的語癖實在很糟糕,每次一着急起來,就會從“驅妖娘娘”變成“老娘”,真是糟蹋了她那一張清純可愛的絕世臉孔。要是讓美少女評議委員知道的話,恐怕會把她從名單上給除名吧?
我們偷偷地詢問了楊博士的助手秀英,想從她那兒問出朱玉婷的地址,由於她們兩人是好朋友,應該會知道對方的住所。
可是秀英卻很遺憾地跟我們說,她也不知道朱玉婷人在哪裡,因為她已經在幾個星期之前,就跟楊緯中解除了婚約,目前人也不知去向。
她有點擔心朱玉婷的安危,那個楊緯中可不是什麼脾氣溫和的好人,為了維護他在社交商場上的聲譽,說不定會用強硬的手段去傷害玉婷,逼迫她回到他的身邊。
“這下可好,人海茫茫,我們要上哪兒去找她啊?”我無奈的說着:心中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小靈倒是不以為意地說:“這有什麼好怕的!你忘啦,我們還有一條“狗”啊!狗的鼻子是最靈敏的,有他出馬的話,還伯找不出那位小姐的行蹤嗎?”這小鬼的腦筋動得很快,馬上就想到蕃茄日報那名狗仔記者。
“你確定要找他嗎?”老實說,我心裡不太想和那個廖仕敬打交道。
“廢話!那種狗仔記者的消息都很靈通,要是不好好的利用的話,那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嗎!”小靈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而且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態度。對她來講,隻要是可以利用的人,她絕對會物盡其用,一點都不會浪費。環保局其實應該頒發一張獎狀給她,感謝小靈對資源回收政策的強烈支持。
以前有部叫做“十叁號星期五”的恐怖影集,小靈就像裡頭所播的,某種魔界的絞碎機。如果將骨頭和肉都放進去,以為就會跑出一堆濃鬱的骨髓出來嗎?錯了!是連渣都不會吐出來。
由於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在等待消息的這段期間,我們先找了傢舒適的餐館吃飯,順便休息一下。這是為了應付接下來的戦鬥,所做的事前準備。
小靈的出手很大方,點了滿滿一桌豐盛菜肴,這傢夥不管是在賺錢或是享受方麵,都是寧可犧牲他人而不肯虧待自己。講句比較難聽的話,是那種自私自利的女人。
雖然剛剛閱經大師才讓小靈惹了一肚子火,可是她的胃口卻出奇地旺盛,隻見她大口大口地將食物塞進嘴中,仿佛要用它們來壓熄心中的怒氣。
她的速度相當驚人,像風卷殘葉般瞬間就將桌上的飯菜橫掃而空,隻留下些微的殘羹剩飯,勉強讓我塞住牙縫。
正在用餐的鄰桌客人,都紛紛對我們投以好奇目光,因為這麼清純可愛的一位絕世美少女,竟然擁有不輸給大胃王的驚人食量,這簡直讓人無法想像。我也很感嘆她的食慾和貪慾,是一種平衡的對比,每次看着她嬌小的身軀,竟然有辦法裝進那麼多食物,就不禁讓我覺得相當驚訝。魔界女王的胃袋,似乎是通向沒有底線的異次元空間。
不知道是誰曾經說過,要當一位成功的美少女,除了要具備恒心及努力之外,還得要有拒絕美食的忍耐力。可是,要當一位絕世的美少女,卻不是流血、流汗、流淚,就能夠達成的。
如同一句名言所說的:“天才是上天注定的,不管你做任何的阻擋,都無法遮掩他的光芒,”
我現在要把這句話改成:“絕世的美少女是上天注定的,不管你用任何食物打撃她,都無法破壞她的容貌和身材。”
以小靈來說,不管她吃下多少東西,或是熬了好幾個晚上不眠不休,她的身材依舊是曼妙玲瓏,皮膚仍舊是嬌嫩光滑、吹彈可破。
她就像是肉食動物中的美麗花豹,在披着華麗外皮的裝飾底下,不但具備了致命的獠牙及利爪,在狩獵食物太快朵頤一番之後,還能夠保持着優美體態和輕盈身段。我很懷疑,那是不是小靈在吸收他人的養分,再轉化成自己身上的營養酵素,所發揮的神奇效果。
總而言之,在向廖仕敬下達命令沒有多久,經由他們報社散播在全國各地的聯絡網一陣搜查,狗仔大軍到了下午,就傳來讓人振奮的消息。
“找到了,朱小姐目前人搬到某地,還沒有離開。”廖仕敬一收到線索,立刻就跑來向我們報告。
“哇塞!你們搜索的速度還真快啊,比ADSL還要快,簡直是世界第一快!”對於這些八卦媒體無孔不入的本事,我隻能由衷的錶示非常欽佩。
“這不算什麼啦,我老弟在政府機關上班,每天規定五點才可以下班,可是他四點鐘就到傢了,他才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人!”廖仕敬謙虛地微笑着,莫名其妙岔開了話題。
“這是什麼意思?”
“啊!沒什麼,這是題外話。”
廖仕敬的語氣一轉,恭敬地向小靈問說:“怎麼樣?張小姐,這件事情是否已經有內幕消息可以提供給我們了。”他雙手交互搓揉,滿臉興奮地期待着,仿佛小狗搖着尾巴,想從主人手裡接過名為獎賞的骨頭。
不料,小靈的反應卻相當冷淡,她隻是點點頭,冷漠地說:“有啊,但是現在案情還不明朗,等到我們厘清真相之後,再跟你說吧!”
為了早點跟閱經大師分出勝負,小靈現在腦中滿滿地都是鬥爭,對於跟廖仕敬有過約定的事情,可能就覺得不是那麼重要。
廖仕敬聽了之後,臉上有一點失望,他大概不知道,要從女王手中接過賞賜可沒有那麼容易,除了要鞠躬盡瘁的效勞以外,還要長久的耐心等待。
我們循着廖仕敬所提供的線索,一路往朱玉婷藏身的方向找去,根據他們報社的資料網顯示,她目前搬回老傢,住在市郊的一棟老舊洋房裡頭。
那地方是個有名的日本僑民散居地,不但有專收日僑小孩的學校,街上也到處是掛着壽司、生魚片招牌的日式料理店。社區附近甚至還有日本的神道教廟宇,專門供那些虔誠的僑民信徒參拜。
我們到了朱玉婷的傢中,很快的按了電鈴,她對於我們的來訪,似乎顯得相當驚訝,尤其知道我們是受到楊氏兄弟的委托之後,態度更是拒人於千裡之外。“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玉婷皺着眉頭,不太高興地問說。
“嗯……因為我們有一位很特別的狗朋友,他的的鼻子很靈敏,就是他幫我們嗅出來的。”我開玩笑地說着,想緩和一下緊張氣氛。
“給我滾開!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胡說八道!”小靈狠狠一腳踢在我的臀部,讓我從門口樓梯滾了下來。
“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說的,請你們回去吧!”朱玉婷搖搖頭,想要關上大門。“請你聽我們說明一下好嗎?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隻是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問完了就走。”小靈滿臉認真地說着,同時用力將我的腦袋塞進門縫,想要當作阻止關門的卡榫。
朱玉婷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說:“……那好吧!請你們稍等一下。”她關上大門返回屋內,大約過了十分鐘後,才又跑來開門。
“請進來吧!”她帶着我們穿過一條漫長的走廊,最後來到一間寬闊的客廳裡。我隨意的浏覽一下屋內擺設,隻見除了素雅的裝潢之外,還充滿着濃濃的日式風格。
這間屋子不論在外觀上和內部都相當寬廣,雖然外錶有點老舊,可是因為是獨門獨棟的結構,所以在這個高級住宅滿布的日本社區,也算得上是一間貴族豪宅。小靈指著書架上整排的日文書籍說:“朱小姐,你看得懂日文啊?真是厲害!”朱玉婷點點頭說:“這沒什麼,我的父母都是日本人,隻是搬來這裡之後,才改從中國姓的。”
我驚訝地說:“這麼說來,你有日本血統,那麼你也是日本人喽!”
朱玉婷微微一笑,害羞地說:“是的,我原來的日本名字叫做宮川靜子,隻不過……我是在國內出生的,對於日本的印象很淡,所以也就沒有對人提起過這件事情。”
“原來是這樣啊……”小靈身體往前靠近,帶着一種嚴厲的語氣問說:“朱小姐,我有個問題想要請問你,最近你有聽過關於連續暴斃的新聞嗎?”
朱玉婷的錶情很平靜,她點點頭說:“我知道!新聞和報紙都有在報導。”
“那你知道那些死者之間,有什麼關連嗎?或者是……他們曾經做過什麼奇怪的事情?”小靈的問話很直接,大概是因為着急的關係,所以在態度上有點咄咄逼人。
朱玉婷聽了小靈的問題後,清秀的臉上忽然出現一種嚴肅錶情,跟她之前給人的那種文靜感覺完全不同。
“朱小姐又沒有參與那次的挖掘工作,她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呢?”為了怕驚嚇到這位秀氣的小姐,我趕緊開口維護,替她擋掉小靈的劍鋒。
“我是在問她,又不是在問你。”小靈愠怒的瞪了我一眼。
朱玉婷望着小靈,輕聲地說:“這位先生說得沒錯,我的確不知道他們做過些什麼壞事,如果有的話,恐怕也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
“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推測?”
“不為什麼,可能是女人的直覺吧!”朱玉婷嘆息一聲,幽幽地說:“趙博士生前曾經跟我說過,這次的挖掘工作雖然很順利,可是背後牽涉到的糾紛卻很復雜,所以他的研究工作做得很累。”
“我聽說你已經跟楊老闆解除了婚約,那你當初為什麼又要接受他的求婚呢?”小靈不死心的又繼續追問,隻不過內容好像有點偏離了主題。
“我沒有辦法!楊緯中威脅我,說我要是不答應他的求婚,就要撤回讚助趙博士的研究經費。這次的挖掘工作非常重要,是他花了很多心血的成果,也是能讓他登上更高成就的舞臺。”一說到傷心的地方,玉婷就開始忍不住簌簌落淚。可能是最近遭遇到許多不順心的事情,導致精神方麵不太平靜。她的臉色很蒼白,明亮的眼睛週圍,有着一層淡淡黑圈,雖然容貌有點憔悴,但是這些都無損於她的動人氣質。
窗外的天色漸漸黯淡下來,這個時候,樓上的房間傳來一陣叫喚她名字的聲音。朱玉婷的神情不知為何,突然顯得有點慌張,還不時的東張西望,好像在害怕些什麼。
小靈可愛的眼睛住上吊了一下,然後提醒她說:“樓上有人在叫你耶!”她臉上的錶情莫測高深,優美的嘴唇輪廊,卻蘊含着某種邪惡笑容。
朱玉婷並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很快就鎮定下來,說:“我知道,那是我一個好朋友,他因為身體不好,最近住在我這裡療養。如果你們沒事的話,就請回去吧,我不希望你們騷擾到他的病情。”
“……我知道了。”眼看主人已經在下逐客令,小靈也很識趣的菈着我離開這棟豪宅。
一路上我不禁感嘆地說:“她也真可憐,男朋友慘死又被人逼婚,我還真有點同情她……”
但是,小靈卻皺着秀眉,不以為然地大聲罵說:“你的眼睛是瞎啦?哼哼哼!這些傢夥,一個個都在說謊,政府機關應該聘用他們去當發言人才對!”這個建議非常不錯,隻是政府內部說謊和推卸責任的人才已經夠多了,實在沒有必要再替他們增加數目,浪費人民的血汗稅金。
“朱玉婷她……有在說謊嗎?”我語帶疑惑地問說。
“你還不知道嗎?那女人怪怪的,我在她身上感覺到靈氣的波動,要是我猜得沒錯,搞不好她跟那些命案有關。”小靈斬釘截鐵的說着,語氣不容他人辯駁。我低着頭抓了抓腦袋,對她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總覺得有點不妥;或許是受到朱玉婷外錶的影響,我無法將這個秀氣的女孩和詛咒殺人的兇手聯想在一起。“說話要講求證據,就算從她身上感到靈氣的波動,也不能一口就咬定她就是兇手啊!”
“說得也對!你今天晚上就守在這裡,看看那女人有什麼可疑動靜。”
“……你給我等一等,為什麼是單數名詞的“你”,而不是復數名詞的“我們”呢?”
這小鬼又想偷懶了,每次都把最辛苦的工作丟給我做,然後自己躲到一邊涼快,最可惡的是,加班津貼居然隻有一點點而已。
“哎——呀呀!是男人就不要計較那麼多嘛,我今天跑來跑去的流了一身汗,要是不回去洗個熱水澡的話,可是會出人命的。”
“洗個澡也不用花你多少時間吧?怎麼我聽你說話的口氣,好像不打算回來的樣子?”
我的態度有點強硬,要是常常縱容這個小鬼這樣虐待我的話,恐怕有一天她狠下心來,偷偷地……不對!是光明正大地把我給賣了也說不定。
小靈見狀,忽然擺出一副楚楚動人的軟姿態說:“不要這樣說嘛!你也知道,睡眠不足是美容最大的敵人,你也不希望我這個美少女的臉上長出青春痘吧!”她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地,仿佛要哭出來的樣子。
老實說,她這副撒嬌模樣,世界上大概不會有男人抗拒得了,就算是已經認清她可愛外錶底下,其實是披着惡魔本性的我,似乎也無法抵擋這個要求。“你不是說過,就算世界毀滅的話,你也有辦法活下去嗎,區區一顆青春痘又怎麼可能會對你產生傷害呢!”我語帶嘲諷地說着。隻不過,這句話是在小靈走了很久以後,才從我嘴巴裡吐出來。
深秋的夜晚,我就這樣吹着冷冷的寒風,孤獨地守在朱玉婷傢的院子外;既要忍受飢寒交迫的痛苦,還要忍受毒蚊叮咬的攻勢。這一切隻因為,我又受到魔界女王的蠱惑,屈服在她的魅力之下。
“哈啾!”我摸着鼻子,小聲地打了個噴嚏。現在這個時候,小靈大概已經泡在浴盆當中,讓她嬌嫩的胴體,享受着熱水的洗禮了吧!
我腦中不禁浮現出那幅誘人畫麵,最近時間一忙,都沒什麼機會偷窺她洗澡,害的我慾望無處發泄,這真是上天對我這個善良有為的青年,所給予的最大最痛苦的折磨。
隻不過話又說回來,偷窺好像漸漸變成我的專長,不管是在傢偷看小靈洗澡,或是現在監視朱玉婷傢的窗戶,這種隱藏住氣息,專心盯着獵物的高度技巧,可不是誰都有辦法施展的特殊絕招。
要達到這種地歩,心、技、體都必須經過徹底的鍛鏈,才可以在任何惡劣的環境底下,都能達成偷窺的目的。除此之外,更要具備應付突發狀況的本能,以防萬一事迹敗露的時候,還能夠毫發無傷的全身而退。
情報單位應該聘我去當指導教練,好好的給他們那些地下工作人員上幾堂課,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偷窺”。
就在我心裡一陣自鳴得意,自我安慰的時候,附近的草叢卻傳來一聲嗦嗦悉悉的聲音。我嚇了一跳,不曉得裡頭是什麼東西,要是忽然跑出一條大狼狗,鐵定會咬得我頭破血流。
不管對方是敵是友,先下手的人總是贏傢,這是我從小靈那裡學來的對敵方法。我很快的從地上拾起一顆大石頭,用力往草叢裡扔去。
隻聽一聲“哎呀”慘叫,過了一會兒,從裡頭冒出一個矮小身影,那人不是別人,竟是番茄日報的狗仔記者——廖仕敬。
“你這傢夥!下手怎麼這麼很啊?還好我躲得快,要不然剛剛已經去見閻羅王了!”廖仕敬悄悄的走到我的身旁,臉上的錶情相當不高興。
“原來是你啊!這麼晚了,你來這裡乾什麼?”見到他毫發無傷,我心裡真有點失望,要是早知道躲在草叢裡麵的人是他的話,那我一定會瞄得更準再丟。“廢話!當然是來挖新聞的啊!”廖仕敬皺着眉頭,苦着一張臉說:“你們傢的驅妖娘娘也太不夠意思了,明明說好要給我內幕消息的,現在卻又緊掐着不放,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關於這個問題,我覺得並沒有向他解釋的必要;會有這樣的結果,我隻能幸災樂禍地說,是因為他並不了解小靈的本質。和魔界女王訂過契約並不代錶一切,有時還要視她的心情而定。
廖仕敬對於盯哨的經驗,似乎此我還要內行,他大剌刺的在我身旁坐了下來,從身上掏出許多食物和飲料,其中甚至還有一瓶威士忌烈酒。
他準備的相當週到,跟我這個臨危授命的倒楣鬼完全不同,我在旁邊看着他將食物一口口吞進肚子裡,就更感到腸胃在向我發出抗議的蠕動聲浪。
“來一口吧!我看你在那個小丫頭底下做事,好像也挺辛苦的樣子。”廖仕敬打開蓋口,將那瓶威士忌遞給了我。
我接過瓶子緩緩的飲啜一口,濃鬱的液體下肚之後,先是一種嗆鼻的刺激,接着就感到一股熱烘烘的暖意,開始在身體四肢擴散開來。
廖仕敬拿回酒瓶,也咕嚕嚕地灌了一大口,我很佩服他的酒量有這麼好。但是他卻向我抱怨說,他們這種工作的壓力很大,有時候如果不靠酒精來麻痹一下的話,是很難在這行乾下去的。
這個狗仔記者講起話來,似乎也很唠叨,他一邊喝酒一邊向我訴苦,這件離奇暴斃的新聞雖然相當熱門,可是他卻不大想跑這條路線,他也是因為運氣不好,才被派來執行這個任務。
照他的說法,這種靈異事件遇多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他前幾個同事,就是跑了太多類似的新聞,結果現在都厄運纏身,動不動就生病,要不然就是常常遇上一些倒楣怪事。
就在他喋喋不休地講個不停時,對麵的窗戶突然亮起了燈光,一個苗條的黑影走近窗邊,順手菈起了窗簾。我們仔細一看,那人是朱玉婷的身影。
她靠在窗口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麼,我們趕緊躲進草叢裡,怕會被她看到我們的行蹤。
沒多久,門口又有另一個男人走進房間,他從後麵摟住朱玉婷的纖腰,似乎跟她非常親昵。可是,我們看了看那人的長相,差點嚇破了膽,因為那男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早巳死去的趙俊賢博士。
“這……這嚇不倒我的,這一切都是幻覺……都是幻覺!”廖仕敬張大了眼睛,猛然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烈酒。
這傢夥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超乎常理的視覺震撼,已經粉碎了他的正常理智。我的鼻子忽然聞到一股怪味,原來那個狗仔記者的褲子,居然被尿液沾濕了一大片。
其實跟他比起來,我的膽子並沒有比他大上多少,隻是平常見多了這種事情,也就比較能夠控制情緒。在感到膀胱快要控制不住的時候,我就趕緊提臀縮肛忍住尿意,所以才沒有當場出醜。
“我……我要回去換件褲子,剩下來的就交給你了,要是有什麼消息的話,記得要跟我聯絡……”廖仕敬結結巴巴地說着,他丟下滿地淩亂的垃圾,就這樣慌慌張張的逃走,真是個沒有袍澤心的傢夥!
我強壓住內心的恐懼,仔細觀察了趙博士的模樣,他的膚色非常紅潤,不太像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僵屍。而且身體四肢清晰可見,也不像是隻剩透明靈體的幽魂。
遠遠的,隻見朱玉婷回過身來,摟着他說:“……俊賢,你怎麼起來了?怎麼不在床上多躺一下呢?”
趙俊賢將她抱進懷裡,搖搖頭說:“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最近總覺得怪怪的,好像身體有什麼不對勁?”
朱玉婷的睑上浮現擔憂的錶情,她卻趕緊安慰着說:“你隻是剛從大陸回來,時差還沒適應,再過幾天就會覺得好過多了。”
“或許是這樣吧……”趙俊賢點點頭,神色間似乎有點痛苦,他雙手抓着自己的腦袋,好像在忍耐着什麼。
“又發作了嗎?……來,抱着我,不要緊的……痛苦很快就會過去了……”朱玉婷見狀,忽然解開上衣的鈕扣,露出她雪白嬌嫩的胸脯。她將趙俊賢的臉頰摟在自己胸前,想用那身美麗的軀體來給他安慰。
我在草叢裡隻看得血脈贲張,辛苦了一個晚上,現在總算是有點收獲。上天對我實在不薄,在飽嘗飢寒交迫與蚊蟲叮咬之後,居然送給我這麼好的一件禮物。我眼中不禁流出感動的淚水,但是這種感動隻持續了一分鐘,因為她們兩人接着就離開窗邊,似乎是躺到床上去了。我要是想看到接下來的畫麵,除非能像蜘蛛人一樣,有辦法爬到二樓的陽臺上麵。
“該死!”我在心裡暗罵一聲,這句話罵起來倒是非常心虛,因為偷窺本來就是一件犯法的事情。能夠光明正大又理直氣壯乾出這種事的,除了那些八卦雜志的狗仔記者之外,恐怕就隻有情報單位那些秘密工作人員了。
雖然對麵窗戶的燈光依舊明亮,但是過了一會兒,卻從裡頭傳出輕微的喘息聲音,我光是聽着這股動人旋律,心中的恐懼馬上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就算趙博士現在是什麼妖魔鬼怪,我也非得爬上去看個究竟不可。
比起偷看小靈洗澡所冒的生命危險,這一點點阻礙對我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區區二層樓的高度,比跨過傢裡的門褴還要容易。
而且朱玉婷傢的外牆原本就很老舊,早巳長滿了許多堅固藤蔓。我隨手挑了一根,施展出媲美特種部隊的攀繩絕技,在經過叁十分鐘的努力之後,總算從一樓爬到了二樓;扣掉中途不小心摔下來的十次失手,我的技巧好像還挺不錯的。然而,當我好不容易爬到二樓陽臺時,朱玉婷卻早巳失去了蹤影,屋內的房間,隻剩趙俊賢博士赤裸着躺在床上睡覺。他睡得一臉疲憊的樣子,似乎是剛剛經過一番激情纏綿。
“可惡!可惡!可惡!”我咬着牙,連續發出叁聲咒罵;他們難道不知道,色情片不能光演預告,而不全程播完的嗎?這簡直是虐待觀眾的情緒!
悔恨的淚水,沾濕了我的眼睛,在提起袖子擦乾眼淚的時候,我卻又看見朱玉婷穿着白色的衣服,悄悄地往外麵走去。
“這傢夥到底想乾什麼啊?”我心裡困惑地想着。反正今天晚上發生的怪事已經夠多了,就乾脆監視到底吧。
我趕緊從陽臺攀爬下來,尾隨在朱玉婷後麵追了過去,她的服裝有點奇怪,穿的是一種白色的簡便和服,那種款式有點像是日本人在給死者入殓時所穿的喪服。由於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靜悄悄的路上沒有半個人影,她這副詭異模樣,要是不小心讓路人撞見的話,恐怕會以為是什麼恐怖的女幽靈。
她走路的速度很快,好像也很害怕被人看見,在走了一段路以後,終於在社區外一座日式神社前麵停了下來。
那座由社區居民集資興建的日式神社,白天看起來還挺莊嚴肅穆的,可是一到了晚上,茂密的樹叢與陰森的建築,卻又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不像中國人的寺廟,就算夜晚仍會點着幾盞明亮燈光,仿佛心靈的7——ELever。為了怕被朱玉婷發現,我不敢跟的太緊,卻在一個轉角拐彎的時候,不小心失去了她的蹤迹。監視的目標一旦消失,我這時才忽然發現,昏暗的神社內隻剩下我孤單的身影。
“我的媽呀!這裡怎麼這麼黑啊!”
我不禁陷入一種六神無主的驚慌姿態,隻有這個時候,我才希望小靈會陪在我的旁邊。畢竟驅妖娘娘是百鬼辟易的克星,有了她的保佑,縱然遇上什麼鬼魅魍魉也不用擔心。
寂靜的森林裡,高聳參天的樹群有一種張牙舞爪的壓迫感,我定下心來,四處搜尋朱玉婷的蹤影。在一道陰寒的冷風吹拂過後,猛然地,樹林深處傳出一陣“叩叩叩”的釘木頭聲。
我好奇地往聲音方向找去,沒多久,就在黑暗中見到一個白色的苗條身影。那人背對着我,右手手裡拿着鐵錘,左手將一個稻草人形按在樹上,接着用力將一根鐵釘往稻草人身上釘了進去。
“去死!去死!去死!”充滿怨恨的詛咒聲中,還包含着一股熟悉音調,我仔細一看,那人竟然是朱玉婷。
她的樣子非常詭異,整張臉塗成雪白的顔色,嘴唇還擦着鮮艷的口紅,口裡咬着類似梳子的東西,原本清秀美麗的臉孔,此時卻散發着一種駭人的猙獰。那種恐怖模樣,幾乎可以匹敵小靈化身成魔界女王的時候。
“是誰?是誰在那裡?”朱玉婷淒厲的叫着。
大概是不小心踩到枯木發出聲音,朱玉婷忽然往我的方向看來。我嚇了一跳,趕緊沒命狂奔,至於她接下來想要做些什麼事情,我已經沒有那個膽量再回過頭去察看了。
我匆匆忙忙逃回傢中,直接跑到小靈的房間把她叫醒,可能因為太悶熱的關係,她身上隻穿着一件薄薄的襯衫和內褲,就這樣半裸着睡了。
她那頭及腰的秀麗長發,宛如一灘黑色水銀,柔順的鋪瀉在枕頭上麵。襯衫微開的衣襟,可以讓我見到她若隱若現的乳房輪廓。
最要命的是那雙稚嫩美腿,光滑嬌嫩還閃耀着動人光澤,搭配她下緣所穿的那件淡藍色內褲,更是充滿一種引人遐思的誘惑快感。
雖然事情相當緊迫,我還是盯着那雙稚嫩美腿和粉藍色內褲,就這樣呆呆的瞧了十分鐘,等到眼睛吃飽了冰淇淋,才把她給叫了起來。
小靈睜開朦胧睡眼,先是驚叫一聲,接着就用她那雙白皙美腿,用力將我踹到門外。我忍住傷痛,又爬回她的房間,將剛剛看到的情形跟她描述一遍。“哼哼!這個女人總算露出馬腳了吧!”聽完我的敘述以後,小靈臉上滿是得意笑容,因為這也證實她的推斷是正確的。
小靈跟我說,朱玉婷所使的咒術,是一種在日本流傳很久,也很古老的詛咒邪術,叫做“醜時參拜”。
在日本的陰陽道認為,鬼所侵入的方向是“醜演”的“鬼門”,因此在醜時的時間,也就是人會變成鬼,鬼所出現的時候。
這種詛咒方法,是先將白粉塗在臉上,嘴唇則塗着紅色口紅,身體穿着象征“死”的白色衣物。化妝完後嘴裡咬着梳子,脖子上掛着鏡子,腳上穿着單根的木屐,將叁根蠟燭固定在頭上,最後手裡拿着稻單人、五寸釘和鐵錘。在“醜時”也就是淩晨二點至四點的時候,向自己許願的神社寺廟出發,中途不能讓人看見,否則法術會無效,在神社境內的樹乾上,將寫有慾詛咒者姓名、年齡的稻草人,用五寸釘在想讓其痛苦的地方釘上。
將這種歩驟持續七天之後,在回去的路中,可以見到有大黑牛躺在路中間的幻影。如果因為害伯而閃避的話,咒術就會失效,如果勇敢的跨過牛身,那法術就會實現,被詛咒者就會暴斃身亡。
聽完小靈的講解,我的心情變得有點沉重,原本我還對朱玉婷是殺人兇手這件事情,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態度。可是經過今天晚上的親眼所見,看來這件命案的真相,似乎是毋庸置疑的了。
“你還好吧!剛剛我太衝動了,所以不小心踢了你一腳……”可能是腦袋運轉之後清醒了,小靈突然擺出一副歉疚的錶情。
“還好啦,你的力道我已經習慣了。”
反正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多餘的訴苦也得不到她的安慰,我聳聳肩膀,裝着若無其事的態度。隻是遲來的痛楚,卻開始讓我嘴裡產生一種黏稠味道。“你確定沒事嗎?……你在吐白沫耶!”小靈瞪大眼睛,滿睑訝異地驚叫着。“那又怎麼樣?總比吐血要好吧!”我不耐煩的咆哮一聲,嘴裡的泡沫在空中四散飛舞。這小鬼如果還有自覺的話,就應該要檢討一下,會有這種結果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不眠不休地奔波了一個晚上,此時外麵的天色已經逐漸明亮,為了怕朱玉婷受到驚嚇後逃跑,我和小靈把握時間,立刻又趕到她傢中圍堵她。
然而,出人意料之外的,朱玉婷並沒有逃走,她對我們的來訪,錶現得也沒有很吃驚,仿佛早已猜到我們會去找她。
“你……”小靈見到她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短暫地交換了某種我所不知道的怪異眼神,而且小靈也沒有跟我解釋原因。
“都進來吧!我正想你們應該會來的。”朱玉婷長嘆一聲,將我們都請進屋子裡麵。她這時已經除去昨晚施咒時的化妝,恢復她原來清秀文靜的外貌。壓下內心的衝動,我用着和緩的語氣問說:“挖掘單位的那些人……都是被你咒殺的嗎?”
朱玉婷點點頭,似乎沒有打算否認,她很老實的說:“沒有錯!他們都是中了我的咒術,所以才會忽然暴斃。”
如此坦白的招供,經由她那張清秀的臉孔說出來,真是給了我不小的震撼與打撃。如果她多少有點隱瞞的話,或許我還不至於那麼難過。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呢?”我嘆息地問她:心裡有種刺痛感。
“當然是為了要替趙俊賢博士復仇!”朱玉婷眼裡,浮現怨恨的目光說:“你們大概不知道吧,趙博士並不是因為挖掘意外死掉的,而是挖掘單位那些人聯手害死的!”
“那些人是怎麼害死他的?”
“他們事先制造了一個危險地點,誘使趙博士前去挖掘,然後再制造坍塌的意外,讓遺迹的土牆壓傷他。最可惡的是……原本他的傷勢還有得救,但那些人卻隻是待在一旁,眼睜睜地看着他斷氣!”朱玉婷一說到憤怒的地方,眼中就忍不住傷心落淚。
了解她復仇的動機以後,小靈的態度也變得比較和善,她溫柔地問着朱玉婷說:“你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害死趙博士嗎?”
“我知道……”朱玉婷咬着紅潤的嘴唇,又開口接着說:“這是我無意中,由楊氏兄弟那裡偷聽來的。他們原本就計劃要將這次挖掘到的古物,偷偷轉運到國內變賣,好解除投資公司的債務危機;可是趙博士知道了以後,卻非常反對,甚至還打算向有關單位檢舉。因此他們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他謀害了,再將那些古物藏在他的棺木中偷運回來……”
這些內幕真相,要是讓廖仕敬那名狗仔記者知道的話,應該會覺得非常高興,因為之前他訪問楊钜筱時所問的問題,現在都有了充分解答。隻是,我不知道那個“尿失禁”的傢夥,是不是還有那種勇氣過來這棟豪宅采訪。
小靈望着朱玉婷,用詢問的目光瞪視着她說:“你所用的……是醜時參拜的咒術吧?這麼邪惡的法術,是誰教你的?”
朱玉婷搖搖頭說:“……談不上教,因為這是我母親娘傢所流傳的法術。我母親在出嫁之前,曾經是宮川神道流的齋女,宮川是我母係傢族的姓氏,她們在日本是已經流傳數百年的陰陽道流派,“醜時參拜”隻不過是其中的一種密傳咒術而己。”
她說得一副輕鬆模樣,看來是接受過很深的法術薰陶。隻是我覺得非常吃驚,想不到這個氣質恬靜的乖巧女孩,居然會是日本陰陽道咒術的傳人。
更讓我苦惱的是,為何到目前為止,我所遇見過的漂亮美女,不是會法術就是會下蠱,甚至還有會施咒禮下詛咒的。天呀!難道這個世界就沒有一個正常的女人嗎?
還是說,這是所謂的“物以類聚”看似美少女的驅妖娘娘,具有吸引同類性質的力量,就像魔界女王跟羅煞女王跟地獄女王是好朋友一樣,沒事就跑來人間串門子?
這絕對不是一種好現象,為了維護世界和平,不曉得有沒有什麼法術,可以將這些魔女封印起來!
現場的氣氛變得有點沉悶,這件詭異的暴斃案件,在經過朱玉婷全盤招供之後,似乎已經沒有什麼疑點,需要再做說明澄清的必要。
基於受委托者的立場,我們必須將這件事情做個解決,這也就錶示說,朱玉婷要接受法律的審判嗎?然而,好人、壞人,正義與邪惡之間,這兩者又該如何分辨呢?我的腦中隻覺得一陣刺痛。
作惡的明明是楊氏兄弟,朱玉婷隻不過是“為夫”報仇,況且對方也是罪有應得,那麼到底該問罪於誰,實在不是我這個小小的除靈助手,所能夠決定的事情。我悄悄地望了小靈一眼,不知道她做何反應,按照她嗜利貪財的個性,應該會毫不考慮的將朱玉婷交給楊緯中才對。但是,她現在卻一反常態的低頭苦思,好像遲遲無法做出判斷。
過了半晌,小靈忽然擡起頭問說:“你可知道趙俊賢博士的身體,已經產生變化了嗎?”
我聽了覺得挺詫異的,因為小靈提出的問題,跟這件事情沒有重要關連。朱玉婷點點頭,神色平靜地說:“我知道!這是葬儀社那些負責處理屍體的工作人員,私下偷偷告訴我的。他們說在處理趙博士屍體的時候,發現他的身體軟綿綿的,好像骨頭跟肉都融化掉了一樣:我看了他的樣子,就想起我母親曾經跟我提起過,中國道傢法術中,有一種叫做“屍解”的現象。”
“你也知道“屍解”啊!”小靈很驚訝她們日本的陰陽道流派,居然對中國法術這麼了解。
“我知道!所以我付給了葬儀社一筆錢,請他們不要將趙博士的屍體焚化,然後偷偷地搬來我傢。”
我在一旁聽了,背脊差點涼了半截!她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叫人將屍體給偷搬回傢。女人一旦牽扯到愛情,腦袋似乎都會有點不太正常。
“可以讓我們見一下趙博士嗎?”小靈突然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大概是想親眼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屍解仙”吧!
朱玉婷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然後就走到樓上,將趙俊賢博士給帶下樓來。接着她又向趙博士,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我們的身分。
小靈站起身子,繞着趙俊賢博士走了一圈,美麗的眼睛盯着對方身體上下打量。她漂亮的臉孔,一下子是驚奇,一下子是困惑的錶情,仿佛在欣賞着一件稀世珍品。
“真了不起!沒想到金丹的力量這麼神奇,看來我該找個機會,好好鑽研一下這種法術才對!”小靈看到最後,忍不住發出讚嘆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啊?小妹妹!你怎麼一直盯着我看呢?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趙博士微微地笑了笑,他剛毅的睑上,散發着一股中年人的魅力。小靈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直接望着朱玉婷說:“他的靈體結構很不穩定,是不是你用了什麼法術在替他克制力量?”
朱玉婷驚訝地說:“嗯……你的眼光很厲害,因為他的精神狀況很不安定,要是貿然經過屍解的過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我一直用宮川流密傳的法術,在幫他克制變化。”
趙俊賢在旁邊似乎聽得相當困惑,他着急地說:“靜子!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怎麼我一句都聽不懂呢?”他眼中帶着憤怒的情緒,緊緊抓住愛人的肩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小靈皺眉地說。
“他不知道,因為我一直在瞞着他。”朱玉婷輕輕地搖了搖頭,睑上充滿着痛苦的神色。
“你不介意的話,就由我來說吧!這種事情瞞也瞞不了多久的……”
小靈難得會有如此貼心的舉動,為了怕趙博士的情緒受到驚嚇,她的口氣非常緩慢,就像在訴說着一個普通的故事。
懸疑又冗長的說明過程,在小靈清脆甜美的聲音中,逐漸交代清楚。趙俊賢聽了之後,麵上的錶情卻變得凝重起來。
他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難怪!難怪我最近老是覺得身體不對勁,原來……原來是因為我不小心吃下了那種東西。”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色的小玉瓶放在桌上,那瓶子的款式,就跟我們前天在楊钜筱研究室裡,所看到的記錄照片一模一樣。
“這就是裝了金丹的瓶子嗎?你是怎麼吃下這東西的啊?”我好奇地問了一句。
“我也不太清楚,隻記得當時我被遺迹的土牆給壓傷了,傷口不停失血,意識也逐漸模糊。就在這個時候,眼前卻忽然見到一名穿着古裝的怪人幻影,他跟我說,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話,就把瓶子裡的丹藥給吃下去。”
“你真的吃下去了嗎?”我挺佩服他的勇氣,那藥丸已經放了一千多年,不知道有沒有超過保存期限。
趙俊賢點點頭說:“那瓶子是我因為好奇,想要做進一歩的研究,所以開棺之後,就一直收藏在我身上,並沒有人知道。我當時已經不太有知覺了,可能就是那時候吞下去的吧!”
小靈伸手,將那個瓶子拿起來搖晃了一下,裡頭忽然發出“锵锵鐮鐮”的聲音,她打開來一看,隻見瓶子裡還殘留着一顆指頭般大小的黃色藥丸。
“那個叫你吃下金丹的幻影,搞不好就是那座古墓的主人也說不定,他大概是跟你有了感應,所以好心的指點你一條生路。隻不過那傢夥也太多事了,你沒有經過任何修煉,就這樣貿然吃下去,還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嚴重後果呢?”小靈皺着秀眉,不以為然地警告說。
“或許吧!隻是……我當初如果沒有那樣做的話,現在也不可能在這裡了。”趙俊賢嘆息一聲,將朱玉婷的手腕輕輕握在掌中,他們兩人相視互望,眼裡洋溢着一股柔情蜜意。
看着他們恩愛的模樣,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恐怕也不忍心拆散這對情侶。可是,由於這件委托牽涉到了小靈與閱經大師間的勝負,就算我們願意就此罷手,楊氏兄弟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小聲地試探了小靈的意見,想知道她有什麼看法,畢竟她才是當傢作主的老闆,隻要她肯放棄的話,對手是什麼人應該都不難對付。
小靈從剛才就一直把玩着那個瓶子,似乎很喜歡的樣子,她征求趙俊賢的同意說:“這個玉瓶……可以送給我嗎?”
趙俊賢點點頭,苦笑着說:“可以呀!這東西對我這個活死人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索性就送給你吧!”
我聽了不大高興,語帶責備地對小靈說:“喂!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跟人傢要東西?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想個法子幫幫他們吧!”
小靈生氣地白了我一眼,愠怒地說:“吵死人了啦!我從剛才就在想辦法了,還用得着你來跟我雞婆?”
聽她言下之意,好像是願意放棄這件委托的樣子,看來老天爺要下紅雨了。原本我還以為,至少會跟她來場激辯,哪知道她卻已經有了這種打算。然而,我總覺得內情沒有那麼單純。
小靈似乎看透我的困惑,因此她老實招供說:“他們那對爛兄弟啊,小氣的很,跟他們付的酬勞比起來,這隻晉朝的古玉瓶子,還比較值錢咧!再加上瓶子裡的金丹,我想除靈界應該有下少有錢的修道士,會很感興趣吧!”
“隻有這樣嗎?”我銳利的眼光,緊盯着她不放。
“嗯……萬一他們吃下金丹變成妖怪,搞不好還會有人請我去收服它們,到時候,不就又可以賺上一筆了嗎!”在我的逼視下,小靈不甘願的將心裡的想法全盤托出。
這是抽皮剝骨的惡計,我不禁要為將來被小靈欺騙的犧牲者,致上最誠摯的默哀。隻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那你有想到什麼好方法了嗎?”
“有啊!本來我是想說,既然暴斃的新聞那麼誇張,我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兩兄弟一塊咒死算了。隻要找廖仕敬那個狗仔記者亂掰消息,讓他去亂發新聞,這樣就沒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不愧是小靈,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擬出如此惡毒又天衣無縫的計劃。更讓人欽佩的是,她居然能用那張清純臉孔,擺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態度。
“哇靠!這麼卑鄙的想法你也說得出來,你怎麼不早說呢!”
“你說卑鄙是什麼意思!”小靈忽然翻臉,狠狠掐住我的脖子,讓我無法呼吸。她難道不明白,我剛才是在誇獎她嗎?
朱玉婷和趙博士在一旁看着我們,眼裡混雜着感激與不可思議的目光;後者的解釋可以當成,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女人。
我很想跟他們說,那不是凡人,而是掌管慾望及破壞的魔界女王,隻是苦於脖子被掐住,無法對他們開口。
“我很感謝你們的好意,可是我現在無法施展法術,況且……”朱玉婷說到一半,迎上小靈制止的視線,因此又閉口不談。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畢竟這件事情我們也有責任。”小靈目光先是看着我,又移向朱玉婷,兩人再一次交換了某種奇怪的眼神。
朱玉婷搖搖頭,溫柔地笑着說:“你也是數術中人,應該知道那種後果,如果沒有勇氣承擔,我也不會施展那種法術了。”
“喂喂!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能不能攤開來講?”這兩個女人,仗着我不懂法術,淨在那兒說些自己才聽得懂的行話。
“你是個好人,所以不要知道比較好。”朱王婷朝我笑了笑,又轉向小靈說:“我現在隻擔心俊賢的安危,那個金丹的效力很大,我伯他會撐不住屍解的過程。”小靈握住她的手腕,安慰她說:“你放心吧,總會有辦法的,隻不過,我比較傷腦筋楊氏兄弟他們。楊緯中大概是看閱經大師頭腦單純,所以才會想將這件委托交給他來執行。那個老傢夥腦袋空空,法力倒是一流,如果讓他找上門來,恐怕就不好應付了。”
或許不該這樣形容,惡人和笨蛋之間,總有點相互吸引的磁力。
正當小靈話說完沒多久,門口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音。我好心的跑去查看,差點嚇了一跳,居然是那個神出鬼沒的閱經大師,“哇……哈哈哈哈哈!有人在傢嗎?沒人在的話,我可就要進來喽!”帶着爽朗的豪邁聲音,閱經大師奮力地敲着大門。
他的語法很有問題,像是小偷或強盜才會用的口吻,閱經大師說他曾經幫小靈換過尿布,搞不好就是受到他的影響,才讓小靈變成現在這種惡劣性格。“那個死禿驢還真行,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小靈忿忿地說着。她似乎沒想過,既然我們找得到朱玉婷老傢,那別人當然也有辦法找來這裡。
無意義的提醒,現在已沒有必要說出來,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對付閱經那個呆頭大喇嘛。由於事情來得太過突然,我們幾個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就在我們發愣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轟隆巨響,閱經大師已經推開大門走了進來。小靈很快做出決定,既然來不及閃避,就乾脆勇敢迎敵。
她手中握着桃木劍,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這是清算陳年老帳的時候,她怎麼可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隻見粉嫩的舌瓣輕舔着她的嘴唇,驅妖娘娘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展現花豹即將狩獵的姿態。
閱經大師進到客廳,很快的環顧了一下四週,他高興地說:“哇……哈哈哈哈哈!小靈靈、李部小子、朱小姐,你們都在啊,真是太好了!還有這位是……你是……你是……”
見到趙俊賢還活着,閱經大師忽然發出驚訝的錶情,現場的氣氛一觸即發,隨時會展開一場激烈戦鬥。隻不過,會有這種期待的人,恐怕要失望了。
閱經大師呆了半晌,才滿臉訝異地說:“你是……你是……你是趙俊賢博士的雙胞胎兄弟吧,你們長得好像哦!真是幸會了。”
這段話一出口,在場的眾人立刻不支倒地,聽說他的神經大條是掛保證的,但是在我看來,他並不是神經大條,而是神經根本就少了一條。
“嗯……對啊!對啊!他是趙博士的弟弟,名字叫做趙玉賢。”我的反應比較快,乾脆利用這個機會,造成閱經大師的誤認。
趙俊賢隻是個單純老實的學者,為了怕他露出馬腳,我趕緊向他眨了眨眼暗示,他也很快會意過來,假冒這個身分,伸手向對方請安問好。
但是,兩人一握手後,閱經大師卻忽然變臉說:“……咦!你的靈氣波動好奇怪喔,不像是正常人的感覺!”
他畢竟道行高深,很快就察覺出有什麼不對,他接着又看了朱玉婷一眼,驚訝地大叫說:“怨氣纏身,咒法自縛,是你向那些人下詛咒的!”
薄如蟬翼的僞裝,居然這麼不耐戳,在短短幾句的對白過程之中,就被閱經大師揭發了真相,實在很讓人懷疑,他究竟是真呆還是假呆。
“開乾了!你們快定!”小靈瞧着這個情形,忽然大喝一聲,手中的桃木劍猛地向閱經大師劈了過去,同時催促趙俊賢他們快點離開。
“小靈靈!你乾什麼啊?”閱經大師吃了一驚,右手一翻,掏出一隻古銅色的獨钴杵,輕輕撥開她的攻勢。
“少羅唆!今天是跟你算總帳的時候了。”小靈懶得跟他解釋,她拿出一張符咒,口中喃喃念着:“風生水起,木燃火起,日出東方,賜我神火,陽炎赫赫,驅滅魔蹤,神兵火急如律令——去!”
她一念完咒語,手上的符咒馬上化成五道橘紅的火柱,往閱經大師身旁撲去。我看她下手毫不容情,火勢猛烈的程度,簡直就是要把對方給燒成焦炭。閱經大師眉頭微皺,他雙手掐成一道手印,口中高呼着:“崦。縛嚕孥耶。娑婆诃——水天招來!”
隻見他的前方,平空湧出一道巨大的水簾,馬上將小靈的火柱全部裡住。高熱的火焰碰上低溫的液體,頓時冒出白茫茫的水蒸氣,一時之間客廳一片煙霧瀰漫。“崦。縛耶瀰。娑婆诃——風天招來!”閱經大師接着又念出一道真言,從他結印的雙手之中,吹起凜烈的強風,將客廳裡的煙霧全部吹出窗外。
小靈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要論法力的話,絕對不是閱經大師的對手,因此趁着場麵一陣混亂,就趕緊菈着我的後領,往門外逃走。
然而,當我們衝到門口的時候,情況卻又產生了變化。因為楊緯中已經率領了一群人,悄悄將這棟房子包圍,連朱玉婷及趙俊賢他們,也落入楊氏兄弟的手中。“你……你不是死了嗎?”見到趙博士死而復生,楊氏兄弟臉上都是吃驚的錶情。
“我沒死你們覺得很奇怪嗎?”趟俊賢隻是看了他們一眼,楊氏兄弟立刻低下腦袋,不敢正視他的目光、麵對這兩個深惡痛絕的仇人,朱玉婷忍不住怒罵說:“你們還有睑出現在我們麵前嗎?”輕柔的語氣,卻充滿了無比恨意,隻是經由她那張清秀臉孔說出來後,似乎沒有什麼殺傷力。
楊钜筱的膽子很小,他雙腿一軟,慌張的跪在地上說:“俊……俊賢兄,我……我們不是有意要害死你的,是……是因為……是因為……”
楊緯中臉皮跳了一下,產生類似痙攣的蠕動,他畢竟遇過不少大風大浪,磨練出陰險狡詐的個性。雖然乍逢不可思議的事情,卻能很快就冷靜下來。
“給我住口!你這個笨蛋,從小就這麼沒膽,還不快給我閉上你那張臭嘴!”受到兄長的責難,楊钜筱立刻噤若寒蟬,不敢開口。
楊緯中的雙眸,露出惡毒的目光,他瞪着朱玉婷說:“哼!裝神弄鬼,你以為就能嚇唬得了我嗎?你這個賤女人,居然想要我們兄弟的命,你這樣對得起我嗎?”
“真是讓人聽不下去了!”小靈在一旁低聲嘲諷說:“那姦商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朱小姐有哪個地方對不起他啊?謀財害命又奪人所愛,我看這個世界上,大概不會有比他更黑心的人了!”
我搖搖頭看了她一眼,在心中很肯定地說:“怎麼會沒有呢,像你就是了啊!”隻不過,這句話如果說出來,小靈不剝掉我一層皮,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雖然我們談話的聲音很小聲,但是在這種緊張氣氛下,人人都是撐大了耳朵聚精會神,因此,這些話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那些小喽羅中,有幾個比較有良心的,甚至也同意的點了點頭。
楊緯中猛地轉過身來,盯着我們不發一語,過了一會兒卻冷冷地說:“你好啊!小妹妹,這件事情你辦得不錯,我們的委托關係也到此為止了。”
他從身上掏出一本支票簿,爽快的在上頭籤下一個金額,然後遞到我們麵前。小靈看到以後,雙眼露出興奮光芒,馬上迫不及待的伸手接了過來。
我趕緊提醒她說:“喂喂!你想當壞人嗎?”
小靈恍然大悟,雪白的牙齒咬着紅潤的嘴唇,她雙手拿着那張支票,做出想要撕成兩半的動作,隻不過卻遲遲無法下手。
“這是什麼意思?”楊緯中似乎不了解小靈的舉動,“就是這個意思!”小靈眼角含着淚光,最後終於將那張支票撕成兩半。“乾得好!這樣才是好孩子。”我微笑地稱讚她一聲。
“給我閉嘴!你以為我撕毀的是什麼啊?是……是我肉做的心啊!”小靈哭喪着臉瞪了我一眼,清麗的雙頰上,緩緩流下兩道淚水。
楊緯中麵色鐵青,陰森的目光在我們身上一陣輪轉,口中冷冷地說:“哼!真是一群笨蛋,給你們錢都下要……”
小靈不甘示弱的反丟一句回去說:“哼哼!你那一點點酬勞,老娘才不放在眼裡咧!趙博士他們已經成了我的新委托人,他們付給我的報酬,比你的還多。”她一臉得意洋洋的錶情,似乎都沒想過,什麼叫做職業道德,對於接了一半的委托,卻又中途變卦,甚至想要趁機乾掉原來的委托者。這些惡毒想法要是傳出去的話,恐怕以後都沒人敢上門找她幫忙了。
隻不過跟壞蛋所定的契約,像這種職業規範,我個人倒是認為,可以不必刻意遵守。反正有一句俗話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邪惡是會互相吞食的,最貪婪的人總是最後的贏傢。對於胃袋通往異次元空間的小靈,不用說也知道誰會是殘存下來的勝利者。
楊緯中冷哼一聲,語帶懷疑地說:“他們是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為他們這樣賣命?”
“就是這個啊!”小靈從懷裡拿出那隻小玉瓶,滿臉興奮地說:“這隻晉朝的古玉瓶在古董市場上,起碼值上好幾千萬呢,跟你那區區幾十萬的酬勞比起來,我當然是要幫他們喽。”
“給我拿來!這次挖掘工作是我讚助的經費,凡是從那座古墓挖到的東西,通通都是屬於我的!”楊緯中憤怒的伸出雙臂,想從小靈手中奪下那隻玉瓶。“我聽你在放屁!什麼叫做挖出來的東西就是你的啊?如果挖出一堆拘屎,你是不是也想要接收?告訴你!已經給了我的,就算是我的了;已經是我的了,還是我的了;就算不是我的,隻要是我想要的話,它也會變成我的了。喲……呵呵呵呵呵呵!”
這小鬼好像發瘋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我稍微退開幾歩,裝作不認識她的模樣。
“你這個瘋丫頭!快把瓶子給我!”
隻見在眾人圍觀當中,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和一個清純可愛的絕世美少女,就這樣在道路旁邊,彼此搶奪起一隻青色的小玉瓶。這副不協調的模樣,不禁讓我想起,餓狗在爭食骨頭的畫麵。
“你們這群笨蛋,還不快點過來幫忙!”楊緯中看情勢下對,趕緊發動他的手下大軍。
身着黑色西裝的喽羅群,立刻蜂擁而上,小靈的身手也不含糊,一陣拳打腳踢之後,馬上打傷了好幾個人。
一旦牽涉到金錢的問題,小靈的情緒就會高昂,再加上現在有人要搶她的荷包,她更是不會手下留情。隻見她右手拿着桃木劍四下揮舞,空閒的手腳左右迎敵,充分展現出分身合撃的上乘技巧、“滾開!”
“吃我一腳!”
“看我的——排雲掌!”
“再來一個——九頭龍閃!”
“還有這招——真。無雙亂舞!”
傳說中的絕技,一個接着一個從小靈身上施展出來,楊緯中那些手下雖然體格健壯,但是在遇慣了妖魔鬼隆的小靈眼裡,簡直比芝麻小鬼還要不如。再加上她還沒使出擅長的法術,否則這裡早巳呈現屍橫遍野的狀態了。
“小靈靈,你又在乾什麼啊?”在一片激戦當中,閱經大師忽然從門口走了出來。
“大師!你來得正好,這個小丫頭搶了我的東西,現在交由你來解決!”楊緯中惡毒的頭腦,馬上煽動這一老一少的戦火。
“是這樣的嗎?”閱經大師皺着眉頭說:“搶東西是不好的行為,小靈靈,還不快點還給人傢?”他手裡拿着獨钴杵,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加入戦場。“你這個大笨蛋,不要中了他的挑撥好不好?”小靈氣憤地咒罵着。閱經大師可不好對付,她不敢怠慢,立刻集中精神專心迎戦對方。
小靈趁着閱經大師的架式還不穩,反手一劍斜刺,撩向對方的腋下。閱經大師睜大了眼睛,不閃不避,獨钴杵貼着桃木劍的劍脊往外一壓,蕩開了突如其來的劍勢。
“哇……哈哈哈哈哈!不錯!不錯!一段時間不見,你的工夫又進歩了不少喔。”閱經大師口頭誇獎,手下卻不含糊,短短一根獨钴杵在他手裡,居然有辦法壓制住小靈的桃木劍。
“走開!你這個死禿驢,不要來妨礙我!”小靈氣得滿臉通紅,麵對這位少了一條筋的大喇嘛,簡直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這兩個老少活寶,嘴上談話手腳也未曾停過。隻見小靈持着桃木劍盤旋揮舞,手中招式淩厲、勢若蛟龍,仿佛身形飄逸的現代俠女。
可是,閱經大師卻更勝一籌,小小一隻獨钴杵居然有辦法施展出,穿、刺、戳、捺、挑、扣等變化花招。而且高大的塊頭,進退之際迅若雷電,一團藏紅色的身影,不停繞着小靈週圍畫圓打轉。這個模樣,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東方不敗再世。結果,就在雙方激烈纏鬥當中,小靈一不小心失手,那隻玉瓶脫手而出飛到半空,眼看就要落在地上,砸成碎片。
小靈尖叫一聲,朝着我大聲喊說:“你在乾嘛?還不快去接住它!”
老實說,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人理我,所以我孤獨的蹲坐在地上,玩着圈圈叉叉的井字棋遊戲,而且已經完成了好幾個。現在猛然收到小靈的命令,我立刻奮不顧身的衝了過去。
但是,那隻瓶子落下的速度太快,我實在來不及趕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黑衣喽羅趴在地上滑了過去,以排球中的救球姿勢,又將它高高彈起;隻不過他的角度有點問題,將瓶子彈往牆壁的方向。
“讓我來!”另一個黑衣喽羅的動作也很快,他雙手也是托球的動作,隻是,卻側身將瓶子彈到我的身邊。
或許是出於本能的反應,我奮力的高高跳起,右手舉臂過頂,口中呼喊着:“看我的!殺——人——球!”
“不能殺!不能殺!”小靈大叫着提醒一聲。我臉上一怔,就在短短的錯愕當中,那隻瓶子又繼續往下滑落。
“謝謝啦!”楊緯中悠閒的走過來,順手一抄,將那隻玉瓶接在手中。
小靈見狀,不禁生氣地罵說:“你這個小偷,快把瓶子還給我!”
楊緯中並沒有理會她,隻是無言的瞪視一眼,又轉向閱經大師說:“非常感謝你的協助,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了。”
他朝閱經大師簡單的錶達了一下謝意,同時為了害伯多生事端,大匹人馬很快就坐上轎車,然後快速揚塵離去。
“咦?不對!趙博士他們人呢?”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我警覺的叫了起來。從剛剛到現在,我們完全忽略了他們兩個人,看來楊緯中是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命令他的手下偷偷綁走的吧。
“你這個臭和尚,你要給我負全部的責任!”小靈跳到閱經大師身上,暴跳如雷的揪着他的袈裟,眼裡幾乎要噴出火光。
閱經大師一臉無辜的模樣說:“又怎麼了啊?小靈靈,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啊!”
這個大喇嘛好像分不出事情的輕重,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到底做出了什麼錯事。為了讓他知道事情經過,我們很快的將內情跟他訴說一遍。
“原來是這樣啊!和尚我都搞胡塗了,真是罪過啊!罪過……”他抓了抓光禿禿的腦袋,雙手合十,錶現出一副忏悔的模樣。
“現在要怎麼辦呢?”我詢問着小靈的意見。
“廢話!當然是去把瓶子給搶回來啊,裡頭還有一顆金丹呢!要是不小心讓人吃了,麻煩可就更大了!”小靈殺氣騰騰地怒吼着,魔界女王的本性毫不遮掩的顯露出來。
我嘆了口氣,對於那隻價值連城的玉瓶,或是能讓人屍解成仙的金丹,我都沒有興趣,隻希望趙博士及朱小姐兩人,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我們叁人急急忙忙趕往楊氏投資公司的大樓,根據裡頭人員的回報,楊氏兄弟並沒有回到公司;甚王當我們將搜索目標,轉移到他們傢中時,他們傢人也錶示,兩人並沒有回傢。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刻意在向我們隱瞞,還是因為楊氏兄弟做賊心虛,害怕得躲了起來;總之不把給他們揪出來的話,恐怕是無法平息小靈的怒氣。在這種茫茫然又毫無頭緒的時候,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出動廖仕敬的狗仔大軍。那些八卦媒體的情報網,遍布全國各地,比國安機關的搜查能力還強。例如,有時候明明是大傢都知道的法律要犯,政府機關的檢調單位,卻始終都抓不到他們。可是這些八卦媒體,卻有辦法叁不五時的,刊登出他們的一些小道消息甚至專訪,真是讓人覺得非常欽佩。
那個“尿失禁”的傢夥,被昨天晚上的事情這麼一嚇,不曉得有沒有跑去收驚。我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卻還算正常,對於這件請托,也沒有錶示拒絕。
隻不過他這次學乖了,硬是要我們先透露一點內幕消息,才肯願意幫忙。迫於無奈,我們隻好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做個簡短說明。
但是,目前這件案情還不算完結,如果他要刊登的話,至少得要等到我們救出趙博士他們。要不然楊氏兄弟惱羞成怒,傷害到人質的安全,後果可就不好了。“我了解!我了解!”
廖仕敬似乎明白這個道理,他大概是知道真相後,被朱玉婷的動機給感動了。他錶示說,如果這件新聞可以扳倒楊氏兄弟,他也很樂見其成。
“你們放心吧,我會在裡頭加很多料,讓社會大眾的輿論傾向朱小姐她們。這些煽風點火的本事,再也沒有人比我們傳播媒體更拿手的了!”他說得一臉得意的模樣,看來是很有自信,隻不過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趕快查出對方的行蹤。廖仕敬將這個消息散發出去之後,他的地下搜查網過沒有多久,就傳來一個奇怪的消息說,今天下午,在郊區的某個電子工廠內,即將舉辦一場秘密進行的古物標售大會。
雖然內容不是很明確,可是那座電子工廠,是由楊氏公司所投資興建的。而且需要偷偷摸摸舉行的競標拍賣會,想來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東西。
“應該就是那裡沒錯了,那兩個傢夥手腳還真快,居然想把我的東西給賣掉!”小靈咬牙切齒的咒罵着,任何人敢動到她的荷包,絕對是沒有好下場。
楊氏公司投資的那座電子工廠,地點位於市區郊外,是一座生產電腦設備的自動化廠房。雖然佔地相當寬廣,但是當初興建到一半的時候,楊氏公司就發生財務危機,因此呈現停擺的狀態。
我們到了那裡時,未完成的工廠外觀,到處裸露着生鏽的鋼筋以及斑駁的水泥外牆,半掀開的鐵皮屋頂,更是隨着風吹,就發出轟隆隆的吵雜聲響。
“難怪他們急着想要出清存貨,原來是缺錢缺瘋了!”小霞環顧一下週圍,對這片廢墟顯出厭惡的錶情。
“這地方這麼大,要從何找起啊?”不曉得對方躲在哪裡,恐怕找上一兩天都有可能,到那時候,這件事情大概也結束了。
閱經大師似乎是想要將功贖罪,他自告奮勇地說:“讓我來試試看吧!”他雙手結起一道手印,口中喃喃念着:“崦。羅煞娑,爾哩啼。娑婆呵——羅煞鬼招來。”
他念完咒語之後,過了一會兒,地上一陣蠕動,從上中鑽出幾隻手掌般大小的奇怪生物。他們的樣子相當可怕,生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看起來仿佛是某種異形猿猴。
閱經大師解釋說,這些看起來奇怪的小猿猴,其實是供人驅使的低等羅刹。羅刹在佛經中又稱為羅刹娑、羅叉娑、或羅乞察娑、阿落刹娑等等,意指為吃食人肉的惡鬼。這些受到他真言制約的羅刹小鬼,會服從命令,替我們找出趙博士被藏起來的地點。
“去!快去找出這兩個人。”閱經大師下達一聲指示,那些小羅刹就發出“吱吱”的答應聲,隨即化成幾道黑影,消失在我們麵前。
小靈斜睨的看了閱經大師一眼,不懷好意地笑着說:“你這個大喇嘛不老實哦,怎麼會使這種驅策小鬼的法術?”
閱經大師尷尬地笑了笑說:“嗯……和尚我學的比較廣,不知下覺就學進來了。再說這也不是什麼邪法,羅刹本來就是護法天眾之一,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改天閱經伯伯也可以教你啊!”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
小靈高興地微笑着,我卻不置可否的猛搖着頭,要是讓這個瘋丫頭學會這種法術,那以後還不知會惹出什麼天大禍端。
我們耐着性子等了一段時間,經過十分鐘後,就有一隻小羅刹蹦蹦跳跳地跑回來報告。它在閱經大師耳旁一陣口語,“吱吱喳喳”地說着我們都聽不懂的鬼話。“嗯……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閱經大師點點頭對我們說:“這隻小羅煞沒有找到趙博士他們,但是,卻發現楊钜筱博士的蹤影。”
我皺着眉頭,臉色不悅地說:“光找到他有什麼用啊?”
小靈卻不以為然地說:“那可不一定,把他抓起來當人質,不就可以知道趙博士他們被關在哪裡了嗎!”
這個主意不錯,我和閱經大師都點點頭,就決定采用小靈的方法。經由小羅刹們的帶路,我們在這座復雜的廠房內四處亂繞,最後來到預定做為工廠辦公室的隔壁大樓。
那座大樓興建的狀況比較良好,已經完成了大約八、九成左右,隻差牆壁還沒粉刷油漆而已。不過,電燈之類的照明設備,倒是已經裝設完畢。
我們偷偷摸摸地,到達楊钜筱躲藏的房間門前時,卻忽然聽見裡頭傳出幾句談話聲音。
“討厭啦,死相!不要亂摸人傢嘛!”
“哎呀!讓我摸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又不會少一塊肉!”
這兩個人聲音都很低沉,但是聽着談話的內容就可以猜到,正在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我腦中光是想像,全身就不禁興奮起來,實在很想把牆壁戳破一個洞來偷看。
小靈氣得咬牙切齒,忿忿地罵說:“這些傢夥,搶了我的東西,居然還有心情在這兒鬼混!”
她使出了美少女招牌的奪命飛腿,一腳踹開大門,隻是,當門口被踹開之後,裡頭的情形卻大出我們意料之外。因為楊钜筱的懷裡,竟然摟着一名粗壯的黑衣喽羅,真是叫人感到惡心。
“你……你們是誰?”那名黑衣喽羅慌張的衝了過來,卻被小靈一腳踢在臉上,口中冒着鮮血和牙齒,就這樣昏倒在地。
“哼哼!沒想到你居然喜歡男人啊!”小靈滿臉嫌惡的瞪了楊钜筱一眼。“不不不!你誤會了,女人我也喜歡……”楊钜筱趕緊搖頭否認。
閱經大師走到他的身邊,雙手合十讚嘆地說:“是男是女,皆非男女,前洞後洞,同樣是洞。想不到施主頗有慧根、大澈大悟,已經不着男女之相。就如同金剛經中所言……所有勝相,皆是虛妄……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他喃喃念起了佛經,錶現得非常莊嚴。
這不知是讚美還是諷刺,隻見楊钜筱滿臉尷尬,臉色一下紅一下白,似乎很想一頭撞死在牆上。看來這個大喇嘛無心的捉弄,反而讓人更加難堪。
“給我閉嘴!不要弄臟了我的耳朵!”被小靈這麼憤怒的一喝,閱經大師立刻乖乖地閉上嘴巴。
她回過頭望着楊钜筱問說:“趙博士和朱小姐人呢?他們被關在哪裡了?快給我老老實實的說出來!”
楊钜筱滿頭大汗,緊張地搖着頭說:“我……我……我不知道啊!”他實在不怎麼會說謊,結結巴巴的語氣,恐怕隻能騙騙叁歲小孩。
“哼哼!看來不施展一點手段,你是不知道我的厲害了!”
小靈從懷裡掏出一疊符咒,將它們展示成扇型,口中冷冷地說:“你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嗎?是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符咒,隻要隨便貼上一張的話,嘿嘿嘿……”她說到最後,嘴角忽然露出某種恐怖微笑,那種明顯的暗示,不用說也了解是什麼意思。
“那……那些符咒都是真的嗎?”楊钜筱睜大了眼睛,緊張地詢問着。
“你不相信嗎?那我就試給你瞧瞧……”小靈突然將一張符咒貼在我的身上,嚇了我一大跳。
原本還以為會遭受什麼可怕痛苦,哪知過了老半天,卻一點感覺也沒有。我好奇的掀起那張符咒一看,原來這個粗心的小鬼,寫完符文之後忘了蓋上法印。“哈哈哈哈哈!你忘記蓋法印了?”難得看到她出糗,我忍不住譏諷的嘲笑幾聲。
得意忘形的挑釁,總是帶來悲慘的後果?小靈俏睑微紅,似乎明白自己的失誤,她一時惱羞成怒,手中的桃木劍,忽然朝我頭上狠狠海k下來。
她把我打倒在地,跟着又用那雙美腿,不停在我身上猛踹說:“怎麼樣?痛不痛啊?痛不痛啊?痛的話就快大聲叫啊!快叫啊!喲……呵呵呵呵呵!”
“痛啊!痛啊!快住手,你這個大笨蛋!”我全身吃痛,大聲哀號,這個“肖查某”,有這種手段應該留着對付敵人才對,卻用在我的身上。
“夠了!夠了!不要再打了。”楊钜筱膽顫心驚的制止着說:“你連自己人都敢下這種毒手,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
“呵呵呵呵!明白就好,你要是不想變成這個樣子,就乖乖帶我們去找朱小姐她們。”小靈趾高氣昂的說着,完全沒有反省自己行為的打算。
閱經大師關心地湊近我的身邊,皺着眉頭小聲問說:“小靈靈現在都是這個樣子嗎?”
我血流滿麵的怒視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小鬼會變成這副德行,他多少也得分擔一部份的責任。
被驅妖娘娘的狠相嚇到之後,楊钜筱錶現出充分合作的態度,我們在他的帶領下,一路穿梭直行,很快就來到趙博士被關的房間。
沿途,小靈不斷的在牆壁上頭,張貼着許多古怪符文的符咒,不曉得要做些什麼。雖然我很想過問,但因為那隻瓶子被搶走的關係,導致這小鬼現在腦筋錯亂,所以還是不要去自討苦吃的好。
我們打昏了看守人員,進了房間幫趙俊賢除去身上的束縛,卻沒有見到朱玉婷的行蹤。趙博士告訴我們說,她被帶在楊緯中身邊,目前人在競標會的現場。“你的身體還好吧!有沒有怎麼樣?”小靈關心的詢問着。因為趙俊賢的神色有點痛苦,似乎是“屍解”的作用正在發作。
“我……我還好,還忍得住,幸虧靜子之前有幫我施過法術。”趙俊賢菈開衣襟,隻見他赤裸的胸前,果真貼了一張奇怪的符紙。
日本陰陽道的符紙,和中國的符紙不太一樣,是雪白的顔色,上麵畫了一個五芒星的符號,裡頭則寫着一些古怪的文字,雖然國情流派不同,但是同樣具有強大的制衡法力。
“那好!我們這就去救朱小姐。”
從楊钜筱口中逼問出,競標會是在樓上的會議室舉行以後,我們立刻又押着他往樓上前進。
那些被楊緯中召集來的贓物買傢,大約有十來個人,他們整齊地坐在寬大的會議室裡,彼此高呼價格競標,想從楊緯中手裡買下那座古墓的出土文物,再私下轉售謀取圖利。
我偷偷地瞧了那些人一眼,每個從外錶看來,都不像是什麼善類。有幾個人的睑上甚至有刀疤,手臂還紋有刺青,好像在黑道打滾的幫派流氓。
這場競標大會似乎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目前最熱門的贓物,剛好輪到那隻青色的小玉瓶。在場的眾人都是識貨的大行傢,因此都卯足了勁加價。
“一千萬!”
“一千五百萬!”
“兩千萬!”
隨着價錢的不斷攀升,競標會場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熱絡,人人都想標下那隻玉瓶,再轉賣給有錢有勢的政商名流收藏。
“那是我的東西,你們誰有膽子敢買!”衝動的小靈,一看到那隻玉瓶,馬上憤怒的衝了出去。
“那不是驅妖娘娘嗎!”
“什麼!是那個女吸血鬼!”
“沒錯!沒錯!就是那個棒槌!我上次委托她除魔,結果被她狠狠敲了一筆,到現在我都還忘不了!”
人群中響起了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看來小靈的惡名昭彰,已經達到人盡皆知的地歩,這些兇神惡煞的傢夥一看到她,眾人立刻亂成一團。
見到我們從中作梗,楊緯中不禁皺着眉頭怒罵:“又是你這個瘋丫頭,居然敢搞亂我的拍賣會!”
“什麼你的拍賣會!少在那兒給我亂放屁了!”小靈朝着對方大吼:“那隻玉瓶是我的東西,哪輪得到你來幫我拍賣?”
楊緯中也不甘示弱的回說:“我已經說過了,這次挖掘行動是我讚助的經費,隻要是從那座古墓挖到的東西,通通都是屬於我的……”
“放屁!放屁!放屁!我聽你在那兒放屁……”用文字形成的臭氣,不斷從小靈的嘴巴裡吐出來。如果她還有點矜持的話,似乎該想一想,美少女是不應該口出惡言的。
雖然這兩個人都在乎着宣示自己的所有權,但是他們似乎都沒有想過,那些東西是非法偷運回國的,如果要論主權的話,其實該歸屬於對岸的有關單位。一陣混亂的爭吵之後,我們週圍不知何時,慢慢圍上了一大群黑衣喽羅,他們收到楊緯中的命令,想要把我們全部都給制服住。
“來啊!有膽子就過來啊!我會宰了這個玻璃變態哦!”小靈懶得跟他們閒耗力氣,她手中的桃木劍抵着楊钜筱的喉嚨,打算用他來當人質。
“你這個丫頭太卑鄙了吧!”楊緯中見到兄弟的處境,立刻暍住他的手下不要輕舉妄動。
我無言地點點頭,對這句話找不出反駁,隻不過他的手段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兩人剛好是半斤八兩,卑鄙對下流。
“你那裡也有一個啊,要是想讓你弟弟安全的話,就把朱小姐給交出來。”一提起人質,我才想起了目的,趕緊和對方展開交涉。
楊緯中惡毒地瞪了我們一眼,咬咬牙做出指示;一個黑衣喽羅就從旁邊的房間,將朱玉婷帶了出來。
“一個換一個!不然通通都別想活命!”他的腦子很機敏,為了怕我們賴帳,隻好照着他的意思,讓雙方自己走過中線。
“靜子!你沒事吧?”趙俊賢一個箭歩上前,將朱玉婷摟在懷裡。
“我很好,不要緊的。”朱玉婷點點頭說。
現在雙方都沒人質在手,可以毫無顧忌地放手一搏,楊緯中睑上露出冷笑,仿佛毒蛇正要吞食獵物的錶情。但是,那隻是毒蛇而已,根本就不夠看。
我們這裡除了有閱經大師,還有魔界女王……不對,是驅妖娘娘。但隻憑這兩個人的身手,要擺平他們,恐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更出人意料的惡劣情況,卻在下一瞬間發生。就在我們雙方互相僵持的時候,猛然問轟隆一聲巨響,整棟大樓一陣搖晃,接着強烈的熱氣,就開始從地闆蔓延開來。
“這是怎麼回事?”在場眾人都是錯愕的錶情。
“喲……呵呵呵呵呵!你以為老娘會毫無準備就來找你算帳嗎!”小靈滿臉得意地笑着說:“我剛剛在走廊上,張貼了許多延遲爆炸的符咒,現在它們開始引爆了,很快就會炸到這裡。”
“這……這是真的嗎?”眾人又是驚慌地交互議論,有幾個反應較快的人,已經悄悄地往門口移動。
“順便告訴你們,我貼的那些份量,足夠將這層樓炸掉,不想死的人就快點逃吧!喲……呵呵呵呵!”小靈忘形地放聲大笑,這種瘋狂舉動,連恐怖份子都要自嘆不如。我到現在才明白,她剛剛在走廊貼符咒,原來是在安裝定時炸彈。“嗎呀!快逃啊,那小鬼是玩真的!”
慌張的人群,很快就在出口造成擁擠,那些逃命的人中,有不少都是楊緯中手下的黑衣喽羅。我望着他們的背影,心中隻覺得非常羨慕,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跟着他們一塊逃跑。
“哼哼!你的手下都跑光了,我看你現在還有什麼戲唱?你要是聰明的話,就快把瓶子還給我!”
楊緯中滿臉忿忿地說:“這棟大樓垮了,你們也活不了,更不用說是這隻玉瓶。”他手中緊緊抓着瓶子,看來無論如何是不想放棄。
“喲!是這樣的嗎?”小靈美麗的眼睛,四處張望了一下,等到確定在場的人都已經定光了之後,才又變了一副錶情地笑說:“我就老實的跟你說吧,那些符咒除了第一張是真的以外,其他的都隻會冒煙霧和熱氣,根本就不會爆炸。”聽到小靈公布的惡毒計劃,楊緯中的睑色,顯得有點發白,那是氣到說不出話來的錶情。我有點同情這個傢夥,再怎麼說,他也是從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打滾過來的,可是卻像叁歲小孩一樣,被小靈玩弄在股掌之中,如搓如撚。
閱經大師走上前去,規勸着說:“楊施主,你還是不要再作惡了,快把瓶子還給我們吧!那瓶子裡有一顆很危險的丹藥,如果讓人誤用的話,恐怕會多生事端。”
“這裡頭的丹藥能乾什麼?”楊緯中狐疑地問着。
“那丹藥能讓人……”平時看閱經大師一副少根筋的模樣,這時候說起話來倒是挺流利的,短短幾個刪節符號,就把藥丸的功用,交代得清清楚楚。
“你這個笨蛋!乾嘛跟他說啊?”小靈趕緊出言制止,卻好像晚了一歩。“哦!原來如此,這個藥丸能讓人成仙啊!”楊緯中打開瓶口,毫不猶豫的將金丹一口吞下。我們大夥兒都感到相當吃驚,不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這……這是什麼感覺……哈哈哈!好舒服啊!”
那顆屍解金丹的效力發揮很快,沒有多久,隻見楊緯中肌肉一陣痙攣,不停產生激烈蠕動,仿佛快要分解。身體受到那種變形折磨,照理來說應該會感到非常痛苦才對,可是他的錶情卻很快樂,好像注射了大量的麻藥。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楊钜筱擔心地詢問着,卻不敢過於靠近。
兄弟的關懷聲,並末阻止楊緯中的蛻變,反而讓他的屍解越來越激烈。忽然之間,他的身體放出一道光芒,讓人無法直視。等到光芒逐漸消散之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卻是一個身軀魁梧,全身長滿異形肌肉的恐怖怪物。
“槽了!他的慾念太重,耐不住屍解的過程,不但無法成仙,反而變成了妖怪!”小靈驚叫着。
“大哥!大哥!你還好吧?”楊钜筱呼喊了幾聲,引起了兄長的注意。
楊緯中轉過頭來看着他,扭曲的臉孔,怪笑了幾聲說:“我好舒服啊,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快樂過!老弟,你也過來跟我合為一體,體會一下這種快感吧……”他伸出怪異的巨手,一把抓住楊钜筱讓他無法掙脫,接着他的肌肉,就像是液體般將兄弟完全包圍。那種畫麵,與其說是合體,倒不如說是吸收或是溶解。“哈哈哈!好舒服啊,我的全身充滿了力量……”將兄弟融進身體之後,楊緯中的體型變得更加龐大,臉孔也變得更加醜陋,那是雙倍慾念融合在一起的結果。“我……我的媽呀!他……他已經瘋了,連自己兄弟都敢下這種毒手。”我偏過頭去,不忍看到那種慘狀。
“這是業障啊!醜陋的慾望,毫不遮掩的流露於外!”閱經大師見到這種情形,也忍不住地搖頭嘆息。
我很讚成他的看法,如果那顆金丹讓小靈吃下去的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想……搞不好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也說不定,反正她有沒有變形,惡劣的本性還不是一樣。
為了怕大傢都變成楊緯中的點心,我趕緊提醒小靈說:“喂喂!趕快發射光線消滅它啊!”
小靈白了我一眼,很生氣的罵說:“你以為我是“哥吉菈”啊,嘴裡會吐出光線嗎?”
這小鬼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沒有當她是大怪獸“哥吉菈”,而是把她當作金毛白麵九尾狐來崇拜。
“讓我來吧!”閱經大師麵色嚴肅,雙手結起了手印,口中高呼着:“南莫叁曼多。縛日羅。赧憾!不動明王火炎,燒盡世間一切汙穢之物吧!”
當他念完真言以後,手掌就放出一道炙熱火焰,不停燒灼着楊緯中的身體。可是那些肌肉被燒掉後,過了一會兒,卻又長出新的部位,所以剛才的攻撃,隻不過讓楊緯中的肉體,變得更加怪異惡心。
“嗚……哇……哇!”楊緯中怪叫一聲,它受到刺激,迅速伸手抓向閱經大師。
“危險!”小靈見狀,趕緊丟出一道符咒,將那隻手臂炸開。同樣的,炸傷的手臂也是一下子就復原,看來物理攻撃似乎沒什麼效果。
“物理法術會刺激它的肉體,先用九字真言困住它。”閱經大師高呼着,雙手不斷變換手印,同時口中念着:“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他在空中畫出五道橫線、四道直線,九道光線在半空凝結成一道巨大光網,朝楊緯中飛去。
同樣的,小靈也是念着咒語,可是她所念的卻是:“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大同小異的咒文,卻產生出相同結果,前後兩道巨大的光網,互相結合成一個鏤空光球,將楊緯中的身體困在裡頭動彈不得,隻不過楊緯中的力量很大,而且已經失去人性,那道咒縛法術能夠支撐多久也沒人知道。
“現在要怎麼辦?再不快一點,它就要跑出來了!”看着楊緯中奮力想撐開咒縛的模樣,幾乎要讓我嚇得奪門而逃。
小靈皺着秀眉,滿臉苦惱地說:“這傢夥不怕物理法術的攻撃,看來要用具有強大靈力性質的武器,才有辦法傷害到它。”
“有這種東西嗎?”我好奇地問說,“有啊!像我傢祖傳的天師劍,就有這種力量。”小靈挺着胸膛,驕傲地說着。
“是嗎,那東西在哪裡呢?”
“被我爸爸帶到美國去了,我們先坐飛機再換車,運氣好的話,大概二、叁天就可以找到他了。”小靈聳聳肩膀,嘴角透着無奈的錶情。
“嘿!這真是太好了!到時候我們大概通通被那傢夥給融成“生命共同體”了吧!”
“怎麼!你是在怪我嗎?”小靈氣憤地掐着我的脖子,她也不看看情況,就在這裡亂發脾氣。
閱經大師走過來勸解:“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這裡倒是有一樣法寶。”他忽然菈開褲子,從裡頭掏出一根巨大的……金剛杵。
“這是金鋼雷帝杵!傳說中的雷神——帝釋天的武器,也是我們教派的至寶。十五代前的傳法阿閣梨大師,於大雪山中修大禅定,得入天城阿瑪菈梵提中,蒙護法天眾傳授制法所做成的。雖然是模仿天神的兵器,但威力卻非同小可,要消滅這個妖怪,應該是綽綽有餘的了。”
我看了那根金剛杵一眼,感到非常驚訝,這麼大條的東西,閱經大師是如何貼身收藏的啊?
小靈疑惑地問說:“這東西要怎麼用?你確定有用?你會用?”她的語氣充滿了不信任感。
閱經大師趕緊辯解說:“我當然會用啊!隻是這根東西很耗靈力,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伯伯我也不會拿出這個看傢法寶了。”
“不相信的話你看!”他雙手握住金剛杵的把柄,口中念着:“南莫叁曼多。勃馱喃,崦。因陀羅耶,娑婆呵!”
閱經大師流着滿頭大汗,過了一會兒,金剛杵的前端漸漸發出光芒,接着就噴出一道驚人閃電,將天花闆燒出一個大洞。
“怎麼樣?厲害吧!”閱經大師一副得意洋洋的錶情,但是一回頭,卻又疲倦的坐在地上說:“啊!好累喔,剛剛那道示範,已經消耗掉我大半的靈氣了……”小靈聽了,憤怒的拳頭,掹往他頭上扁了下去說:“你這個大笨蛋,既然這樣,剛才怎麼不朝那個妖怪發射!”
“我怕你不相信,所以才特地做示範的啊!”閱經大師摸着疼痛的腦袋,一臉無辜地說着。
就在他們爭吵當中,“嘩啦”一聲巨響,楊緯中已經掙脫九字真言的束縛,開始往我們這邊撲來。它身上射出許多怪異觸手,想把我們都抓住吞食掉。“快跑啊!”眾人見狀,立刻在這間長方形的會議室中,四處逃跑。由於沒有時間使用法術,所以連小靈和閱經大師,都隻能狼狽的四下閃躲。
這間會議室的空間,雖然還算寬廣,可是對體積龐大的楊緯中來說,就顯得相當狹小。因此沒有多久,它龐大的身軀,就將朱玉婷給逼到了角落。
“嘿嘿嘿……你也過來跟我合為一體吧……”楊緯中露出猙獰的怪笑錶情,一隻觸手慢慢伸往朱王婷的臉上。
“不要!”朱玉婷尖叫一聲,嚇得花容失色。
“靜子!”趙俊賢見了,忽然撕掉自己胸前的鎮壓符咒,猛地朝楊緯中撲去。沒有了法術的控制以後,趙俊賢的身體也開始產生變化,屍解的光芒爆發之後,他忽然和楊緯中的身軀融為一體。
那副模樣變得更加奇怪,一個身體卻有兩個腦袋,隻是趙俊賢的臉還算正常,楊緯中則早已不堪入目。那是因為雙方慾念的正邪不同,才會有這種極大差異。“快點!趁着我制住它行動的時候,趕快消滅我們!”趙俊賢着急的大叫着,原來他是存着舍己救人的打算。
“俊賢!不要啊——”朱玉婷流着眼淚傷心呼喊,如果我們就這樣出手的話,恐怕連趙博士都無法活命。
要消滅邪惡就得要賠上正義,這種做法好像不怎麼劃算,連少根筋的閱經大師也皺着眉頭,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不過我覺得最大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他已經沒有足夠的靈力,可以使用那根金剛杵了。
“給我拿來,讓我來對付它!”小靈一咬牙,搶過那根金剛杵,朝楊緯中的方向念起了驅動咒文。
“南莫叁曼多。勃馱喃,崦。因陀羅耶,娑婆呵!”小靈不停地念着咒語,可是那根金剛杵的前端隻是凝聚着一點光芒,毫無發射的迹象。
“快過來幫我啊!”她急忙的朝我大吼一聲,把我喚到她的身邊。
“要怎麼幫啊?”我慌忙地問,因為楊緯中已經緩緩朝我們逼進,它的慾念非常驚人,趙俊賢好像快要控制不住它的身體。
“快點摟着我!”小靈大叫着。於是我本能行動的左手,立刻放到她的胸前,右手則往她下緣深入。
小靈羞紅了臉,口中尖叫着說:“你這個大變態!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亂吃豆腐?”就在她尖叫聲中,楊緯中又往我們身邊前進不少。
“快點集中精神啊!那個妖怪要過來了!”小靈大叫着提醒一聲。嚇了我一大跳!兩手的指尖,剛好摸到她那兩處最敏感的部位,這讓我的精神瞬間就集中成一點。
忽然之間,金剛杵發出一陣巨大的閃光,將整個房間完全吞沒。跟着無數道驚人雷光,不停朝楊緯中飛去,那些被雷光撃中的部位,立即爆裂粉碎無法再生。“啊……啊啊……哇……”楊緯中發出痛苦的叫喊,它的觸手四下揮舞,將房間的擺設全部打的稀爛。
“乾得好!再加把勁!”閱經大師在一旁加油呐喊。受到他的鼓舞,我的手指更是毫不客氣的在那些部位肆意漫遊。
在我大量的靈力集中之後,就在下一瞬間,天空響起轟隆隆的聲響。五道青色的雷霆,從天空降下,穿破了牆壁和屋頂,聚集到這根金剛杵的最前端,形成一顆超巨大的雷球。
“媽……媽呀!我撐不住了……這力量太強了……”小靈趕緊將那顆雷球給射出去。
巨大的雷球,將楊緯中和趙俊賢兩人完全裡住,雷神的閃電激起強烈火光,不停在裡頭摧毀着邪惡的肉體,那是連屍解力量也無法匹敵的雷霆之力。
最後當雷電的力量,達到臨界點的負荷作用時,忽然爆炸開來,這時又是驚人的閃光將房間吞沒。等到我們睜開眼睛以後,隻見天花闆以上的樓層,已經全部消失不見,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則是一片橘紅色的美麗天空。
被爆炸威力波及的結果,現場激起了漫天塵埃,從白茫茫的塵灰之中,竟有一個人影緩緩走出。由於視線模糊不清,看不出這人的身分,為了怕楊緯中沒死,小靈和閱經大師趕緊擺出戒備的狀態。
忽然間,一道涼爽的微風吹過,將這陣灰塵吹散,這人的身分也慢慢顯露出來,原來是趙俊賢博士。
“俊賢!你沒事嗎?”朱玉婷高興的跑了過去。
趙俊賢握住她的雙手搖搖頭,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說:“我是來告別的,靜子……我……要……走……了……”
這時夕陽西下,又是一陣暖暖的微風吹過,隻見趟俊賢的身體,仿佛沙雕的人像,在風中漸漸化成灰燼,隻剩下他所穿着的衣物,還留在原地。
“趙博士這次是真的屍解了,他沒有誤入邪道,應該會升天吧!”小靈拍了拍朱玉婷的肩膀安慰着她。
“天理昭彰,善惡有報,趙博士舍己為人,上天是不會虧待他的。”閱經大師雙手合十,念起一段超度咒文。
現場的氣氛變得有點感傷,小靈手中的金剛杵卻忽然發出“吱吱吱”的聲音。閱經大師看了,驚叫一聲:“不好了!金剛杵吸收了太多的靈力,現在要開始釋放力量了。”
“那是什麼意思?”我好奇的詢問着。
“就是會爆炸的意……思!”閱經大師說到最後一個字,人已經摟着朱玉婷,用法術飛到遠處。
“什麼!你這個臭和尚,你怎麼不早說呢?”小靈的行動也很快,她將那根金剛杵丟給我,馬上學對方一樣,用法術遠遠逃開。
“喂!你們給我等一等!我不會飛啊……”我話還沒說完,那根金剛杵就爆出驚人閃光。聽說這天目撃到的人都有看見,那座工廠冒起了蕈狀的雲朵,整棟大樓也被夷為一片平地。
老天總是不會虧待好人,在這麼劇烈的爆炸當中,我居然沒死,但受了嚴重創傷。事後我被送到醫院,整個人被包成木乃伊,足足躺了好幾天。小靈那傢夥,一定是記恨我在她身上亂摸,所以才不肯救我,真是個沒良心的小鬼。
我躺在病床上,閒着無聊隨手翻開報紙,一翻開內容,赫然又是暴斃的新聞!更讓我驚訝的是,這次的死者竟然是朱玉婷。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丟出報紙,憤怒地大吼着。
小靈從我身邊拾起報紙,嘆息着說:“其實……從你那天撞破她的法術開始,醜時參拜的詛咒就彈回她的身上了。”
她這樣一說,我忽然明白,難怪她們兩個那時候,一直在交換眼神,還說着我聽不懂的行話,原來她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救救她呢?”
“這種法術沒有那麼容易破解,怨恨有多深,反彈在自己身上就有多深。朱小姐也說過了,她已經有心裡準備,所以一直不想讓我告訴你。”
“這麼說……是我害死她的喽!”我沉痛的說着。
“不!其實她早就想死了,當趙博士消失的那一天,她的心意就更加堅決。因此不願接受我和閱經大師的幫助。”
我嘆息一聲,無奈地躺在床上,這時小靈剛好要替我菈起被單,我忽然將她緊緊摟住。
“呀!乾什麼啦?”小靈嚇了一跳,在我懷裡微微掙紮。
“不要吵!讓我安靜一下……”我聞着她的發香,不願讓她看到我哭泣的模樣。
小靈似乎了解我的感受,所以大發慈悲沒有反抗,她淡淡地說:“我會替朱小姐做一場法事,好好替她超度,這樣她和趙博士兩個人,應該就能在天上相會了吧!”
我無言的點點頭,反而更用力摟着小靈柔軟的身體,會有這種結果,是誰也無法預料的事情。或許,人世間的遭遇就是這樣,在摻雜了喜怒哀樂之後,才會更加珍惜身邊的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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