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談話中,趙導談到了分在上影廠的第五代導演的命運不濟,上影當年注重的就是一種流暢的敘事手段,最接近於好萊塢與香港商業片的風格,分在上影廠的屬於第五代的張建亞、江海洋、彭小蓮的運氣不錯,一到上海,叁年內就在上影廠的施予他們的優惠條件下開始拍片了。當年電影局局長陳昊蘇大力宣揚娛樂片路線,徹底顛覆了中國以宣傳電影為主的麵貌,他被認為是中國電影界的“戈爾巴喬夫”,毀滅了建國後建立起來的按部就班、自成體係的電影觀念。娛樂片最後以不堪市場的沖擊而敗北,全軍覆沒,讓開了一條通天的大道,夾道歡迎狼奔豕突、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的好萊塢的所謂大片。
娛樂片路線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一次不成熟的市場體係下的中國電影業的自毀長城,就像戈的改革,是一次對前蘇的徹底瓦解一樣。就像百團大戰那樣,把幾支破槍爛鐵,拼拼湊湊地全部傢當一下子推上去,從而贏來了以後中國電影數十年的被好萊塢大片壓制、圍剿的悲慘結局。
上影廠在娛樂片大潮中拍的槍戰、娛樂片應該說在當時中國的電影界是最娴熟的,也最有可能晉級成香港電影的那種類型電影的。江海洋拍攝的《一無所有》、張建亞拍攝的《叁毛從軍記》甚至第四代女導演黃蜀芹拍攝的《超國界行動》都取得可觀的票房。這類影片比長影廠拍攝的那些胡編濫造的革命題材影片、其它廠拍的一些故事生澀、場麵幼稚的影片相比,的確具有着上影傳統施加在影片中的獨特天賦。
但是,第五代在上影也注定是悲慘的。張藝謀、陳凱歌這些日後第五代的領軍人物,當年他們卻走的是一條與商業片背道而馳的路線,挑戰影像傳統,挑戰傳統價值,挑戰主流意識。這些種種的近似於地下電影的額外元素,使這些影片更容易在商業片的無傷大雅的氛圍中脫穎而出。在中國,政治的加盟,往往使一部電影充滿暧昧,吸引人們的關注。《紅高粱》、《黃土地》、《一個和八個》這些影片中,無一不是充斥着對革命歷史的重新解釋與非英雄化的演繹。當第五代導演在上海還在按照主流意識或者回避主流意識進行他們的討好觀眾的娛樂需求的時候,張藝謀那一幫們,卻在政治的邊緣地帶,挑起了一個熱點,憑借着中國微妙的對政治因素的運用,借力髮力,打上了中國影壇,走向了世界影壇。
張藝謀們的成功的第五代無一不是在小廠、在娛樂片的領域之外,取得了國際性的名聲。
而上影廠的第五代,他們是當年最接近好萊塢電影風格的,但是他們不知道曲線救國的道理,幾十年如一日地拍攝那些明亮的、曲折的、流暢的但注定不敵好萊塢的娛樂片,最終,他們被淹沒在那些大同小異看不出個性色彩的打打鬧鬧的影片中,更風卷殘雲一般地隨着娛樂片的熱潮過去,被扔進了垃圾堆。第五代的江海洋不得不去拍一部電視劇《一江春水向東流》,向老上海的經典電影暗中救援,企圖憑着這一根救命稻草重新激蕩上影的昔日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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