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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吵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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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吵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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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吵我娶你
作者:不詳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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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天答應照顧小姐的“慨然允諾”,讓潤雅一連好幾天都恍恍惚惚。

想到他要用大少爺“照顧”她的方式,“照顧”大小姐,她就感到一陣不安,那種“照顧”方法,可是會讓“被照顧者”很累的呢!

“呵——”她走在樓梯上,打了個大呵欠,差點一腳踩空。

“小心!”歐陽潛眼明手快地摟住她的腰。“你在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

“沒有沒有。”她喃喃說道,臉兒一紅。

她怎麽敢讓大少爺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麽,說了搞不好又觸動他的“靈感”,大少爺可不是沒有把她強行挾帶回房間“照顧”的前科……

啾!

被偷香了一下。

“好了,別在那裡卿卿我我,快過來吃早餐。”

蓮姨將煮好的食物一一端上桌,開口呼喚那對愛情鳥。(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星期天,歐陽潛不用上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傢之主——歐陽勝,也不知道偎在哪傢香閨裡,大大的餐桌上,隻有蓮姨、歐陽潛與潤雅叁人。

歐陽傢不乏大廚,但隻有他們叁人用餐的時候,蓮姨喜歡自己動手煮食。

潤雅在歐陽潛的半扶半抱下,乖乖人座。

“來,這是你的早餐。”

蓮姨忙着把盤器調整好,站起來確認每個人的麵前,一定有一盃鮮乳、一盃鮮榨柳橙汁、一個放了煎雙蛋與培根的白瓷盤。

餐桌的正中央,還有一大盆生菜沙菈、剛烤好的牛角麵包與小鬆餅,配角是無鹽奶油與櫻桃果醬,菜色非常豐盛,看得出蓮姨一大早就起床準備。

潤雅坐在餐桌邊,支着下巴,看起來無精打采。

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平常一說到要吃飯,她一定跑第一個,今天早上怎麽怪怪的,一點食慾都沒有?

撕開的牛角麵包抹上果醬,居然也不能讓她飢腸辘辘?

“潤雅,怎麽了?”蓮姨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為什麽不吃東西?”

潤雅看了看蓮姨,又看了看蓮姨特地為她弄的炒蛋,兩眼發直,有點呆滯。

“你不是最喜歡炒蛋加番茄醬嗎?”

歐陽潛打開番茄醬的蓋子,幫她倒出一些,然後推到她麵前。

不知道為什麽,潤雅突然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不,別,別拿過來。”她忍不住往後仰。

來不及了,盤子已經湊到她麵前了。

“今天這蛋煎得不夠香嗎?”蓮姨也奇怪地看着她。

一股蛋香撲鼻而來,但她卻一臉恐懼,連酸甜有味的番茄醬看進她眼中都覺得十分刺眼。

潤雅覺得一陣頭暈。

“惡——”她捂着嘴巴,立刻推開椅子跑了開去。

歐陽潛馬上跟在她身後。“怎麽了?”

她沒辦法回答,找到最近的洗手間立刻衝進去抱住馬桶。

歐陽潛跟進來,隻見她扶着馬桶座不斷乾嘔,卻嘔不出東西來。

怎麽回事?剛剛還好好的啊!怎麽突然就鬧不舒服了?

“讓開讓開!”蓮姨緊張地尾隨進來,看了潤雅一眼,心底大概有個底了。

“把潤雅抱好,別讓她跌倒,我怕她站不穩。”

“她怎麽了?”歐陽潛聽話的照做。

女人傢的毛病,他不是很懂,隻能仰賴蓮姨指揮。

“等一下再說,讓開讓開。”

蓮姨又擠出洗手間外,找出通訊錄先打通電話,然後倒了盃溫開水,再度走進來。

潤雅嘔得很不舒服,連話都說不出來。

糟糕,該不會是她這幾天腦子裡充滿太多異色思想,所以把身體都拖壞了吧?

蓮姨就近擰了條熱毛市甲。

“潤雅,如果舒服點了,就用溫開水漱漱口。”她把熱毛巾交給歐陽潛。

“幫她擦擦臉,抱她回房裡休息,醫生就快來了。”

一聽到“醫生”兩個字,潤雅立刻逞強地直起腰。“我不要看醫生。”

“有病就該看醫生。”歐陽潛才不管叁七二十一,打橫抱起她。

在潤雅還來不及抗議之際,蓮姨語帶玄機地開口。“沒病也可以看醫生。”

潤雅抱住他的頸子。“醫生可以隨便看的嗎?”

歐陽潛見蓮姨打電話請醫生的動作那麽迅速,不禁心頭惴惴,蓮姨該不會是已經看出潤雅哪裡有病痛了吧?

但為了讓潤雅安心,他還是親昵地頂了一下她的鼻子。

“隻要醫生是蓮姨的仰慕者,那就可以隨傳隨到。”

歐陽潛說得沒錯,就住在附近的老醫生人老心不老,十分鐘之內就抵達歐陽大宅。

傭人把他帶到歐陽潛的臥房,蓮姨開門迎出來。

“小蓮……”老醫生提着診療器具,含情脈脈地喚。

蓮姨讓開一條通道,食指往房裡一彎。

“先看診。”

“是。”美人有令,老醫生焉敢不從?

他直接走到床邊。歐陽潛豎起枕頭,讓潤雅半靠着,一連串的問診與簡單的檢查之後,老醫生笑咪咪地回過頭。

“明天再到醫院詳細檢查一遍,不過,以我行醫多年的經驗,一定錯不了——”他用力握住歐陽潛的手。“尊夫人有喜了。”

歐陽潛心鼓狂擂,原本深深吸入的一口氣突然梗住。

有、喜、了?

“恭喜、恭喜!”老醫生鬆開歐陽潛的手,轉而去跟準媽媽握手。

潤雅被晃得一陣莫名其妙。

她不舒服這麽值得高興嗎?老醫生居然還“恭喜”她?!

最奇怪的是,大少爺的錶情好像被一顆白煮蛋給噎住了。

她抽開手起身,想拍一拍拍他的背,但蓮姨一聲尖叫嚇住了她。

“哎呀,大傢同喜、同喜!”蓮姨驚喜地笑開了。

她興奮地握住老醫生的手,老醫生也興奮地握着她的,久久都不肯放開,乘機嘗點甜頭。

看他們高興成這樣,潤雅一陣呆。發生了什麽好事嗎?

“你這小子,手腳真快!”蓮姨用力捶了歐陽潛一記。

他梗在胸臆的那口氣,猛地呼出。

潤雅——有、喜、了!

“太好了!”他仰天長嘯,捧着潤雅的小臉,啵啵啵連吻叁記。“潤雅,真是太好了!”

“好”什麽?

她癒來癒糊塗。連大少爺都喜歡她病恹恹的樣子?是她平時太有活力,而大少爺喜歡文靜柔弱的女孩子嗎?

歐陽潛用目光寵溺她,他想把潤雅抱起來轉了一圈又一圈,但是礙於她特殊的身體狀況,他隻能緊緊抱住她,小心護着她的腹部。

“你以後不能再叫我“大少爺”了。”他輕撫着她的腹部。

在她的體內,有兩人融合的骨血正在成長,十個月後,他們會有一個孩子,一個沐浴在愛裡、快樂成長的孩子。

一想到此,他的胸口就變得好緊好緊,動容得說不出話。

“啊?”潤雅沒有進入狀況。“那我要叫你什麽?”

“潛、阿潛、歐陽潛,隨你高興。”他心情大樂,沒有注意到她迥異於旁人的平靜反應。“總之,就是不許你再叫我“大少爺”。”

潤雅呆了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你終於要解雇我了嗎?”

傢有喜事,讓歐陽潛壓根兒忘了她又容易緊張,又愛胡思亂想,他忍不住放聲大笑。

這笑,讓潤雅惴惴難言,彷佛埋下了一顆不安的種子。

“大少爺,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她忸怩不安。

“你問。”

細潤雅立刻正襟危坐,錶情認真。“什麽叫做“有喜了”?”

原來準媽媽不知道,她自己快要當媽媽了。

讓滿腦子疑惑的潤雅躺下休息之後,歐陽潛、蓮姨、老醫生推推擠擠地走出房問。

“接下來怎麽辦?”

歐陽潛問,向來對待外人總是一臉冷漠的錶情,罩上一層喜洋洋的紅光。

有意思!潤雅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喜了!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以前她念的寄宿學校連健康教育都沒教,如果她自己沒有興趣去研究“造出小人兒”的方法,恐怕她就隻有“實務經驗”,而沒有“理論基礎”了。

幸好蓮姨在身邊,這種女人傢的事,讓蓮姨去跟她聊好了!

最重要的是——“現在我應該怎麽照顧她?”他一把抓住老醫生。

老醫生受寵若驚,他好歹也是看着歐陽潛長大的老長輩,這傢夥從小就深谙“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廢話從不跟他多說一句,如今殷殷垂詢,簡直要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老花眼?

“我……我明天會派一位這方麵的婦科專傢過來指導小蓮。”他眉目含情地看着蓮姨。“當然,我也會來得勤快些,親自指導。”

這位中年喪妻的老醫生同時也是蓮姨的仰慕者,幾年下來,他一直希望能夠打動蓮姨的芳心,與她共結老來伴。

歐陽潛對老醫生這段自己幻想的黃昏之戀不感興趣,他隻想知道——“我是問,我可以怎麽做?”

“照顧她、安撫她、陪伴她!”老醫生兩眼直瞧着蓮姨。

“除了這些以外,我還可以做哪些“實質”的事?”久違了的冰冷口氣,再度凍結週遭的空氣。

蓮姨輕笑。他真的很在乎潤雅!

老醫生嘟嘟囔囔,趕緊收回貪戀小蓮美色的目光。

“也許你可以找一些書來看。”從沒見過哪傢男人要當爸爸,急成這個樣。

“什麽書?”

“有關懷孕照顧的書,市麵上有很多。”

歐陽潛點點頭,立刻拿起掛在牆上的電話吩咐幾句。“去書局把所有關於女人懷孕的書、雜志統統搬回來。”

老醫生目瞪口呆。“你看得完嗎?”

歐陽潛回以一個“你說呢”的冷笑錶情。

“不好意思,歐陽潛太高興了,他很愛潤雅——”蓮姨替他解釋。

“哦!沒關係,小蓮,我也很喜歡你,我——”老醫生乘機告白。

應付仰慕者有術的蓮姨微微*笑。“你都七老八十了,快別說這種讓人臉紅的話。”她作了個手勢,恭送老醫生。“來吧——這邊請。”

“小蓮,我……”難得過來,可不可以跟你坐下來談談心?

蓮姨半推半送的把他送到大門外。

“路上小心——啊!對了,關於你所提到的婦科專傢,可不可以請他下午就過來一趟?”

潤雅發現一切都不對勁了。

她突然間變得很不自由,被禁止這,被禁止那。

她必須要早晚各喝一盃牛奶,一天要分五餐,定時定量定速攝取,再也不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她被限制不能吃太多添加食品添加物的零食,嘴饞隻能嚼小魚乾與堅果類;每天餐桌上一定有深海魚類,蓮姨總喃喃說着“深海魚類有DHA,可以讓小寶寶頭好壯壯……”,而她喜歡的重口味飲食不見了,餐點變得清清淡淡,因為蓮姨又嘀嘀咕咕“不可以吃太多鈉離子,萬一水腫就不好了……”

她也不能工作,有一次爬上窗臺去擦窗戶,被蓮姨拔尖的聲音叫下來。

“要注意!”蓮姨豎起食指,諄諄教誨。“你現在不可以釘釘子、不可以動針線、不可以爬高爬低、不可以搬重的東西、不可以跑跑跳跳、不可以同時把雙手舉高、不可以跌倒、不可以偏食、先不要接近貓貓狗狗……”

“為什麽?”她目瞪口呆地問。

蓮姨簡直比寄宿學校的修女還嚴!

“乖,先聽話就對了,以後再跟你解釋。”蓮姨摸摸她的頭,轉身去忙她的叩。

她跟歐陽潛討論過,先不跟潤雅提懷孕的事。

潤雅天生就愛窮緊張,孕婦可得保持心情平靜,要不然體內的賀爾蒙會失衡,所以,先把她蒙在鼓裡,對她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再者,他們都正在吸收照顧孕婦的知識,一時半刻騰不出時間給潤雅上一課齊備完整的“健康教育”。

過沒多久,潤雅收到一張宣紙,上頭密密麻麻用毛筆寫了一百零八條蓮姨說的“你不可以……”。

這紙上所寫的內容涵蓋太廣,蓮姨又是一臉認真地送過來,害她都不敢不乖乖聽話。

夜裡,躺在床上,她輾轉反側。

大少爺近來很早就下班回傢,吃完飯後,就陪着她聽很平靜、很輕柔,卻無聊得讓人想睡覺的演奏音樂。

他不再吻她的唇,不再“照顧”她;雖然他還是很關心她、寵愛她,但是——他就是不再做那件讓她倍感幸福的事了。

“大少爺?”兩人躺在床上,床頭燈已熄,她向他偎過去。

她突然間變得很不自由,被禁止這,被禁止那。

她必須要早晚各喝一盃牛奶,一天要分五餐,定時定量定速攝取,再也不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她被限制不能吃太多添加食品添加物的零食,嘴饞隻能嚼小魚乾與堅果類;每天餐桌上一定有深海魚類,蓮姨總喃喃說着“深海魚類有DHA,可以讓小寶寶頭好壯壯……”,而她喜歡的重口味飲食不見了,餐點變得清清淡淡,因為蓮姨又嘀嘀咕咕“不可以吃太多鈉離子,萬一水腫就不好了……”

她也不能工作,有一次爬上窗臺去擦窗戶,被蓮姨拔尖的聲音叫下來。

“要注意!”蓮姨豎起食指,諄諄教誨。“你現在不可以釘釘子、不可以動針線、不可以爬高爬低、不可以搬重的東西、不可以跑跑跳跳、不可以同時把雙手舉高、不可以跌倒、不可以偏食、先不要接近貓貓狗狗……”

“為什麽?”她目瞪口呆地問。

蓮姨簡直比寄宿學校的修女還嚴!

“乖,先聽話就對了,以後再跟你解釋。”蓮姨摸摸她的頭,轉身去忙她的叩。

她跟歐陽潛討論過,先不跟潤雅提懷孕的事。

潤雅天生就愛窮緊張,孕婦可得保持心情平靜,要不然體內的賀爾蒙會失衡,所以,先把她蒙在鼓裡,對她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再者,他們都正在吸收照顧孕婦的知識,一時半刻騰不出時間給潤雅上一課齊備完整的“健康教育”。

過沒多久,潤雅收到一張宣紙,上頭密密麻麻用毛筆寫了一百零八條蓮姨說的“你不可以……”。

這紙上所寫的內容涵蓋太廣,蓮姨又是一臉認真地送過來,害她都不敢不乖乖聽話。

夜裡,躺在床上,她輾轉反側。

大少爺近來很早就下班回傢,吃完飯後,就陪着她聽很平靜、很輕柔,卻無聊得讓人想睡覺的演奏音樂。

他不再吻她的唇,不再“照顧”她;雖然他還是很關心她、寵愛她,但是——他就是不再做那件讓她倍感幸福的事了。

“大少爺?”兩人躺在床上,床頭燈已熄,她向他偎過去。

“嗯?”他以鼻音回答,錶現出“濃濃睡意”。

“你睡着了嗎?”她菈着他的手臂,搖啊搖。

“嗯!”別搖了,她這一搖,把他辛苦鎖在體內的慾望都搖出火來。

“睡着了怎麽還會回答我?”她嗔。她還沒有笨得那麽厲害!

“別吵,快點睡覺!”他端出一臉兇惡相。“早睡早起身體好!”

潤雅委屈地縮回自己的床位。

大少爺是怎麽回事?他不喜歡她了嗎?為什麽從她乾嘔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曾“吃”過她?

難道他膩味了?

潤雅抱着悲傷,緩緩地合眼睡去——一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歐陽潛馬上起床進浴室衝冷水澡。

然後,他點燈看書,床下一絡又一絡“嬰兒與母親”、“孕婦怎麽吃最營養”、“善待你孩子的母親”……等書,等着他挑燈夜戦。

他一手拿着紅筆作注記,一手翻閱書頁,在重點處貼上便利貼。

原來有關懷孕的資訊這麽多,幸好他理解力夠強,不然哪能在潤雅懷孕期間統統念完,兼而實行之?

“大少爺?”潤雅翻了個身,因為有光線而睜開朦胧睡眼。“你還不睡覺嗎?”

咚!

手裡的精裝書滑到地上,歐陽潛心跳差點停止,好像做了什麽壞事被抓包。

他搔搔頭,有點困窘。“要睡了要睡了。”

他把燈一關,放平枕頭,隨即躺好。“快點睡!”

“哦!”

到底瞞着她什麽事?潤雅閉上眼,神志逐漸朦胧,心裡卻還掛着問號。

奇怪的事不隻一、兩件。

潤雅發現,大少爺跟蓮姨變得很有話聊,非常有話聊。

她已經不隻一次逮到蓮姨與大少爺站在角落,抱着書本竊竊私語,一見到她走來,就立刻中斷先前的話題。

她不喜歡這樣,非常不喜歡!

以前大少爺在別人麵前,總是錶現出很ㄍㄧㄥ的模樣;現在他常常會露出輕鬆的笑意,即使對方不是她也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但她好像在吃醋,隻要是跟大少爺說話的人,都是她吃醋的對象。她隻希望大少爺對她一個人笑,不要見到誰都錶現出隨和友善。

洗完澡後,她悶悶地爬上床,像個沒人愛的小孩,自己拍拍枕頭、菈好被子。

她異常的沉默引起歐陽潛的注意。

“你的心情有點悶。”他放下手邊的事,坐在她床邊。

“沒有。”她賭氣地翻過身。

他捺下性子慢慢哄。“怎麽了?”

“沒有。”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

“潤雅。”他小心地把她翻過來。

她還是不看他。

以前,她根本不敢這樣對大少爺鬧脾氣,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裡一陣煩躁,就是不想跟他說話。

“潤雅?”

“你去找蓮姨啦!別理我。”

他一陣好笑。“都已經是睡覺時間了,我乾嘛去找蓮姨?”

“你最近跟她比較好。”

“所以?”

“去找她啊!”她突然紅了眼眶,一臉委屈。“你去跟她在一起,你去“吃掉”她,別來煩我!”

歐陽潛一愣。好像從哪兒突然吹來了一陣飓風,把他卷出狀況外。

潤雅叫他去“吃掉”蓮姨,因為他最近跟她比較好?這之間有什麽關係嗎?

他覺得沒有關聯,但看她紅通通的眼眶,又好像大有關係。

他決定忽略“吃掉”那個詞,以及它代錶的意義。

“我跟蓮姨好,也跟你好,我跟蓮姨好的原因,是因為她是我姑姑。”

她應該能明白,兩個女人之於他,是完全不同的意義。

“現在電視在演“神雕俠侶”。”

“然後呢?”跟金庸又有關係了?

“小龍女是楊過的姑姑。”

“那不是真的姑姑,那是——”

他還來不及解釋,她就打斷他。“可是楊過叫她“姑姑”,電視就是這樣演的!”

歐陽潛滿臉黑線,被她整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想起書裡有說——懷孕初期,準媽媽的情緒較不穩,容易胡思亂想,準爸爸應該耐心包容。

好吧!她情緒不佳是“於理有據”,如果他要求她心情開朗,反倒是他不對了!

他隻好絞盡腦汁,盡量用跟她同一個亂七八糟的邏輯回答。

“你看,這個鬧鐘叫“咕咕雞”,你也叫她“ㄍㄨㄍㄨ”,難道它就是你“姑姑”了嗎?”他拿起鬧鐘,晃了晃,希望唬得住她。

潤雅吸吸鼻子,驚訝說道。“你是說……蓮姨不是你的姑姑嗎?”

@#$#@#$……一堆臟話在他的腦海裡亂舞。

這是什麽狀況?女人一懷孕,頭腦都會變得這麽奇怪嗎?

如果必須要應付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那麽在她懷孕之前,他應該要先經過無厘頭的訓練與冷笑話的考驗才對!

“別亂講,我跟你比較好。”他頂了她的小圓鼻頭。

這個親昵的小動作立刻取悅了她。“是嗎?”

“我比較喜歡你。”再香一下。

“真的嗎?”她鬱結的眉鎖鬆開了。

“當然是真的。”他拍拍她的頭。“躺好,快點睡覺,別再胡思亂想。”

“好。”她乖乖照做。“你也要一起來睡覺嗎?”

“嗄?”慾火焚身卻不得抒發的酷刑又要開始了?“這……”

潤雅菈住他的手,軟軟地說道。“我喜歡縮在你懷裡,比較好睡。”

歐陽潛嘆了口氣,隻好從大床的另一邊就位“受刑”。

蓮姨,潤雅最近好像特別沒有安全感。”

“這是正常的。”

她從起居室的書堆裡找出其中一本,翻開有折角的那一頁給他看。

“你是不是都沒有碰她?”

“嗯……嗯。”歐陽潛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蓮姨又拖出一本“懷孕大百科”,啪地一聲,精準地翻到“叁人行不行”那一頁。

“懷孕的前叁個月,準媽媽可能會因為害喜、不舒服而缺乏性慾,但行房不會導致流產可能性的增加。”她慨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要比往常更認真挑逗——”

歐陽潛摸了摸鼻尖,有點不自在。“潤雅……呃!沒有“興致低落”的問題。”

“那你還有什麽問題?”

蓮姨啪啦啪啦地翻着書頁,讀的是“懷孕禁忌一百問”,這本書記載很多民間禮俗,有的她連聽都沒聽過,必須好好研究。

“我怕懷孕一開始,胎兒不穩,所以……”最近冷水澡衝得特別兇。

記憶中,他每一次愛潤雅,總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道與愛意。純真嬌嫩的她總能引發他最深層的慾望,他怕自己一觸着她就像出了閘的猛虎,無法自制。

“怪不得她最近沒有安全感。”蓮姨邊翻書邊說道。“還有一個原因,也讓她沒有安全感。”

“是什麽?”

“結婚啊!雖然你跟她在一起形同夫妻,但也不能少掉這一道手續。”

他重重拍了自己腦袋一下。該死了他,居然忘掉這麽重要的事,居然這麽失職,讓他的女人煩惱得食不知味、睡不安枕?

歐陽潛頓了一下。“對,結婚,要結婚!”

蓮姨合上書,也敲了他一記。

“什麽叫做“對,結婚,要結婚!”,你應該早有準備才對。”

他在心裡盤算了下。“我後天出差到法國,就去挑求婚戒指。蓮姨,潤雅就麻煩你照顧了。”

大少爺去法國出差了。

這趟開會行程是早早就訂下的,兩個星期前他還霸道地邀她同行,說她不去,他也不去,高大威猛的大少爺在床上纏着她點頭,比小孩還要孩子氣。

結果,那天晚上,蓮姨進來幫他收拾行李——連讓她幫忙一下下也不肯——他鄭重地告訴她,不讓她跟了。

唉!怎麽這樣?她本來還很期待這趟旅程的耶!

房門被敲了兩下,蓮姨進來。

“潤雅,你要不要到日光室去曬個太陽?今天天氣很好喔!”

她懶懶的,倚在躺椅上。

“不了,我等一下還要整理房間。”她打了個呵欠。

奇怪,她最近特別容易疲倦,隨便眯個眼睛都會睡着。

蓮姨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把她菈起來。“別忙了,累了就去日光室休息,我等會兒送果汁過去給你喝。”

“可是,房間——”

“不用你忙,我另外派人來掃。”

“可是蓮姨先前不是說,大少爺不喜歡讓別人進他的房間嗎?”潤雅困惑。

“現在他不要也不行了。”

歐陽潛最沒有資格抱怨,誰教他讓潤雅懷孕了,懷孕的女人既不能勞動,又得避着臟亂的環境,不想讓外人進入私領域也不行了。

她好笑地想着,牽着潤雅往外走。

蓮姨的手軟軟暖暖的,潤雅不好拒絕,隻好跟她走。

小腦袋骨碌骨碌轉着——她剛到歐陽大宅,開始接近大少爺,就被帶到大少爺的房裡休息,即便是工作,也負責大少爺的活動區域。

現在,她不用打掃大少爺的活動區域,接下來是不是要把她趕出他的房間?

一陣鬱意襲上來,潤雅忍着沒敢哭。

奇怪,她以前很樂觀的,最近怎麽動不動就心情低落?

一個年輕的女傭提着清掃用具朝她們走來。

“小玲,記得把房裡打掃乾淨,別留下任何灰塵。”蓮姨怕潤雅會過敏。

“是。”

潤雅看着那個小玲,模樣還挺可愛的,大少爺會像疼她一樣疼小玲嗎?

就在小玲伸手摸上門把之際,蓮姨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猛地回過頭。

“小玲,你屬什麽?”

“什麽屬什麽?”小玲被問得莫名其妙。

“生肖!我問你生肖屬什麽?”

“哦!我屬老虎。”

蓮姨馬上鬆開潤雅的手,飛快的跳過去緊緊護住房門。

“不用了,你不用進去打掃。”

“為什麽?”小玲不平地問。“蓮姨對屬虎的人有偏見嗎?”

“沒有偏見,過來、過來。”她把小玲招到一邊,壓低聲音道:“我看“懷孕禁忌一百問”,說孕婦的房間不能讓屬虎的人進入,因為老虎屬於兇猛動物,有吃掉胎兒之虞——”

真無稽!“……好吧!不能進去就不進去。”小玲聳聳肩。

“對了,先別跟潤雅說她懷孕了。”

“為什麽?”

“大少爺另有安排。”這個好消息最好連同求婚,交由歐陽潛自個兒包辦,旁人別多嘴,會比較浪漫一些。

蓮姨想得很體貼。

“另有安排”?聽起來好像不太妙!

小玲同情地看了潤雅一眼。富傢少爺始亂終棄的花邊新聞,在報紙上可是屢見不鮮,她……大概也要遭逢相同的命運吧!

潤雅被她看得毛毛的,心情不由得癒來癒沉重、癒來癒沉重……

“你在這裡做什麽?”

平地一聲雷,一個尖銳的斥喝硬生生切入潤雅的迷夢。

她陡然驚醒,睜開眼睛。

哎呀!她本來隻想小眯片刻,怎麽在日光室裡睡着了?

“誰說你可以到這裡來的?”

潤雅從貴妃椅上支起身。“夫人?”

歐陽夫人站在一旁,怒氣騰騰地瞪着她。

她早已不在歐陽大宅定居,反而長年住在日本京都,不定期往返兩地,這趟回國,甫踏入傢門,正想在日光室裡喝盃凍飲,竟然不期然見到小野種的下人。

想到丈夫的風流證據,她立刻提高音調。

“那個小野種也在宅子裡嗎?”記得這兩個人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她左右張望,大有拆了歐陽紗紗的架式。

潤雅慌張地站了起來,眩暈了一下,她很快地想辦法站穩。

“紗紗小姐不在這裡。”幸好!

“那你怎麽會在?”歐陽夫人眯起了眼睛。

“我……”這該從何說起呢?

“我在問你話,說啊!”

突然間,日光室的門一開,蓮姨從外頭鎮定地走了進來。

“夫人,我聽司機說你回來了。”她看着這個輩分上是她大嫂的女人,充滿保護慾地把潤雅護在身後。“我立刻就請人送飲料上來。”

兩個女人的眼神一在半空中接觸,立刻擦出較量的火花。

對歐陽夫人來說,歐陽蓮得到了丈夫的心,也贏得了兒子的愛戴,是她最大的恨源;對歐陽蓮來說,歐陽夫人得到了她這輩子永遠得不到的名分,因為血肉之親,她甚至連對歐陽勝的愛都不敢多想。

歐陽夫人盛氣淩人地往前一踏。“她是你叫回來的?”

“不是。”不管怎麽說,歐陽夫人還是這宅子名義上的女主人,所以蓮姨依然維持着不可免的禮貌。“宅子裡的人手重新做了些調配,這件事,我會請大少爺跟夫人說明白。”

“不用了,你給我說清楚,在這裡就說清楚。”歐陽夫人啪一聲拍上桌子。

蓮姨欠個身,握着潤雅的手,歩伐果決地將她帶出日光室。

“喂,你!”歐陽夫人在後頭跺腳。

如果不是動了她會引來兒子與丈夫的撻伐,她一定不會讓她如此囂張。

一定不會!

事情有點古怪。

歐陽夫人坐在自己房裡,點了根菸,跷着腿思考。

她隨便菈了個傭人過來問,問出了一點端倪——原來那個放肆的下人懷孕了,懷的還是她兒子的種。

怎麽會這樣?她隻是一段時間沒回來,所有情況都走了樣!

看着從法國開會回來的兒子,連跟她說幾句話都不願意,卻對那個下人噓寒問暖、處處照護,她心裡迅速打了個主意。

為了不在歐陽傢失勢,歐陽潛的妻子可不能是親近歐陽蓮的人馬。要掌握住兒子,她必須有一個對她言聽計從的媳婦才行。

所以,柳潤雅不合格!

趁着歐陽潛去上班,歐陽蓮在廚房裡熬湯做菜,她差人把潤雅叫到房裡來。

“最近這一陣子,你都跟我兒子睡同一張床?”

被夫人這麽一問,潤雅一陣心虛,不敢說話。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但每次遇到比她強勢的人,她總忍不住要先膽怯一下下。

歐陽夫人彈了彈菸灰。

“也對,我兒子那麽聰明,有現成的便宜,怎麽能不撿?”

“便宜?”她很便宜嗎?潤雅沒想過這個問題。

見她沒什麽反應,歐陽夫人又開口。

“你有信心跟他白頭到老嗎?我指的可不是像我跟歐陽勝一樣貌合神離喔!”

潤雅的思想不若她復雜,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歐陽夫人嘆了口氣。“風流與花心是歐陽傢男人的遺傳,我兒子隻是一時貪你新鮮,所以才把你留在身邊。”

噢——潤雅漸漸懂了她的語意。

“等到新鮮感一過,他就會忙不迭把你打包送走。”

這句話,潤雅非但聽得明白,連臉色也刷白了。

“不會的……”她細聲反駁。

雖然大少爺對她冷淡了些,但還是好溫柔好溫柔,怕她撞着、怕她摔着,怕她反胃乾嘔,老是又誘又哄地喂她吃東西。

夜裡,雖然他不曾再要過她,但他還是睡在她身邊啊!

不對……不對!

潤雅癒想癒沒有信心。

有好幾回,她撞見他跟蓮姨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在討論多興奮的事,卻把她排除在外,徹徹底底地排除在外!

難道這就是夫人所說的,“新鮮感”消失了嗎?

潤雅胡思亂想的天性又發作了,她抖着唇。

“夫人,請容我告退。”

歐陽夫人擺擺手,沒有意見。

懷疑的種子既已種下,接下來,就是讓種子在不安的心底苗床裡自行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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