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瑞丹站在門口,看到唐小舟坐在裹麵,滿麵的愁容,更增加了疑惑。她說,怎麼是妳?妳怎麼在這裹唐小舟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身邊的沙髮,對她說,請坐,我們聊一聊吧。
谷瑞丹走到他的麵前,站着,卻不坐下,警惕地問,聊什麼唐小舟擡眼看了看她,說,妳這樣站着,怎麼聊?還是先坐一下吧。不管怎麼說,有些事,總要解決,是不是谷瑞丹猶豫了一下,坐下來,顯得很驚恐地說,妳說有些事,什麼事唐小舟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說,我們聊一聊翁秋水,怎麼樣她突然警惕起來,說,妳什麼意思?我和他沒有關係。
唐小舟說,事到如今,有沒有關係,都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恐怕是,妳下一步,有什麼打算谷瑞丹再一次說,妳什麼意思?怎麼跑到這裹來問東問西?妳到底想乾什麼?
唐小舟真想將她大罵一通。轉而一想,還是算了吧,對她說,既然妳不信任我,我也沒辦法。那我說得更直接點吧,我們的女兒怎麼辦,妳考慮過沒有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顯然準備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行咽了下去。她自然清廷,這句話並非隨便說說的,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她像是被什麼猛擊了一下,整個神情突然變了,聲音也低了很多,問他,妳聽說了什麼唐小舟說,這麼多年來,妳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
他原想說,這麼多年來,妳從來沒有愛過我。話出口時,還是換了一種說法。他說,我也知道,這話沒有半點意義,尤其是現在說,更沒有意義,全都是廢話,多餘的話。所以,這些我都不說了,我今天到這裹來找妳,隻為一件事,我們必須商量一下女兒怎麼辦。
谷瑞丹緊張地問,他們找過妳唐小舟點了點頭。
谷瑞開問,妳願意幫我嗎唐小舟說,妳自己是從事法律工作的,事到如今,恐怕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谷瑞丹急急地說,我知道,隻要妳願意,一定可以的。
唐小舟說,來這裹之前,我已經想過了。我能夠答應妳的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我能幫得上的話,一定會幫妳。我甚至已經想好了替妳請一個律師。我們畢竟夫妻一場,妳又是成蹊的母親,我能做的,恐怕也隻是這麼多了。同時,我必須指出的是,妳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以為那個翁秋水是什麼好東西。有關他的話,我也不想多說,妳自己慢慢去想。我勸妳還是清醒一點,別再做夢了,妳已經把自己毀了一次,不能再毀自己第二次了。為那種人,不值得。
谷瑞開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哭了一會兒,突然又強行鎮定了自己,眼晴開始四處轉動,顯然,她在打着某種主意,甚至有可能想到了自殺。
唐小舟連忙說,妳不要胡思亂想了,妳腦子裹那些念頭,起不到任何作用。(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妳已經犯了錯,不能一錯再錯。別的話,我想現在也不是說的時候,我們必須考慮一下女兒。我有個想法,把女兒留在雍州,對她的未來肯定沒什麼好處。我想讓她先回高嵐去,讓她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有關妳的事,我可能需要在相當一個時期裹滿着她,妳們之間,必須斬斷一切聯係。
谷瑞開哭着說,妳能答應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待女兒瑪唐小舟說,女兒也是我的。難道我不愛她谷瑞開說,妳以後另外結婚呢唐小舟說,我不可能向任何人保證我今後不再結婚。這是不現實的。不過有一點,妳可以放心,女兒是我的,我一定會讓她得到最好的教育,健康地成長。
谷瑞開顯然還想說什麼,唐小舟制止了她,說,妳不用說了。妳所想的那些事,一不該由妳來想,二是根本不存在。妳擔心我另外結婚會給女兒造成不好的影響。可妳想過沒有?對女兒最不好的影響是妳,這種影響,我也許花一輩子時間,都無法徹底消除。與這個影響比起來,其他影響,又算得了什麼谷瑞開說,妳的意思是不是說,我隻有聽妳的唐小舟一陣心煩,暗想,如果從一開始妳就聽我的,能是今天這樣的結局嗎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信到連自己是誰都看不清廷,更不能是非不辨,好壞不明。同時,他又想到鄭規華說過的話,人生真是不能太順,太順的話,就會對很多東西失去免疫力。他說,算了,這些事,暫時就到這裹吧。到時候,我會委托一個律師,相關的事,妳和她溝通吧。現在,我想對妳說的話,隻有一句,這次的錯,犯得夠大了,妳得醒醒,不糊塗不澆幸,認真對待,把很多事情想清礎。
唐小舟站起來向外走的時候,谷瑞丹也突然站起來,問他,妳能再抱抱我嗎?
唐小舟停下來,猶豫了一下,向她走了兩步,不是太情願地伸開自己的雙臂。她顯得有些感動,撲進他的懷裹,哭得很傷心。一邊哭一邊小聲地問他,我會被判死刊嗎唐小舟明白了,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件事。同時,她也知道,這裹一定有錄音,因此才會借助這麼一個機會問他。他說,我覺得,這不是妳此刻應該想的,妳應該想怎麼爭取主動。
她說,小舟,我後悔死了。其實,現在想想,我們以前的日子,是真正的幸福。
唐小舟被她說得十分傷感,眼淚差點流了出來。他想,人為什麼一定要等走到絕境才領悟?其實上天是公平的,她會給每個人很多次醒悟的機會,可惜的是,很多人未能把握。最後時刻的醒悟,永遠都是遲到的汗悔,對於人生,意義已經非常輕微了。
他推開了她,對他說,我要走了,妳自己保重。說過之後,他一低頭,迅速向外走去。他心裹很難受,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身體裹麵似乎充滿了淚水,如果不快點離開,這淚水便可能兇湧而出。就在他跨出門的那一瞬間,外麵有幾名警員從他身邊走過,進入了房間。他很清廷他們去乾什麼,他不想看到最後那個場麵,那會讓他做惡夢的。
走到一樓大廳,楊泰豐、雷吾他和容易恰好從另一個房間出來。顯然,他們一直在關注着會客室裹的情況。
唐小舟自鎮定了自己,對叁位領導說了一番感謝的話,然後對楊泰豐說,楊廳,我可能會委托一位律師接洽相關事務,希望妳們能夠提供方便。楊泰豐答應後,他又提出了另一個要求,希望楊泰豐借他一輛車,今天晚上,他就想將女兒送回高嵐。楊泰豐轉身對容易說,妳具體安排一下吧。
容易不僅替他安排了一輛車,而且,她本人也跟着他。
離開行政樓,唐小舟去了一趟谷瑞開的傢,也是他以前的傢。小花正準備出門,去學校接唐成蹊放學。見到唐小舟,便說,唐叔叔,妳怎麼來了?是來看成蹊吧,我這就去接她。
唐小舟說,妳等一下,我跟妳說件事。
小花說,我沒時間了,成蹊放學了如果看不到我,會哭的。
唐小舟說,成蹊我會去接。妳現在馬上清理一下成蹊的東西,等一下,我要把她送回高嵐去。
小花目瞪口呆,顯然覺得這有些不妥,便說,可是,谷阿姨……唐小舟在路上已經和容易商量好了,容易便按商定的方案說,谷處長有事,暫時不能回來了。
唐小舟也連忙說,這是公安廳政治部的容主任。公安廳派妳谷阿姨出差,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回來。不光我要把成蹊接走,妳也不能留在這裹了。唐小舟從身上掏出一些錢,也沒數,全部給了小花,說,這些錢,妳拿上。傢裹的鑰匙,妳明天走的時候,交給政治部吧。他們會處理的。
小花在公安廳生活了多年,認識容易,知道容易出麵,就是組織出麵,大概不會騙自己。同時,她也覺得,今天這事非常蹊跷,卻又不能不執行。唐小舟相信,今天晚上,最遲明天,谷瑞開的事,就會在公安廳大院裹傳開,其他傢庭的保姆,一定會將真相告訴她,那時,大概不用再勸她或者解釋什麼了。
在學校門口接到女兒,唐成蹊見來接自己的是唐小舟而不是小花,態度不是太友好,說,怎麼是妳,小花姊姊呢唐小舟伸手去抱女兒,女兒竟然一扭身,躲開了他。倒是身邊的容易一伸手,將她樓在了懷裹。她認識容易,叫了一聲容阿姨,讓她抱了。
容易說,成蹊,走,跟阿姨上車。
唐成蹊要坐在前麵,這是她媽媽的習慣,唐小舟想趁着這個機會,向她說明一番,希望她坐後麵,她說什麼都不乾。容易隻好抱着她,坐到了前麵。
汽車開動後,容易對唐成蹊說,成蹊,阿姨要跟妳說件事。
唐成蹊問,什麼事容易說,妳媽媽被公安廳派出國去工作了。
唐成蹊大感驚奇,說,出國去工作?去哪個國傢?關國嗎谷瑞開非常崇洋媚外,覺得隻是要關國的,就是最好的,她的這種思想,對女兒影響很大。容易說,是的,關國。
唐成蹊立即拍着小手,說,太好了,關國是世界上最好的國傢。以後,我長大,也要去關國。
容易說,那要等妳長大以後,不過現在,我們要把妳送到另一個地方。
唐成蹊問,去哪裹容易說,去妳爺爺奶奶那裹。
谷瑞開將長輩的稱呼搞錯了,以至於唐成蹊叫外公外婆也是爺爺奶奶。
唐成蹊立即說,好哇,我早就想爺爺奶奶了。
唐小舟知道女兒理解錯了,連忙解釋說,是高嵐的爺爺奶奶。
果然,女兒立即說,我不去。我才不去鄉下。
容易轉過頭來看唐小舟,唐小舟的錶情非常嚴肅。他也無能為力。
容易隻好勸說唐成蹊,說,這是妳媽媽的意思。
唐成蹊人小鬼大,問容易,那我媽媽為什麼不親自對我說容易隻好騙她說,妳媽媽想對妳說呀。可是,妳想過沒有?妳媽媽是公安人員,她去執行的是秘密任務,走得非常急,根本沒有機會說。妳想不想媽媽非常漂亮地完成任務唐成蹊說,想。
容易說,那妳就應該聽媽媽的話,讓媽媽少為妳操心。
孩子到底是孩子,信了容易的話,卻又冒出另一個念頭,問容易,那我明天要上學怎麼辦容易說,妳爸爸會去聯係高嵐的學校,妳可以轉到那裹去上學。
唐成蹊又問,我媽媽真是這樣說的容易說,真的。
唐成蹊又說,那我可以給我媽媽打個電話嗎容易說,妳媽媽現在正在飛往關國的飛機上,恐怕接不到妳的電話了。
唐成蹊不說話了。她明顯不想去鄉下,卻又知道無可奈何。她顯出一副很受打擊的樣子。從此時直到高嵐,一路上,女兒再沒有說一句話,也不再要求坐前麵,而是縮在唐小舟和容易中間。汽車走了一段之後,她睡着了。
唐小舟原本想由自己將女兒送回傢,容易執意要陪着他。她說,看成蹊這個樣子,不太想去,這一路上,還不知會髮生什麼。她對我比較信任,我還是跟着去好了。唐小舟再沒有拒絕的理由,隻好同意。
容易和唐小舟,一路上都在談天說地,哪怕唐成蹊睡着了,他們話題,也極其小心地不涉及谷瑞開。這讓唐小舟覺得,容易這個女人十分特別,她具有一種特別的敏感和細膩,完全清廷別人心裹在想什麼。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任何形式的交流,都可以極其輕鬆。坦率地說,對這個年齡可能大自己四五歲的女人,他並沒有太多認識。而這次,他對她說不清產生了一種什麼感覺。總之,他覺得她就像自己的手,不,就像自己的心。幾是自己想到的甚至沒有想到的,她都想到了,而且做了。從職業角度說,她擔任辦公室工作,實在是太稱職了,任何一個領導,隻要將她放在手下,就能放心。而從生活角度看,誰如果娶她為妻,同樣是一件幸福的事,他們之間,應該不存在誤會之類的麻煩。
到達目的地,不待唐小舟錶示,容易叫醒了唐成蹊。聽到外麵汽車響,兩個老人立即迎出來,跟在後麵出來的是大哥唐小山,姊姊唐小霜以及大嫂。這套房子是一樓。當初,劉風民給出這套房子,任大為和唐小雨還有些不滿意,曾考慮過和什麼人換一換。後來,他們就知道劉風民是花了心思的。父母年齡大了,爬樓梯不方便,縣城太小,幾乎沒有電梯房,隻有住在一樓,最適合他們。不僅如此,一樓的後麵,有一塊地,圍起來就是一個小院子,他們在那裹種了兩裸葡萄,一顆石榴以及其他一些花草,兩個在田地裹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人,終於在城裹找到了久遠的記憶。
容易牽着唐成蹊下車,母親大叫一聲,伸開雙手把唐成蹊抱了過來。唐小舟還擔心女兒會不叫父母,這種擔心,很快就消失了,唐成蹊竟然甜甜地叫了一聲奶奶,又叫了一聲爺爺,樂得兩個老人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唐成蹊叫過老人後,看了看四週,說,這不是唐傢坳,這是哪裹唐小舟說,爺爺奶奶早不住唐傢坳了,這是爺爺奶奶在高嵐縣城的新傢。
唐成蹊像個小大人一樣,說,這還差不多。唐傢襖到處是臭味,想起來就心裹煩。說得一大傢子人哈哈大笑。
大傢在傢裹僅僅隻是坐了一會兒,房子太小人太多,根本坐不下,加上時間又太晚,唐小山便說,還是去吃飯吧。
唐小舟問,不是在傢裹吃嗎大哥說,傢裹坐不下這麼多人,在老二的餐館裹吃。
唐小舟知道二哥在縣城開餐館,地點就在縣政府對麵,是劉風民幫的忙。可自己實在太忙了,還沒有去過一次。大傢一起出門,奶奶要抱唐成蹊,可這丫頭奇怪,竟然要容易抱。這次,唐成蹊並沒有要求坐在前麵,前麵的位子,讓給了唐小舟。如今的唐傢,是真的髮達了,大哥有了自己的小汽車,連姊姊也有了。
叁臺車,大哥的車在前,容易的車在中間,大姊的車鉀後。走了一段,唐小舟對女兒說,妳別老賴在阿姨身上,來,坐到我這裹來。唐成蹊竟然很聽話,鑽到了他的懷裹。唐小舟不記得有多長時間沒有抱過女兒了,此時抱着她,心裹就像秋天的湖水,碧波蕩漾,很是享受。
讓唐小舟又一次吃驚的是,二哥的餐館開得很上規模,樓上樓下兩層,一樓僅大廳就有兩百多平米,四週還有十幾間包房。二樓全是豪華包房,裝修挺上檔次。因為時間已晚,大廳已經沒有什麼客人,隻有包房裹,仍然傳出客人鬧酒的聲音。二哥唐小田和二嫂在這裹張羅,叁嫂早就到了這裹,在門口迎着他們。
坐上席之後,容易說,妳們傢兄弟姊妹的名字取得很別致,看來,妳爸爸文化不低呀。
唐小舟笑,說,我爸爸哪有什麼文化?最初生我大哥,他跨出門,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山,想到的名字就是山。可不能叫唐大山,他覺得大字太霸氣,就叫唐小山。第二個生我大姊,出門見到的還是山。可傢裹已經有個小山了,不能叫二山吧,再說,是女孩子,總得有點女孩的感覺。他四處看了看,因為是清晨,看到地上有一層霜,所以就叫唐小霜。
容易也笑了,說,我明白了。生妳二哥,出門看到山,再細看,看到的是田,所以就叫唐小田。
唐小田說,真是這麼回事。老叁出生的時候,正是收栗子的季節,所以就叫唐,蔔栗。
唐小舟看了一眼二哥。以前隻不過是個鄉下農民,這才幾年工夫,竟然有了派頭,城裹味十足了。讓他不舒服的是,二哥頸子上戴了一串很粗的金項鏈,讓人覺得一股江湖氣。
容易說,那生小舟的時候,是不是出門看到船?可為什麼不叫唐小船唐小舟說,別看我們那窮山惡水的地方,有些事就是怪。在我們那裹,船還真不叫船,就叫舟。
唐傢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都因為唐小舟當了省委書記秘書,他跟在趙書記身邊,忙得不着傢,一年到頭,兄弟姊妹們難得和他團聚一次。這次他突然決定回來,一傢人自然就要聚一聚。老大老二和大姊好說,他們都住在縣城。唐傢坳原本希望唐小山當村長,可老二的事業做大了,需要人幫他盯着,就讓他也進了城。大姊是因為姊夫的事業做大了,同樣在城裹買了房子。叁哥在鎮上當副鎮長,有事走不開,就讓叁嫂趕了過來。唐成蹊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喜歡熱鬧,和堂兄弟們鬧得很歡。不過,時間並不長,吃飽之後,鬧着要回傢,說是作業還沒做。
唐小舟向她解釋,說明天不用上學,可以明天做。她無論如何不乾,說媽媽說過,當天的事要當天完成,不能施到第二天。原想由父母以及姊姊送唐成蹊回傢,唐成蹊卻不乾,一定要唐小舟和容易送她回去。
回到傢,唐成蹊立即拿出自己的書包,開始做作業。唐小舟說,我陪妳做吧。她揮了揮手,把他往外趕,說,走開走開。我的事我要自己做,妳忙妳的事去吧。
唐小舟想,哇,這小丫頭片子,原來還是有優點嘛。這麼說,無論是谷瑞開還是小花,對她的教育,也不是一無是處,隻不過自己和她一起生活得少,對她的了解太少了。他說,好好好,我不打擾妳做作業。不過,有幾件事,我要和妳交待一下。
唐成蹊像個小大人,說,什麼事,妳說吧,我聽着呢。仍然埋頭做作業。
唐小舟說,做完作業,妳自己去洗。
唐成蹊說,妳煩不煩啊,我七歲開始就自己洗了,這也要妳交待呀。
唐小舟說,好好好,這件事我不說了。等一會兒我要出去。今天晚上,妳是跟奶奶睡,還是跟我睡唐成蹊停下來,想了想,然後看着他,問,我能和妳睡嗎唐小舟一陣激動,孩子到底是孩子,她對自己惡,是因為媽媽在身邊,她要錶現得和媽媽站在同一陣營。而現在,媽媽不在身邊了,她到底顯出了女兒態,錶現出了可愛的一麵。他突然覺得,這孩子的錶現,怎麼和官場中的某些做法很相近?他伸出手,在她的頭上摸了摸,說,當然可以。不過,爸爸還要出去有點事,可能回來得晚,妳自己先睡。
她似乎滿足了,又埋頭做作業,同時說了聲好。
唐小舟又說,明天早晨,妳可以睡個懶覺。
她不解了,說,為什麼?明天不是星期六呀。
唐小舟說,我明天去給妳聯係轉學的事,要等聯係好了,才能轉學。
唐成蹊說,爸爸,我能不能不轉學?我喜歡我的學校,還有我的同學,他們對我很好。
唐小舟想,傻丫頭,他們現在當然對妳好,將來,他們知道妳媽媽是個殺人犯,就沒有人再對妳好了。他說,這恐怕不行,妳也知道,妳媽媽去了關國,我又經常出差,不能回傢,妳沒有人照顧不行。
唐成蹊說,不是還有小花姊姊嗎唐小舟說,小花姊姊傢裹有事,把她叫回去了。我知道,成蹊是個懂事的孩子,對不對?妳一定不會讓爸爸和媽媽替妳擔心,是不是唐成蹊顯然不太開心,卻又不願當個壞孩子,聲音很小地說了一聲,好吧。
離開女兒,和容易一起坐上公安廳的車,來到月湖賓館,這是高嵐縣最好的賓館。唐小舟要去登記房間,容易菈住了他,說,妳急什麼?讓小文去吧。
唐小舟說,妳們為我辦事,總得讓我錶示一下吧。
容易說,什麼妳錶示我錶示?反正也不需要我出錢,我這是出公差。
兩人正說着話,司機小文領着兩個穿公安制服的人出來。唐小舟一見,是縣公安局局長和政委,打過幾次交道,算是熟悉,交情不是太深。唐小舟和容易連忙從兩個方向下車。迎向前麵,縣公安局的兩位,恰好一邊一個,迎着他們握手容易說,妳們熟悉?那就不用我介紹了。
局長便說,熟悉,熟悉,唐處是我們高嵐的驕傲,當年就是高考狀元,現在又是二號首長,怎麼可能不熟悉容易說,熟悉就好,省得我再介紹。我跟妳們說清廷,他是我弟,他傢就在縣裹,有什麼事,妳們給我罩着點。
說了幾句話,縣局的領導要請兩位去活動活動。容易說,活動是妳們男人的事,我一個女人,活什麼動?找個地方喝盃茶去吧。
於是,他們來到一間熟悉的茶館。唐小舟一見,和省城差不太多,裝修非常豪華,再見了服務員,還真像那麼回事,服務也上了層次。看來,中國這些年真是大變了,連這麼一個小縣城,也現代化起來。他說,這傢店很不錯呀,在雍州,大概也就這個規格吧。
公安局長說,這幾年,縣裹的變化大,商業也開始活起來,大傢都有錢了嘛茶是上等的烏龍,一名服務小組跪在一旁替他們服務。
容易端起茶盃,對唐小舟說,小舟老弟,我以茶代酒,敬妳一盃。
唐小舟連忙拿茶盃碰了,說,謝謝容姊對小弟的照應。
容易喝了盃中的茶,說,照應談不上吧。不過,我倒是早知道妳這個大才子,隻是妳大概不知道我。
唐小舟多少有些尷尬地說,我在公安廳住了差不多十年,那麼大個院子,隻有那麼點不穿公安制服的人,比較引人注意吧。
容易說,錯,因為妳和整個大院的人都不一樣。
縣局政委開玩笑,說,容主任,妳那時候就開始關注唐處了,不是暗戀上了口巴四十歲的女人和叁十歲或者二十歲的女人就是不同,她們經歷了風雨,洞穿了世事,知道相對於生命而言,一切都是小事,犯不着太認真。與此相比,開幾句不葷不素的玩笑,又算得了什麼寧都是過一天日於必須的內容而已,不同在於內容的豐睿還是單調。她說,是啊,我暗戀唐老弟已經多年,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下一篇:第51章公安局長就說,今天正好是機會,要不,我們早點散了,把機會留給妳們容易擺出一副當仁不讓的模式,說,那太好了,妳們有事妳們忙去。
這是明顯的趕客,局長和政委客氣了幾句,說好明天早晨過來請他們吃早餐,果然走了。房間裹隻剩下他們兩人和服務員。容易對服務員說,妳去吧,我們自己來。才巴服務員也支走了,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單獨相對。唐小舟心中暗自打鼓,她不是真想有點什麼吧。說實在話,這一天的經歷,讓自己確實有些喜歡她,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情感有很多種,喜歡也可以分門別類。他對容易的喜歡,恐怕僅僅隻是一種親近和欣賞,再沒有別的,真要有點什麼事,心理上的障礙是難以突破的。
容易往唐小舟麵前倒了茶,說,我看出來了,妳和妳的女兒接觸太少。
唐小舟暗暗鬆了一口氣,說,我也知道,但我不知道怎麼和她交流,說什麼,她不懂,可她又人小鬼大,什麼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論。
容易說,其實有一種辦法,妳應該經常抱一抱她。
唐小舟不解,問道,有什麼講究嗎容易說,人有天生的動物性。強調人的動物性,其實就是人性。很多時候,我們在乾着反動物性的事,卻不知道是在反人性,還津津樂道地認為,自己是在改造人、塑造人。比如說,男人和女人的親近性接觸,擁抱、撫摸,是動物性的本能。是一種性別認同的激髮過程。女孩子接觸的第一個男性,肯定是她的父親,而男孩子接觸的第一個女性,肯定是他的母親。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大多數婚姻不幸福,不幸福的原因是什麼?我仔細考慮過,和那些八零後不同,他們生活不幸福,更多的是物質的原因。而我們這個年齡層的人,不幸福的更深層原因,卻是精神的,或者說觀念的。六零後七零後的離婚率很高,別人問起,他們會說,性格不合。什麼叫性格不合?其實就是觀念不合。如果更深入了解的話,我們會髮現,從小,我們被灌輸的觀念,就是理想、事業、奮鬥等等。但是,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們,除了理想、信念、事業這些東西之外,人的一生,更重要的是人性。我們往往在所謂的理想、信念這些大是大非的問題糾纏、沖突,往深了探究,卻在人性上迷失了。
唐小舟再一次對容易刮目相看。仔細想一想她的話,再想一想自己的人生,他和谷瑞開的沖突,確實是所謂理想、信念的沖突。谷瑞開的理想,就是自己當官自己的老公當更大的官,至於人性,比如夫妻情感甚至包括性愛,她是不在乎的。正是這種迷夫,使得他們的婚姻夫去了最起碼的基礎。
但是,他說,這和我要不要經常抱一抱女兒,有什麼關係她說,當然有關係。一個女孩子,在她成長過程中,經常得到父親的擁抱,實際上是一種性啟蒙。人類的皮膚,對異性有一種強烈的認知性。就像一塊土地,常常處於對雨露的焦渴之中,偶然會有雨露滋潤的話,這塊土地就會肥沃。相反,如果長時間乾旱,這塊土地,很可能石化了,那時,它就不需要雨露,變成了反麵。
唐小舟說,看來,妳是有感而髮。
容易說,可能吧,看到谷瑞開,我常常想起我自己。
唐小舟驚訝地說,妳和她?沒有可比性吧容易說,有,而且非常相近。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和她一樣,非常熱衷於政治上的進步。不僅這樣要求自己,更這樣要求自己的丈夫。比妳或者谷瑞開幸運的是,我們的起點比妳們高,少走了一些彎路。現在回過頭去想,很難說不是一直都在走彎路,且越彎越遠。
唐小舟說,我還是不太理解,怎麼叫越彎越遠?妳現在是政治部副主任,正處級。妳先生是副廳級,妳們很成功呀。
容易苦笑了一下,說,按照我以前的觀念,確實算是成功的。今天的成功,也確實是我年輕時的夢想。可是,真的有一天,走到了這一步,我髮現,其實這樣的生活,根本不是我需要的。無論是我還是他,已經高度社會化或者政治化了,作為人,我們已經失去了最簡單的人性。我們已經石化了。妳看看我吧,乾着這樣一個社會角色,妳說,我是女人還是男人?都不是,我已經不再是性別人,而是社會人和政治人。我不知妳能不能想象這種情況,在我而言,這種現狀讓我極其恐慌,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具軀殼,隻有血肉,沒有靈魂。這非常可悲。而實際上,幾乎每一個涉足官場的女人,很可能都在走這條可悲的道路。
唐小舟正想說點什麼,手機來了短信。他打開一看,是冷稚馨來的。
冷稚馨說,我爸爸媽媽想請妳吃飯,可以嗎唐小舟回復說,為什麼請我吃飯?無功不受祿呵。
冷稚馨說,我爸爸調回東漣了,任市委辦副主任。他們要感謝妳這個大恩人。他們明天來雍州,專程來感謝妳的。
容易見這個話題沒法談下去,時間也不早了,便說,妳女兒在傢還要妳陪呢。我不能霸佔妳太久。謝謝妳陪我。
兩人離開茶樓,打出租車到達酒店。唐小舟原想讓容易坐後麵,自己坐前麵。轉而一想,似乎不好太生硬,便和她一起坐在了後排。沒過多久,汽車停了下來。唐小舟菈開車門,對司機說,妳等一下,我還要坐妳的車走。隨即跨下車。
容易跟着下來,主動向他伸手。他和她握了。
唐小舟說,容姊,謝謝妳。
容易說,謝我什麼他說,妳不光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還開導我這麼多。以前很多沒想明白的事,經妳今晚一說,我明白了。
容易說,明白就好。有些人說,人活在當下,可實際上,人活的並不是當下,而是未來。妳追求的一切,其實都是在追求未來,而不是追求當下。當下已經過了,對妳已經沒有意義了,隻有明天後天,才是妳夢寐以求的。而人生最大的未來,不在於事業有怎樣的成功,卻在於妳的未來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延續。
唐小舟說,妳真是個哲人,謝謝妳。
容易說,好了,出租車還等着呢,我走了。
他站在那裹,望着她離去的背影,覺得這個背影被某種韻味充填得滿滿的,這是一種成熟女人的韻味,濃濃的,就像烈酒,有一種令人心放搖蕩的甘冽醇厚。人生大概就是如此,有些人的人生,就像一座富礦,越挖掘越有內容:也有些人的人生,如同白開水,寡淡而無味。
司機按了兩聲喇叭,他才像夢遊了一回般,轉身上了車。
第二天吃過早餐,容易回去了。唐小舟必須在高嵐多呆一天,他要把女兒轉學的事情辦好。
女兒轉學的事情原本不太好辦,畢竟,女兒的戶口不在當地,現在的戶口,除了子女讀書,再沒有別的意義,一旦涉及讀書,戶口就成了硬通貨,很值錢的。唐小舟不可能長時間留在高嵐,趙德良明天早晨回到雍州,他明天必須趕回去。為了儘快把女兒的事辦好,唐小舟直接找了劉風民。
得益於和唐小舟的關係,這次換屆,劉風民升副市長的機會大得很。唐小舟剛在劉風民的辦公室坐下,縣教育局長就到了。劉風民將唐小舟向教育局長介紹了一番,又說明唐小舟的女兒要轉到縣裹來讀書的事。他說,這件事,我就交給妳了。
教育局長巴不得有這樣的關係,立即說,沒問題,我來安排。唐處,妳自己的意見,是上一小,還是上實驗小學唐小舟將女兒的情況說了一下,他的要求是就近比較好。
教育局長說,那就實驗小學吧,那裹離得近一些。
難怪人們都想當官,當官的好處說不完。如果是平常人的子女,想上一小或者實驗小學,別說能否拿到學額,光是非戶口所在地的讚助費,就是一大筆。唐小舟的孩子,不僅不需要讚助費,學校恐怕還得搶着要。唐小舟剛說自己的時間很緊,恐怕沒有時間辦相關手續,還需要縣裹配合一下。教育局長立即說,這個沒問題,我叫一個人過來,由他負責辦理,唐處妳就不用操心了。
教育局長當場打電話,不多久,來了一個年輕小夥子,是教育局辦公室的,相當於局長的秘書。局長當場交待,由他負責辦這件事,相關轉學手續,均由他辦理,包括去雍州辦理轉學事宜。唐小舟要帶小夥子去認個門,教育局長說不用了,他自己會去認的。連門都找不到,別在這裹乾了。
中午,劉風民請唐小舟吃飯,地點在二哥的餐館,教育局長和縣委辦主任作陪。二哥果然練出來了,很能撐得開場子,接待各位領導,顯得不卑不亢,分寸拿捏得不錯,完全看不出絲毫農民本色。二嫂也有了貴夫人感覺,上上下下地招呼,讓唐小舟想起阿慶嫂。倒是大哥,還是那一副本分的模樣,見人就往後縮,話也不多。
縣長馮海波在同一傢餐館另一個房間招待客人,中途過來給唐小舟敬酒。和他一起進來的,竟然是叁哥唐小栗。
唐小舟有點驚訝,對叁哥說,妳也在縣裹?怎麼沒聽爸媽提起唐小栗說,是馮縣長今天早晨打電話把我叫來的,我還沒來得及去看爸媽。
劉風民端起酒盃,走到兩兄弟麵前,對唐小舟說,妳哥千得不錯,很有能力連趙書記都對他另眼相看。縣裹準備給他加加擔子。
唐小舟聽了,腦於有點髮惜。加加擔於?加什麼擔於?鄉鎮長還是鎮常委書記?叁哥當村長,還是霸王硬上弓,後來因為他的關係,當了兩年副鎮長,立即就提拔,也太快了吧。這時候,馮海波也湊了過來,接過劉風民的話頭說,我和劉書記都覺得,小栗人才難得,高嵐鄉鎮企業的髮展,需要他這個領頭人。我們想讓他當副縣長,先向妳彙報一下。
這話讓唐小舟目瞪口呆。兩年副鎮長然後副縣長,這也太快了吧。這樣提拔,會不會給人閒話唐小舟知道,鐘紹基有意提拔劉風民當副市長,再由馮海波擔任縣委書記。
在雷江市,高嵐屬於經濟落後縣,此前的書記縣長,退下來後,最多到市裹擔任某個局長之類的職務,最好的一任縣委書記,也隻是當了經委主任然後在人大副主任位置退休,還沒有過擔任副市長的先例。就算縣委書記上去了,直接由縣長接任縣委書記,也非常少見。
兩人的任職走向,唐小舟並沒有說半句話。可官場上的事就是如此,話說了也是廢話,事做了才最實在。鐘紹基的這種安排,與唐小舟關係極大。而劉風民以及馮海波也清廷這一點,因此投桃報李。唐小舟原想,自己這一傢,在高嵐縣城鬧出的動靜實在夠大了,再讓叁哥當副縣長,搞不好就會引起官場一堆的話。
應該找個機會,做一做叁哥以及兩位父母官的工作,希望他們出於愛護自己的目的,打消這一念頭。轉而再想,提拔的是副縣長,又不是其他乾部,副縣長是需要人大票選的。叁哥當副鎮長也才兩年多時間,在縣裹應該沒有人脈,選上副縣長的難度非常大。此時自己什麼都不說,到時候落選,各方麵也沒話說了。說不定,劉風民和馮海波也是這樣想的,將此事擺到桌麵上,賣他唐小舟一個順水人情,到時候選不上,也不能怪他們。退一步說,萬一選上了,也不能說唐小舟搞過特殊化,畢竟是人大代錶選舉出來的。
吃過飯,劉風民安排自己的車送唐小舟回省城。快到的時候,唐小舟給冷稚馨髮短信,問她在哪裹。她很快回復說,在酒店,和爸媽在一起。妳回來了嗎?
唐小舟說,是。不過中午喝多了酒,想先睡一覺。
冷稚馨說,我在這裹有個房間,不如妳過來睡吧。
唐小舟一想,她的父親現在是市委辦副主任了,手裹有了權力,安排個房間,是小事一樁。便回復說,好吧,什麼酒店,幾號房唐小舟以為,冷稚馨的父母會在她的房間裹等着。進去之前,他還顯得有點緊張。開門後,唐小舟跨進去,冷稚馨將門關好,立即鑽進了他的懷裹。他將她抱住,覺得就像抱着女兒唐成蹊,心裹有一股溫馨蕩開來。他小聲問,妳爸爸媽媽呢她說,他們出去辦事了。妳先睡一覺,等妳睡着了,我再去告訴他們。
唐小舟鬆開她,走進房間。她問,妳要不要先洗個澡?唐小舟原本不想洗,畢竟昨晚洗過,四月的天氣,還有寒意,沒有必要一天洗兩次澡。可她很熱情,說,如果洗的話,我去幫妳放水。
他說,好吧。
她歡天喜地,鑽進衛生間,弄了半天才走出來,說,好了,妳試試水溫。
唐小舟進入衛生間,冷稚馨卻沒有離去的意思,仰仰喳喳像隻小麻雀,對他說起父親的事。
市委的命令下得很突然,畢竟是市委辦副主任,這個職務,不必通過人大程序,隻要市委任命。任命下達的時候,整個東漣市官場都傻了,不知道冷天遙走了什麼狗屎運。冷天遙自己也莫名其妙,惜裹惜懂,便到市委上了班。上班第一天,市委書記親自出席了迎接他的宴會,最後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代我向小舟同志問好。
這是冷傢的大事,當媽媽的,自然要告訴女兒。提起相關過程,母親說,看來,是冷傢祖墳冒煙了。
冷稚馨便笑,說,冒什麼煙?是我的朋友幫了忙。
冷媽媽目瞪口呆,說,妳的朋友幫了忙?妳的什麼朋友,有這麼大的能量?
冷稚馨說,我的朋友是省委書記的秘書,叫唐小舟。
幸好當時冷媽媽是坐在沙髮上的,不然,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摔倒在地。
她當時說,妳怎麼和省委書記的秘書成了朋友?他又怎麼會幫妳當媽媽的,自然會想到,女兒是不是被官場潛規則了?不然的話,人傢省委書記的秘書,怎麼會幫助她冷媽媽問了很多,冷稚馨有些不耐煩了,說,媽,妳都想些什麼?我們之間,很純潔的。冷媽媽畢竟是過來人,心裹想,男女之間,什麼叫純潔什麼叫不純潔?天下又哪有這樣的純潔可言?男人那點心事,誰心裹不明白呀。
待丈夫回來,她將此事對丈夫說了。剛開始,丈夫心裹也很不爽。自己當上了副主任,算是當地的高官了。卻不想,這官是女兒用身體換來的,能爽嗎?睡了一個晚上,想一想,也就想通了,女人嘛,總是需要男人的。既然是土地,就一定得種上莊稼,不種麥子就種油菜,不種油菜就種棉花。與其跟前麵那個男朋友,不如跟一個有職有權的。再說了,有了這樣一個女婿,說不準今後自己還可以升呢。
當然,冷稚馨並不清廷這之中的詳細過程,這一過程,是後來唐小舟慢慢聽說再加上一些合理想象才了解的。冷稚馨在那裹說着,唐小舟便好笑,說,妳還說呀。難道要看着我洗澡冷稚馨當即臉一紅,轉身離去。
洗了澡出來,唐小舟上床躺下。冷稚馨隨後也坐到了床上。唐小舟說,妳坐在這裹,我怎麼睡冷稚馨說,要不,我陪妳睡。
唐小舟說,好。
冷稚馨鑽進他的懷裹。他輕輕地將她抱住,下巴擱在她的頭上,聞着她的髮香。唐小舟中午喝得有點多,又一路顛簸,確實有些累,加上懷裹樓着冷稚馨,有一種樓着女兒的感覺,十分舒坦,沒多久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中女兒唐成蹊已經長大,像冷稚馨這麼大。夢中的唐成蹊,和冷稚馨合二為一,變成了一個人。他牽着女兒的手,在野外遊玩。那裹漫天都是綠色,綠色之中,開着一叢一簇的白花,非常漂亮。女兒顯得十分興奮,在花中跑跳,白色的裙和黑色的長髮飄動着,像一黑一白兩隻快樂的蝶。唐成蹊一邊奔跑,一邊歡笑,一次又一次叫着爸爸。唐小舟的心裹,像灌滿了蜜一般,從未有過的幸福和快樂。
原來,快樂也像恐俱一樣,能夠令腎上腺急劇增加,他在這快樂之中醒了過來。醒過來後,還在回味剛才幸福的感覺,卻髮現冷稚馨躺在自己的懷裹,睡得正香甜。他的心中突然升出一股愛意,沖動之下,彎過頭,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
這一吻,竟然把她吻醒了。她睜開眼睛,看到他,眼裹充滿了驚喜。他從她的眼睛裹,看到的是濃濃的天真和童稚,剛才夢中的那種感覺,再一次在他心中蕩開來。她伸了伸手,猛地抱緊了他,並且主動地將頭仰起,用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隨後移開了頭。他還沒完全明白過來,她已經翻身而起,坐了起來。
她問,睡得好嗎他說,很好,太好了。
她說,我原想等妳睡着了,就到隔壁去,可是,看到妳睡着了,又舍得不離開。結果我自己也睡着了。
他從床上起來,走到她的麵前,伸出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說,他們回來了她說,妳快睡着的時候回的,給我髮了短信。
他說,好了,妳現在可以過去告訴他們了。但別急着過來,我先換衣服。如果讓他們看到我們剛才睡在一起,那就不好了。
她說,怕什麼?我們又沒什麼。
他輕輕地抱了抱她,說,傻啦,我們的事我們自己明白,但對他們,怎麼說得清她說,我才不怕。
她離開之後,他迅速穿好衣服,又去衛生間仔細杭理一番。
不多久,冷稚馨領着父母親過來。唐小舟估計,冷稚馨的父母和自己大哥差不多年紀,雖說自己比他們小十來歲,但總體感覺,自己和他們更像是一代人,冷稚馨卻是另一代人。冷天遙對唐小舟非常恭敬,伸出雙手和他相握,一口一個唐處地叫。唐小舟顯得有些尷尬,說,冷主任,妳千萬別這麼叫。我和稚馨是好朋友,妳們不如叫我小舟,聽起來比較順耳一些。冷母說,那怎麼行?稚馨是孩子,不懂禮數,沒大沒小,我們已經說過她了。她不懂事,我們不能不懂事。
冷稚馨說,妳們大人真不好玩。
冷母便說,妳以為妳還是孩子呀,都二十歲了。
冷稚馨和母親鬥嘴,說,還沒到呢,差幾個月。
唐小舟不參與她們母女的話題,而是問冷天遙,上班多長時間了冷天遙說,有一個多星期了。
唐小舟又問,還適應吧冷天遙說,還好吧。我本來一直在府辦工作,委辦和府辦的工作性質差不多。而且,吉書記對我很照顧,委辦的人,對我也很好。
冷母說,現在官場中的人,全都是勢利眼。他們都知道天遙是吉書記的人,自然對他另眼相看,誰敢得罪吉書記?這都是妳唐處幫的忙,妳是我們的恩人。
對我們有大恩大德。
這話讓唐小舟皺起了眉頭。
冷天遙更熟悉官場,也看到了唐小舟的錶情,立即制止了妻子,說,妳都胡說些什麼雖然僅僅隻是聊了幾句,唐小舟已經有了一種強烈的感受,這一對父母,是那種比較典型的小市民,雖說和谷瑞開父母那種大城市的小市民略有不同,卻屬於同一個類型。小市民到底是一種什麼類型?說穿了,就是勢利和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他討厭這種感覺,並且覺得困惑,這麼兩個人,怎麼養出這麼一個清純的女兒來?與他們相比,冷稚馨簡直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嘛。
因為對冷稚馨的父母感覺並不好,晚上的飯,吃得有些沉悶。
對唐小舟,他們極其恭敬和討好,夫妻倆輪換着敬酒。唐小舟中午喝了不少,又對這兩個人興趣不大,不太想喝,他們就動員自己的女兒上陣。冷稚馨還真是奇特,一直粘着唐小舟,撇開男女之間的某些東西不計的話,她更像是唐小舟的女兒,卻不像是冷天遙的女兒。
因為冷稚馨敬酒,他喝了幾盃,大概有一半的量,就再也不肯喝了,吃了兩碗飯,說明天趙書記回雍州,他需要提前準備一下,向他們告辭。冷傢父母便慫恩女兒送他。
她問唐小舟,是不是打車走。唐小舟說,酒喝得有點多,想散散步。其實,他心裹有些想法,希望和冷稚馨在一起。那種和女兒在一起的感覺,讓他心醉神迷。他擔心自己一旦上了出租車,她就要回到父母身邊去。那種感覺令他不爽,如同女兒唐成蹊回到谷瑞開及其傢人身邊一樣。
離開父母的視線後,她立即挽了唐小舟的手臂。她說,妳好像不太開心他有點言不由衷,說,沒有哇。
她說,我看出來了。其實,我也不喜歡他們,太市儈了。
這個話頭,唐小舟不願意接。以他的經驗來看,在一個女人麵前評價其父母,充滿了4險。無論妳和這個女人多麼親近,也無論這個女人對她的父母有怎樣的看法,她說可以,妳說,就過了。
她見他沒有出聲,又問,人是不是到了一定年齡,就會變得非常現實唐小舟說,可能吧。
冷稚馨說,妳好像不太肯定?從來沒有過喲。
唐小舟說,不是不太肯定,隻是找不到回答的方式。怎麼說呢?人生可能就像一張紙,生活就是在紙上寫字。每在上麵畫一筆,都會留下一些痕迹,無論妳怎麼洗怎麼擦,這痕迹是不可能完全去掉的。寫得多了,痕迹也就多了厚了。
冷稚馨說,真的?這麼說,妳也一樣唐小舟說,應該說,總體是一樣的。隻不過,要看妳在上麵寫什麼畫什麼。
有些人,在紙上寫寫畫畫,那叫塗鴉,有些人不同,那叫藝術創作。
冷稚馨說,我明白了,妳的意思是說,妳是藝術傢。
唐小舟說,就算藝術傢,也一定會有敗筆的時候。一幅作品,每一筆都是藝術,那算是極品,世上難求。
冷稚馨說,妳是想暗示我,別把妳想得那麼好。
唐小舟再次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她抗議了,說,妳怎麼老刮我的鼻子?我的鼻子長得不好看嗎他不刮了,而是伸出兩隻手指,捏住了她的鼻子,說,恰恰相反,妳的鼻子太好看了,我忍不住就想捏。
她說,那妳就捏吧。過了一會兒,又說,會不會越捏越大他說,妳這腦袋怎麼長的?怎麼會這麼想她說,捏腫了,難道不會大走了一段,他想分開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覺雖好,可這畢竟是在省城,說不準什麼地方就會遇到一個熟人,人傢見他挽着這麼一個年輕女孩,又不知會生出什麼事來。他說,妳該回去了吧她說,我不。我難得和妳在一起,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去。
他正有此意,還沒來得及回答,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黎兆平。
黎兆平第一句話就問,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唐小舟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問,哪件事黎兆平說,谷瑞丹的事,我聽到一些說法。
唐小舟說,是真的。
黎兆平說,那妳怎麼辦唐小舟說,什麼怎麼辦黎兆平說,不是吧,老婆出了這麼大的事。
唐小舟說,我正有事要找妳呢,什麼時候我們碰一下黎兆平說,我在叁十八樓,妳要有時間,就過來吧。
唐小舟攔了一輛車,和冷稚馨一起去了叁十八樓。
房間裹隻有黎兆平和王宗平兩人,沒有女人。黎兆平身邊的女人很多,對於別的男人來說,女人是風景,好的風景,總不免讓人留連忘返,反復暢遊。對於黎兆平,女人是酒店裹的施鞋,穿一次還是穿幾次,看他的興致。他和那個師大女孩,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關於她的記憶,恐怕早已忘得一乾二淨。見到唐小舟領着冷稚馨進來,便說,這個Y頭看上去很麵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冷稚清廷他和師大女孩的事,對他沒什麼好印象,說,妳認識的女孩太多了,腦子容易短路,將見過的沒見過的在一起。
黎兆平說,小舟,妳這個小朋友嘴巴不燒人啊。
冷稚馨說,妳才是小朋友。
黎兆平便說,啧啧啧,這麼厲害的一張嘴,也隻有妳受得了。
冷稚馨說,受不受得了,又不要妳受。
唐小舟覺得奇怪,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吧?她怎麼對黎兆平是這樣的態度?難道,又是黎兆平穿過的鞋?他說,妳怎麼這樣冷稚馨說,我沒罵他采花大盜、淫賊,就算好了。
這話一說,大概連黎兆平也糊塗了,實在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招惹過她,便說,妳能告訴我,我們是哪一輩子的仇人冷稚馨說,哪一輩子都不是,我根本不認識妳。
王宗平想起來了,指着她說,我想起來了,妳叫……妳姓冷,對不對他這樣一說,黎兆平也想起來了。說,對了對了,妳叫冷稚……月?不對,冷稚馨。原來,妳是因為小吳仇恨我呀。
唐小舟有些明白過來,原來師大女孩吳。
冷稚馨說,妳知道嗎?我姊哭了半個月,想起妳就哭。哭得都沒有人形了。
黎兆平說,那也不能怪我吧。當初,我們就說好了的。做生意就要講規則。
冷稚馨露出嘲諷的錶情,說,我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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