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旁有一條很不起眼的小徑,隨著小徑走到盡頭,會有一座高牆,延著牆緣而走到角落,一道小門會通到宮裡最淒清的永巷內。
慕容灼沿著小徑走著,這條小路是宮中私自棄屍的路徑,多少無辜枉死的宮人太監就從這裡被運出宮外,借此埋葬皇宮裡不為人知的秘辛,他曾經想過,或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讓人擡著屍身從這裡走過,就因為自己不容於此的身世秘密。
而如今皇兄已經坐上大位,燕王亦除,他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依此推斷,回宮一事,著實兇多吉少。
走完了小徑,在牆邊緩歩而行,當時他為了躲避燕王的兵馬,脫下血衣,藏身於崖下的岩壁間,下有萬丈深淵,上有追兵不斷,亦是想過自己生死未來。
若是死了,不必費心,若是活著,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皇位隻有一人能坐,就算自己甘願屈居於下臣,卻也難保不會有人存心煽動,借機扣上謀反之罪,真是如此,倒不如離宮遠去,圖個逍遙自在。
但若他真是一介平民,卻又有一人掛心,再也不能擁有那曾在自己懷裡長大的少年。
穿過小門,走進永巷內,他一身普通衛士的衣著並沒有引起注意,擡頭遠望,他曾住過的隱密院落,慢慢有了光亮。
望著那分光亮,心裡卻是猶疑,皇兄讓他回宮,是真有兄弟之情,還是想要斬草除根?
為了見到嶽子安,他決心再賭一次,走出了永巷,四處點燃的宮燈顯得耀眼,來到這院門前,依著暗號,敲起了門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門開了,映在眼前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容顔身形。
“朕終於能有兄弟相聚之日。”
皇帝握住他的手,欣慰說道。
“讓皇兄費心了。”
慕容灼低頭說道,再者怎麼不輕信於人的性子,也不得不在這雙手交疊的溫暖中,付出信任。
皇帝菈著他的手,到苑內的亭裡坐下,說道:“是皇弟辛苦了,若無這移花接木之計,怎能順利誅殺燕王一府,鏟除他在朝廷裡多年的爪牙呢?”
慕容灼微笑,卻是不發一語。
“皇弟是如何脫險歸來的?”
“燕王人馬放火燒山,逼得我無處可藏,隻好躲在崖壁孤樹之間,等他們走過,再扮做尋常獵戶,趁機回到邊城。”
“真是好膽識、好妙計!”
皇帝讚賞說道,想為他斟上盃酒,慕容灼卻拿開了盃子,說道:“皇兄貴為九五之尊,怎能讓聖上為我倒酒?”
皇帝一怔,接著苦笑說道:“可我也是你的兄長,就我們兩兄弟輕鬆喝盃酒也不成嗎?”
“皇兄,你心裡該是明白的……”
慕容灼拿過酒壺說道,分別為倆人倒上一盃酒。
皇帝嘆了口氣,說道:“帝有雙星,國之不詳……你我當真隻能留下一人嗎?”
慕容灼沒有應話,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我這半年多來理政,倒有力不從心之感……”
慕容灼看他一眼,像是不能相信,然後又低頭默默為自己倒了一盃。
“我處事沒有你的殺伐決斷,朝裡雖是換了部份新血,但對地方貪官卻是一籌莫展。”
慕容灼依舊沉默,舉盃飲酒,杜康佳釀,一一地暖過他的心腸。
皇帝為他夾了口小菜入盤,說道:“吃些墊胃,可不要醉了。”
慕容灼依言吃了,羊頭肉薄如紙,卻是咬勁極佳,椒鹽辛香,和著酒勁,一同熱了腑臟。
“這才明白,為君之道,不能隻有仁厚而已……”
慕容灼放下酒盃,看著皇帝,似乎是等著他後話。
皇帝一笑,說道:“還是要你幫我的,皇弟微服代我至各地探訪民情如何?”
“可是要我當那欽差大臣?”
“不是,暗衛影軍都歸你所管,百官一切所為,皆由你暗中監督,若有貪官汙吏,亦由你處罰發落。”
“是嗎?”
“正是,這分皇權該是你的,我們倆兄弟一同治國可好?”
“但朝臣世人又怎能接受?必定認為我倆是禍星入世,毀國滅族的。”
皇帝再次伸手握住了慕容灼的手,說道:“可我們兄弟不是猶如一人嗎?誰又分得出我們?隻要在不同時地現身,就不會有人起疑的。”
“這……”
“在這宮中,你跟朕是一樣的九五之尊。”
“皇兄……”
“你我同胎所生,本來就不分彼此的。”
慕容灼不再言說,心頭卻因這番言詞而熱了起來,反握住了皇帝的手。
皇帝滿意一笑,說道:“夜也深了,你可要在此歇息?”
“我還有一人想見。”
“嶽子安?”
“是。”
皇帝又笑道:“你先進了內室,換身衣裝再去,他該與蘭卿在偏殿麒麟閣理事,這個時候,蘭卿或許也已經走了,我在這裡歇息,待你回來,再離開此處去上朝。”
“多謝皇兄。”
慕容灼起身行禮,便入了內室換裝後,再出門往麒麟閣的方向去了。
燭心發出了細微聲響,燭火似乎也隨之黯淡一些,嶽子安放下筆來,剪下一段燭花,室內又再度明亮些許。
看著明亮燭火,心底卻不知不覺地浮起個身影,他放下小剪,轉頭望著窗外,這才發現已是月上中天的時刻。
總是在夜深人靜時憶起那人,今晚一輪圓月當空,配上清冷冬夜,竟有些像是那時隘口上的月夜,青銀月光似乎是要照入心裡似的通透明亮。
不得不想起那夜,身軀火熱地交纏著,在眩然慾泣的高潮裡,蓦然地聽到一句喜歡。
幾乎是直覺地搖頭拒絕,無比恐懼這分情感會侵入心底,甚至主動地吻上慕容灼,抛棄羞恥地向人索要求歡,就是不敢再聽半句,情願沉淪於淫慾之中,也不肯麵對自己真正的情感。
而如今……卻再也沒有機會了,不論愛恨,都已經隨著那人遠去。
嘆上口氣,嶽子安重新執筆,再度埋首於案牍之間。
門輕輕地開了,他擡頭看是何人,那隨侍皇帝身旁的太監,捧著狻猊香獸,說道:“大人的冰片梅香也該盡了,皇上賜下這爐香,讓大人點著安神,早些歇息了才好。”
嶽子安起身道謝,將金獸放到了桌案上,將人送出了門口,擡頭一望,天空竟飄落了細羽似的白雪。
伸手一碰,那細雪便溶於掌中,刺骨冰寒隨之入體,他關上門窗,回到案前,看著一爐的渺渺煙香,倒真讓人有了睡意。
不知不覺之中,神志竟然開始朦胧恍惚,手中的筆摔落於席間,汙上一片墨漬,整個人就此昏睡在書案幾席,再也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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