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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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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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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事件
作者:liquidhclo
第七章 樹大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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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竹枝港客船站離別之時,我、小野寺和中條摒棄了之前的約定,互相交換了聯係方式,並相約明年再一同前往再從兄弟島。らいち沒有把她的聯係方式告訴我。也是,她本來就不是像我們一樣的裸體主義者,而且在這次旅途中,她失去了好友,所以自然是希望能早日忘掉與此事相關的一切。但是,雖然能夠理解,我還是感到了一絲寂寞。

一年之後——我和小野寺還有中條如約來到了父島。

當然,我們肯定是買不起快艇啦。本想花錢雇一艘漁船或者是觀光船載我們去島上,可是很快我們也放棄了這個打算。

因為沒有一個船主願意載我們。

“你們,難不成就是一年前的那一撥裸體主義者?饒了我吧,把你們載過去的話,到時候你們又惹出什麼麻煩,我們可擔不起。”

“再從兄弟島現在不是國有土地嗎?我們會遵守法律的。”

“你們要做什麼有傷風化的事的話,就給我滾回本島去做,別教壞了我們的孩子。”

一年前的那起殺人事件最終被媒體以“裸體主義者殺人事件”為標題進行了廣泛的報道。報道裡沒有出現我們幾人的名字,我們出發之前也沒有把目的地告訴身邊的人,所以我們的秘密還沒有暴露。然而代價就是,我們必須直麵世人的歧視和偏見。

冒着烈日,我們在碼頭附近徘徊了將近兩個半小時。

中條怒火中燒。(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這些傢夥有病吧?怎麼搞的好像我們所有人都是兇手一樣?!”

還有些船主,乾脆就把我們和亂交團體混為一談了。哎,這就是日本國民看待我們的方式。

“還以為一年之後大傢就會把這事給忘了呢……”

小野寺的聲音很疲憊。

“因為平時這一帶都很安寧,所以發生殺人事件對大傢的衝撃都很深吧。”

我們一邊走一邊說着,眼前出現了一座賓館。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中條向賓館走去。我注意到了旁邊的標志牌,連忙阻止她,“這裡就算了吧。”

“诶?怎麼回事?”

“這傢賓館就是上次開着船偷拍我們的那傢。”

“啊……”

我們繼續前進。

終於,不知走了多久,我們總算找到了一個中年男子,願意用船載我們去再從兄弟島。看他皮膚還白白淨淨的,就知道他大概是個新人,剛剛來這裡發展,所以不太清楚過去的事情,群體意識也比較薄弱,隻要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能多賺一點是一點。所以,他沒有拒絕我們的理由。

我們乘着他的快艇,向再從兄弟島進發。大概叁十分鐘後,我們終於再次見到了那熟悉的島的輪廓。我們指示他,讓他把我們放在島背側的那個碼頭上。

給過謝禮之後,我們拜托他叁天後的上午十點過來接我們。

快艇離開了。

“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如約過來了,再從兄弟島!”

“沒錯!”

我們向島上走去。突然,一麵寫着“國有地 無關人員禁止入內 財務省關東財務局”告示牌出現在了我們麵前,顯得十分突兀,破壞了我們的好心情。我們隻得重整旗鼓,繼續像穴熊館進發。

所以說穴熊館現在還存不存在啊……

我懷着緊張的心情向窪地中看去。

“啊,還在那呢。”

“好想哭……”

“穴熊館還沒被拆掉的話……也就是說國傢現在還無暇開發這座島。所以說,我們過來玩玩也沒什麼問題。”

我們來到了窪地底部。穴熊館的玻璃門上雖然張貼着寫有“國有財產”字樣的封條,但是並沒有上鎖,所以我們便推門而入。國傢肯定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會發生非法侵入的事件吧。

像是懷念一般,中條推着玻璃旋轉門轉個不停。

地闆上積了許多灰塵,但總算還沒有壞掉。但是房間裡的傢具都不見了,應該是被國傢放到網上拍賣掉了吧。

我們登上了二層,各自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脫下了衣服。說來也奇怪,明明我們最終肯定是要赤裎相見的,可為什麼脫衣服還要專門到自己的房間裡去脫呢?真是不可思議的心理狀態啊。

然後,“我”便變成了“咱”。

咱像暴風一樣衝出了房間。渚和法子也分別赤裸着來到了走廊裡。苗條的渚和迷人的法子,兩人的身材都很棒。不,咱的評價裡可完全沒有任何與色情或者性有關的暗示。咱所讚嘆的,是她們的身體所展現出的人體本身的美。

“喲,好久不見,真是開心啊。”

“啊,衝先生進入‘南國模式’了。”

“呀——早就等這一天了!”

我們來到了戶外,走向了海角處。從那裡可以看到大海。這裡也豎立着“國有地”的看闆。

眼前的海麵一片碧綠。

咱一個人迎着海風,擺出了泰坦尼克號裡麵的那個姿勢。空氣似乎也被刻成了咱身體的形狀,咱仿佛以風為衣,以天為帽,以地為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體會到咱現在的爽快感,真替他們感到悲哀。

“我先去上個廁所。”

法子說完,很快便消失了。於是,此處隻剩下了咱和渚二人。這個法子,眼力勁兒怎麼都用在奇怪的地方了。不過說實話,咱很感激。

說出來吧,說出來吧,把去年沒能說出的話都向渚錶白。咱這樣想着,不想卻被對方搶了先手。

“那個,我有件事,必須跟衝先生說聲對不起。”

什麼情況?難道是那種在告白前先說聲“抱歉,你是個好人”來預先拒絕的套路?

“怎麼了?”

“其實關於這件事我也得跟中條道個歉。但是,我想先跟衝先生說。”

也要跟中條道歉?那應該不是那種展開了。

“好吧,你說說?”

“好的……其實,我的專業不是德國文學。”

“诶?是這樣嗎?”

咱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內心卻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你不是學德國文學的,對我們來說又能怎麼樣呢?

“而且,我其實也不是個裸體主義者。”

“诶??”

這倒是沒想到。

“那你為什麼要參加裸體主義者的線下聚會呢?”

“我其實是學文化人類學的……一開始加入進來,其實是想對你們裸體主義者進行研究來着。”

“研究?!”

咱過於吃驚,以至於沒控制住音量。

“你看,你很生氣吧。這是當然的事。不過,拜托你一定要聽我說完。”

“……啊。”

“謝謝。在解釋之前我想先跟你說說我哥哥的事,雖然看上去似乎跟剛才的話題完全沒有關係……我應該跟你提到過吧,我有一個非常懂星座的哥哥,你還記得嗎?”

“啊啊。”

“那你一定也記得,我說我自己是一個對生活提不起勁,沒有熱情的人。但是我哥哥與我完全不同。他是那種永遠在追逐自己夢想的類型。有這樣的一個哥哥讓我感到很自卑。然後,就到了四年前,我上大二的時候。”

那年我們舉辦了第一次線下聚會。

“我哥哥他私奔了。”

“私奔!”

咱猛地回想起,當時在陽臺上,渚提到她哥哥時,臉上露出的寂寞神情。

“對方的傢長不同意他們之間的婚事,結果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當時也很受震撼。自然,我也感受到了傢庭成員突然消失的傷感,或者是對對方父母的怨恨這些情緒,但是更使我動搖的是,哥哥為了他心愛的人,賭上了後半生的幸福,而我竟然連感興趣的事都沒有一件。

“從過去就一直是這樣。無論是班上的女生打算一起去旅行,還是看到了想買的衣服,再或者是遇到了可愛的貓,因而騷動起來,我都隻是站得遠遠的隨着大夥一起說着‘好棒好棒’這樣的場麵話,內心其實一點都不感到有趣,隻是害怕不合群才隨聲附和。

我的內心一直無慾無求。其實,我希望自己能像哥哥一樣去從心所慾地追求自己的夢想和慾望,希望自己能像哥哥一樣為了自己所愛之人賭上一切,但是,我無慾無求的性格卻成為了這一切最大的阻礙。現在想想,我當時可能根本就混淆了目的和手段,才會生出那些想法吧。一般來講,人都是因為有所慾求才會付出行動,但是我卻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付出行動,所以才強迫自己有所慾求。但是,這就是我那時最本真的想法。我一定看起來非常奇怪吧。

“也就是從那時起,為了追趕上哥哥的腳歩,我做出了許多新的嘗試。我嘗試過去打工做服務員、一個人旅行、還有參加各種聯誼活動。但是無論嘗試什麼,我的熱情都會在過程中漸漸冷卻。然後,頭腦裡就會不自覺地出現‘再試試其他新鮮的吧’這樣的想法。這種想法換一種說法,也就是‘現在手頭這件事就給放棄掉吧’。意識到這一點,我就明白,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對目前正在着手的事情的興趣,便會放棄自己的努力。這一切,都是由於我沒有慾求和興趣所導致的。

“參加這個線下聚會,其實也隻是我當時做出的無數嘗試中的一環而已。裸體主義本身也是文化人類學研究中的一個主題,所以我在網上稍一搜索,便找到了成濑的博客。為了完成我的報告,我便假裝自己是裸體主義者,在博客下麵留了言,正好當時大傢在討論第一次線下聚會的事。為了取材,我便參加了線下聚會,在一群根本就素不相識的網友——尤其是其中還有幾名男性——麵前,展現了自己的裸體。我想,這就是我所能努力付出行動的極限了吧。然而,即使做到了這一歩,我的內心也沒有產生絲毫的波動。大傢明明都那麼開心,而我的內心,卻直到最後一刻,都戴着假麵。

“我騙了大傢。就算最後我沒有把大傢的事情寫進報告裡,我也沒期望大傢能原諒我。但是,不管大傢原不原諒我,我都覺得,我有必要說出實情,向大傢道歉。所以,還能有機會故地重遊,真是太好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渚像是在懲罰自己一樣,低下了頭。

咱——內心卻如小鹿亂撞一般。

這是自然的,因為她終於在咱麵前摘下了假麵,展現了自己內心的真實。

“好——咱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所以咱希望你能擡起頭來聽咱說。”

渚擡起了頭,眼睛濕潤着。呆呆的樣子,好可愛。

“其實你自己不是已經找到答案了嗎?正因為內心無慾無求,所以你真正想要的東西,就是——心啊。”

“心……”

“對,你想要一顆人類的心。你看過《綠野仙蹤》嗎?裡麵的那個鐵皮樵夫,不就是為了獲得人類的心,才和奧茲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大冒險嗎?你和他是一樣的,也是為了獲得一顆人類的心,才會跑去當服務員、去一個人旅行、來和我們這些裸體主義者一起參加線下聚會,這些就是你自己的大冒險,就是你內心熱情燃燒之處。你能為了獲得一顆心而經歷了一係列的磨練,這本身就是你有心的證明。也就是說,你已經追求到了你想要的人類的心——诶,咱怎麼自己都聽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了……總之!你完全沒必要把事情想得那麼嚴重!倒不如說你能做到這一歩真是很厲害!不就是從裸體主義者身上取材嗎?取啊!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嘛!值得尊敬值得尊敬。

“衝先生……”

渚的雙眼盈滿了淚水。

“而且,不是說‘淚由心生’嗎?”

咱等待着,等待着小笠原的乾燥夏風,吹乾渚的淚水。

是不是差不多了?

咱為了轉換氣氛問道,“可是為什麼你要說自己是德國文學專業的呢?”

“啊,我隻是覺得你們大傢肯定也都不了解這個領域,所以當時就脫口而出了。”

給我向全國的德國文學專業的同學道歉啊。

不過,確實我們之中沒有懂這個的……

“但是,被らいち看出來了。”

“诶?らいち?”

“是啊。去年衝先生你不是帶來了一本叫《島》的書嗎?”

“啊,對,是早坂吝的《島》。”

後來咱把那本讀完了。真是垃圾啊。咱做夢都沒想到,直到最後那群人竟然連島的邊都沒挨着。確實是“孤島推理的最終形態”啊,最沒有終的形態。後記裡麵寫着“本作是為了致敬卡夫卡的《城堡 Das Schloss》而創作的”。關於卡夫卡,我隻知道他寫過個什麼人變成甲蟲的故事。想必在那本叫做《城堡》的小說裡麵,主人公一行人最後也沒有到達什麼城堡吧。

“德語裡麵的s一般有ザ、ジ、ズ、ゼ、ゾ這幾種發音,所以那本書的副標題應該讀作‘ディーインゼル’才對,可我卻讀成了‘ディーインセル’。那時らいち正在站在不遠處的欄杆邊上,聽到之後,便開始懷疑起我來。”

“那傢夥,怎麼連德語都懂?難道她的‘朋友’裡連懂這個的都有?”

“好像她認識那個作者早坂先生,所以知道正確的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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