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麽?”
如果聲音可以用固體形容,那麽這兜頭劈下的質問,絕對可喻為冰山。
潤雅心頭一鬆,從來不曾這麽欣喜地聽見歐陽潛的聲音。
“大少爺?”她急着想爬起來。
他眯起眼睛,就着淺淺微光,先將她全身上下梭巡一遍。
該死的!她外罩的襯衫被扯裂了,雖然底下的衣服依然整齊,但他還是想把那個企圖吃掉她的男人給剁了。
他伸出手讓潤雅握住,輕輕一提,就將她菈起身。
不等她又閃到那邊去,他就將她護在身後,渾身散發的氣勢剛強猛烈,像是誰敢妄動,就絕對會被撂倒。
“你、你乾什麽?”黃先生雙腿突然軟了,黏在草地上起不來。
他再呆也知道,人傢踢上那麽重一腳,準是找他算帳來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傷腦筋,現在要怎麽脫罪?
“我在問你,你想做什麽?”歐陽潛向下俯視,眼神帶着鄙夷。
“我!我哪有?”黃先生的小黑豆子眼轉了一圈,矛頭轉向潤雅。“都是她,是她說一些不叁不四的話來勾引我!”
潤雅眨了眨眼。
“什麽是不叁不四的話?”她冒出疑問,不是很懂這個語意。
歐陽潛的嗓音不愠不火地芸皿過她。“哪些不叁不四的話?”
“她跟我說,她是個女傭……”
“幾年前,聽說府上有個打工幫傭的女學生被弄大肚子,被迫墮胎休學,想必是你造的孽吧!”他冷冷地說道。
黃先生打了個寒顫。“你……你知道我是誰?”
他本來隻是想玩玩這個身材姣好的小傻妞,如果她有錢有權又有勢,那他就虛意奉承幾天,再拐上床享用。後來知道她身分不高,料定了沒有人替她撐腰,所以改采速戦速決,想在今晚吃乾抹淨了就走。
反正女孩子遇到這種事,大部分都有名譽考量,會盡量封口不提,他也就逍遙得意了好一陣子。
“沒錯,那就是你了。”歐陽潛點點頭。
他原本還不甚肯定,此時經他本人證實,那就錯不了了。
幸好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想起曾經見過這個人,耳聞過他的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而他也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輕忽!
“令尊行事端正,在商場上頗得人望,沒想到卻教育出你這種兒子。”歐陽潛連出兩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肚腹上。
想到他撕裂了潤雅的襯衫,一陣怒火就狂燒起來。
““王”先生,如果今天的事再重演,不管受害者是誰,我都會讓你吃不完,兜着走!”
潤雅怯怯地提點。“……大少爺,他姓黃。”
“不,他姓王。”歐陽潛反掌握住她的手,強勁的力道握痛了她。“他認不出我,不代錶我的眼力跟他一樣差。”
“你、你是誰?”
“王”先生痛得捂住肚子爬不起來。
“歐陽潛。”他不羅唆,直接亮出名號。
““歐陽航空”的歐陽潛?!”
“王”先生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張曾經在某個酒會中見過麵的男子。
那名男子年紀雖輕,但在商場上已大有作為。他以鐵腕手段受人注目,所帶的商業團隊士氣高昂,沒人敢不全力以赴,做出來的成績也着實讓人刮目相看。
死定了!
他們王傢的小生意,就是仰仗“歐陽航空”生存的下遊廠商。
該死!他對經商一竅不通,他隻想摸一尾美人魚來玩,哪知道會摸到大白鲨?
“很榮幸你聽過在下的名號。”歐陽潛嘲諷地說道,而後神色一斂,“改日與令尊餐敘,我會好好跟他探討今天發生的事,我不會容許我的人遭受這種欺負。”
他的人?更慘了!難道說,他摸到的是大白鲨的女人?
歐陽潛用力握痛潤雅的手,在她還消化不了這段語意時,迅速帶她離開。
小笨蛋除了反應慢、真的笨以外,她的個性存有很大的問題。
帶着怒氣、火氣、鬱氣,把潤雅拽回別墅之後,他直接把她塞進房間裡,叫她麵壁思過,然後又踏着燒騰騰的歩子回書房。
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一般女孩子都有最基本的警覺心,見苗頭不對,不立刻跑走,也會大聲尖叫。
但她卻一歩一聲地探詢色狼老王的意思,比“歐陽航空”裡任何一個地勤人員還要客氣,客氣到讓他想聘請她去當地勤訓練小組的指導老師。
他尾隨在他們身後,聽她一句又一句“我要回頭走了喔”,然後又跟上幾歩,心火就一直往上竄。
為什麽不當機立斷,扭頭就走?
要不是他臨時想起對方是誰、要不是他跟出來,今天她會有什麽下場?
心口像有火在焚燒,他坐不住,隻能踱來踱去。
最令他不悅的是,紗紗叫她來請示他的意思,她居然問也不問,套件長袖襯衫就跟相識才叁天的男人去散歩。
十一年的交情與叁天的認識,她選擇了信任後者。
他朝厚實的橡木桌上猛捶一拳,桌麵的咖啡盃盤輕輕跳起,發出刺耳的聲音。
一根小茶匙往外跌去,正以重力加速度往地麵摔下,卻被一雙白嫩手掌恰巧接住。
歐陽潛擡起眼,發現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傢夥。
紗紗!
“嗨!大哥。”她背靠着書桌,坐在地上,一臉機靈靈的模樣。
“你怎麽會在這裡?”
他沒打算讓任何人察覺,他正為了那個小笨蛋動氣。
“我來看你捶桌子的模樣啊!”紗紗調侃。有“虧人”的機會,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何況被“虧”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那以自制力為傲的大哥。“我從來沒看過你捶桌子的樣子,一次都沒有過喔!”
他也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
拜父母相處的經驗所賜,他向來笃信“有問題就去解決”,謾罵、吼叫、翻桌、捶牆都解決不了問題。
而情緒這種東西,不管何時何事,都該穩住,不應被扯進解決問題的過程。
但潤雅讓他的情緒穩不住,他想捶桌子、他想踢牆壁,他想發泄心頭那陣惱意。
“你在生潤雅的氣嗎?”紗紗站起來,放下小茶匙,拍拍屁股。
他沒說話。
“那你喜歡潤雅嗎?”她直接切入核心。
看這兩人的相處陰陽又怪氣,既然沒有深仇,也沒有大恨,那麽橫亘在他們之間的洶湧暗流就耐人尋味——但也不難猜了。
“小孩子不適合談這種問題。”他避重就輕,接續先前的話題。“我或許有些不高興,但她本來不應該隨便接受陌生人的邀請。”
紗紗沉吟了一下。
“我記得小時候,我跟潤雅還住在孟傢——親生媽媽那邊,有一次,潤雅喃喃說着街頭嘉年華會有多好玩。那時,她“看起來”比我還野,因為我被媽媽塑造成一個人見人愛的小淑女,這也不準做、那也不準碰。”
“但其實我很貪玩,這麽好玩的事,我當然要去,還硬拖着潤雅偷偷的去!”
“結果,我們在回程中差點被誘拐。回來後,媽媽問都不問是誰帶頭要去的,抓起藤條就朝潤雅猛抽。”
歐陽潛的氣色立刻變得肅殺。
他想,他已經知道了為什麽潤雅老是以“身分上下”來區別她與紗紗,還有他。因為很久以前,曾經有過一個女人,用藤條徹底扭曲她的觀念,以至於在往後的日子裡,她不認為人人平等,她覺得她比紗紗、比他,都矮上一大截。
紗紗見他的錶情,知道他懂了,但她還是故意說——“這樣吧!如果你心裡有一點不舒坦,乾脆效法我媽媽用藤條抽她一頓吧!”
“我不會傷害她,永遠都不會!”他冷硬地說。
咬着牙,他一方麵為了潤雅心疼,一方麵想找到紗紗的生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看着大哥咬緊牙關的模樣,紗紗瞳兒溜轉一圈。
“大哥跟潤雅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
“為什麽這麽間?”
“相處的氣氛有點怪。”
歐陽潛一時不察。“我答應過她絕對不說。”
“那就是一定發生過什麽事羅?”紗紗狡狯地說。
她本來不確定,潤雅有沒有秘密瞞着她,現在確定有了。
歐陽潛沒說話。
他知道,紗紗天生機靈,但他沒有想過她已經機靈到足以套他的話。
氣氛沉默了下,紗紗在想事情,歐陽潛也在深思。
突然間,紗紗又開口。“大哥,你知道我跟潤雅在國外玩的時候,最常被人罵的“類型”是什麽嗎?”
“有人敢罵你?”歐陽潛神色一凜。
“有,多的很咧!”紗紗聳聳肩。“最常罵的就是“沒傢教”跟“沒常識”。”
他沉默了,紗紗自顧自地往下說。““沒傢教”——這也難怪,因為我和潤雅在一個“傢庭”裡實際生活的時間,以及我們長時間待在親人身邊的時間,隻有人生初始那七年而已。
“至於“沒常識”——我想,很多生活小節都是伴隨傢庭生活而來,沒有傢庭生活,又一直待在嚴苛斃了的寄宿學校裡,形同被軟禁,能培養出多少常識?
“有些人總會說,“一般女孩如何如何”、“一般人都怎樣怎樣”。問題是,我們的生活與“一般女孩”、“一般人”大相迳庭,怎麽能用同一種標準看待我們?我和潤雅也是從逃出寄宿學校之後,才開始學習很多“正常”、“一般”、“大眾化”的常識。”
歐陽潛完全想不出反駁的話。
紗紗的論點是他從沒想過的,她們十八年來的生活也不是他能想像的,但他也是用那些“一般標準”來衡量這兩個女孩兒。
如今看來,他錯了。
“說下去。”他想聽。
“有一次,我在飛機上遇到一位女士,聊得很高興,後來在言談之間,才發現她是媽媽的好朋友。”她那個找到新好男人,就忙不迭地把未婚生下的女兒送還給歐陽傢的“好媽媽”。“她告訴我,我媽媽前陣子生了場大病,她希望我立刻改變行程,別去非洲了,先跟她去看媽媽。”
“你沒有跟我提起這件事。”歐陽潛繃着臉。
“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紗紗聳聳肩。
“你後來去見她了嗎?”
“沒有。直到現在,我還是認為沒有必要去。我當場婉拒了那位女士,卻沒想到她一聽,馬上痛斥我,說我不懂孝道,也不懂做人的道理,毫無體貼心。”
“她胡說八道。”歐陽潛冷下臉。
隻有自傢人,才知道自傢人的恩怨,旁人多嘴啥?
要是讓他知道這個多事婆是誰,非押着她向紗紗道歉不可|“不,我是真的不懂孝道。”紗紗苦笑着承認。“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媽媽了,當初她不要我,忙着把我送走,現在要我說愛她、還是恨她,都太沉重。但我不知道有什麽理由,讓我必須去見她一麵。這一點看在很多人眼中,是很不懂人情。”
“紗紗……”
“你知道嗎?到了最後,“媽媽”隻是一個“稱謂”,不再代錶一個疼你、愛你、寶貝你的“實體”,這才是最可悲的事,但外人永遠不懂。”
歐陽潛默然。
他也有相同的感受。他是因為自己生長在充滿叫囂的傢庭,所以費心為妹妹安排歡樂假期,讓她能過一些正常的生活。
沒有料到,到頭來,她們跟一般人生活的那種“正常”還差了一大截距離。
“從小到大,很少有任何一位長輩長時間地待在我身邊,注意並糾正我的生活小節。我沒有學到的,甚至失去的,是無法估計也無法想像的。我隻能靠自己的想法,或者天生的個性去做每件事。
“當然,潤雅也是如此,她的想法不能以常理判斷。或許你認為她有缺失,她隨和過了頭,她不懂得拒絕別人,但最重要的是,如何亡羊補牢。”
她語畢,書房的氣氛沉了一下。
“紗紗,你的思想變得成熟了。”他有感而發。
“別以為我隻是愛玩,愛東奔西跑,其實這裡,”她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也是會轉的。所謂:愚者千慮……”
“必有一得。”他接口。“但你不是愚者。”
他的妹妹有獨到的見解,這令他很驕傲。
兄妹倆同時笑了笑。
很神奇的,他發現自己不再震怒鬱結了。“我會找個機會去了解她。”
“OK,那我回房去羅!”紗紗走向門口。“對了,大哥,你喜歡潤雅吧?”她知道他不會回答,所以也不給他回答的機會。“別擔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巴豆夭!
腹部一陣綿延不斷的緊縮,加上咕嚕咕嚕的怪響。唔,她真的肚子餓了!
潤雅坐在地上,麵向牆壁,努力反省自己的過錯,不敢亂動。
她知道大少爺肯定是生氣了。
氣她什麽?隨便跟“王”先生出去?沒發現黃先生應該姓“王”才對?還是氣她對“王”先生說些“不叁不四”的話?
“我是小姐的女傭”——這算是“不叁不四”的話?
那慘了!她常常這樣對別人自我介紹說!
咕嚕!不行,她實在餓得受不了。
乾脆她先偷偷溜到樓下廚房去找點東西吃,再回來加倍地麵壁思過。
潤雅起身,小腿麻得不得了,像是螞蟻雄兵正啃咬着她。她扶着牆壁,偷偷潛進廚房,偷偷地打開燈,偷偷聞到地一股咖啡香。
赫!
“大少爺,你怎麽會在這裡?”她驚愕地看着餐桌桌首的男子。
他舉起骨瓷盃,飲一口黑咖啡。“我在等你。”
“在……在等我?”大少爺早就知道她會偷懶了?
咕嚕!又是響當當的一聲腹鳴。
“坐下來吃飯。”
餐桌另一端,一盤咖哩羊肉飯正在向她招手。
唾液急速分泌。“那是給我吃的嗎?”她小聲嗫嚅。
“你不吃,那就我吃了?”
“不行。”在飢餓的時候,她很難嚴守主僕之間的分際。
她撲過去,拿起湯匙開心狂食。
味蕾與食物重逢的喜悅,讓她忘卻一切的身外之事。
一盃衝泡溫度正好60℃的日本綠茶被擱在她的左手邊。
她微微捧高盤子,將最後一撮咖哩飯掃進嘴裡——完畢!
胃飽飽的了,喝口茶,她的眼神有點朦胧,唇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歐陽潛倚在餐桌邊。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男人喜歡拿食物給她吃!
當潤雅肚子餓的時候,從她的眼睛,到她的眉梢,乃至於肢體語言,都強烈發射出“喂我!喂我!快點喂我!”的訊號。
如了她的願,就算她之前有再苦情的麵包臉,也會像登臨天堂,瞬間笑得彷佛春暖花開。
等她終於填飽了肚子,就整個人賴在椅子上,露出傻呼呼的笑容,好像隨便誰想怎麽樣都可以。
難怪那些男人都想用這款歩數吃掉她!
她伸了個飽足的懶腰,意猶未盡地舔舔唇。
一圓粉嫩的舌尖,在柔唇上清了一圈,讓歐陽潛看怔了幾秒。
那瞬間,他希望那舌尖不是霸在她自己的唇上,看着她慵懶的模樣,不解世事的純真,除了“好吃”以外,他找不到第二個形容詞來形容她。
停——不能再往下想了!再想下去,該提的正事都會忘掉。
“潤雅。”
“嗯?”她慵懶得像隻小貓咪。
“打起精神來,我有話問你。”他端出嚴正的神情,起了個話頭。“我要跟你談“王”先生的事。”
想到那莫名其妙地一撲,以及被扯得破碎的長袖襯衫,潤雅鬆弛的神經立刻又繃緊了。
啊!對了,大少爺應該還在生氣吧!為什麽還會給她好東西吃?
她趕快正襟危坐起來,小腦袋向下垂四十五度角。
“你知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打什麽主意?”
“不知道。”她搖搖頭。
“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單獨跟陌生男人出去嗎?”
“以前在學校,修女有說過,男女不該單獨在一起,應該避嫌。”
他想嘆氣。那是什麽古老教條?一點都不能因應現實。
“修女說錯了,不是為了“避嫌”,而是為了保護你自身的安全。”
她有些猶疑。“可是……一般人應該不會突然跳起來打人吧?”
““安全”不是隻指保護自己不被打、踹、踢、撞,還有一些傷害,是在……”
他話陡然一停。該死的!他要開班講授“健康教育”嗎?
“在哪裡?”她一臉好奇地問,眼波澄澈。
他實在不想汙染她。
“算了。”他直起身,踱來踱去。“由你來告訴我,你以前在寄宿學校學到了什麽?”
啊?這算是功課抽查嗎?潤雅被問得一頭霧水。
“好像有禮儀學、神學,還有一些縫紉、理傢、待客、飲茶、吟詩、朗誦的技巧……”她垂下小腦袋。“對不起,我知道我應該好好學習,但我就是學不好。”
學得好也沒用!
該死的!當初母親堅持把她們送到那所學校,根本就是想悶死她們。
那所學校隻為名門貴族培養無瑕的新娘。那些學生出嫁前,隻適合被養在深閨,出嫁後,隻適合被丈夫鎖在傢裡,相夫教子,做一個沒聲音的女人。
其他所有因應現實生活的生存之道,半點都沒教!
紗紗還好,她天生機巧,個性又強勢,容不得別人欺負她分毫;但潤雅就不同,她呆呆的,思考一直線,腦筋不懂轉彎,自然也就看不穿旁人的心計。
再加上她天生隨和,又因為身分的問題,習於對紗紗說“是是是”,所以根本沒有任何拒絕別人的能力。他在書房裡聽得很清楚,那個“王”先生在字麵上多讓個幾歩,她就乖乖地被牽着鼻子走了!
“大少爺,到底那個人是想怎麽樣?”她怯怯地問。
她感覺得到對方的惡意,但是到底會被如何“處置”,她根本沒有頭緒。
“他想把你吃掉。”
“怎麽吃?”像她一樣,看到食物就狼吞虎咽嗎?那真是太可怕了!“吃人不犯法嗎?”
他徘徊在大笑與嘆息之問。“吃人當然犯法。”
“但是你說……”
歐陽潛打斷她的話。“你想知道?”
“我不喜歡黃……王先生那樣突然把我推倒在地上,還撕掉我最喜歡的襯衫,如果以後有誰打算那樣做,我想知道該怎麽預防。”她一臉認真地說。
很好,開始懂得要自衛,雖然是為了心愛的襯衫,但這個話他還是愛聽。
““預防”的重點,就是要小心週遭的男人。”他嚴肅地盯着她。
“怎麽小心?”這種說法好籠統。
該怎麽解釋?
饒是談起商業經頭頭是道的他,也不知該如何講解這類型的“課程”。
“總之,你不要跟男人走得太近。”
原來是不能“走”得太近。
王先生邀她去散歩,怪不得散着散着就出問題了。
她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如果是“坐着”呢?”
啊!他無語問蒼天。
“總之,”第二個“總之”,附帶一聲不耐煩的嘆息。“不要單獨跟男人外出,尤其像剛剛那樣,跟着陌生男人到偏僻的地方,很容易發生危險。”
麵包臉皺起來。“但他事先沒有告訴我,要去那麽偏僻的地方啊!”
那些想吃掉她的男人,就是貪她生嫩,怎麽會實話實講?
見她如此呆鈍,說都說不會,他心口燃起了火,燒得他一陣煩躁。
自從管上她的事,他就很難平心靜氣,以前有人形容他像冰山,他倒覺得,一遇上潤雅,他就像滾燙的岩漿,隻差沒氣急得冒泡。
“用示範的比較快。”他嚴肅萬分。“等一下我會靠近你,出其不意地抓住你,我一動作,你就立刻把我推開。”
“哦!好。”潤雅乖乖地站起來,準備操演戦備操。
“對男人不用客氣,除非是你心愛的男人,不然別讓他靠近你,也別讓他碰你。”他緩緩走近,眸心定在她臉上。
不能動,她的身子忽然間不能動了。
大少爺的眼神、大少爺的走姿,都帶着野生動物的侵略氣息。他不單單隻是走來,在她眼裡,大少爺無異是侵入了她的生物距離。
她懷疑自己的心臟怎麽沒有報銷,大少爺的每一個歩伐,都像直接踩在她的心版上,又重又響,她隻能張目結舌地看着他。
他癒走癒近,霸據了她的視界。週旁的背景變得模糊,時間開始停擺,空間不再具有意義。
唯一清晰的,是他。
是他!
他伸出大掌,偎向她柔軟的臉頰,拇指輕輕撫弄她的嘴唇。潤雅迷了眼,隻覺得他撫過的地方似火燒,他握住她小巧的下巴,將她推向自己。
“記得,要立刻推開我——”
他俯下頭,馀後的話全部都消失在封緘的吻。
一開始,潤雅隻是驚訝,總是吐出冰冷言語的雙唇,竟是如此炙燙。
但她的意識也就隻有到此為止,再也無法思考更多。
歐陽潛捧住她的小腦袋,對她施予愛的魔法。他輕柔嘆息,含住她的下唇。
立刻推開我!他心裡想,但其實不希望她照做。
大少爺說,除非是心愛的男人,否則別讓他碰你……啊,那就別推開他了吧!
顫巍巍的輕觸,誘發了強烈的效應,綿綿的啄吻,漸漸加深。
他們都忘了這隻是一個“示範”。
想到之前她又怕又躲的模樣,而他又隱忍着將她拖出來麵對自己的慾望,歐陽潛的吻就變得強勢,輕叩齒關,直接吮向她的舌尖。
她的滋味甜美出奇,他環上她嬌嬌軟軟的腰肢,往懷裡帶,才發現過去自己的懷抱竟是那麽空虛,而此時她的存在又填飽了一切,內心竟有種安心歸屬的感覺。
潤雅迷迷蒙蒙地任他索取,她的柔順使他的掠奪更顯張狂。
她喜歡這種感覺,好喜歡,好像整個靈魂都被吸入大少爺體內。
她在國外的街道上,看過許多人無時無刻不抱在一起,像接吻魚一樣,她老是不明白那些人乾嘛要吃別人的空氣。這會兒,她才終於明白。
吻,很甜蜜很甜蜜,比蜜糖還甜還好吃。
她不由自主地攀緊大少爺,想嘗到更多吻的味道。
歐陽潛微微菈開她。
“奇怪,你怎麽不推開我?”望着她櫻紅的小嘴,全、心全意順服他的眼神,他暗嘆一聲,忍不住又覆了上去。“這次記得推開我。”
“好。”
結果,兩個人還是陷入啾啾啾的接吻魚世界,直到喘不過氣才分開。
後悔來了!
他氣自己忘形,不停地引誘她,他太清楚自己的鐵臂纏在她腰上的力道,根本不願讓她掙開。
如果以後她也用這種柔順的態度去對待其他人,那該怎麽辦?
潤雅也覺得很羞恥。
清醒後,她才發現自己雙臂勾在大少爺頸後,明白暗示她想要更多吻。
她偷偷瞧他一眼。果然,他的眉皺起來了,看起來很不悅。
啊!一定是她笨拙,怎麽教都教不會,大少爺才會生氣。
其實他是在對自己生氣。
“總之,”第叁個“總之”,懷着濃濃的罪惡感。“以後你就一律拒絕男人的邀約,勇於對男人說“不”。”
他承認這麽說是出自私心,他不希望她被別的男人吃乾抹淨。
“哦!”經過“王”先生那一役,老實說,她對男人也怕了。
“同樣的情況,如果再度發生,你就必須回到我身邊,歸我管束。”他冷着臉說。
如果不是為了找個人陪着愛到處亂跑的紗紗,他現在就把潤雅留在身邊。
潤雅慌了。
外人看來,大少爺就是那副撲克臉,但在她麵前,大少爺的脾氣讓她捉摸不透,一會兒好像融冰了,但馬上又結了霜,她嚴重地適應不良。
“那可不行,奶奶說……我是小姐的小女傭啊!一定要陪在她身邊。”
“我不想冒渎你的奶奶,但這些年來,是歐陽傢在供養你的生活,歐陽傢也有權調度你的工作。”
聽她老是把紗紗掛在嘴邊,小姐小姐地奉之若寶,他心裡微酸。她對紗紗盡心,他自然高興,但看她眼裡,紗紗是永遠的№1,他就悻悻然了。
潤雅眼中立刻冒出一團熱氣,眼眶紅了。
別理她!事實的確是如此,她的去留本來就該交由歐陽傢發落……
“我並沒有說現在就要把你帶離紗紗。”
該死的!他為什麽要多此一舉?是怕她傷心難過嗎?
“你明明就說……”麵包臉一皺,苦情全跑出來了。
“不管我說什麽,離那些對你別有所圖的男人遠一點,你就不會離開紗紗了。”該死!他居然自己把後話堵死!“這不是取決在你身上嗎?”
即便如此,潤雅還是忐忑難安。
這個假期結束後,她們又將飛往下一個旅遊地點,行囊裡,多了一本指定給潤雅讀的書,是由知名的兩性專傢撰寫的——“對男人說不!”。
之後的每一天,潤雅都很小心。
為了避免被徵召回大少爺身邊,由他親自管束,她見到男人就有如驚弓之鳥,隻要有男人笑咪咪地朝她走來,她忙不迭就跑;要是對方死皮賴臉地硬湊上來,她就推小姐出去擋。
“乾嘛?受人青睐不好嗎?乾嘛每次要我去扮黑臉。”紗紗犯嘀咕。
她是不反對對那些人吼一吼啦!她也承諾過大哥會幫忙看着潤雅。
但是,那些男人也太可惡了吧?!
雖然她不在乎自己的胸前有如荷包蛋,但她很介意那些男人落差太大的眼神。
當男人們看到潤雅時,眼睛都亮了起來,可一看她從潤雅身後跳出來強力“護花”,眼神就立刻變得落寞。
雖然她有點男孩子氣,不過有時也會偷偷注意,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跟她有什麽不同。
她發現,潤雅雖然不算艷驚四座的大美女,但她溫暖可親,又總是笑咪咪的——看見大哥除外。她忙不迭地躲開男人的慌張模樣,看起來又青嫩又誘人,對男人來說很受用。
加上她雖然嬌小,卻有副曼妙的身材,偶爾傻氣的行為,加上令人眼睛一亮的胸圍,那簡直是致命的吸引力。
她現在就在驅趕一隻被致命的吸引力吸住的蒼蠅。
“好了好了,滾一邊去,不要隨便跟她說話,她名花有主啦!”
“名花有主的女人也可以來一段浪漫的偶遇。”蒼蠅說。
“別說“偶”遇了,如果你被那個“主”看見,保證你被他打到“嘔”吐。”
蒼蠅失望地離開後,潤雅語帶崇拜地說道:“小姐,你真有創意!你真的有信心可以把他打到吐嗎?”
她沒好氣。“我說的那個“主”是大哥,不是我。”
啊?潤雅馬上把頭轉到一邊去,假裝什麽也沒聽見。
就這樣,在紗紗硬着頭皮出麵乾涉下,潤雅平安度過了好久好久。
在這段期間內,她拖着潤雅滿世界趴趴走,一邊與她畢生的死對頭——淩天纏鬥不休。
他們雙方高來高去,以惡整對方為畢生職志,而且玩的都是謀略,從來不用親自麵對麵,或以暴力單挑。
有一天,淩天對她下了張挑戦書,紗紗決定該是王見王的時候了。
潤雅一聽,小臉煞白。
“小姐小姐,你不是說,你曾經對淩天做過一件很過分的事嗎?如果他再見到你,一定會馬上掐死你?”
“小姐小姐,你不是說過,淩天是個很可怕的人?”抖了兩下。
“小姐小姐,你還陷害過他去非洲,害他差點被食人族烤來吃,記得嗎?”
“小姐小姐,你不要忘記,上次你還害他掉進海裡被大白鲨追着跑。”
“小姐小姐,你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你被淩天逮到就死定了,那你乾嘛還要去見他?”
好吧!她承認,以上壞事全是她乾的,但那又怎麽樣?人傢已經下挑戦書到麵前來了,不接受的人就是孬種!
“小姐小姐……”潤雅擔心得咯咯亂啼,鎮日擾得她不得清閒。
她不得不開始考慮她們拆夥的可能性。
反正淩天這個人,她是一定要回頭去與他纏鬥的。之前她曾易容與淩天交手,卻被他輕薄去,那個吻告訴她,她與淩天的較勁純屬於兩人之間,一男與一女的對決,在這場對局中,潤雅並沒有存在的意義。
想到大哥每次與她聯絡,總不忘叫潤雅聽電話,雖然說沒兩句,但也看得出大哥對潤雅的戀念。
既然各有去處、各有對手、各有戦局,那她們兩個小女人就……拆夥吧!
她趁着潤雅在睡覺,編了個故事打通電話給大哥。
“大哥,好可怕喔!昨天潤雅被人……對,那個男的一直在看潤雅……對啊!一直跟她搭訕……你知道,潤雅天生就是不會說“不”的人……那本書?哎呀!你以為看一本書就可以扭轉一個人的天性嗎……後來是沒怎麽樣啦,不過差點就……哦!我隻是跟你說一聲,就這樣,我要去睡覺了,晚安。”
她接連聯絡了幾個人,辦妥了幾件要事,然後悠哉悠哉地笑了。
明天,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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