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良已經寫完了那幅字,對唐小舟說,小舟,拿去掛起來。
唐小舟明白了,趙德良暗示他不要離去。
唐小舟將剛才那幅字掛起來,又拿出一張紙,鋪在桌子上。趙德良拿筆蘸了蘸墨,對陳運達說,運達同志,妳坐。站客難留呀。
陳運達說,不坐了,站一下吧。每天坐得屁股痛。
趙德良說,我聽說妳運動不多,妳應該加強運動。
陳運達說,還算可以吧,我每週打叁場球。
唐小舟知道,陳運達打的是保齡球。整個雍州市,目前隻有一傢保齡球俱樂部,而且隻有兩條球道,這還因為那傢公司的老總是陳運達的外甥,專門為他這個舅舅留的,否則,可能連一條球道都沒有。
趙德良說,我們這種年紀,身體還是重要呀。想一想遊傑同志,有時候覺得背心一陣髮涼。
陳運達說,我聽說,情況不是太好趙德良說,這麼年輕,可惜了。
陳運達說,遊傑同志這個樣子,副書記的事,中央又沒有定下來,德良同志,妳身上的擔子太重了,妳自己也要保重。(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趙德良說,我也想輕鬆一下呀,可樹慾靜而風不止啊。
陳運達似乎找到了話頭,說,是啊,最近這兩年,江南省不太平啊。想一想,真讓人擔心。
趙德良說,是啊。我原以為,掃黑風暴過了,可以過一段太平日子了。哪想到又出了這麼個事。
陳運達說,有關這件事,我要向德良同志和省委檢討呀。
趙德良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與妳運達同志有什麼關係陳運達說,話雖如此,尹越的提拔,我是說過話的。當時,我覺得這個同志做事很有一套,執行力沒有幾個人可比。妳搞過政府工作妳知道,要找個執行力強的同志,不容易。
趙德良說,當初建議提拔尹越,省委並沒有錯,就算妳推薦了他,畢竟還是省委集體決定嘛。
陳運達說,這件事,對我們這屆班子產生了很大的負麵影響。
趙德良說,負麵影響是肯定的。看來啊,光打擊還不夠,乾部康潔自律的正麵宣傳以及監察廳的預防工作,還要加大力度。
陳運達說,是啊,今年是換屆年,這個節骨眼上,又出了這樣的事,在整個千部隊伍中,影響極壞,增加了不安定因素。我在想,現在是關鍵時刻,穩定壓倒一切,千萬不能再出亂子了,否則,不好收場啊。
趙德良停下了手中的筆,擡頭看着陳運達,問道,妳有所指陳運達說,聽到一些說法。有些同志擔心,尹越事件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如果真的成了多米諾骨牌,恐怕就很難穩定了。
趙德良說,運達同志,妳的憂慮,也正是我的憂慮啊。這兩年,江南省確實不太平,原因我們暫時就不去談了,無論如何,這些事,都是在我們這屆班子手中出的,中央一旦問責,我們,我和妳難辭其咎。所以,我在想,一方麵,我們要儘可能控制或者消除此事的影響,積極和中紀委配合,儘快查清問題,又不至於擴大化。有關這一點,我會找時間和中紀委的同志交換一下意見,妳是省委副書記、省長,我建議妳有機會,也以個人名義,找一下中紀委的同志。另一方麵,康政建設的力度,還要加強,要做好預防工作,確實不能再出事了。接二連叁地出事,說明我們這屆班子失去了控制力嘛。
陳運達說,行,我一定按德良同志的指示辦。
趙德良立即轉了一個話題,說,各地的黨代會,陸續要開了。班子的事,不能再施了。我想,是不是分兩步走,先把黨口的班子定下來,下一步,再定政府的班子陳運達說,我同意。
趙德良說,那好,我再和辦公廳以及組織部溝通一下,爭取儘快召開常委會第叁天,辦公廳下髮通知,內容十分明確,討論各廳局以及市縣委班子。
通知髮下去的當天,唐小舟就接到無數個電話,都是打聽這件事的。唐小舟覺得好笑,其一,既然常委會要開了,說明名單早已經由組織部擬好了,一些主要職位的初步提名,也不是秘密,如果不出現特別意外,變化的可能性不大。其二,如果妳是線上的人且榜上有名,妳這條線上,處於金字塔頂端的那個人,一定會向妳透風。到了這時候,妳還沒有聽到風聲,隻能說妳OUT了。其叁,唐小舟確實可以拿到那份名單,可他並不想這樣做。此事涉足太深,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好處。
倒是另一件事,讓唐小舟感到極度不安,章紅自殺案有了新的變化。
章紅因為抑鬱症,常常伴隨自殺傾向,曾經兩次自殺未遂,第叁次跳樓,摔得血肉模糊。其後,雍州市公安局刊警隊出了現場,進行了詳細現場勘查,最終得出結論,章紅屬於自殺身亡。
對於妹妹的死,章政一直接受不了。他很清廷,妹妹最近一段時間,情緒尚屬穩定,甚至都不肯吃藥了,說越吃越覺得絕望。章政覺得,妹妹能夠情緒穩定,與傢人的關愛以及治療,有着緊密的聯係,不吃藥,是肯定不行的。出事當晚,章政還親自督促妹妹把藥吃下去了。治療抑鬱症的藥,主要是起興奮作用,撞破翁秋水和谷瑞開的事,令她憤怒,當時的情緒,也屬於激動型。情緒的激動,加上藥物的作用,迅速陷入極度的抑鬱,令人難以想象。
章政原本覺得此事無法解釋,心中存有諸多疑慮。偏偏公安部門的結論一出,翁秋水就急於將章紅的屍體火化,並且顯得過餘熱情。章政冷眼旁觀,覺得翁秋水的態度有些問題,一時又說不清道不明。原本第二天的遺體告別儀式之後,便行火化,可晚上睡在床上,章政突然想起唐小舟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覺得唐小舟話中有話。他本人也是官場中人,自然清廷官場對於兩性關係的態度。翁秋水和谷瑞開的升職慾望都很迫切,偏偏在節骨眼上,一再讓章紅撞破他們之間的事,確實令人不解。再聯想到妹妹平常的一些言行,似乎給了章政一種印象,她如果不吃藥,情緒尚穩定,一旦吃藥,病情就有加重的迹象。
將所有一切分析之後,章政腦子裹冒出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趕到殡儀館,遺體告別儀式如期舉行,但即將火化的時候,出現了麻煩,他作為死者親屬,堅決不同意立即火化。他之所以這樣做,原是想試一試翁秋水的態度和情緒,不料,翁秋水一聽說他不同意火化,立即暴怒,和他大吵了一場,甚至要強行火化。章政從翁秋水的態度中看出了端倪,更加堅定地拒絕火化。
最終,因為傢屬意見嚴重分攻,火化未能進行。
離開殡儀館,章政又立即趕到市公安局刊警隊,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刊警隊負責此案的是九大隊,副大隊長說,妳這僅僅隻是懷疑,並沒有確鑿證據,不能成為我們立案的理由。章政打開自己的公事包,拿出一瓶藥,說,這是我妹妹生前用的藥。這一瓶已經吃了一半,是一直留在我傢的,妳們可以檢驗一下。
章政自己就在司法係統工作,和這位副隊長相熟。副隊長覺得,章政可能因為失去親人,情緒難以控制,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尚在情理之中。要打消他的這些想法,其實也簡單,把這瓶藥檢驗一下。可令這位副隊長驚訝的是,這一檢驗,還真檢出了問題,這瓶藥明明標的是百憂解,屬於治抑鬱症的專用藥。
可打開膠囊,髮現裹麵竟然是另一種藥。檢驗人員立即將結果報告給副隊長。副隊長也覺得事情鬧大了,問檢驗人員,裹麵是什麼藥?檢驗人員說,目前還不十分清礎,要進一步檢驗才能知道。
這位副隊長做事極其認真負責,他意識到此案確實存在問題之後,立即帶人去了殡儀館,下達書麵通知,在沒有得到公安部門許可的情況下,不準火化屍體。很快,藥檢更進一步的結果出來了,膠囊裹麵裝的是西藥氯硝安定。副隊長不太了解醫學,為此專門去市一醫院請教了有關專傢。
專傢告訴他,這是兩種性質完全不同的藥。百憂解主要用於治療抑鬱症。所謂抑鬱症,也就是精神極度萎靡,治療的藥物,帶有興奮作用,目的是要刺激患者,令其脫離抑鬱狀態。氯峭安定則相反,主要用於治療狂跺症。所謂狂跺症,則是興奮過度卻又無法自我控制,隻能借助藥力來控制。所以,氯硝安定屬於一種對情緒起抑制作用的藥。
副隊長問,如果藥剛好用反了,會起什麼作用醫學專傢說,這兩種藥,是絕對不能用反的,狂跺症病人,如果吃了興奮劑,就會更加狂跺,嚴重的情況下,可能精神分裂。
副隊長說,那是不是說,抑鬱症病人如果吃了治狂遭症的藥,會更加抑鬱醫學專傢說,是的,會加重病情。
明白藥理作用之後,副隊長立即做了一件事,對章紅的屍體進行解剖。
解剖結果顯示,章紅的胃內,並沒有百憂解成分,隻有氯硝安定成分。
一切都明白了,當天晚上,章紅服下的,並不是治療抑鬱症的藥,而是治療狂跺症的藥,這藥反而令她的抑鬱症加重。章紅為什麼會服錯藥?隻有兩種解釋,其一是她自己希望病情加重,以便達到自殺的目的。這種解釋顯得有點荒唐,若真是如此,顯然還有很多更直接的方法,就算她認定這種方法最好,那也一定會加大劑量地服用,而不需要傢人逼迫才喝。因此不難推斷出另一種可能,有人悄悄地將藥調換了。為什麼要調換?隻有一種解釋,謀殺。
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翁秋水。副隊長向刊警支隊彙報之後,決定逮捕翁秋水。可他們晚了一步,翁秋水知道公安局將章紅的屍體菈回去的消息,意識到大禍臨頭,什麼話都沒有留下,神秘地失去了蹤迹,似乎是畏罪潛逃了。
第一個打電話向他通報這一消息的是容易。容易並沒有說得非常詳細,僅僅隻是告訴他,章紅自殺案有了新的進展,據市公安局刊警支隊的調查顯示,章紅用於治療抑鬱症的藥疑似被人偷換了,刊警隊懷疑是章紅的丈夫翁秋水乾的,今天早上已經向公安廳方麵通報,準備逮捕翁秋水。可公安廳配合尋找翁秋水的時候,髮現他於昨天下午失去了蹤迹,沒有人知道去了哪裹。
唐小舟有一種感覺,容易並不八卦,和孔思勤的行為相似,她也在排隊。
剛剛放下容易的電話,章政的電話打過來了。章政倒沒有先介紹情況,而是感謝唐小舟。唐小舟大致已經明白了章政的意思,卻說,章處,妳太客氣了吧。
章政說,我一定要謝謝妳的提醒,不然,我也不可能想到翁秋水這麼老謀深算,兇險歹每。
唐小舟說,我提醒妳什麼了?沒有的事吧章政的電話,顯然並不僅僅是向他錶示感謝或者通報此事,或許和容易的目的一致,同樣想髮展他這個關係。
這件事復雜化了。唐小舟第一時間想到,谷瑞開曾數次以狂躁症的名義去看過醫生,拿回來的藥,正是氯硝安定,所不同的是,她拿回的是氯硝安定片,章紅使用的似乎是膠囊。即使如此,唐小舟也想到了一種可能,谷瑞開拿到的那些藥,並不是自己吃,而是交給了翁秋水。春節之後,谷瑞開和翁秋水的事,先後兩次被章紅撞破,唐小舟也一直覺得不解,現在明白了,他們是想給章紅刺激,以此推動後來的結局早日出現。
想到這一點,唐小舟有點心驚內跳的感覺。谷瑞丹竟然是這樣一個蛇蠍女人那麼,自己和她生活了十幾年,她是否也曾動過這樣的念頭,要自己於死地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再深入地想,唐小舟有些明白了。他所買的書中,有一本外國的偵探小說,講的恰恰是偷換藥物謀殺一個抑鬱症患者的案子。他們既然對章紅采取了行動,難道說,真的從沒想過對他采取行動?那天,他差點撞破他們在自己傢,會不會也是行動這件事,讓唐小舟背脊一陣髮涼。
其後一段時間,唐小舟極度不爽,心裹像被什麼東西梗着,不自覺就會想到這件案子,想到谷瑞開。自己沒有成為這場陰謀的受害者,是他的幸運,但谷瑞開很可能卷入這場謀殺,又讓他想到女兒的未來,心中不能不增加一層憂慮。他甚至想到,谷瑞開一旦入獄,女兒的未來,勢必蒙上陰影。
左思右想,痛苦掙紮了再掙紮,還是決定給谷瑞開打個電話。
打她的手機,關機了。唐小舟心中一愣,難道說,谷瑞開和翁秋水一起跑了不至於吧。如果她也跑了,容易會告訴自己吧。容易在電話中,並沒有一個字提到谷瑞開呀。如果谷瑞開逃跑了,應該會先安排女兒唐成蹊吧。唐小舟又撥通了谷瑞開傢的電話。電話一直通着,沒有人接聽。唐小舟想,這事真有點奇怪了,就算谷瑞開不在傢,保姆小花也應該在傢吧,她乾嘛不接電話?從這些迹象可知,就算谷瑞開沒有和翁秋水一起逃走,此案和谷瑞開的關係,也是肯定的。
再一次撥打電話,這次打的是小花的手機。電話響了兩聲,沒有接,直接掐斷了。唐小舟想,是不是小花對這個座機號碼不熟,所以不肯接?手機接聽是需要錢的,她使用的雖然是谷瑞開給的電話卡,畢竟所給數量有限,如果話費過多,小花就得自己掏錢。以前,唐小舟偶爾會給小花一點,即使如此,她也是不熟悉的電話不接聽。唐小舟拿出手機,再次撥打小花的電話。
這次,小花很快就接聽了,主動叫他,唐叔叔。
唐小舟問,妳在哪裹小花說,在傢裹。
唐小舟說,可是,我剛才打傢裹電話,沒人接呀。
小花愣了一下,似乎在想該怎麼回答。幾秒鐘之後,她說,我剛才在上廁所。唐小舟心裹一陣煩,很想立即將電話掛了。他自然知道,小花在說謊。這孩子,剛來的時候非常單純,也不知怎麼回事,時間一長,竟然把谷瑞開那一套撒謊的本事學到了,隻是還不太純熟而已。
他懶得拆穿她,問道,谷阿姨在哪裹?
小花猶豫了一下,說,在傢。
唐小舟說,妳讓她接電話。
小花說,她病了。
唐小舟問,病了?什麼病小花說,她沒說。
唐小舟懶得和小花說了,說,妳把電話給她,我有事找她。
小花把電話交給了谷瑞丹,谷瑞丹接起電話,有氣無力地問,什麼事唐小舟說,聽說妳病了?去看醫生沒有谷瑞丹說,不是什麼大病,隻是身上有點不舒服。
唐小舟想,應該是痛經吧。她一直有痛經的毛病,嚴重的時候,痛得在床上打滾。看過很多醫生,也沒什麼效果。後來聽一個朋友說,之所以痛,是因為不通。到了月經期,血出不來,堵在裹麵,自然就痛了。每次來月經的時候,可以用熱敷,血一散,流得快,就通了。後來每到經期,唐小舟便替她裝熱水袋,雖然無法根除,確實有效果。可她屬於那種粗放型的人,小事從來不聞不問,哪怕是關乎自己的小事,也一樣馬虎。如果唐小舟不替她做,她自己寧可躺在床上忍受疼痛,也不會去做。
唐小舟說,妳叫小花給妳灌個熱水袋呀。
谷瑞丹說,妳還關心我啊。
唐小舟自然不想涉及這個話題,而是說,那件事,我聽說了。
谷瑞丹自然知道他所指是哪件事,並沒有裝糊塗,也沒有就這個話題說下去,隻是哦了一聲。
唐小舟有點不好往下接了,他能怎麼說?說我懷疑妳是設計者之一?顯然不妥,且不說他僅僅隻是懷疑,她的電話,說不定被監聽,話說得太清廷明白,不僅給她惹麻煩,而且可能給自己惹麻煩。他隻好問,需要我幫助嗎她帶點幽怨地說,妳還肯幫助我他說了一句很真誠的話。他說,妳是孩子的媽媽,幫妳也是幫孩子,隻要我幫得上。
她果然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說,謝謝,如果有需要,我會找妳。
他說,我記得我以前也和妳說過,世界上的任何事情,肯定有很多種解決辦但是,肯定隻有一種解決辦法最好。妳自己要考慮清趁,有些事,回避不如正視,被動不如主動。
她說,謝謝,我會的。
話已至此,再沒有什麼好說了。他隻得安慰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話,再說自己這邊有事了,桂斷了電話。他有一種感覺,谷瑞開有可能並不是痛經,而是受到了打擊。如果她真的涉案的話,恐怕隻有他暗示的一條路是最好的,那就是自首。既然有自首情節,又因為並非直接殺人,不知量刊的時候,是否可以從輕隻要能保住一條命,總還有希望。
或許,應該抽個時間去找舒彥咨詢一下?假如有一天,她真需要自己幫助的話,他想,自己力所能及的,大概也就是出錢幫她請律師吧。如果請律師,舒彥肯定是最好的。隻是,現在就去找舒彥,會不會顯得太早了點如果將來警方知道他曾就此事找過舒彥,至少可以認定他知情不報吧。就算警方不能認定,事情在官場傳開,大概也算他的一個汙點。
算了,這件事,還是爛在自己肚子裹最好。
又一次常委會。唐小舟借口要去看一看新辦公室,躲開了。這個會議太敏感,他不想靠得太近。
到底是新樓,辦公條件非常好,趙德良的辦公室非常大,大概有四十平方米,這還僅僅隻是辦公空間,此外,還有專門的會客室、書房和休息室,有單獨衛生間。所有的辦公設備,全是新的,一張大辦公桌擺在房間中間,很顯霸氣。
唐小舟的辦公室和趙德良的辦公室隔了一間會議室,他的辦公室裹,有一扇門通往會議室,會議室還有一扇門通往趙德良的辦公室。有了這樣的結構,以後,唐小舟帶什麼人見趙德良,完全不需要通過外麵的走道,可以直接穿過會議室進入。這樣的好處在於,一般人在走道上,不容易搞清廷到底有哪些人在書記的辦公室來來去去。
唐小舟的辦公桌也是全新的。但不知是不是餘開鴻的主意,辦公桌橫放着,背對着窗戶,左側麵是通往會議室的門。唐小舟覺得這樣擺法不是太好,便讓人幫忙換了換方向,將辦公桌順過來,背麵,仍然靠向趙德良的辦公室。此外,他交待楊衛新,給他的辦公室添置一套沙髮,沙髮可以擺在進門的角上,呈L形,中間擺一隻玻璃茶幾。這樣一來,辦公室就形成了兩個空間。
最惱人的還是電話,似乎整個江南省都知道今天召開常委會,討論人事問題。這個會的懸念並不多,組織部提供的擬任名單,是交給每個常委的,隻要有關係,就一定可以得到。至少可以說,被列入這份名單的,算是有了百分之九十的希望,未列入這份名單的,大概連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沒有。既然是這麼個事,還有什麼好打聽的?當然,這裹麵自然也有原因,每一個想提拔的人,肯定都沒有閒着,怎麼叫跑官2民間有一種說法,不跑不送,原地不動,隻跑不送,暫緩使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大傢都說這話形象,具有高度概括性。實際操作時,並非完全如此。沒有哪一位領導可以一手遮天,並非答應了就一定可以提拔。常委會討論的時候,出意外的可能還是很大的,所以,又跑又送,也不一定就能提拔重用。就算妳跑了送了,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妳心裹也都明白,這事不是某一個人或者某幾個人說了能算的,畢竟是妳的關係還沒有完全到位。所以,妳也不會傻到要求別人將收的禮退回來。
反正該做的工作,事前都做好了,現在臨時抱佛腳,為時已晚,該上不該上,今天晚上,就會大白於天下。唐小舟不明白的是,大傢同在官場,為什麼有人這麼幾個小時就等不得但幾這類電話,唐小舟隻有一種答辭,我在新院這邊,常委會的情況,我不是太了解。
他心裹是不太關心這次會議的,主要原因,是涉及的人,和他交情深的少。
到了晚上,電話果然不太一樣了,儘管還是問常委會的事,涉及的內容,更加具體。唐小舟將各方麵的情況綜合了一下,便清廷了常委會的大致情況。
趙德良主持會議,餘開鴻做記錄,遊傑因病缺席。
會議開始後,趙德良請馬昭武將組織部擬定的名單宣讀了一遍,和以前略有不同的是,並不是一個一個討論,而是將所有名單全部念完,大傢再分別髮錶意見。此次是大調整,涉及的人員很多,主要由叁大部分組成,一是省屬各部委辦廳局黨組或者黨委班子,包括黨校、行政學院等省委直管機構。第二大部分是各市委班子,第叁大部分,是審批各市委提交的縣委班子。
此次調整中,關注度最高的,是幾個市的市委書記副書記,其次是各部委辦廳局的黨組書記。在市裹,市委書記是一把手,大權在握,自然引人注目。但在省裹,各廳局的情況並不相同,有些業務廳局,一把手是廳局長而不是書記。何況,如果不是一線廳局,權力相對就要小很多,與市委書記,根本不可相提並論各市市委書記,德山、雷江、柳泉叁市的市委書記任職時間都不是太長。德山的曾憲平稍長一些,也隻是不到四年,雷江的鐘紹基隻有兩年時間,柳泉的王增方,履新才一年不到。所以,這叁個位置,均不動。吉戎菲在東漣搞了六年市委書記,動和不動,是兩可之間。組織部提供的方案中,她也沒動。剩下來的,就是聞州、嶽衡、陽通、滬源、麻陽和西梁自治州。其中,隻有滬源市市委書記一職是空缺的,需要增補,其他各地的市委書記,全都任滿兩屆,肯定需要有一個說法了。
嶽衡市市委書記劉清逢,不僅任滿兩屆,而且年齡即將到線。尤其重要的是,此人屬於江南省官場的老人,甚至比陳運達的資格還老,在位的市委書記中,他僅次於雍州市的週聽若。劉清逢自己大概也清廷,不可能再升上去了,龐大的跑官隊伍中,基本看不到他的身影。儘管嶽衡離雍州很近,劉清逢往省裹也跑得少。此次組織部的意見是參照週聽若安排退休,市委書記一職另行安排,人大主任職務,待人代會召開後,也退下來。新任嶽衡市委書記的,是原東漣市市長孟小波。
如果說,此次組織部提名名單中,有哪個人選讓人意外的話,就是孟小波。
在市長中,孟小波的資格屬於比較老的,當然,年齡也比較大,五十六歲,一般人認為,他可能再搞一屆市長,就要退下來了,誰都沒料到會提拔他當市委書記。常委會上,有人就孟小波的年齡問題提出質疑,趙德良立即作了解釋。他說,小波同志,是我提名的。我主要考慮兩個方麵,第一,這些年,東漣的工作卓有成效,與小波同志努力的工作,密不可分。第二,嶽衡市在整個江南省的經濟格局中,舉足輕重,後勁很足。因此我考慮,最好由一個年齡稍大一點的同志過去穩定大局。當然,這隻是我的想法,大傢如果有更好的人選,可以提出來討論。
話說到這個份上,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因為不是一個一個討論,這一提名,因為再沒有反對的聲音,便不需要提交錶決,算是通過了。
聞州是江南省的第二大城市,經濟地位一直排名第二,尤其汽車工業園項目上馬之後,老工業基地,開始煥髮新的活力,大有直逼雍州之勢。正因為如此,聞州市委書記鄭規華,在幾大市委書記中,地位相對較重。組織部的提名是,調原麻陽市委書記趙有豐擔任聞州市委書記。原聞州市長姚營建,調任麻陽市委書記。原聞州市委書記鄭規華,暫不任命,安排去中央黨校學習。
盧源市委書記宗盛瑤出事後,市長董有志和市委副書記文傑明,都曾多方活動,希望補上此缺,但兩人的希望都落空了,滬源市委書記的位置,由陽通市委書記盧成方擔任。盧成方心裹自然會有些鬱悶,在陽通搞了這麼多年,換來換去,還是市委書記,根本沒有提升。而且,陽通和滬源兩市,以經濟實力論,滬源排名還在後麵。陽通因為靠近省城的緣故,經濟實力,在全省排名第五,滬源卻排在第八。不過,退一步想,如果升遷無望,自然是平調到另一個市當市委書記最好。否則,就可能調到省裹安排一個廳局長或者某部委職務,甚至會就地退下來。
盧成方離開後,陽通市委書記一職,由原西梁自治州州委書記梁天培擔任。
省髮改委主任朱曉錄,擔任西梁自治州州委書記。
最令唐小舟感興趣的,倒不是這個名單,而是常委會通過這個名單,竟然如此順利。在各市市委書記人選上,常委會除了對孟小波的任職有點不同的聲音之外,其他人選,均沒有意見。事後,唐小舟拿着這份文件研究過很長時間。他心裹很清廷,雖說這份名單,錶麵上看去,沒有幾個人是趙德良的嫡係,可每一個人選,都是趙德良點頭首肯。在這樣一個動了數百人的名單中,眾所矚目的職位,也就那麼幾個。
唐小舟注意到,這次動的人雖多,但真正可以算得上提拔的,並不是太多,絕大多數,都屬於平級調動。比如在市委書記這一層麵,提拔的隻有兩個人,即東漣市長孟小波和聞州市長姚營建。姚營建被提拔,沒有絲毫意外,那是因為聞州作為江南省的老工業基地,前些年麵臨國有企業轉制,大批職工下崗,社會矛盾異常尖銳突出。也就是這時候,省委將聞州市黨政班子都換了,鄭規華和姚營建前往聞州搭班子,不僅穩定了聞州,而且使得這個老工業基地出現了快速髮展。老工業基地往往工業基礎雄厚,產業工人隊伍素質較高,尤其這些年,各地都出現了技術型人才的奇缺,聞州便顯示了優勢,加上方向正確,政策得力以及措施到位等,各項經濟指標快速觸底反彈,勢頭強勁。
稍顯特別的是,姚營建是陳運達那條線上的。趙德良第一次到聞州,對姚營建幾乎不理不睬,弄得姚營建非常鬱悶。趙德良人還沒有離開,聞州官場就說,姚營建完了。誰都沒想到,一年多以後,姚營建竟然威魚翻生,活了過來,而且得到提拔。有人說,那是因為姚營建善於搞關係,意識到和趙德良的關係有點緊張,便想了很多辦法緩和。也有人說,因為姚營建在中央有人替他說話,連趙德良都奈何不了他。
唐小舟琢磨這件事,認為其中的味道,並不在於是否用姚營建,而在於給陳運達一個安慰。此前,柳泉幫已經失去了兩個市委書記職位,碩果僅存的,還有一個趙有豐。趙有豐原是麻陽市委書記,現在調往聞州,等於到了趙德良的勢力範圍,能否起到作用,關鍵不在於陳運達的支持,而在趙德良的態度。再將姚營建調往麻陽,既有利於趙德良對聞州的控制,也能夠給陳運達一個明確信號。更加眼前的利害在於,這次任命的市委書記,沒有一個是趙德良的人,從權力平衡上說,陳運達並非顆粒無收。
至於其他幾個市委書記人選,也非常有味道。孟小波和盧成方,是遊傑那條線上的人,遊傑生病的消息傳來,整個這條線,頓時如霜打了一般,如喪考此。
在他們看來,別說保有市委書記的位置,就算是全部撤換,也屬情理之中。現在的結果,竟然是一個平調,一個提拔,大大出乎人們的意料。這似乎也從側麵說明,趙德良準備全盤接收遊傑的人脈。
有關這兩個人的安排,陳運達也不好說什麼。其一,妳和一個快死的人爭,傳出去,將來人傢覺得妳無情。其二,這兩個人原就是正廳級,省委委員,現在仍然是平級調動,有什麼好爭的?其叁,他們畢竟失去了頭上的那把傘,將來有機會要動他們,也是最容易的。這樣的安排,等於下棋時留了應手,大傢都能接受。
另外兩個人,梁天培和朱曉靈,前者是夏春和的親信,後者是馬昭武的親信。這就給人一個印象,省委叁大書記,陳運達提了一個人平調了一個人,遊傑提了一個人平調了一個人。另外兩個常委,夏春和和馬昭武,都是平調了一個人。
真正的勝利者,自然是陳運達。
這或許恰恰就是常委會能夠順利通過的原因。當然,另一個原因在於,方案是由趙德良和馬昭武提出來的,常委中,陳運達得到了他應得的蛋糕,夏春和也得了他應得的一份,這兩個人心滿意足之後,肯定不會提出反對意見。至於其他人,週聽若是鐵定要退下來的人,為溫瑞隆爭雍州市委書記一職,結果尚未明朗,其他職位,他犯不着得罪人,肯定也不會有意見。彭清源本人還涉及可能得到雍州市委書記的實職,此時,不會站出來反對趙德良的意見,更不會考慮去搶蛋糕。丁應平自然是聽趙德良的。
市級班子一把手位置,沒有得到安排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雍州市委書記。
這個職位的決定權不在江南省委,而是中央,大傢也不可能找省委去爭。此外,還有一個人留有懸念,那就是鄭規華。
具體到人,這個安排,也是非常有味道的。通常情況下,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市委書記,隻要沒有犯重大錯誤,不太可能擱在一邊。現在鄭規華的情況恰恰如此,說什麼送中央黨校學習,立即有人打聽到,現時中央黨校沒有適合鄭規華這種職位的班,四個月後,才有一個相應的班開課。那也就是說,鄭規華很可能在今後四個月內閒着,再在接下來的四個月就讀中央黨校,前後有八個月,會遠離江南官場。能夠進入中央黨校的,幾乎所有人都是帶職就讀,極少有鄭規華這種情況,等於是無職讀書。就算省委目前對他有所考慮,但八個月時間,變數太大,鄭規華從中央黨校回來,沒有適合的位置給他的可能性大得很。
於是,關於鄭規華,便有了很多傳言,有人說,鄭規華有可能擔任雍州市委書記,持這種說法的人,言詞鑿鑿,說長期以來,雍州因為是副省級市,和省裹的關係不十分密切,總有些若即若離。趙德良對此非常不滿,想趁着這次市委書記換人的機會,將雍州市的班子歸口到省裹來。將鄭規華提拔為省委常委,雍州市委書記,便可達到這一目的。也有人說,尹越被雙規了,鄭規華將會接任副省長,升為副部級。還有人說,鄭規華因為上麵沒人,哪一條線都不是,所以這次分權力蛋糕的時候,他被抛開了。
唐小舟清廷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打聽這一消息,如果鄭規華是雍州市市委書記,雖然是省委常委,比副省長級別還高,可畢竟,雍州市的領導,主要接觸麵是省會城市,與其他地區接觸較少,影響不是太大。如果是副省長,又完全不一樣,說不準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就算不能決定自己的升遷,批個什麼項目,在某項政策上是否能夠對本地區傾料等,都是實惠。等人傢任命下來,妳上去討好,那叫錦上添花,因為人數太多,他大概是不會記得妳的。隻有在他沒有任命之前,妳上去討好,那才叫雪中送碳,他一定會記憶深刻。
唐小舟忙裹偷閒,抓住機會給這些人打電話。第一個打的,自然是鄭規華。
還算好,鄭規華的電話一撥就通。大概有些人覺得鄭規華沒戲了,不需要再保持聯絡,他的電話便少了。鄭規華接起電話便開玩笑,說,所有人都對我避而遠之了,妳還不躲遠點?
唐小舟說,首長妳開玩笑吧。
鄭硯華說,是開玩笑,但也確實是世態炎涼啊。
唐小舟說,恐怕也不僅如此。人傢先要打的電話,肯定是已經去向明確的,妳的去向還沒有明確,後一步再打,也一樣。我估計,明天,妳就會是另一種感受了。
鄭硯華說,不說這個了,最近,我大概是要閒下來了。等我到了雍州,請妳喝酒,老弟呀,妳的點子比較多,妳一定要幫我出出主意。
唐小舟說,妳找錯人了吧?我哪有什麼主意給妳鄭硯華說,得了吧,兄弟,跟哥妳也賣關子啊,話不需要我說得更明確吧。
唐小舟說,我真沒什麼好點子。如果偶爾碰到被妳認為的好點子,那也是大傢在一起閒聊的時候,突然靈感一現。
鄭規華說,那好,我們下次一起喝酒,我就要妳的靈感一現。
因為各地都要開黨代會,這次的任命下得很快。常委會後,組織部和趙德良忙着和有關人員談話,排着隊來,上午談一個下午談一個,有時,上午排兩個下午排兩個,晚上還排一個。談話一結束,任命立即就下了。
這又是趙德良與其他人的不同。如果在別的省份,這樣的事,一定會施很久,之所以施,民間的說法,是要給那些人上來拜碼頭提供機會。拜碼頭的意義有兩大方麵,一是給有關人員送禮,二是向有關人員錶忠心。就唐小舟所接觸的官員來看,趙德良是最不需要物質上磨合句兌的,所以,談話一完,組織部立即下文了。
文件一下,鄭規華的市委書記就交接了,鄭規華本人的相關檔案,被送回了省委組織部。鄭硯華回省裹之前給唐小舟打了一個電話,希望晚上一起吃個飯這個飯,自然要去吃。問題是怎麼吃?和哪些人吃?裹麵還真是大有講究。
以前,中國人見麵,第一句話總是問,吃了嗎?那是因為中國人普遍吃不飽肚子,吃是天下第一大事。現在,經濟高度髮展,吃不飽肚子的人,難以見到,別說吃不飽肚子,在官場吃飯,都成了一種負擔,吃出了許多亂七八糟的病。正因為如此,吃飯就需要講究了,不能見了飯就吃,什麼人的飯都吃,吃得囿固吞冬,不明不白。
仔細想過之後,唐小舟來到趙德良的辦公室,將鄭規華到省委組織部報到,並且希望麵見趙德良的事說了。趙德良說,哦,規華同志今天就來報到了?
唐小舟說,是的。他想晚上請妳吃個飯。
唐小舟自然知道,趙德良晚上的飯局早就安排好了,肯定抽不出時間。果然,趙德良說,吃飯就算了。要不,叫他晚上到辦公室來坐坐吧。
唐小舟答應一聲,卻沒有立即走開,而是給趙德良續水。續完水後,趙德良並沒有說更多的話,唐小舟退了出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不知怎麼回答鄭規華。唐小舟此舉,原本是想將這餐飯由私事變成公事,明知趙德良不可能去,又提出此事,隻不過想請得聖旨,由趙德良指派他去。卻不料趙德良答應晚上見鄭規華,卻拒絕了吃飯一事。唐小舟自然可以這樣回答鄭規華,但又覺得味道沒有做到,少了點什麼。
中午有個飯局,唐小舟和趙德良一起乘車前往。坐在車上,趙德良突然問,硯華同志到了沒有唐小舟說,上午一直都在忙,沒來得及聯係,應該到了吧。
趙德良說,晚上,妳去陪他吃個飯吧。
唐小舟平淡地應了一聲,心裹卻是狂喜。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至少說明,趙德良考慮到了,這一變故,會在一個時期內,讓鄭釁顯得比較落寞。趙德良的任何一種姿態,都是錶明一種態度,這種態度,將會成為鄭釁的支撐。鄭硯華此時最需要的,就是這種支撐。
晚上見麵,鄭硯華找的地方是一傢聞州人開的餐廳。鄭硯華沒了官職,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老百姓,身邊沒有了秘書,沒有了司機,沒有了下級以及想攀附權力的各色人眾,來和唐小舟吃飯,也不得不乘出租車了。
因為晚上還要去見趙德良,所以沒有喝酒。不喝酒便隻好喝飲料,邊吃邊聊,開始的話題非常廣泛,似乎也不是重點。其中甚至聊到翁秋水案。翁秋水隻不過是公安廳宣傳處的處長,這種級別的官員,在江南省官場,有幾萬人,算不上人物。這件案子之所以傳得全省皆知,除了案情的離奇之外,更重要的,恐怕還是因為谷瑞開是唐小舟的妻子。唐小舟心裹明白,鄭硯華之所以提起這個話頭,不是因為八卦,而是想了解唐小舟此時的心態以及下一步打算。任何一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恐怕難以過自己這關。鄭硯華顯然是站在唐小舟的角度考慮,覺得他的身份敏感,離婚吧,會有所顧忌,不離婚,又是心裹的一根刺,會常常刺得妳鮮血淋漓。他或許是想提起話頭,然後勸唐小舟借此機會離婚吧。此事傳得全省都知道了,所有的同情,全都傾向了唐小舟,就算他提出離婚,別人無論理解與否,將來也不可能以此說事。
唐小舟說,其實,谷瑞開和我已經沒有什麼關係,我們離婚了。
鄭硯華以為是這次的事件之後離婚的,也沒有細問,隻是說,離了好。這種女人,將來肯定會給妳帶來很多麻煩,趁着這個機會離了,等於為自己消除了後患。
唐小舟說,這件事,我沒有公開的,也希望妳替我保密。
既然此事不再是障礙,鄭硯華便談得深一些了。他說,妳估計,翁秋水的案子,妳的前妻陷得有多深唐小舟說,這個,我就不好說了,但願沒她什麼事吧。
鄭硯華說,我聽說省廳對這件事非常惱火,一定要把翁秋水抓住,肅清影響,人力物力,都大力支持。這樣一來,翁秋水恐怕躲不了太長時間。
唐小舟說,我以前就聽說,翁秋水這個人很輕狂很陰險,脾氣很壞。在省廳,他隻聽政治部主任華昌炎一個人的。這次,廳裹要搞大這件事,會不會與華昌炎有點關係鄭規華說,這確實很難說,什麼事隻要一牽涉到官場,就變得復雜了。
由翁秋水又談到尹越案。鄭規華說,尹越這個人,他還算比較了解,當初,鄭規華剛到團省委的時候,尹越是建設廳的團委書記,後來又到團省委搞了一段時間,再回到建設廳當處長。此人的工作能力很強,官場走得一帆風順,幾乎沒有遭遇波折。對於一名官員來說,沒有波折不一定是好事,受些磨難,能夠令妳有所警醒,有所敬畏。什麼波折都沒有,容易忘乎所以,頭腦髮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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