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笠原丸號。
準確的說是第二代小笠原丸號。初代目一九七九年開始投入使用,到一九九七年退役,把接力棒交給了眼前的二代目之後,就被賣到菲律賓去了。
一般人如果想去小笠原諸島的話,除了乘坐這艘由小笠原海運公司運營的貨客船之外別無他法。沒有到小笠原的航班。隻有當島上出現急病人或者有要人前往的時候,才會啟用自衛隊的飛機進行運送。
雖然島上機場的建設多次被提上日程,但是由於存在佔地問題和環保問題,所以每一次的方案最終都逃不過擱淺的命運。就我個人而言,我很喜歡乘船前往所帶來的這種“浮舟於海二十五個半小時方能抵達的絕海孤島”的感覺,所以也不覺得島上有建設機場的必要。不過這隻是我這個遊客的意見而已。對於島上的居民而言,機場的建設是生死攸關的問題,熱切期望島上能修建機場的人不在少數。
因為以上種種情況,現在唯一前往小笠原諸島的定期交通工具隻有小笠原丸號了。這個大鐵傢夥可是十分的克己奉公,運行時全然不理睬旁邊的母島和途徑的伊豆諸島,隻是默默的在東京--父島這條路線上專心往復。當然它也不會停靠我們的目的地再從兄弟島。因此再從兄弟島上的人需要開快艇到父島來接我們。
小笠原丸號全長一百叁十一米,總噸位是六千七百噸,乘客定員七百六十九名,高度約有五層樓那麼高。
在它那威風堂堂的身姿麵前,“好厲害——!”
らいち大喊。從她的聲音裡可以聽出她內心的激動心情。成濑在一旁滿足的點着頭。我們對這艘船已經見慣不慣,所以沒有再發錶什麼感想。
らいち把數碼相機從背包中取出,開始從各種各樣的角度對着船拍照。留下她和正拿着智能手機對着她照相的成濑兩個人,我們幾個人先行向舷梯方向走去。
剛剛長蛇一般的隊伍的隊尾還排在舷梯前。我們就從後麵跟上了隊伍。(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我的前麵排着兩個有點討厭的年輕人。兩人都穿着背心,一個顔色是黑色,另一個是白色。
聽兩人的對話,他們的目的地是父島。這兩個人大聲談論着下流的話題,我不斷地聽到她們的沒完沒了的下流話,內心越來越對這兩個人感到厭惡。時值暑假,目的地又是南國的熱門度假景區,遇到一兩個這樣的人也是免不了的。暫且忍了吧。
突然,我有點好奇小野寺對這兩個人的反應。轉過頭去,發現她也在看我,兩人的視線交彙了。我老實的向她點點頭,她也皺了皺眉。我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啊,開心。
隊伍慢慢的前進着。
我們就快要上船的時候,成濑和らいち兩人追上了我們。
我讓船員檢完票後,登上了小笠原丸號。
就在這時,從身後傳來了中條驚訝的聲音。
“诶,淺川,你是二等艙?”
我回頭看去。二等艙,也就是雜魚寢的乘客,登船時會拿到寫有鋪位的號碼紙條。中條是因為看到了這個才知道的。
小笠原丸號的船艙總共有五個級別,從高到低分別為特等、特一等、一等、特二等和二等。
特等和特一等艙室都是雙人單間。
一等艙根據人數與別人合住一間。
特二等艙是上下床,也是與人合住。
這幾種艙位都是指定席。
二等艙是雜魚寢,到登船的時候分配鋪位。
我們第一年線下聚會訂船票的時候,有人提議全員都一團和氣地訂二等艙,但是由於女性成員都討厭睡雜魚寢,最後決定全員都訂特二等艙。第二年、第叁年也都是這樣。所以我們本以為今年也應該是如此。
可是淺川訂的是二等艙——“為什麼呢?”
醫生應該很有錢啊——這話剛要出口,我意識到這不太好,急忙住嘴。可是成濑說出了同樣的問題,我的用心白費了。
淺川的聲音很明亮。
“哎呀,最近生意不太景氣,所以想稍微節約一下。”
特二等艙大約四萬兩千日元,而二等艙大約兩萬九千日元。單程便是一萬叁千日元的差距,確實也不是小數字。
“其實我今年也不是特二等艙哦,我和らいち醬這次一起住特等艙。”
成濑好像在攀比一樣說。
我想,他做出此等發言,大概就是想讓我們更加吃驚,從而吸引眼球吧。但是有淺川的情況在前,“有屬於自己的獨立船艙”這件事帶來的衝撃感反而變弱了,他現在一定很後悔吧。當然,以上都隻是我的胡思亂想。
不管怎樣他這隻是在自我炫耀而已。與(在他自己看來)最棒的女友一起住在最高檔的船艙裡,必定是羨煞旁人。這種優越感滋潤着他的心田,高人一等的感覺讓他十分欣慰。大傢對於他帶着らいち一起這件事,也漸漸的能夠容許了。
但是想要中條接受這一點,還需要時間。
“總之先跟上前麵吧,老是在這裡停留會礙着後麵的人的。”
她的聲音冰冷,沒有理會成濑。成濑似乎自討沒趣了。
聽從她的指示,我們從導遊服務站和商店旁邊離開,走進了在螺旋階梯旁的入口。
走進入口來到C甲闆,換算成建築物相當於一層。特等艙位於二層的船首側,特二等則在二層的船尾側。而二等艙則位於一層和地下室——水下一層和二層。淺川的號碼紙顯示他的鋪位在水下二層。
“那麼大傢先各自去自己的艙位把行李收拾一下吧。”
成濑擺出架勢。
淺川補充道,“今年大傢不都是住特二等艙了,是不是相互之間記錄一下房間號碼比較好呢?”
說得對,確實是這樣。我們按照他的話做了。
各自記下了其他人的房間號碼之後,我們就先行解散了。
在此與淺川暫別,登上了螺旋階梯。
來到二層,我們又與成濑和らいち分開,向特二等艙區前進。
船上到處都準備有樹脂嘔吐袋,不管何時有暈船想吐的感覺都可以向裡麵吐。我個人不是那種容易暈船的體質,所以也不太需要這些嘔吐袋。
特二等艙總共有五個艙室,每個艙室裡都放有七到九臺上下床。我們本來應該是一起訂的票,卻唯有我與其他幾人不在一個艙室裡,應該是那個艙室正好我訂票的時候滿員了的緣故。沒能跟小野寺睡在一個艙室稍微感覺有些遺憾。
我走進了自己的艙室。
初入特二等艙,便感到空間很狹小。現在其他床上都有人躺着,更是加深了這種感覺。但是實際上在睡覺的時候可以把腳伸到床外,還是很舒服的。
今年我睡下鋪。我把背包扔在一邊,橫躺在床上。
到剛才為止我都是和大傢在一起,現在突然隻剩我一個人了。
倒也不是討厭這樣一個人待着。孤獨乃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友人。可是——不知為何,感覺今年大傢不止是住的艙室不同了,在各種意義上都有些疏遠了——這樣的感覺讓我有些寂寞。
這時,小野寺走了過來。
“大傢一起去淺川那裡玩吧。”
她的笑容讓我重新精神了起來。
我從床上坐起,笑着對她說,“好啊,那成濑那邊呢?”
“打擾他可能不太好,而且……”
小野寺向通道看了一眼。中條正站在那裡。
原來如此,這兩個人現在要是遇見了又會吵起來。
我也沒有心思在那對情侶之間插一腿。而且如果去特等艙找他,他估計又要開始嘚瑟起來了。反正過一會兒他肯定還是要主動讓我們過去參觀他的雙人套間,到時候再應承就好。
我們叁個人走下臺階。
睡在二等艙的人按照登船順序從一層的中央開始分配鋪位。一層的鋪位分完之後接着分水下一層的,最後是水下二層。這應該是因為一層中央是最好的鋪位,但是這是為什麼呢?
按照垂直順序,餐廳等主要設施集中在一層以上,所以越靠上的鋪位去這些地方所需要爬的樓梯數越少。此外,住在一層可以通過窗戶看到外麵的景色,但是水下沒有窗戶,自然有一種閉塞感。
按照水平次序,中央的區域受到海浪的衝撃小,基本不會晃動。
基於以上這些理由,大傢為了能夠搶佔到一層中央的位置,都早早地排起隊來。
我們走入了水下二層的二等艙。
脫下鞋,登上幾個高臺,眼前的床單被褥各自分開擺成一排。為了防止出現踢到別人的事故,鋪位都是頭對頭、腳對腳的擺放着的,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地上到處放着金屬洗臉盆,用途應該和上麵的樹脂嘔吐袋一樣。
第一年乘坐這艘船時,我來這裡偵查,發現二等艙空間其實很寬裕。這並不是我的錯覺,而是有原因的。
二零一一年,小笠原諸島成為世界遺產。
由於這個原因,在二零一二年六月,為了保護當地自然環境,限制來島人數,同時也是為了改善二等艙環境,二等艙定員減少到了原來的叁分之二。雖然這一舉措廣受外界批評,但是總之二等艙每一個人的鋪位和所佔有的空間都變大了。
為了等成濑而耽誤了搶鋪位時機的淺川,不出所料,隻能被分在犄角旮旯的鋪位了。
“呀,你們來啦。”
他盤腿坐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下半身,向我們打招呼。多虧了二等艙削減定員,他才有足夠的空間勉強能把腿伸直了睡覺。
“真是的,他們怎麼能讓你睡這種像倉庫一樣的地方。都是因為成濑這個笨蛋遲到才會變成這樣!”
中條憤怒之情溢於言錶,仿佛接下來要在此度過一天時間的是她自己一樣。淺川隻是揮了揮手。
“我本來也無所謂睡那裡,就別再責怪‘小瞬瞬’了。”
他如此勉強的模仿らいち的口氣說出“小瞬瞬”這叁個字,引發了我們的一陣狂笑。我雖然不太會給人起名,但是聽到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孩這麼叫他也實在是忍不住笑了。果然這個昵稱是那個らいち給他起的吧。不然,實在難以想象他對女朋友說“以後你就叫我小瞬瞬”這種場景。真是太搞笑了哈哈哈。
等我們終於從“小瞬瞬”這個梗中緩過神來之後,話題又轉回了淺川的住宿條件上麵。中條不知為什麼用像哄孩子一樣的口吻問淺川,“一個人會不會寂寞啊?”
“是有點寂寞。你能陪我一起睡嗎?”
中條嘴角浮現出微笑。
“好啊。”
說話間她就把淺川推倒在床上。她明明是已婚人士,卻經常做出這樣的舉動,大概在“中條國”這種行為完全合法吧。
淺川輕輕一轉身,避開了中條,又從床上坐了起來。中條一臉不服氣的樣子,隨隨便便躺在床上翻了個身。
“在這待着真悶啊,船馬上就要起航了,咱們去甲闆上如何?”
淺川的提案獲得了我們的讚同,於是我們順着樓梯又爬到了叁層,打開了金屬門。
金屬門外是有屋頂的甲闆區域。
繼續向前走,爬上外麵的樓梯,就可以到達上甲闆了。
上甲闆十分開闊,頂上沒有任何遮擋物,舉頭便可望到天。一下子從水下二層上到這裡,真是非一般的爽快。小野寺用手摁住帽子,以防風把帽子吹走。
現在,小笠原丸號還保持着入港時的狀態,船尾朝向東京灣方向。向船尾走去,我一眼就認出了那頭血紅色的頭發。是らいち和成濑,他們正背對着我們靠在一起。
成濑指向他身前巨大的橋梁。
“你看,那就是彩虹大橋。”
“那個嗎?好棒~給我封鎖吧,彩虹大橋!——”
らいち向上揮拳,很可愛的樣子。
“封鎖!——”
成濑也學着らいち的動作。我們在他們身後用溫暖的目光注視着他們。
如我們想象的一樣,成濑開始了他的炫學。
“你知道嗎?那部彩虹大橋的電影,實際上根本沒有來這裡拍過哦。”
“真的嗎?”らいち發出驚嘆。“那麼他們是在哪兒拍的?”
“是在京都的久禦山交通樞紐拍的,在通車之前。當時的日本道路公團的負責人好像是《跳躍大搜查線》的忠實粉絲……”
我去年已經聽他講過一次這個了。
在我心不在焉地聽着他興高采烈地向らいち炫耀自己的雜學水平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鑼的聲音。
“诶,怎麼了怎麼了?”
らいち嚇了一跳,連忙向四下張望。
“哈哈哈,是那個啊。”
成濑本來想解說,可是他的聲音被巨大的汽笛聲掩蓋住了。
船身開始震動。
然後,船向後退着,緩慢地離開了碼頭。
鑼聲和汽笛聲是船起航的信號。
成濑還在向らいち賣弄着。
“敲鑼是古時候趕走船上的惡魔的一種法術哦。”
這個我去年也聽他說過了……
我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正好十點,準點出發。明天預計十一點半到達父島。
這一天的時間改怎麼打發掉啊。我這是第七次坐這艘小笠原丸號了,船上的事情對我來說已經不新鮮了。
不過對於第一次乘船的らいち來說,一切都很新鮮,她興奮地跳來跳去。
看着她的樣子,小野寺羨慕地低語,“要是我也帶着戀人一起來,該多好啊。”
“——”
盡管正值盛夏時節,我卻如墮冰窖。
她說,戀人?
我小心翼翼地向她看去,她的側顔很平靜。
舌頭如同凍住了一樣。許久,我終於開了口,問出了那個即將決定我的命運的問題。
“小野寺已經有戀人了嗎?”
“啊,诶,不不,沒有沒有。”
她的臉騰的一下變紅了,慌忙否定了我。
“我隻是說如果有一個能陪我一起來的戀人就好了,沒有更深的意思。對不起,讓你會錯意了。”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安心的同時,全身如同脫力一般,差點當場倒下。
另一方麵,中條對這兩個人卻是冷眼旁觀,與小野寺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女的怎麼想的,她這身完全不像是要穿去南方小島的衣服啊,尤其是那雙鞋。”
“嘛,等到那邊再換不也挺好嗎。”
淺川勸解道。
“再怎麼說這兩個人年齡差也太大了吧?!那女的還在上高叁?來來來,咱們來賭這兩個人是怎麼認識的吧。”
“通過夜總會什麼的?”
中條看來興致缺缺。淺川反駁道,“那個,不管怎麼說,夜總會小姐也沒有這麼風塵氣吧。我猜這兩個人是約炮約上的。”
“難道不是成濑書的粉絲什麼的嗎?”
小野寺推理道。淺川笑了。
“要是那樣就好了,他也終於算是有女粉絲的人了。”
自由作傢成濑瞬(本名=筆名)這個名號也不是完全沒有名氣,但是距離成為暢銷君還差得非常遠,從常逛他博客的隻有我們幾個這一點就可以看出。而且他從來沒有收到過女性讀者的粉絲來信,還曾為此事感到苦惱。
“衝君怎麼看?”
一時間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風俗”這個詞。要自重啊。
“她應該是他打工地點的便利店店員吧。”
自由作者這一份工作可填不飽肚子,所以他據說還要在便利店打工。
我們說話的工夫,船已經掉轉好方向,向着彩虹大橋的方向前進,然後,在乘客的歡呼聲中,從橋下穿了過去。我把這座橋聯想成馬菈鬆的起點,從這裡開始,等待我們的就是漫長的旅途了。
左手邊的海麵上,可以看到當年黑船來航時修建的第六臺場和與之連接的陸地上富士電視臺有名的球體展望室。らいち用數碼相機拍下了照片,而成濑則黃雀在後,用手機拍下了らいち拍照的身姿。
然後,他開始了今天第叁次炫學。
“你知道那個球體展望室的正式名稱嗎?”
八玉,我在心中默念。
船通過富士電視臺之後,兩人離開了欄杆,向我們這邊走來。接下來成濑似乎要陪着らいち參觀船的內部。我們連忙閉上了嘴,給他們讓開了通道。兩個人輕輕點了點頭,從我們中間穿過。兩人看起來更像是在旅途中偶然相遇的微妙的熟人關係,而不是剛剛確定戀愛關係的情侶。
兩人離開之後,我們也沒有了話題,於是幾個人自行解散,各回各的船艙去了。
這時從船上還能看到港灣的景色。
大井埠頭的長頸鹿(一樣的紅白色的巨大起重機)。
在羽田機場起降的飛機。
連接神奈川縣川崎市和千葉縣木更津市的東京灣海底隧道的部分換氣裝置,在海麵上如同巨大的風車。
但是以上這些景觀我都已經看過很多次了。雖然對旅途本身也有所期待,但我們的目的地終歸是再從兄弟島。
我回到了船艙。
打算讀帶來的小說打發時間,於是我打開背包,把書拿了出來。
早坂吝的《島》。雖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作者,但是這本書腰封上寫着“孤島推理的最終形態!”這樣誘人的評價,所以我在旅行之前買了一本帶了過來。在孤島上就應該看孤島推理。我最喜歡這種把題材和現實聯係在一起的感覺,所以每年都會帶一本這樣題材的小說,在旅行結束前看完。
這書可真厚。我讀書比較慢,這書又這麼有分量,從現在開始讀,估計能讀很久。
打開封麵,在大大的“島”字下麵,附着一行字母:Die Insel。大概是島的意思吧,但這是什麼語呢。總之肯定不是英語,可是對於大學第二外語學的是中文的我來說,也就隻能判斷到這裡了。法語,還是德語呢……
咦,德語?
對啊,待會兒問問學德國文學專業的小野寺不就好了。
我倒不是特別想知道這幾個單詞是什麼意思,不過能找到跟小野寺聊天的話題總是好的。就憑這點這本書我就沒白買。
我一邊在內心裡感謝作者,一邊開始讀。
在搖晃的船裡盯着字看,過了沒多久我的頭就開始疼了。我暫且把書放下,向廁所走去。
剛從廁所出來,我意外地遇到了成濑和らいち。
“啊,正好遇上你,我本來打算現在去找你們的。怎麼樣,要不要來我的特等船艙看看?”
來了來了!
可能在他看來我出現的正是時候,所以沒過大腦這話就出口了,結果看到我似乎並不領情,熱臉貼了冷屁股,又慌忙把笑臉收了回去“啊,說的也是啊!”
我隨便地回答道。
“那麼咱們趕緊把大傢都叫到我那裡去吧。我和らいち醬去叫上麵的那兩個女人,淺川就交給你了!”
就這麼隨便使喚人去叫離得遠的人,自己和らいち卻抄近道。我雖然有點不爽,但還是決定先忍了。就這樣我又來到了水下二層。
淺川乾脆地答應跟我一起來。
我們到了成濑的船艙,發現小野寺已經到了,可是中條還沒來。
“她好像暈船了。”
成濑不知為什麼像是在給自己找借口。對他來說,來這裡參觀的人數越多,這個特等艙訂的就越值得。
中條竟然會暈船,真應了那句“羅漢也有病倒時”。不過我也沒看見她暈船的樣子,估計就是為了拒絕成濑而找的借口吧。
“那麼各位,請進吧。”
成濑像男侍者一樣打開了房門,於是我們紛紛走了進去。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到特等艙裡麵。
明媚的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照在屋子裡。
“哇,好大啊——”
正如小野寺所說,這裡的雙人床的大小與特二等艙的床比起來可謂是天差地別,幾乎可以讓兩個人一起站在上麵做廣播體操,床頭還放有床頭櫃。
“這裡有獨立衛浴嗎?”
淺川一邊打開了室內的一扇門一邊問。看起來並沒有,他們這兩者還是要跟我們共用。
室內備有電視和冰箱,簡直跟賓館的豪華套間一模一樣。單程預訂這個特等艙大概需要七萬叁千日元。
“怎麼樣,這房間是不是很棒?”
“嗯嗯,真的好棒啊。”
小野寺直率地回答道。聽不出來她的話隻是社交辭令還是發自真心。
“我說,大傢,難得的機會一起來玩怎麼樣?”らいち突然開口。
我們吃了一驚,紛紛望向らいち。這是她自我介紹之後我們與她的首次接觸。
一瞬間的沉默之後,淺川問出了我們幾人心中的那個問題。
“玩,是說玩什麼?”
“嘿嘿嘿,我帶了UNO哦。”
她靦腆的笑了笑,從背包裡取出了這個在高中生中間很流行的遊戲牌。
至今為止的幾次線下聚會還沒有人帶過這種東西呢,稍微感到有些新鮮。
“嗯嗯,玩啊玩啊。”
小野寺笑了起來,らいち也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什麼啊,我還以為她是那種很難交際的人呢,這麼一看完全不是這樣啊。
我們把床頭櫃和椅子菈到了床邊,擺成圓形。
結果幾分鐘之後我手上的牌數就增加到了十二張。這不是因為我不會玩,實在是運氣太差。我本來打了一張+2打算坑下傢,沒想到他們四個人每個人居然手上也都有+2,最後十張牌全都加回我自己手裡了。真是出人意料的展開。
結果不言而喻,我最後一個出完。
作為敗者,洗牌的任務自然就交給我了。這時,淺川揉了揉眼睛,說,“我算是上了歲數啦,這種牌麵上一個字都沒有的牌我真是越打越暈。抱歉,我先走一歩。成濑,謝謝你帶我參觀你的特等艙。上木小姐,謝謝你的UNO,我玩的很開心。那麼各位,回見。”
隨即,他慢慢地走出了房間,留給我們一個背影。
“他沒問題吧。”
小野寺十分擔心的樣子,小聲地說。不過在我看來,他這個暈船估計也是假的。他從一開始就是打算離開這裡去找中條,不過是怕讓成濑不開心,所以勉強來參觀了一下房間外加跟我們打了會牌。
我如此推測着他的之後的行動。
首先他會前往中條的艙室,卻發現中條早已金蟬脫殼,床上空空如也。
於是他會去甲闆上,在那裡他會看到中條穿着越式旗袍靠在欄杆上,正無精打采地戴着耳機,看着海岸的景色。但是,實際上她並沒有在聽音樂。
淺川故意放開腳歩聲向她走去,並如她希望的那樣跟她搭話,“你在聽‘四分叁十叁秒(注2)’嗎?”
呀,被他發現了。不過他一定不會在意的吧。
在這之後,中條開始向淺川抱怨。
“那兩個人算個什麼事啊!”
“想要二人世界的話乾脆從一開始就兩個人去不就完了嗎?”
淺川就這樣一句話也不說,靜靜地笑着聽着中條的抱怨。
當然以上都隻是本人的妄想,不過事實經過應該也差不多吧。
淺川走後,還在特等艙的我們四個人之間的交談急劇減少。
我討厭沉默,於是問出了那個從集合時開始就一直萦繞在心頭的問題。
“你們兩個人是在哪裡認識的啊?”
“啊,對,我也好奇來着。”
小野寺一邊出牌一邊附和道。
成濑與らいち相視一笑。
“這種事你們也要問。你們沒看我的博客嗎?”
“诶?不對,我們看了啊。”
我慌張地回答道。這是事實。
“但是上麵沒有提到過上木小姐啊?”
“叁個月前我更新了一篇在森林裡遭遇紅毛妖怪的博客,你還記得嗎?”
他這一說我才想起來,確實有這麼一篇。
原來“紅毛妖怪”指的是らいち啊!
也就是說。
“上木小姐也是個戶外派嗎?”
不過,即使她不是小野寺那種該加引號的“戶外派”,可是她的皮膚也很白啊。
“我雖然沒有小瞬瞬那麼厲害,可是有的時候也會去野外野餐喲。”
“於是我們正好意氣相投,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歩。”
說着兩個人剛剛開始戀愛時候的事情,空氣中再一次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看着成濑抱着和他一起坐在床上的“紅毛妖怪”,我仿佛看到了兩具強壯的肉體與豐滿的肉體在床上纏綿的光景。好惡心。
我們就這樣打了很久的UNO,幾乎錯過了飯點。らいち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我好餓啊。”
“呀,都這個點了。好,咱們去吃午飯吧。”
我們向一層的餐廳走去。
此時正好是正午,餐廳的入口人擠人,十分混亂。我們找到了早已來到這裡的淺川和中條兩人,但是他們旁邊的座位都坐滿了。
正在我們討論要不要就到小賣部或者自動售貨機那裡買幾盒泡麵湊合一下的時候,正好餐廳裡空出了四個位置。我們叫小野寺和らいち幫忙佔了一下座位,我和成濑兩個男人則負責去櫃臺點菜。
我點了看起來剛正樸實的島鹽菈麵,和小野寺點的和風蘑菇通心粉一起放在托盤裡,往座位方向走。
成濑點了唐揚雞塊套餐,らいち則點了與自己頭發相同顔色的番茄沙司通心粉。
成濑與らいち愉快地交談着,而我與小野寺之間則隻有尷尬的沉默。
沒有辦法,隻能專心吃麵。所謂島鹽菈麵,就是用了小笠原諸島上的鹽做出來的菈麵,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可是不巧,我這張嘴也分不出這島鹽菈麵和普通菈麵的區別。
最後等到小野寺吃完後,我把我和她的餐盤放到托盤裡,向餐盤回收窗口走去。
正在走着,船突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我端着托盤,向前踏了一歩穩住。
我的前麵隻有一個人。
托盤上盛有菈麵碗,裡麵還有沒喝完的湯。
正在我心說“壞了”的時候,托盤又受到來自下方的衝撃,整個翻了過去。
溫熱的菈麵湯不偏不倚正好撒到我的T恤下擺上,整個濕透了。盤子和盃子落在地上滾來滾去。
在我前麵的那個人,是我在登船時遇到的兩個討厭的背心男中穿着白色背心的那個。他正用可怕的眼神瞥着我。
是這傢夥把我的托盤打翻的。意識到這一點之時,我怒發衝冠。
……然後慢慢地,我開始在腦海中分析剛才的情況。
說起來問題一開始確實是我引起的。當時湯確實馬上就要撒到他的身上了。他的背心是白色的,如果被菜湯撒到的話肯定會留下很明顯的印子。但是向前麵躲也會被撒到,所以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躲開這個選項。所以他選擇了直接把我端着的托盤打翻。之所以這樣確信,是因為我注意到他的動作並非緊急情況下的應激反應,而是具有明顯的目的性。一般情況下,人是不會對其他陌生人做出如此暴力的舉動的。他明知如此,卻不僅沒有對我道一句歉,反而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整件事都是我自己的錯一樣。有點奇怪,最近的年輕人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的。很異常。
然而,還沒有切換到“南國模式”的我,麵對這種情況,卻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是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
“喂,走了。”
是男人的聲音。白背心向入口處看去,我們也順着他的目光,隻見白背心的同伴黑背心站起來了。
白背心衝我一咂嘴,跟着黑背心一起離開了餐廳。
“你沒事吧?!”
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原來是中條向我這邊衝了過來,淺川則跟在後麵。
“嗯,還好。”
“那傢夥——”
我慌忙攔住正想從餐廳衝出去的她。
“你有這份心我已經非常感謝了,就別跟那群傢夥一般見識了。”
“你說什麼啊健太郎,你鬆手就行了——”
“行什麼行,你再這樣我就真的要生氣了。繼續在這個地方吵鬧隻會更讓別人反感不是嗎?難得的旅行,不能浪費在這種事上麵。所以說你就暫且忍了吧。不對,不該這麼說,中條是為我而發怒,所以要忍的人是我自己。對,我要忍住。所以說,大傢也都別為這件事發火了,拜托。”
我強忍着情緒對他們說道,眼淚幾乎都要流下來。
“健太郎!”
中條端詳着我的錶情思考着。良久,她突然一把抱住了我。
“你總算長大了呢——”
“喂喂喂,你放開啊!”
我雖然趕緊慌慌張張的把她推開,內心卻感到很溫暖。內心的負麵感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因為有能為我發怒的夥伴而感到的衷心的喜悅。
我有點難為情的轉頭對淺川說道,“那兩個人登船的時候就排在我前麵,說不定她們的鋪位跟淺川離得還很近呢。所以說現在不把事情搞大,也是為了日後好相見。”
確實是為日後考慮。
“哈哈哈,你連這都想到啦,謝謝。不過非常遺憾,我在水下二層可沒見過這兩位。我那個位置應該是最偏的了,所以我估計他們應該不是二等艙的,至少應該是特二等艙以上。”
“什麼啊,那不就是說揍他一頓也沒關係嗎?”
不過,如果她們真的住在特二等艙以上的話,我們和她們在走廊裡相遇的可能性就會很高,這點一定要留心啊。
色友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