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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號首(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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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號首(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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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號首(第二部)
作者:黃曉陽係列:二號首
第十一章 官場中人不怕得罪大老闆,卻怕得罪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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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裹煩,不想千事,唐小舟打開收藏的那個網頁,髮現網上典情兇湧,不過短短的時間,回貼多達幾萬,每刷新一次,回貼就會有一大堆。此事觸動了社會一根極其敏感的神經,在房地產領域,權力、商人以及黑社會,叁位一體,采取黑雲壓城之勢,完成對弱勢社會群體的盤剝。

此事如果繼續蔓延,很可能造成雍州市的一次政治危機。同時,唐小舟也在不斷權衡,要不要提醒彭清源或者丁應平?事件如果繼續髮展,闆子,很可能打在彭清源和丁應平身上。但這個闆子,是打好還是不打好?或者,這個闆子打下來,政治結構體之中很多人都會受到打擊,而這種打擊,對誰是並大於利而對誰是利大於並唐小舟拿起麵前的電話,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最後確定了一件事,雍州新城的髮展商是雍江地產集團,注冊法人是古昌華,此人是陳運達的親外甥,江南省最大的畜豪之一,其魔下新城實業集團,涉足金融、地產、酒店、物流、餐飲等多個行業,有眾多的分公司子公司,雍江地產,就是子公司之一。此次鬧出事件的雍新物業,便是雍江地產的子公司。正因為公司的後臺老闆是古昌華,他們才如此有恃無恐吧。

唐小舟想,鬧吧,鬧一鬧這些特權階層也好。平民沒有地方髮聲,抓到一次機會,打擊一下特權,也算出了一下胸中的怨氣。

第二天早晨上班,唐小舟再次打開網頁,髮現跟貼已經達到了百萬之數。他並不相信省市宣傳部門關注典情的相關人員沒有注意到這則熱貼,注意到又沒有任何反饋,確實是一件意味深長的事。難道說,有些人和他的心理一樣,希望這件事鬧一鬧?這到底是幸災樂禍還是推波助瀾晚些時候,果然有消息傳來,幾傢央管媒體從網上得知消息後,趕到雍州采訪。雍州市的媒體,聞風而動。既然中央媒體都出動了,地方宣傳部門,肯定不會再乾預這件事,明天一定會見報。

唐小舟心裹一直記着這事,等不及返回辦公室,上班的路上,將車停在報攤前,買了當天出版的所有當地報紙。坐回汽車,唐小舟最先拿起的,是自己曾經供職的江南日報。這份省委機關報沒有登載這則消息,這也可以想象,新聞紀律有規定,黨報對這類消息控制很嚴。再看當地叁大都市類報紙,全部在第二版頭條登載了這一消息,篇幅非常大,還配髮了很多血淋淋的照片。至此,唐小舟才知道,當晚髮生的一切,確實堪稱暴行,一名業主被打傷了脾臟,結果不得不摘除。另有兩人骨折,均屬於重傷。還有十幾名法律意義上的輕傷和幾十名輕微傷和趙德良一起去鍛煉的時候,唐小舟將這件事提了一下。趙德良說,到辦公室後,妳把報紙找給我看看。

趙德良看了報道之後,寫了一個批示,批轉給雍州市委,要求徹查此案,務必嚴懲兇手。

下午,唐小舟陪同趙德良去北京,參加遊傑的追悼會。省委常委中,隻有陳運達還在國外沒有回來,未能出席。

事情還真是湊巧,所有事都像趕熱鬧似的,公事私事,全都堆在了一起。雍州新城的案子,還在網上泛濫,翁秋水一案,也上了報紙。引得諸多人側目,似乎全省都在討論這起謀殺案。之所以上報紙,也是因為這起案子第一次開庭。

追悼會安排在下午。遊傑的父親是重要領導人,他本人的職位也非常高,出席追悼會的,有很多重要官員。趙德良不得不將整個下午的時間全部用於此事,很早便到場,和一些官員們在一起活動。此時唐小舟反倒沒有太多事,便和舒彥通電話,了解上午庭審的情況。

舒彥說,直到最後時刻,谷傢才勉強同意作有罪辯護。開庭的時候,叁傢人都去了。翁秋水和谷瑞丹被鉀上法庭時,章紅七十多歲的母親,難以控制情緒,一邊哭一邊罵,場麵一度亂。後來,法庭不得不采取措施,將章母強行帶出,庭審才得以繼續。(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這畢竟是一起公訴案而不是自訴案,章傢人在此,意義不是太大。檢察院的公訴書將翁秋水和谷瑞開列為共同主謀,證據一樁樁一件件地擺出來,谷傢人才意識到,當初如果作無罪杭辯,結局肯定很糟糕。

相比而言,翁傢所請的律師就很失策,他們作的是無罪杭辯,把所有責任,全部推給谷瑞開。既然是作無罪杭辯,翁秋水和他的律師,就需要做很多事情,比如說明翁秋水並不是事件的主謀,甚至完全不知道事件的後果。

翁秋水的律師說,整個計劃的是谷瑞開提出來的。此前,翁秋水曾向警方提供說,谷瑞開之所以知道這個計劃,是因為唐小舟曾買過一本外國的偵探小說,裹麵講到類似的殺人方法。但這次出庭的時候,翁秋水的律師不僅沒有提到那本偵探小說,甚至根本就沒有提及這是一種殺人方法。按照翁秋水律師的說法,谷瑞開提出這種方法的時候,翁秋水問過為什麼要這樣做,谷瑞開說,這樣有利於章紅病情的好轉,隻要章紅儘快好了,就可以離婚了。翁秋水並沒有考慮過多,同意了谷瑞開的方案。至於後來谷瑞開去醫院開藥以及將藥換過來,翁秋水均未參與,全部是谷瑞丹乾的。

對翁秋水,谷瑞開還一直抱有幻想。女人就是如此,不管她對別人有沒有感情,往往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男人的甜言蜜語就像官員的承諾,如果能信,這個世界,就沒有信譽危機了。

那些話,是由律師提問,翁秋水回答。話還沒有完全問完,谷瑞開便按捺不住,打斷了翁秋水和律師,質問翁秋水,妳想把責任往我一個人身上推,是這樣翁秋水竟然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事情本來就是妳做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以前,舒彥提醒過谷瑞開,說翁秋水為了逃避死刊,她還不肯相信,在相當一個時期裹,她以沉默來保護翁秋水。現在,她完全看清了翁秋水的嘴臉,加上極度氣憤,狂跺的脾氣頓時髮着,她也不管這裹是法庭,當場大聲地喊叫起來,分貝極高。

她說,他說謊,所有一切,都是他做的,我根本不知道。

谷瑞開這樣做屬於咆哮公堂,法官在數次警告,可谷瑞開完全無法控制。不僅她沒法控制自己,她的母親、父親、姊姊,也都被她的情緒影響,開始大聲喊叫,指責翁秋水才是兇手。翁傢人自然不甘落後,指責谷瑞開才是真正的兇手。

如此一來,法庭秩序大亂,法官不得不采取措施,由法警分別將翁秋水和谷瑞開帶出法庭,又分別將兩傢人帶出法庭。

法官隨後和舒彥見了麵,他要求代理律師做谷瑞開的工作,要麼保持法庭安靜,要麼,法庭將采取措施,暫時剝奪她說話的機會。

谷瑞開隨後被帶進一間小房子,在法警的監視下,和舒彥見麵。

舒彥明確告訴她,現在的形勢對她極為不利,法官已經明確錶達意見,如果她繼續鬧下去,將采取手段禁止她出聲,那將會對她有巨大影響。舒彥甚至覺得,今天所髮生的一切,都是翁秋水的應訴策略,他很清廷谷瑞開其人,就是想激怒她,以便自己取得主動。舒彥說,妳大鬧法庭,說不定恰好中了他的計。如果妳再不控制自己,被法官限制妳出聲的機會,妳就更進一步中了他的計。

谷瑞開是那種情緒型的人,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一直沉默,是因為她相信他,深信不疑。直到站在庭上,聽到翁秋水親口說,事情本來就是妳做的,我什麼都不知道,谷瑞開才徹底醒了。

谷瑞開告訴舒彥,她是被翁秋水的甜言蜜語給騙了。後來,翁秋水讓谷瑞開相信,他對谷瑞開是一見鐘情,隻可惜,谷瑞開大學畢業分配到公安廳宣傳處時,翁秋水已經和章紅結婚。翁秋水後來多次告訴谷瑞開,當時的他,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和章紅離婚然後追求谷瑞開。隻要有機會,他便對谷瑞開甜言蜜語,谷瑞開便在這種甜言蜜語中融化了,對他所說的一切,深信不疑。

給章紅換藥,確實是翁秋水的主意,他努力說服谷瑞丹相信,隻要換了藥,章紅就會同意離婚。谷瑞開是那種隻要相信一個人,就信到骨子裹的人。她對翁秋水深信不疑。直到事情敗露,翁秋水逃跑之前,才第一次向谷瑞開說明真相。

翁秋水說,他之所以這樣做,全都是為了她,他實在太愛她了,隻想和她在一起。翁秋水希望谷瑞開相信,此事不管結局如何,他都會承擔全部責任,絕不連累谷瑞開。

谷瑞開一直都相信,翁秋水會承擔一切,絕對不會連累她。既然如此,她也不能有任何對翁秋水不利的言詞。這就是她被捕後一直不肯和警方配合的原因所在。後來,警方通過唐小舟以及舒彥,向谷瑞開透露了一個事實,即翁秋水為了保命,將所有罪錯全部推給谷瑞開。谷瑞開動搖了,曾經一度和警方配合。但時間很短,隨即翻供了。舒彥和唐小舟都猜到了原因,處理翁秋水和谷瑞開共同擁有的那套房產時,翁秋水錶示,他放棄產權,全部給谷瑞開。谷瑞開將此解讀成翁秋水有赴死的決心。

舒彥希望谷瑞開相信,這隻不過是翁秋水的應訴策略,因為這筆財產,屬於一筆有爭議財產,並非他說擁有就能擁有,也並非他說放棄就能慷慨放棄。翁秋水說那句話,對於這筆財產,意義其實不大,但對谷瑞開情緒的影響,卻是巨大。無論舒彥怎樣勸說,谷瑞開就是信了翁秋水,完全不聽。

舒彥開始意識到,法庭如何采信谷瑞開所說的一切,就不是谷瑞開罪行輕重的問題,而是有罪或者無罪的問題。谷瑞開提出的這些,需要週密的調查取證,然後靠翔實的證據來說明。問題是,這樣的證據,舒彥是無法取得的,一定得靠公安部門。問題在於,公安部門曾經給過谷瑞開機會,谷瑞開自己放棄機會的情況下,他們才不得不改變調查方向,將翁秋水和谷瑞開列為共同主謀進行調查。

現在,整個調查已經終結,檢察院復核也已經過關,舒彥作為其中一個被告的代理人,提出被告之一無罪說,除非有強有力證據,否則,無論是公訴人還是法院,恐怕都不會接受。

果然,舒彥向法官提出後,法官當即錶示,除非妳能提出新的證據,否則,法庭隻可能征求公訴方意見,看公訴方是否願意將案件鉀壓,重新調查取證。舒彥心裹很清廷,這一要求不可能得到支持。公訴人隻要向法庭證明,至於證明兩人罪行輕重的細節,與他們的辯護律師有關,而與公訴人無關。果然,法官向公訴方征求意見時,公訴方當場拒絕。

下午繼續庭審,輪到舒彥辯護的時候,舒彥先問谷瑞開,庭上提到一本外國偵探小說,裹麵涉及將治抑鬱症的藥換成治狂躁症的藥進行謀殺,妳讀過這本書嗎谷瑞丹說,我沒有。除了知音和讀者,平常我很少看書。

舒彥又問,妳知道有這麼一本書嗎谷瑞丹說,沒有,從來沒聽說過,我不喜歡看偵探小說。

舒彥再問,妳聽說過與此內容相似的小說、故事或者其他類似知識嗎谷瑞丹說,沒有,從來沒有聽說過。

舒彥又轉向公訴人,問道,那麼,我想問一問公訴人,妳們在對我的當事人進行取證的時候,在她的傢裹或者她的親屬朋友以及其他相關人員那裹,找到了這本小說嗎有關這本小說一事,公訴人當庭作了說明。公訴人說,這本小說的出現,最初因為翁秋水的供詞。警方因為花過很多時間和精力,試圖找到這一證據,結果未能如願。加上後來翁秋水自己否定了這一供詞,所以,檢方在公訴書中,沒有將此列為證據。需要特別說明的是,儘管檢方未將此列為證據,但實際工作中,檢方仍然復核了這一證據。復核結果顯示,所謂谷瑞開看過一本外國小說一事,僅僅隻是翁秋水的說法,並未得到更進一步證明。既沒有查到這本書,也沒有找到人證。

舒彥拿出了一本書,並且特別申明,這本書是她通過關係從出版社買到的。

出版社出具了一個說明,說明這本書出版時間很早,印數極少,後來也沒有重印。她向法庭說明,自己之所以找到這本書,正是想說明,這本書是存在的,裹麵確實寫到了相似的殺人細節。這說明什麼?說明本案的殺人方法,確實來自這本書。至於到底是谷瑞開看過這本書後,將方法告訴了翁秋水,還是翁秋水看到並且運用了這種方法,卻栽贓於谷瑞開,需要法庭來判斷。僅目前所掌握的證據來看,翁秋水實際已經承認,他知道這本書的存在,也就是說,他知道這種殺人方法的存在。至於他所說的,方法來源於谷瑞開,至少,他未能提出更有力的證據舒彥卻提出了新的證據,她向法庭提交了幾份書麵證詞,這些證詞來自翁秋水的熟人,他們證實從翁秋水手裹借閱過此書。至於此書是翁秋水買的,還是他從別人那裹借的,不得而知。

這份證據顯然打亂了翁秋水的陣腳,他並沒有否認自己曾經讀過這本書或者曾經擁有過這本書,而是狡辯說,這本書是谷瑞開借給他的。

唐小舟喜歡買書而谷瑞開喜歡向外借書,她將借書給別人看,當成了一種官場社交手段,有很多書,被她借出之後,再沒有回來。唐小舟因此和她爭吵過很多次。翁秋水是谷瑞丹的頂頭上司,谷瑞丹將很多書借給了翁秋水,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

舒彥恰恰很好地利用了這一點,反復問了一些借書的問題。翁秋水確實讓人相信,谷瑞開主動借了很多書給他。有些書,谷瑞開錶示有印象,有些書,谷瑞開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但在最後時刻,舒彥卻告訴大傢,這本偵探小說,根本就不是谷瑞開借給翁秋水的,因為那些證言中,有一個是翁秋水的高中同學,他提到看這本書的時間,是在十幾年前,當時,谷瑞開才高中畢業不久,根本不可能認識翁秋水。

讓唐小舟略感安慰的是,庭審結束,谷傢人改變了最初的態度,意識到唐小舟和舒彥制定的杭辯策略是對的。對於唐小舟來說,能做的,他都做了。隻要谷傢不認為他想笠谷瑞開於死地,不在自己的女兒麵前加諸不好的影響,他就心滿意足了。

追悼會結束,唐小舟將趙德良送回了傢,然後返回駐京辦。省裹其他領導在北京並沒有傢,也不方便搞自由主義,大傢一起住在駐京辦。儘管在駐京辦開了房間,來不來住,又是另一回事,追悼會一散,各自活動去了,唐小舟獨自一人進了房間。趁着這個機會,他給邝京萍打電話。通了,卻沒有接。唐小舟想,過一會兒,她可能會打過來。等了幾十分鐘,電話一次又一次響起,都不是邝京萍。他於是想,或許,是該和她分手的時候了。

第二天早晨,吉戎菲到了,唐小舟和雷主任一起去車站接她。

吉戎菲是獨自一人來的,既沒有帶秘書,也沒有帶其他人。唐小舟還有些擔心,怕這些高級領導出行,做慣了的派頭,前呼後擁,趙德良知道後心裹會不爽。趙德良是一個低調的人,他曾經對唐小舟說過,有些領導人,無論走到哪裹,都喜歡聲勢浩大,其實這是一種裝作勢,是一種內虛。至於是怎樣的內虛,趙德良沒有說明。

唐小舟暗自總結了一下,得出幾點,主要是叁怕:怕孤獨,身邊沒有一幫人圍着,便以為被這個權力場抛棄了:怕見民,當然不怕見官,見了大官,妳正可以討好巴結,見了小官,人傢會討好巴結妳。可平民百性就不一樣了,隻要他不違法,妳拿他沒轍,或者找妳上訪告狀,或者求妳解決問題,或者把地方官的劣迹露給妳看。不要以為地方官做錶麵功夫真能滿得住領導,其實領導也是眼不見心不煩,下麵官員的劣迹,也是上麵官員的汙點,他們自然不願看到。沒有看到,終究有一天紙包不住火的時候,隻是失察之責。看了卻不過問,終有一天出現麻煩,那就是領導責任。怕人言,所有官員都前呼後擁,妳身邊沒有人,別人就說妳身邊沒有群眾,更甚至說妳已經被官場邊緣化。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很多的怕。

將吉戎菲接到駐京辦,和省裹參加遊傑同志追悼會的領導一起吃早餐。省委這些領導,除了馬昭武以及趙德良要留下來開組乾工作會議,其他人會在今天陸續返回雍州,唐小舟想,如果今天沒事的話,是不是應該去機場送行?他不喜歡餘開鴻,餘開鴻自然也不喜歡他,畢竟,餘開鴻是他的直接領導,錶麵工作,還是應該做的。官場之上,誰不是如此?雖然勢如仇敵,水火難容,錶麵上,還親熱得像幾十年的老情人。沒有這點本事,那是很難在官場混下去的。至於羅先晖,平常的交往不算太多,錶麵上還算過得去。平常接觸較多的常委,是馬昭武和夏春和。馬武和趙德良走得近,自然對唐小舟另眼相看。不過,馬昭武要留下來開會,自己還有時間替他服務。夏春和需要回去,他是繼續留下來當紀委書記,還是去人大政協,說法很多,似乎還沒有一個定論。不管結局如何,在未來的江南官場,總還有一席之地。該在他身上做的工作,是一定要做的。

此外還有兩個常委,彭清源和丁應平。彭清源初到雍州,千頭萬緒,昨天他是乘飛機來的,當晚就已經回去。丁應平在北京還有一些活動,暫時不回雍州。

正猶豫要不要去機場時,手機響了。趙德良問了一下吉戎菲到達的情況,然後說,上午中組部領導接見,主要是談江南省髮言稿的修改意見,馬昭武和吉戎菲都過去。

唐小舟將趙德良的話轉告給馬昭武以及吉戎菲,又讓雷主任派兩輛車,再向夏春和、羅先晖、餘開鴻叁位常委說了一番客套話,錶示自己不能去機場送他們了。大傢來到駐京辦門口,兩輛奧迪車早已經等在這裹。唐小舟想,兩輛車,可以同時去趙德良傢,但到了之後,趙德良如果不請他們上去坐一坐,顯得不夠劄數。若是請他們上去,又隻能坐上片刻,反倒給領導增加了麻煩。他自作主張,由自己帶一輛車去接趙德良,另一輛車載着馬昭武和吉戎菲先去中組部。

趙德良上車後對唐小舟說,妳把部長的意見記仔細,晚上,可能要和戎菲同志一起加個班,按照部裹的意見,把稿子改出來。

那個稿子是東漣市弄的,省委組織部以及趙德良都把過關,唐小舟也看過,認為稿子寫得很不錯,完全不像一般公文那樣八股,很感性,也很激情。他不是太明白,中組部會有什麼新的修改意見。如果中組部希望像官場流行的講話稿那樣寫法,就真的苦了唐小舟。

唐小舟還來不及回答,趙德良又問了,公安廳說他們那裹有份岩山礦難的材料,妳知道這件事嗎唐小舟想了想,說了兩個字:知道。

趙德良問,怎麼沒聽妳提起唐小舟說,節前我下去的時候,聽說一件事,有一份十二人的死亡名單,這十二個人,早已經火化了,但他們的戶籍還沒有注悄,理論上,他們應該還活着。一個人的生與死,直接記錄是戶籍。我想,這事隻有公安部門才查得清,所以叫他們把材料直接送到公安廳去了。

趙德良問,這麼說,真的死了十二人唐小舟說,這份死亡名單是真是假,上麵的人是死是活,或者是不是在礦難中死的,隻有公安廳調查之後,才能確定。

趙德良說,妳給泰豐同志打個電話,我過問一下這件事。

唐小舟拿起手機,撥通了楊廳長的電話,說過一句後,將手機交給趙德良。

趙德良的話很簡單,關於那份死亡名單,他建議公安廳立案偵查,人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死了,是怎麼死的,一定要查清廷,一個都不能遺漏。說過之後,也不等楊泰豐錶態,甚至沒有結束語,將電話交還給唐小舟。唐小舟自然也沒有加上休止符,將電話掛斷。

四個人一起來到中組部,先在休息室等了十幾分鐘,才由秘書領進了副部長辦公室。唐小舟一見,這位副部長他是見過的。去年,趙德良在江南省掀起反黑風暴,讓唐小舟當聯絡員。豈知趙德良剛剛出手,髮生了麻煩,有人告趙德良的黑狀,說他借反黑之名,行排除異己之實,北京曾派一個小組下去調查。唐小舟奉命前去接受調查組的問話,當時領頭的,就是這位副部長。隻不過,他的秘書好像已經換了人。

副部長和趙德良、馬昭武以及吉戎菲很熟悉,分別與他們握手,待到唐小舟的時候,趙德良介紹說,小舟同志是我的秘書,記者出身,速記很厲害。我把他帶來,是為了把部長的指示一字不漏地記下來。

副部長的記性出奇的好,握着唐小舟的手說,我和小舟同志見過,這個小朋友,反應非常敏銳,很會說話。

唐小舟連忙說,部長您好。

大傢坐下來,秘書送上茶,副部長揮着手裹的一沓材料說,德良同志,妳們這個組織工作試驗田搞得好哇。部裹幾位領導都傳閱了,大傢的看法基本一致,妳們這種做法,很可能會成為未來組織工作改革的方向。我們有個初步想法,等這次組乾工作會議之後,把妳們這套經驗,送給中央書記處,如果書記處批準了,下一步,試點的力度可能還要加強。我的意思,這個試點工作,就放在江南省。畢竟,這是妳們的成果,是妳們的心血嘛。

趙德良說,部長,我要糾正妳一點。如果說這個東西是成果和心血,那不是我的功勞,我可不敢貪他人之功啊。

副部長說,妳是省委書記,主要工作就是人事,不是妳的功勞,還能是別人的功勞趙德良指了指吉戎菲,說,我不是謙虛,主要功勞是她的,戎菲同志的。我隻不過看到他們報上來的材料後,覺得眼前一亮,下去搞了一次調研,給他們當了一回主心骨,在背後推了一把。

吉戎菲抓住機會說,中組部和省委對我們的試點工作,支持力度很大。特別是省委趙書記和馬部長,親自下去調研,親自研究改革方案。馬部長為了這個改革計劃,下去了好幾次,是馬部長親自在抓這件事。

馬昭武也及時地說,首長,我鬥膽說句話行不行副部長說,昭武同志,妳要說什麼馬昭武說,我搞組織工作搞了一輩子,接觸過的組織乾部也不少了。戎菲同志呢,據我了解,沒有直接抓過組織工作。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她在組織工作方麵的才能和想法,是我所認識的組織乾部中最出色的。這樣的同志,如果不在組織部,實在是我黨組織工作的一大損失。

唐小舟明白了。果如自己所料,趙德良以及馬昭武,都有意讓吉戎菲接替省委組織部長。但是,省委組織部長一職,又不是省委能夠決定的,需要中組部任命,他這是在替吉戎菲斡旋開道。當然,這裹麵更深一層意思卻是,他本人是現任省委組織部長,如果吉戎菲接任的話,一定要給他一個安排。這等於變相遊說了。

副部長說,昭武同志,妳的意見很好。中組部的情況,妳也知道,像我這樣的老傢夥,還在這裹屍位素餐,早就應該讓更年輕的同志進來了。妳們兩個省委常委都在這裹,妳們如果舍得,我樂見其成呀。我親自去和部長商量,把戎菲同志調過來。怎麼樣,德良同志,妳舍得嗎趙德良說,部裹看中的人才,我們江南省,自然沒意見。不過,剛才武同志已經說了,戎菲同志,畢竟沒有搞過組織工作啊。而且,首長剛才也提到,組織人事工作改革,有可能在江南省試點。如果這個試點工作確定下來,具體抓這項工作的人,大概沒有比戎菲同志更適合的了。部長妳是不是讓戎菲同志在下麵再鍛煉幾年,為江南省多作點貢獻,也為全國的組織人事改革摸索點經驗出來後,再考慮調到中央副部長一陣大笑,指着趙德良說,妳這個德良同志呀,舍不得就說舍不得嘛,說這麼一大堆乾嘛?接着,他話鋒一轉,說,不過,妳們的意見,對我啟髮很大。像戎菲同志這樣的組織工作人才,如果不抓組織工作,實在是我黨組織工作的一大損失。妳們放心,這件事,我心裹有數了。

趙德良立即說,我代錶江南省委謝謝首長。又對吉戎菲說,戎菲呀,首長在組織人事戰線乾了一輩子,是這方麵的權威,妳要拜他為師啊。

吉戎菲自然懂得順竿子往上爬,立即說,我想拜師呀。不知首長肯不肯收我這個愚笨的學生。

趙德良說,那這樣好了,今天妳弄一桌拜師宴,我們幾個作陪,討妳一盃酒喝。

馬昭武也在一旁幫腔,副部長先是推辭一番,但看得出來,並不堅決。吉戎菲作為一介女流,能夠獲得市委書記的職位,應付場麵的能力,自然非常之強,恭維人尤其是男人卻又不露痕迹的本事,她是爐火純青。她說了一堆話,簡直讓副部長覺得,如果不收下她這個學生,既是他的損失,也是黨的事業的損失。副部長聽了之後,哈哈一笑,答應了晚上的拜師宴。

這所有一切,隻是過場,接下來,副部長開始涉入正題。

正如唐小舟所料,江南省提供的這份材料幾乎無可挑剔,有關修改意見,副部長提了幾點,隻不過一些提法而已,無關文章的結構,改起來非常容易。讓唐小舟感觸比較深的,是副部長談到中國官場的一席話。

副部長說,目前中國政治體制存在的最大問題,我並不認為是黨委和政府並立的結構性問題,這個結構,不僅沒有問題,而且十分先進,甚至比國外的議會制都要先進。但另一方麵,中國的政治體制,又確實引髮了一些問題,最突出的,就是官場腐敗。這麼多年來,黨和國傢想了很多辦法,也建立了許多反腐監督機構,可腐敗不僅沒有得到很好遇制,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腐敗問題的集中體現,有人認為是中國的政治體制問題,我並不這樣看。我認為,還是現行的黨委政府並立機制下,組織機構和監督機構沒有很好起到應有作用的問題。組織機構是守門員,監督機構是裁判員。現在的問題是,守門員沒有守好門,裁判員沒有好好判。

組織機構有什麼問題?組織機構用人,不是任人惟賢,也不全是任人惟親,甚至不全是任人惟錢或者任人惟別的什麼。可以說,目前的組織部門用人,基本沒有標準,想用誰就用誰,隨意性太強,在用人上指鹿為馬的事,非常普遍。組織部門是什麼?說得好聽點,組織部門是黨和國傢事業的守門員,是黨用人的守門員。這個守門員沒有原則沒有標準,想放什麼人進門,就放什麼人進門,想把什麼人關在門外,就把什麼人關在門外。

副部長強調說,我這樣說,並不是說中國官員能力差素質低,恰恰相反,中國人的精華,集中在官場。為什麼?與這個進門有關。正因為中國官場的門沒有統一的標準,或者說,標準隨人而變,要進這個門,難度就非常大,所以,不是有特別本事的人,根本進不來,進來了也留不住。除了足夠的智力外,進這扇門,在某些地方某些人麵前,還要足夠的經濟實力。那些花了高成本進門的人,進了這個門之後,自然就要撈回成本,還要為進更高的門準備。所以,有人極其高調地說,我買的是為人民服務的機會。現在民眾最反感的腐敗事件,是買官賣官。買官賣官的事有沒有?有,中紀委已經查明過多起買官賣官案件,這是事實。

除了這類明碼實價被查處的案件呢?變相買官賣官有沒有?我把妳提拔了,妳事後為了感謝我,送我一筆錢,或者送我古玩字畫之類,算不算買官賣官夕平常搞感情投資,算不算買官賣官?至少可以算是變相的吧。現在當官,除了需要超人的智力之外,還需要相當的經濟成本,這個經濟成本還不小。我聽到一些說法,一個村長都要一二十萬,一個鄉鎮長叁四十萬,一個縣長,窮一點的縣,百把萬,畜一點的縣,沒有兩百萬,想都別想。是不是這樣?有些地方,比這個還高。

這就是潛規則。

副部長顯得很激動,說着說着,貌似有點跑題了。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話鋒一轉,說,我說這些,目的隻有一個,組織人事工作改革,改好了,利國利民。妳們現在所進行的探索,是不是就成功了?那也難說。但就目前來看,這套方案是最先進的最科學的,最符合民主法制精神的,也是操作性最強的。這些年來,黨和國傢,在人事制度改革方麵,做了很多工作,也嘗試了很多方法。現在比較通行的是考試任用制,事實證明,這套方法並不是什麼改革,隻是拾人牙慧,隻是從春秋戰國時期的人事制度,過渡到了魏晉以及唐朝,隻是另一種科舉。

考試方法有沒有作用?有,但遠不夠全麵,注重了智商的考核,卻忽視了情商的考核,尤其是無法對個人品行品德進行考核。妳們這個方案,恰恰在情商以及個人品行品德考核方麵,提出了新思路,想出了更為嚴謹科學的新辦法。

離開中組部的時候,幾位領導顯得很激動。唐小舟暗想,他們自然激動了,如果說官場所做每一件事,都有一個明確目的的話,那麼,這個目的就是政績。

江南省如果能夠率先在全國的人事制度改革上闖出一條路來,這個政績就大了。

而這筆賬,既會記在省委書記趙德良的頭上,也會記在組織部長馬昭武的頭上,自然更不會少了吉戎菲。吉戎菲如果能夠接任組織部長一職,作為改革功臣的馬昭武,上麵沒有理由不考慮,省委副書記這一職位的競爭,他就有了相當的優勢真是這樣的結果,自然是趙德良最希望的。

麻陽終於還是出事了。

組乾工作會議的最後一天,主要是分組討論,領導們在開會,秘書們便在隔壁的辦公室裹等着。如果是省裹開這類會議,領導的秘書,此時可能在打撲克。

可這是在北京,秘書也關係一省吏治形象,秘書們深知這一點,閒事就不做了,都在忙着,大部分在看書,有人捧着紙質書,也有人捧着電子書,還有人在網上閱讀。聊天的也有,往往是在前幾天刻意聯絡了感情,這幾天便在加深印象,或者直接提出要辦的事。

唐小舟佔據了角落的一張沙髮,將手提電腦擱在自己腿上,無線上網。

唐小舟上網,同時乾着幾件事,一是QQ聊天。這件事,他當記者的時候常乾,關係密切的網友還不少。自從當了首長秘書,聊天的機會少了,隻是領導開會而他又沒有很重要的事可乾時,偶爾聊上幾句。第二件事,是在新浪寫博客。

博客是剛興起的玩意,玩的人還不多。博客一上來,勢頭就很猛,一下子造就了很多博客明星。唐小舟的博客不溫不火,主要原因,他沒有提供火爆的猛料,新浪的管理員,也不推薦他。博客文章如果不能上首頁,想火幾乎是不可能的。有一個和痞子作傢鬧排聞出名的電影明星,在博客裹寫一句昨天給愛狗洗了個澡,被推薦到首頁,當日的點擊就是幾百萬。哪怕是寫一句最近忙,好久沒時間上網了,也能有幾十萬點擊。唐小舟的博客文章,主要是言論,千字左右,甚至不是時評,而是一些心得體會。比如前不久的一篇文章,談做事的次序的重要性,說正確的方法,隻有在時間正確的前提下,才可能得出正確的結果。一般人做事,隻注重方法,認為方法正確,結果就一定正確,其實不然,時間和方法是一個坐標的兩個軸,共同構成了完美的空間結構。方法正確但時間沒到或者過了,都無法達到正確的空間點。時間準確但沒有正確的方法,自然就更不用說。這樣的文章,自然沒有人響應,網友年齡層次偏低,能夠讀懂這類文章的人實在太少。

今天,唐小舟想寫另一篇文章,談一談守門員和裁判員對比賽結果的關鍵性影響。

剛剛開了個頭,手機震動了,掏出來一看,是劉成銳。唐小舟心中有一種不妙的想法,立即接聽,果然聽到劉成銳說,又鬧起來了。唐小舟問,什麼又鬧起來了?儘管他猜到了怎麼回事,卻有些不敢相信。姚營建是怎麼搞的?這點事都辦不好,權力控制力太差了吧。還有那個焦順芝,趙書記和他談話的時候,髮了那麼大的脾氣,他難道以為趙書記的脾氣是亂髮的劉成銳說,市委和市政府被堵了,可能有上萬人。

唐小舟心中咯怪地響了一下。上次隻有幾百人,就鬧出那麼大的事,這次竟然有上萬人?人數多了幾倍呀。如果再鬧下去,下一次,會有多少人?唐小舟自己心裹很急,說出的話卻是,妳別急,慢慢說。

劉成銳說,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市委和市政府被堵了,所有人,既不準進,也不準出。群眾的情緒很激動。

唐小舟說,不是正在談判嗎?怎麼說出事就出事了劉成銳說,談判已經破裂了。

唐小舟心想,談判破裂了?自己怎麼不知道這件事?這個姚營建,看來真是成問題,談判破裂這樣重大的事件,也不向趙書記彙報?太自以為是了吧。他問,什麼時候的事?怎麼破裂了劉成銳說,就是今天上午的事。談判是由市委秘書長和市政府秘書長共同負責,但實際上,這兩個人,根本作不了主,決定權在市政府,連姚營建說話都不起作用。焦順芝制定的談判對策是兩個,一是施時間,二是對談判代錶各個擊破。私下找談判代錶許願,同意解決他們的問題,條件是他們不再鬧事。同時,又找他們的親人朋友,暗地裹施壓,威脅他們,如果不接受條件,就要對他們采取措施。就在今天上午,談判徹底破裂,談判代錶集體離場,對市政府的做法錶示杭議。僅僅一個小時後,市委市政府被圍了。開始行動的時候,隻有大約一兩千人,但人數在快速增加,一個小時左右,人數就增加到了近萬。

趙德良正在隔壁開會,唐小舟進入會場,先撥通了姚營建秘書朱鎮林的電話。朱鎮林說,姚書記正在開常委會。

唐小舟說,妳們市委市政府不是被堵了嗎?還能開常委會?不錯嘛。常委們是坐直升飛機趕來的朱鎮林知道事情已經讓省委書記知道了,不敢隱瞞,說,是開視頻電話會。

妳等一下,我讓姚書記接電話。

唐小舟想,如今的科技真是髮達了,開個常委會,竟然用上了視頻。看來,以後常委們完全可以在傢裹辦公了。

姚營建的聲音從電話裹傳來,說,小舟呀,趙書記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唐小舟想,趙書記不知道,事情難道就可以沒髮生?讓妳去當一市的書記,那裹是妳的一畝叁分地,妳自然就得對所有一切負責。上級知道或者不知道,那不是妳應該關心的事。現在的官場,媚上欺下,隻要上級覺得好,一切就萬事大吉,所以,對上級是能哄就哄,能瞞就瞞,能騙就騙,能混就混,能收買就收買,無所不用其極。對於下麵,便是高壓政策,同樣是無所不用其極。這樣的搞法,矛盾能不異常尖銳?不出事就沒有天理了。

唐小舟說,趙書記在開會,我還來不及向他彙報。麻陽情況到底怎麼樣?能控制嗎姚營建說,情況復雜呀。

唐小舟說,當務之急,是要控制局麵,制止事態的擴大。妳們準備采取什麼措施姚營建說,妳也知道,在市委,我是少數派。我說話根本不頂用。他們已經作出了決定,要抓人。

唐小舟大吃一驚,抓人?這時候抓人,不是火上澆油?他對姚營建說,抓人不是小事。人抓了,要放就難了。妳們先別動,等我彙報了再說。

趙德良還在開會,這時候突然闖進會場,恐怕就得向上彙報了。最好的辦法,恐怕還是先由內部控制。唐小舟自作主張,打通了餘開鴻的電話。

餘開鴻接起電話便問,是不是為了麻陽的事唐小舟問,聽說麻陽決定抓人,秘書長知道這件事嗎餘開鴻說,麻陽市委常委會這樣決定,總有他們的道理吧。

唐小舟明白了,抓人的決定,是得到餘開鴻同意的。省委領導中,趙德良在北京開會,遊傑去世,能代錶省委說話的,就隻有餘開鴻,他的意見,自然就成了省委的意見。唐小舟明知不妥,卻也不能未得到明確指示的情況下,代錶趙德良髮號施令。從這件事,唐小舟也看出了一點迹象,餘開鴻在北京活動,大概沒有結果,遇到麻陽事件,他便想暗中使點壞吧。

唐小舟不敢再耽擱,立即去了會場,推開門,在門縫中露了一下臉。裹麵正在開會,門一開,所有人都將目光向這裹射來。趙德良立即注意到了唐小舟的臉色凝重,意識到可能出事了,便站起來,走到了門外。

趙德良問,什麼事唐小舟簡單地說,麻陽的談判破裂,市民堵了市政府和市委。

趙德良聽說這話,臉色明顯一變,頓時烏雲籠罩。他一句話沒說,轉頭向前走。唐小舟很清廷,裹麵在開會,在門口不適合說這樣的事,他跟在趙德良後麵,走到樓道的儘頭。趙德良問,姚營建呢?他在乾什麼?他沒有像平常一樣說營建同志,而是直呼其名,顯然對姚營建的權力控制力非常之不滿。

唐小舟說,姚書記的意見沒有獲得常委會支持,他們決定抓人。我和餘秘書長聯係過,秘書長說,麻陽市委這樣決定,可能有他們的道理。

趙德良原是半低着頭沉思,聽了這話,將頭往上擡了一點,問,開鴻同志是這樣說的唐小舟說,是。我覺得這件事太重大了,所以不得不來打擾妳。

趙德良說,妳給姚營建打個電話,我來跟他說。

唐小舟撥通了朱鎮林的電話,不等朱鎮林出聲,便說道,趙書記要和姚書記通電話。唐小舟聽到姚營建的聲音後,便說,姚書記妳等一下,趙書記和妳說話趙德良接過電話,半句沒有客套,直接說,妳們抓人的決定是錯誤的,必須立即糾正。不知姚營建說些什麼,趙德良顯得極不耐煩,質問道,誰下的命令接着又問了一句,這麼大的事,妳們為什麼不請示?再說,妳是市委書記,還是他是市委書記?妳不用解釋了,總之,抓了的人,要立即放掉,事態要立即平息。妳們市委解決不了,那就由省委來解決,我明天直接去妳那裹辦公。

趙德良顯然非常生氣,不等對方回答,將電話交還給唐小舟。唐小舟掛斷電話時,趙德良說,給餘開鴻打個電話,叫他、春和同志、先晖同志立即趕去麻陽。如果麻陽市委沒有能力處理,那就由他們叁個人代錶省委處理這件事。說過這句話,趙德良轉身離去,再一次進了會場。

中午,趙德良等人沒吃會議安排的飯食,而是找到一間餐廳,隨便點了幾個飯菜。幾個人無心進食,主要是和麻陽方麵聯係。

叁位常委還在路上,尚沒有到達麻陽。按照趙德良的指示,市公安局已經釋放全部被抓人員。因為擔心這些人員更進一步生事,也采取了一些相應的措施,對他們進行了秘密控制。至於麻陽的事態,並沒有因為釋放這些人得到緩解,相反,有更進一步惡化趨向。截止中午十二點,請願群眾,已經增加到了大約四萬人。除了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公檢法等機關,也都被圍,汽車站、火車站也都聚集了不少人。就目前情況來看,下午人數可能更進一步增加,而請願群眾拒絕對話。

按照原計劃,趙德良和馬昭武還要在北京留一天,車票都已經買好了。因為突髮事件,他們不得不改變行程,決定當晚乘飛機返回,並且召開臨時常委會。

下午的會議結束,連晚餐都沒有吃,一行人急急地趕去機場。事前,唐小舟準備了一些食物,大傢坐在前往機場的車上,隨便地往肚子裹鎮了些東西。到達雍州後,辦公廳的車早已經等着,上車後,趙德良要求唐小舟打電話問明情況。

唐小舟使用的是車載電話,並且使用了免提功能。

餘開鴻報告說,今天一天,人數都在持續增加,最高峰下午四點左右,總人數可能達到了十萬人,整個麻陽市陷入了癱瘓。不過,現在情況有所好轉,相當一部分請願群眾已經回傢,目前仍然滯留在街麵上的,主要集中在幾個政府部門,大約有叁萬多人。這些人準備在政府門前靜坐,甚至有人喊出了絕食口號。從目前情況看,明天可能會有更多人參加。因為請願的人太多,魚龍雜,場麵失控,今天已經出現幾起較輕微的打砸搶事件。

趙德良問,妳們叁位常委乾了些什麼餘開鴻說,那些談判代錶並沒有參加今天的請願,一時間也無法召集起來,就算召集起來,他們也無法起到作用了。目前的情況非常亂,群眾沒有組織者,完全處於自髮狀態,群龍無首。我們叁位常委加上市委常委分了一下工,分頭去做群眾的工作。我們的情況還算好,市裹的領導比較麻煩,群眾根本不聽他們說話,他們一出現,就哄他們下去,有幾個地方還動了手,焦順芝和另外兩個常委被打傷了。情況如果得不到控制,明天可能還會有更大的騷亂。

趙德良問,群眾都有些什麼要求餘開鴻說,他們隻有一個要求,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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