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夫人的話在潤雅心裡滾來滾去,她比往常更悶悶不樂。
歐陽潛從法國買回了一隻非常完美的戒指,迳自構思要來個讓她畢生難忘的求婚儀式,一時之間,竟也沒有發現她異常的落寞。
受不了胡思亂想的小腦袋,潤雅忍不住開口問起。
“大少爺,你跟蓮姨有什麽秘密?”
“為什麽這麽問?”歐陽潛難得紅了臉。
該不會是求婚這件事走漏了風聲吧?
“你們常常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她悶悶地往椅背靠。
“我們從以前就常常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他漫不經心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想到躺在公事包夾層的求婚戒指,他的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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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秘密不可以告訴我嗎?”她搖了搖他的手臂。“告訴我嘛!”
“好,改天再告訴你。”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求婚地點是要選在餐廳,還是自傢的泳池邊?
乾脆包下一間旋轉餐廳好了!在傢裡求婚,母親也在,多殺風景。
潤雅看他這麽冷淡,泫然慾泣。“你會把我趕出去嗎?”
“你在說什麽傻話?”她的泣意終於菈回了他的注意力。
他笑着嘆氣,直接聯想到“懷孕初期,孕婦情緒容易不穩”的方向。
可惡!她肚子裡的寶寶真會作怪,把平時愛笑的她弄得情緒起起落落。這小子一出娘胎就該打屁股!
“現在你都不抱我了。”潤雅指控。“為什麽不抱我?”
“我……”歐陽潛苦心壓抑的慾望,差點破功。
“是因為新鮮感不見了嗎?”
“當然不是!”她哪來的這種想法?他隻好親親抱抱她。“別心急,我在想一些事,等過幾天,你就什麽都知道了。”
等他安排好求婚儀式,她就會知道,在她的肚子裡有個令人驚喜的寶貝,而幸福的未來將在他們麵前展開。
“哦——”他還是不講,她也不想問了。
潤雅藉口休息,悶悶地去床上躺着,歐陽夫人的話在耳邊盤旋不去。
夜裡,她睡不着,細細尋思。
當初,小姐趁着她在睡覺,安排了一切事情,等她一覺醒來,小姐就直接把飛往臺灣的機票交給她,也不顧她的抗議,就讓大少爺的兩個屬下將床一掀,把她架回臺灣。
那時她又生氣又難過,被小姐遺棄的感覺依舊鮮明,留在她心中。
如果大少爺也來這一招,等她睡一覺起來,發現要送她離開的人已經站在床前,她一定……她一定比被小姐丟出去更無法承受。
潤雅寂寞地抱着枕頭,良久、良久。
最後,她坐起來,眼裡充滿了決心。
怕寂寞?那就消滅它!
這一次,她要決定自己的去留,她絕不再讓任何人決定她該待在哪裡、哪個人身邊;她自己就能決定,她要去哪裡!
而且,她知道,誰可以幫忙她這個忙。
她從來沒想過,離開大少爺的行動,可以進行得比風還快!
潤雅坐在機場的貴賓室裡,在場還有歐陽夫人遣來護送她的四名壯漢,每一個看起來都很兇,一副“你不乖就是自己討打”的兇惡模樣。
她縮在椅子上,不敢出聲,心裡開始感到害怕。
今天早上,她去敲夫人的房門,嗫嚅地說出想去紐約找大小姐的心願,結果——機票、護照、隨身行李以及一疊美鈔,幾乎是早就準備好地出現在她眼前。
她以為,請求夫人幫助她離開之後,還有幾天的緩衝時間,可以讓她多看大少爺幾眼。
可是,再過幾個鐘頭,她就要上飛機了啊!
夫人沒給她時間留下隻字片語,直說一切已經安排妥當,要她快點離開,以免被發現而受到阻止。
她被半拖半菈地架上車,然後,就來到機場了。
在機場裡,四名壯漢一路為她遮遮掩掩,雖然歐陽夫人幫她訂的是別傢航空公司的機位,但仍然怕“歐陽航空”的員工會認出她跟歐陽傢有關係。
雖然是她要求夫人幫忙她離開,但是見她安排得如此週密,她不免有些難受。
因為,她實在好想好想大少爺!
就算他對她已經失去當初嘗鮮的熱情,但她還是無法克制地想着他。
就算撇開思念……要離開前說聲“謝謝”、說聲“承蒙照顧”,也是應該的吧!。
潤雅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裡?”很兇的口氣。
“我去打個電話。”聽聽大少爺的聲音。
“不行,請坐下。”
“我隻是去打個電話。”
“坐下。”
“讓我去打個電話嘛。”癒是被禁止,潤雅的心意就癒堅定。“要不然,讓我去“歐陽航空”的櫃臺留個言,我有幾句話想告訴大少爺。”
“坐下,夫人先前交代過了,上飛機前,你哪裡都不準去!”
哪有人這樣的?潤雅一急,就朝門口撞了過去——“蓮姨,你有沒有看見潤雅?”
“不是在房間裡休息嗎?”
“房間裡沒人。”
“那大概在書房吧!”
“書房裡也沒看到。”
“會不會是在日光室,我最近常鼓勵她去曬個太陽,活化體內維生素D,促遣鈣質的吸收……”,“沒有。”
“那大概在廁所吧?孕婦容易排便不順。”
“也沒有,宅子裡裡外外,我都找過了,就是沒見到人。”
蓮姨拿着湯杓,攪動雞湯的動作突然停住,看了歐陽潛一眼,然後當機立斷地關掉瓦斯。
“好像不對勁。”她眼中有着不安。“會不會是……”
她慾言又止的猜測,剛好跟歐陽潛所想的一樣。
“我去問她。”他踏出廚房,往二樓主臥室大歩邁去。
蓮姨連忙跟上去。
“潤雅呢?”歐陽潛菈開房門,劈頭就問。
歐陽夫人好整以暇地坐在窗邊,品茗。
她在心底冷笑,這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角色易位。
過去,一向隻有歐陽潛冷眼旁觀,而她急蹦蹦的份兒;她閒坐品茗,笑看兒子凝重的神色,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她心情愉快!
“怎麽了?你的蓮姨沒有教過你,進別人房間之前,要先敲門嗎?”
歐陽潛隻執着在一個問題。“潤雅呢?”
“怎麽?女人不見了,來找我要?”
“你是不是跟她說過什麽話?”該死的,他早該想到,母親在宅子裡的這段時間,不可能對潤雅視而不見。
依他對母親的了解,她一定會乘機煽動些什麽。
“說了話,也不能錶示我把她怎麽樣了。”歐陽夫人在茶裡調入牛乳。
“絕對是你。”母親的舉止癒是平靜,他就癒相信,跟她脫不了關係。
歐陽夫人往桌子一拍,登時惱了。
“你憑什麽這樣認定?”
“因為你存心不讓身邊所有的人得到幸福。”
此話一出,氣氛霎時靜默下來。
“這就是我對母親的感覺,因為你不快樂,你也不要身旁的人快樂。”
“我不快樂,是因為婚姻讓我陷入苦海之市中,這都是她害的!”歐陽夫人指着蓮姨的鼻子,用力罵道。“如果這個傢裡沒有她,我會過得更快樂!”
蓮姨輕泣一聲,不是因為軟弱,而是感到悲哀,兩個女人互相憎厭的悲哀。
歐陽夫人不理會她,態度依然強悍,用力地站起來。
“你剛剛說錯了,你是我的兒子,我當然要你幸福。”
“不,你存心不讓任何人得到幸福,包括我在內。”他一樣斬釘截鐵。
他炯炯的目光在半空中與歐陽夫人相遇。
他要潤雅、他隻要潤雅、隻有潤雅能給他幸福的堅持,閃爍在目光當中。
他的堅持,絕不容阻撓!
“潤雅呢?”他再問一次。
什麽事都可以押後再談,他現在隻想找到那個盤據在他心裡的小女人。
歐陽夫人別過臉去,就某種意義來說,她輸給了兒子的氣勢。
“她正要搭機去紐約,我安排她坐“日光航空”。”
歐陽潛一語不發,轉身迅速離去。
“住手!”
一衝進機場大廳,歐陽潛就看到一堆人在菈菈扯扯。
菈菈扯扯的中心點,就是他牽掛的小女人,潤雅。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從歐陽大宅趕到機場,途中不斷以電話連線,要求在機場服勤的“歐陽航空”職員幫忙檔下潤雅,並且保護她。
但看這種情形,母親也臨時反悔了,要她的人馬箝制住潤雅。
“放開她!”他直接衝進暴風眼,誰擋過來就一人賞一拳,直到來到潤雅跟前。“誰準你們這樣做?”
他一手摟過心愛的小女人,感覺到她不住地顫抖。她嚇壞了!
“是歐陽夫人她、她……”壯漢們企圖擡出主子的名號。
他心裡有底,眼下隻顧着把潤雅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她哪裡傷着,痛着。
“有沒有怎麼樣?”他問,心口緊得發痛。
“大少爺,他們對我好兇。”潤雅不是故意要告狀,但眼淚就是滴滴答答地掉下來。“我說要去打電話給你,但他們說不準,硬把我扯來扯去。”
幸好他來了!
他的出現,讓她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到這個時候她才厘清自己的心,想去紐約找小姐隻是她在賭氣,事實上,她不想離開大少爺,一點都不想!
即使他不再在乎她、不再喜歡她,她也不想離開他!但——她忍不住責怪自己,為什麽這陣子賭氣賭得這麽厲害?連她也癒來癒不懂自己了!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體內懷有他的骨血,哪是菈扯得了?
“頭暈暈的,不是很有力氣,好累。”說着,她雙腳發軟,整個人委頓下去。
歐陽潛立刻打橫抱起她。
“肚子痛不痛?”他忙低頭察看她的腳踝。
她被大力菈扯,如果胎兒有危險,那麽下體可能會出血,那就不妙了!
“不痛。”
“你好好的?”歐陽潛再確定一次。
“好好的,隻是累了。”她縮進他的頸窩裡。
天底下不可能再有一個地方,比他的懷抱更溫暖。
歐陽潛確定她暫時沒有大礙之後,一雙冰冷的厲眼橫過去。
“誰動了她?”
眾人直打寒噤。這零下7℃的口氣真不陌生!
四名壯漢一起搖頭。“不,不是我,是他推了她……”
“亂講,是你才對……”
“不對,我們都沒有啦……是歐陽夫人的意思……”
見他們各推責任,他直接問潤雅。“誰動了你?”
她搖搖頭。“我也不記得,當時頭好暈。”
歐陽潛瞪了他們一眼,這些人擅動潤雅,姑且記在帳上,改日再清算!
“她懷孕了,如果有個萬一,我要你們這些人吃不完,兜着走。”
潤雅的耳朵突然嗡嗡作響。
她剛剛聽到了什麽?誰懷孕?誰懷孕了?
“大少爺……”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先帶你到醫院檢查。”
不知道該說是潤雅福大,還是寶寶命大,經過一連串精密的檢查之後,醫生錶示,胎兒與母體一切正常。
但是,差點失去潤雅的震撼依然存在,歐陽潛堅持要親手抱着她上車。
潤雅蜷縮在他懷裡,從相觸的體膚感覺到他的顫抖。
他這麽在乎她、這麽怕失去她嗎?
折騰了大半日的昏倦中,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歐陽潛把她放在後車座,以保障她在行車中的安全,然後自己繞過車尾,坐進駕駛座。
發動引擎,他突然想到——為了以後帶寶寶出去玩,他應該要先選購一輛休旅車才對。
潤雅坐在後座,不可思議地撫着肚皮。
“我懷孕了?”她的語氣透露着困惑。“我怎麽會懷孕?”
“我們每天都睡在一起,怎麽可能不懷孕?”他一哂。
說這話的時候,嘴邊還不忘噙着志得意滿的笑容。
“懷孕是什麽?”潤雅的口氣還是飽含迷惑。“是有小寶寶的意思嗎?”
“我跟你的孩子,在你的肚子裡成長。”這樣說,她應該可以初歩了解吧?
至於更進一歩的了解……剛剛為潤雅檢查的女醫生應該是個傳授“健康教育”的不錯人選,潤雅提出一些奇怪的問題,她都能對答如流。
他才想着,潤雅就又開口。
“我的肚子會膨起來?”
“嗯!”她的形容真可愛。
“就是人傢說的“大肚婆”?我要變成“大肚婆”了?”
他聽得出來,潤雅的口氣開始有一點不對了。
他還以為她在乎的是外貌美醜。“就算肚子膨起來,你也是最可愛、最美麗、我最愛的大肚婆。”
潤雅聽了,不喜反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你把人傢的肚子弄大了!”
這是怎麼回事?孕婦的情緒又開始不穩了嗎?
他急唬唬地把車安插在路旁一個停車位,然後馬上下車,鑽到後座去安撫這個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小女人。
“怎麽了、怎麽了?”他伸手想抱她。
潤雅卻縮到一邊去。
“嗚嗚嗚,我的肚子會癒來癒大,對不對?”她,眼抹淚。“肚子大起來,該怎麼辦?”
“什麽怎麽辦?”雖然計畫有變,但他已經準備好要向她求婚了啊!“你在哭什麽?”
她不說。
“不是啦!”她喜歡大少爺,也很喜歡小寶寶啊!“嗚嗚嗚。”
“不是乾嘛哭呢?”他心頭一緊一鬆、一緊一鬆,差點無力。
如果她說不要他的孩子,那麽現在坐着哭的人,恐怕就是他了吧?
潤雅深植在他的心裡,一颦一笑、一舉一動,乃至於一言一語,都會牽動他所有的情緒;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因而不悅,為她喜怒哀樂彷佛是天經地義的事。
“好了好了,別哭了。”他拍拍她的頭。
“嗚嗚嗚,你教我這樣怎麽能見小姐?”
“什麽?”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小姐看到我肚子膨起來,她會怎麽想?”
又是“小姐”,又是紗紗!
他們倆相愛、生子、成婚,純屬個人行為,關紗紗什麽事?為了把紗紗放在№1地位的潤雅,他幾乎要登報把妹妹作廢。
如果她們的互賴關係是有形的,那他幾乎想勒令立刻裁斷這種關係。她的心裡,應該隻有他、他、他!
“嗚嗚嗚,我還希望有朝一日去保護小姐、照顧小姐。”
“那沒你的事。”
“嗚嗚嗚,我還想跟着小姐到處去探險耶!”
真不曉得潤雅在想些什麼,如果她這麼想去找紗紗,那她在機場惹出一場亂子做什麼?飛機就在那裡、國門就在那裡,她大可以拍拍屁股去找她的小姐!
但當他衝進機場去阻止她的時候,她看到他的模樣就像看到救星。這個小笨蛋,分明就選擇了他,還去管紗紗做什麽?
“我不準你再跟着紗紗到處亂跑,以後你隻能留在我身邊!”他霸道地說道。
“嗚嗚。”她隻是哭。
卻哭得他心煩意亂。
“別吵,不然我馬上帶你去公證結婚!”
乾脆把所有悉心安排的求婚場麵都省了,直接叫她畫押籤字,用結婚的誓言讓她一輩子都離不開他,甭去想那個從中作梗的紗紗。
“才不要!”她一口回絕。
看她執拗的模樣,這事兒還有得耗!
歐陽潛陰着臉,從後座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切入車流。
管她嘴上說要不要,先把她帶回歐陽大宅,別讓她到處趴趴走才是最要緊的事!
回到歐陽大宅,歐陽夫人早就在大廳裡等待他們。
“母親。”歐陽潛冷漠地颔首為禮。
“夫人。”潤雅硬着頭皮,跟着叫人。
之前請歐陽夫人幫助她離開,結果一天之內,她就被逮了回來,不知道離開不成,會不會對不起夫人喔?
歐陽潛沒有多做停留,抱着她就往樓梯方向走去。
“有沒有怎麽樣?”蓮姨在一旁憂心地問。
“沒事,一切正常。”歐陽潛踏上樓梯,示意她不必擔心。
“慢着。”歐陽夫人大喝。
歐陽潛腳歩不停,隻管上樓。
“大少爺,讓我下來,歐陽夫人在跟你說話呢!”潤雅在他懷裡嘟囔。
歐陽潛置若罔聞。
他對潤雅貼心,卻對她不睬的舉動,讓歐陽夫人心火更盛。
“為什麽是她?“歐陽航空”裡隨便一個地勤或空服都比她強,為什麽你偏偏要她?”
歐陽潛在樓梯轉角站住,從上俯望下來。“為什麽不能是她?”
“她是那個小野種的傭人,你跟她在一起,就是跟我作對!”說來說去,她就是不能對歐陽紗紗的存在釋懷。
身旁有潤雅,即使麵對難纏的母親,歐陽潛還是能保持心平氣靜。
“潤雅是我的人,她的肚子裡有我的孩子。”
“我不會承認她!”
“她不需要你的承認。”他隻是點出事實。
她發狠賭咒。“我不會讓她好過!”
“你不會讓“我們”好過。”說起傢庭紛爭,歐陽潛隻覺得累。“即使今天不是潤雅,是任何一個女子,你都不會承認她的身分。”
“我會!你怎麽知道我……”
歐陽潛截斷她的話。“我就是知道。我說過了,也不介意再說一次——你一直都不快樂,所以你也不讓週遭的人快樂。”
“胡說!我才沒有!”歐陽夫人極力撇清。
她才不是這樣的人!是別人,是歐陽蓮、是歐陽勝、是外麵人們的眼光與耳語,讓她的日子難熬,痛苦不已!
“母親,你要我一直都生活在爭端不休的傢庭裡?”歐陽潛冷聲問。“婚姻的不幸福,你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
“就是了解,我才不要你娶她!”
“那就是說,你要我重蹈你與父親的覆轍嗎?”
“你——”歐陽夫人用力跺腳。“你為什麽就不能站在我這邊,為我想一想?”
“母親為我想過嗎?”
歐陽潛垂眼凝肅,隻有他抱在懷裡的潤雅,才看得見其中深藏的悲哀。
“你可以選擇不要踏入這個婚姻,但我不能選擇不要生在這個傢庭。從我一出生,母親不曾關心過我,我不記得你抱過我,隻記得你在屋子裡大吼大叫;我不記得我生病發燒時,你曾經照顧過我,隻記得你摸了下我的額頭,說了句“好燙”,然後就珠光寶氣地出門參加慈善酒會。”
“那是我……我總得擔起歐陽傢女主人的責任。”歐陽夫人神情狼狽。“你父親呢?你以為他為你做過多少事?”
她一陣搶白。“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娶了我,心裡卻還有歐陽蓮的影子,又在外麵處處留情,我今天會這麽不快樂嗎?”
歐陽潛輕輕放下潤雅,伸手抹了把臉。
“你們叁位長輩之間,我不認為誰是對的,誰又是錯的;我也不認為所有的事都應該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解答!”
歐陽夫人又搶話。
“我才是受苦的那一個!我嫁進歐陽傢,卻飽受你父親的侮辱,所有的人都在看我笑話,還有她,她一直想搶走我女主人的身分,死都不肯走——”
歐陽夫人戴着鑽戒的手指,指向蓮姨,激動地抖啊抖。
話說到此,歐陽潛確定自己再也忍無可忍。
“母親,你不也是因為頂着“歐陽夫人”的頭銜,才能在外頭風光那麽久,甚至在京都買了別墅,養了幾個討你歡心的小白臉?”
歐陽夫人臉色刷一下變白。
“你——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悍然的語氣明顯削弱了。
“母親一方麵在京都享受極樂,一方麵又到這宅子裡鬧得雞犬不寧。”如果不是被逼到底限,他不會把話說白了。
“我……”
“我不在乎母親要在外麵怎麽玩。”
紗紗說得對——到了最後,“媽媽”隻是一個“稱謂”,不再代錶一個疼你、愛你、寶貝你的“實體”,這才是最可悲的事,但外人永遠不懂。
他的母親也不懂。
歐陽潛爬梳了下頭發。“我不想指責你或父親有什麽不對,我也沒有立場指責。過去的事我無法改變,你們之間的結,我也無法解開。”
他深吸了一口氣,直視着母親。
“所以,你們的事,請自己處理,我隻想要擁有一個傢。”他果決清晰地啟口。“一個我跟潤雅組成的傢。”
一直乖乖站着、沒敢插話的潤雅,突然全身一震。
她擡起小巧的麵包臉,傻傻地、傻傻地,看着大少爺。
“……傢?”因為感動而梗住的喉嚨,隻能發出這個既簡單又復雜的字。
“對。”歐陽潛低下頭。“我跟你組成的傢。”
潤雅的小腦袋開始骨碌骨碌轉。
大少爺說想直接帶她去公證結婚。
大少爺說想要跟她組成一個傢庭。
“傢”,對她來說,也是好遙遠好虛幻的名詞,但是……她看着大少爺有神的雙眼,突然有了信心,有了力量。
如果是由大少爺、她,還有肚子裡的寶寶當成員,那個傢一定會很甜蜜。
她把小手偷偷伸進大少爺的掌心。
歐陽潛的眼神從她綻放的笑容,移到他們交握的雙手,再移到那幾個月後就“膨”起來的肚腹,最後,又仔細端詳她的小臉。
那張先前還充滿苦情的麵包臉,此刻笑盈盈。
歐陽潛用力一握,握住了打開幸福的金鑰匙。
歐陽夫人退讓了。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她自覺受了委屈一樣,搶搭了最快的班機,回到日本去療傷養神。
夜色漸漸加深、變暗,潤雅坐在歐陽潛懷裡,緊緊握住他的手,靜靜地陪伴他。
她再也不敢輕言說要離開他了!
以前,她隱約知道大少爺的冷漠是有原因的,但她從不知道詳細內情。
到如今,她才明白,大少爺不是一直都那麽強悍、一直都那麽冷硬、一直都那麽堅強——他也曾經是個寂寞可憐的小男孩,一心想擁有母親的關愛,卻始終得不到。蓮姨雖然給他很多很多的愛,就像他的母親,但他心裡還是有缺憾。
他抱着這個缺憾很久很久了,他想要溫暖也已經很久很久了。
也許缺憾的本身使人痛苦,但她還是偷偷感謝有這個磨練,大少爺才能成為她心目中最最強悍、最最無敵的溫柔超人。
“大少爺。”
“嗯?”
“我想給你一個抱抱。”她認真地說道。
歐陽潛震了一下,圈緊了她,然後才輕輕鬆手。
潤雅站起來,將他抱在自己懷裡,讓大少爺的臉隔着她的肚皮,與寶寶貼近,這就是一個幸福傢庭的雛形。
“大少爺,從今以後,除了你身邊,我哪裡也不會去。”
“嗯!”
“我不會再胡思亂想,以為你移情別戀。一“嗯!”
“也不會亂吃你跟蓮姨的飛醋了。”
後來仔細想想,再對照替她檢查身體的女醫生的叮咛,她才發現:蓮姨限制她這、禁止她那,又要她多吃蔬菜水果喝牛乳,是想照顧好她的身體,好生下健康的寶寶。她真是誤解人傢了!
“嗯!”
“大少爺……”
“嗯?”
想起過去相處的種種,點滴滋味在心頭,她的心意突然變得清楚明朗。
“我愛你,大少爺。”她小小聲地說。
“嗯?”他擡起頭,看着她。“你愛我?”
“嗯!”她含羞帶怯地點點頭。
“隻愛我?”他開出條件,隻想當唯一摯愛。
“嗯!”
“不再把紗紗當№1?”
“這個……”
“隻可以說我愛聽的話。”他霸道地命令,神情狂妄卻不使她討厭。
因為,他這是在爭取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啊!
“好,你是№1。”她用力點頭,決定從這一刻起,開始改“過”。
對不起你了,小姐!她在心裡默默說道。
歐陽潛笑了。
朗朗笑意點上他的唇,染亮他的眉與眼,讓他的心情飛揚起來。
打從她十五歲那年在他麵前“走光”,尖叫着逃走,他就知道這個小女人會為他的生命帶來燦爛的陽光。
雖然他的求婚戒指還沒有送出去、雖然現在才開口求婚已經沒有驚喜感、雖然潤雅還沒把那句惱人的“大少爺”改掉、雖然她心裡是不是真的把他當作№1還有待商榷,但是——那些事都可以等。
隻有一個深情的吻,一句深情的告白等不得。
“潤雅,我也愛你。”
他輕輕印上了她的甜蜜與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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