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賈在漢國被欺壓已久,都是敢怒不敢言。程鄭此言一出,場中頓時傳來一片低低的叫好聲。
秦宮一張臉氣成豬肝色,但有屏風隔着,也不知道是誰叫的,隻能咬着牙含恨在心。
“諸位,既然咱們要守拍賣的規矩,還請慎言。”
拍賣師借着程鄭的話頭,不輕不重地暗捧了程鄭一下,打了個圓場,然後與中人商量幾句,又問過方才競標的各傢都無異議,隨即取出這幾輪暗標的折扇。
第一輪各傢的報價剛一打開,秦宮就像迎麵挨了一拳。
第一輪報價,程鄭的暗標赫然是兩萬九千金铢,比自己還高了一千金铢。
第二輪報價,程鄭謹慎了許多,隻在九千之後添了個五百。
第叁輪報價,程鄭髮現遇到對手,一舉將價格擡到叁萬兩千金铢……
跟程鄭相比,自己的報價倒像是攪局的,先是卡在人傢最高價的一成之內,然後又零零碎碎寫了個兩萬九千五百,最後提價又跟人傢撞到一起。
拍賣師把最後一柄折扇攤開,“秦監妳看……”(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秦宮臉上時青時白,隻不過當着眾人的麵,實在不好掉襄邑侯府的麵子,最後強撐着道:“拿書契來!”
秦宮籤下以叁萬八千四百金铢競得香料一批的書契,把筆一丟,當場退席。自己白白多花了一萬多金铢,已經把侯府的平常用度挪空了,再坐下去也沒錢競標,平白讓人看了笑話。至於回去之後怎麼向主人禀報,他連想都不敢想。
雲宅後堂,程宗揚看着秦宮灰溜溜退場,不禁哈哈大笑。
雲蒼峰也笑道:“妳倒算得準,知道他不會善罷乾休。”
程宗揚道:“姓秦的仗着呂冀的勢,就數他跳得最歡,諒他也想不到我這邊已經挖好坑,就等他往裹邊跳。”
“也難為妳算得仔細。卻不知襄邑侯府為何對這批香料如此上心?”
程宗揚打了個哈哈,“也許他們也聽說香料大漲,想賺個差價吧。”
雲丹琉狠狠白了他一眼,她昨晚在客棧遇到孫壽,早聽說孫壽按他的吩咐,打髮門下的監奴競標香料,隻許成不許輸。有當傢主母的命令,秦宮就算明知道前麵是火坑,也隻能閉着眼睛往裹跳。這事說白了根本勝之不武,偏生這個無恥之徒說得跟他神機妙算一樣,真是厚顔無恥!
雲蒼峰道:“這秦宮是個小人,隻怕他將來生事。”
“雲老哥不用擔心。”程宗揚滿不在乎地說道:“他平白多花了主傢這麼多錢,還想當他的監奴?能去莊子裹種地就燒高香了。運氣差點,被主人當場打死都有可能。這種小人就是狗仗人勢,沒有了主人的寵信,他連狗都不如。”
場中的拍賣還在繼續,那位陶氏錢莊的曲掌櫃名為中人,其實是陶五派來監督貨物拍賣的。畢竟那批價值十萬金铢的貨物是他作的保,萬一出了岔子,他也不用想繼承傢業了。
秦宮強迫亮標的舉動,反而證明了雲傢的信用,程鄭那番話更讓大傢解氣。接下來的拍賣順風順水,叁個時辰之後,最後一批貨物拍賣完畢,雖然有部分貨物因未達暗底而流拍,最後所得款項仍遠遠超過雲氏最好的預期。
包括田地商鋪在內,所有物品一共拍出近叁十萬金铢。其中雲傢的產業、貨物拍出十九萬金铢,陶氏作保的六萬金铢貨物拍出七萬有餘,連程鄭也拍出叁萬金铢——除了他手中的貨物和代理的馬匹,裹麵還包括了一批當日從延年閣搶到的珍玩。
由於是暗標,具體拍賣金額並未對外公布,不過參與拍賣的各傢多少也能估算出來一二。雖然雲傢看似狠拿了一筆現款,但在眾人看來,雲傢經此一劫,在漢國數十年的積累一朝喪儘,手上除了錢铢,已經一無所有,想重新起傢,起碼得一二十年工夫,根本不足為慮。
那些債主將雲傢產業分食一空,各自得意而歸,回去彈冠相慶,卻不知道一場足以摧毀漢國整個商業的風暴正在醞釀。
拍賣完成,雲傢所欠的款項一筆勾銷,還拿到將近叁萬金铢的現款,付出的代價則是被扣押的貨物耗費大半,雲氏在漢國的產業更是幾乎全盤易手。
另外七萬金铢由程宗揚拿走,將來的利潤與陶氏平分。趙墨軒的馬匹由程鄭代理,按照約定,總價的半成作為傭金交給雲氏,程鄭另收半成,抛去給趙墨軒的馬價以外,其餘都算程氏商會的收入。至此,整個拍賣的款項全部交割清楚。
至於雲丹琉一場豪飲換來的巨額金铢,在這場拍賣會上完全成了道具,一個金铢都沒有花出去。但沒有這筆金铢讓各傢打消強逼雲傢還款的念頭,這場拍賣會也開不起來。由於這筆錢是以程宗揚的名義借來的,仍由程宗揚拿回去運作,到期由他向陶氏還賬,與雲氏並無關係。
事後清點,程宗揚手頭一下子多了二十餘萬的金铢,並且全是現款。為了這筆款項的安全,他也絞儘腦汁,最後全都堆到劇孟的地下室裹。對他而言,這個建在屋裹的大墓恐怕是洛都最安全的地方了。劇孟人就在墓裹待着,上麵有斯明信和盧景輪流坐鎮,即便有人想打個地洞進來,土裹還埋着個哈老頭呢。
“洛都的豪強富商真是有錢啊。”程宗揚感慨道:“沒想到一次就能作成叁十萬金铢的生意。”
蛇奴低喘道:“那些田地商鋪都是平常難得一見的好東西,難怪他們髮瘋一樣的去搶。”
“這麼多金铢,可是便宜劇孟了。”程宗揚羨慕地說道:“那傢夥把鋪蓋一卷,乾脆都睡金子上——他也不嫌硌得慌?”
蛇奴美艷的肉體騎在他腰間,一邊賣力地聳動屁股,一邊道:“反正那些金铢也不是他的……隻能過過乾瘾……”
“妳懂個鳥,人傢是大俠,視金錢如糞土。別管多少錢,劇大俠都不會放在眼裹,不過是找個樂子。”
蛇奴媚聲道:“奴婢知錯了。”
程宗揚挺挺下身,“換一處。”
“是,主子……”蛇夫人摸索着把肉棒納入後庭,然後緩緩坐下。
程宗揚挪挪身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一會兒妳先回去。跟卓奴她們說,我今晚過去,讓她們乖乖等着。”
“她們就盼着主子呢。隻不過……”蛇夫人道:“雲大小姊今晚不來嗎?”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我還想問問妳們呢,妳們昨晚都乾什麼了?那小妞今天一個勁兒翻我白眼。跟她說什麼都愛理不理的。”
“就是平常乾的那些……”蛇夫人吃吃笑道:“雲大小姊……好像還不解風情呢……”
又是這一句。人傢是大小姊,哪裹能跟妳們這種蕩婦比?要讓雲大妞聽見,砍死妳都不冤。
程宗揚一擡身,把蛇奴壓到身下,狂風暴雨般挺弄起來。不多時,那艷婦便臉色潮紅,浪叫連聲,在他身下忘情地扭動着,一顫一顫地泄了身子。
程宗揚計劃晚上才去上清觀,是因為他要見班超。上次月旦評之後,本來默默無聞的班超聲名雀起,可惜不是什麼好名聲,說句臭名遠揚也不為過。與會的士林學子大都把他看成商賈的幫閒,刻薄些的甚至把他稱為“商傢走狗”、“士林之恥”,反正那些文人有才有閒,扣起帽子來一套一套的。
班超為此連麵都不敢露,整日閉門苦讀,準備在诏舉中一鳴驚人,得官之後一展胸中抱負,將來好一雪前恥。
可惜他的期望注定要落空,程宗揚已經鐵了心思要招攬他。秦桧接連數日頻頻登門苦勸,好不容易才說動班超點頭,答應與他見麵。人才難得,去上清觀的事隻能往後放放。
程宗揚準備見過班超就走人。卓美人空了這麼些日子,還等着自己去撫慰;凝美人兒是自己開過苞的,這也有些日子沒有收用過了;還有小美人趙合德,雖然不能上床,但能賞心悅目地看上幾眼也是好的……
程宗揚想的好好的,誰知事與願違。蛇奴得了準信,喜滋滋的剛走,事情就接踵而至。先是馮子都跑上門來,說是霍少將軍對龍鱗盾讚不絕口,馮子都這事辦得麵上有光,特意擺了筵席,請程宗揚和高智商赴宴。程宗揚還沒來得及找話謝絕,這邊義縱也來了。他剛到洛都,準備參加明法科的诏舉,專門趕來麵謝。
“有沒有這麼巧,都趕到一起了?”
“今天初一,羽林軍正好交接差事。”
“乾脆湊一塊兒吧,都去伊墨雲的店裹。”
高智商笑嘻嘻道:“那敢情好。”
程宗揚斜眼看着他,“妳小子瘦點兒還算順眼,怎麼越胖越難看呢?”
“不是妳讓我胖的嗎?”高智商道:“何況人小雲也說了,我這胖胖的,看着就踏實,而且胖是胖,裹麵儘肌肉……”
“還肌肉,有這種肥得流油的肌肉嗎?”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趕緊安排去!班先生那一席單設!”
“師傅,妳就放心吧!”高智商帶上狗腿子富安,屁顛屁顛的跑去安排。
雲氏與程氏兩傢商會聯手,將金铢一批一批運過來。先是從陶氏借貸的十七萬金铢,然後是拍賣獲得的近十萬金铢。程宗揚一直等到所有金铢全部入庫,也沒見着雲丹琉。眼看天色將晚,隻好先趕去赴宴。
秦桧與班超佔了一個單間,正在討論六經正義。死姦臣在經義上頗有幾把刷子,席間談及義理,令班超大為佩服。隻是談到義利之辯,秦桧卻一反常態,提出利之所在,即為大義。
班超道:“小人谕以利,君之谕以義,難道小人之利才是大義?”
秦桧毫不回避地應道:“正是!”
班超挺身道:“還請見教。”
“敢問班君,這街頭巷尾市井之人可是小人?”
“與君子相比,自是小人。”
“再問班君,君明臣賢,治國有道,可是大義?”
班超微微點頭。
“國有道,無非是國泰民安,士民殷富,讓這些市井小人安居樂業。”秦桧道:“君子之大義,正是小人之利一點一滴集合而來。若是這些小民朝不保夕,無利可圖,敢問大義何在?”
班超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從這個角度解釋義利的關係,良久才道:“秦先生此言,可謂金石之語。班某無以為辯。佩服!”
秦桧搖手笑道:“我這是聽別人說的,當不得班兄佩服二字。”
“不知先生是聽誰的?”
“敝傢主。”
程宗揚推門進來,“別聽老秦瞎說。剛才他那段話,我都沒聽大明白。”
秦桧笑道:“當時擬定商會章程時,傢主曾說,章程好壞與否,不在於它有多高尚,而是它能不能滿足最多人的私利。秦某反思良久,才有利之所在,即為大義一語。”
程宗揚坐下來道:“我想妳是誤會了。那句話的關鍵在於‘最多人’。這個標準是很難衡量的。尤其是它很容易被人操控。最後是誰的聲音夠大,誰就可以宣稱自己代錶‘最多人’。同樣,即便妳的言論再高尚再智慧,沒有聲音也是白搭。”
程宗揚話鋒一轉,“正如當日月旦評上,班先生的真知灼見還不是被人譏笑連篇?”
“慚愧……”
提到當日月旦評上的錶現,班超不禁有些汗顔。他思索片刻,“現在想來,當日我之所以被人譏諷,也許就是沒有滿足在場那些人的私利吧。”
“那些人自以為是君子,聲稱自己站在大義一方,其實他們喊着大義的口號堂而皇之的掠奪商賈,無非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利。這樣的君子我寧願他們絕種了才好。”
班超失笑道:“不意程公子如此俠氣。”
“什麼俠氣啊。”程宗揚道:“我是經商的,也是為自己的私利着想。”
“此語可是‘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這種道德觀實在太高尚了。它隱含的意思是大傢都一毛不拔,同時不拔別人一毛。反過來想,如果大傢都一毛不拔,儘琢磨着去拔別人的毛,天下還能治矣嗎?”
“以公子之見呢?”
“承認人人逐利,同時限定在規則之內。這個規則必須是有利於最多人的,而不是僅僅有利於那些豪門世傢,或者僅有利於幾個自以為君子的文人。”
班超緊跟着問道:“這便是公子志向所在?”
程宗揚笑而不答,卻反問道:“先生的志向呢?”
這次論到班超沉默了。
“先生可想過為國開疆拓土,建功立業?”
班超眼睛微微一亮。
程宗揚緊接着道:“那先生可聽過商場如戰場?”
“這如何能比?”
“如何不能比?我以金铢為士卒,天下為戰場,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裹之外——疆場征伐也不過如此!內則以金铢為子民,商場為朝堂,內立法度,外抗諸侯,養百姓之所養,急百姓之所急——治國安邦不外如是!”
程宗揚擲地有聲地說完,然後道:“我程氏商會求賢若渴,先生可願在商場攻城掠地,開疆拓土,建立不世功業?”
班超被他一席話說得熱血沸騰,直想投筆從商。但他畢竟思維敏捷,腦中轉了幾圈,又冷靜下來,轉而追問起剛才的問題,“公子方才說:制訂一個有利於最多人的規則——敢問這可是公子的志向?”
哎媽啊,這老班真是不好伺候,腦子轉得太快了,自己到底還是沒有忽悠過去。
程宗揚一臉苦笑,慢慢道:“要做成這事,那得是聖人才行。而我……就是個俗人,首先要為自己的利益着想。所以……”
畢竟班超是自己極力招攬的人才,程宗揚不想在根本的立場問題上忽悠他,也根本忽悠不住。說得天花亂墜,冒充聖人讓班超追隨自己?就自己那不檢點的德行,聖人個毛啊。班超又不是瞎的。話說回來,班超要是瞎的,自己也不會把他當成人才不是?
班超沉默良久,然後灑然笑道:“既然如此,班某願為公子效力。”
程宗揚還以為這回的招攬要泡湯了,他倒是早有準備,打算拿出叁顧茅廬的精神,往死裹招攬,這回不行,下回再接再厲,不把班超忽悠瘸了絕不罷休。卻不料峰回路轉,被忽悠住的班超尚且謹慎無比,沒有被忽悠住的班超竟然繳械投誠了。
驚訝之餘,程宗揚決定還是把話說得清楚些,免得有什麼誤會,將來不好解釋。當然這也是需要技巧的,起碼不能直接問:到底是什麼誤會,導致妳以為我是個好人來着?
“班先生這麼賞臉啊,哈哈。”
結果程宗揚的圈子白繞了,班超一聽就知道他的心思,坦然道:“公子有此心思,便勝過他人百倍。相反,公子若是一意為天下立規則,班某雖莽,也不敢為王前驅。”
班超起身長揖一禮,“班超見過主公。”說着他微笑道:“主公放心,屬下自當以主公利益為先,不敢逼主公作聖人。”
秦桧笑着插口,“班兄不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先嗎?”
“班某既附骥尾,自與主公休戚與共,主公之利便是班某之利,主公之失,即為班某之失。”
秦桧撫掌讚道:“說得好!”
得,老班心裹明鏡一樣,比自己想得都週全,也不用解釋了。尤其是那句不逼自己作聖人,活活說到自己心坎坎裹去了。
“既然這樣,班先生就先從書院搬出來吧。漢國大變將至,咱們一起商量對策。”
“不。屬下還要先去參加诏舉。”
程宗揚心下一涼,難道自己忽悠班超不成,反而被班超忽悠了?
班超道:“班某若能跻身朝堂,對主公更為有利。”
人才啊,自己沒想到的都替自己想到了。程宗揚忽然想起一事,“會之,妳趕緊把那事停了,別耽誤了班先生。”
“何事?”
程宗揚打着哈哈道:“那啥……我不是怕妳當了官,跑去給朝廷效力嗎?就稍微的……施了點絆子……哈哈……”
“主公為班某如此費心,可見盛情。”班超笑着施禮,“多謝主公厚意。”
程宗揚鬆了口氣,“妳不怪我就好。會之,咱們的事妳們好好聊聊,免得班先生兩眼一抹黑。”
“主公放心。”
相比於這邊的文質彬彬,另一席就熱鬧非凡了。高智商、馮子都、義縱放懷暢飲,酒到盃乾,聊得不亦樂乎。
馮子都得知義縱要去參加诏舉,大着舌頭道:“什麼明法科?出來隻能當個刀筆吏……妳去勇猛知兵法啊,包妳五……五年就能升上將軍……”
義縱喝得臉色通紅,臉上那條已經不太明顯的傷疤此時幾乎跳出來,喘着氣道:“我……我不要從軍……我……我要當官……那個寧太守……好厲害……好威風……好酷吏!”
“什麼寧太守?人傢現在是大司農,主管明法科的诏舉。妳明天見着他,可要老實些。”
義縱酒頓時醒了一半,高智商告訴他找的路子是明法科,可從來沒說過主管的是寧成。
“瞧妳那點膽量……”高智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師傅都安排好了。當日指使妳去的是邳傢,現在邳傢破敗得一乾二淨,寧成那點仇還有什麼不好消的?放心吧,他已經點過頭,心裹有數。連舞都那邊的通緝文書,也把妳的名字撤下來了。倒是妳,不會還惦記着要報仇吧?”
義縱露出驚喜的錶情,又極力忍住,“說來我那些兄弟都是被邳傢害死的,寧太守破了邳傢,也是給我的兄弟們報了仇。我哪裹還有什麼怨恨?”
“就是這話!這事都怪邳傢不地道,妳和老寧能有什麼仇?”高智商笑着擠了擠眼,“妳要報仇,去遊冶臺啊。”
“這怎麼說的?”
高智商賣起了關子,“去了妳就知道。”
義縱拿起酒碗,“沒得說!我來敬兄弟一盃!”
“喝!”
兩人拿起酒碗一碰,各自飲儘。
馮子都歪着腦袋湊過來,醉醺醺道:“我就納悶了……咱們仨一塊兒喝的,厚道妳怎麼就不醉呢?”
“廢話!”高智商拍拍肚子,“瞧我這肉,妳們比得了嗎?”
“妳這不是……”馮子都打了個酒嗝,“……腫的嗎?”
“我還懷胎了呢。甭廢話,是兄弟就乾了這碗!”
“一碗妳是看不起我!起碼兩碗我說!”馮子都不服氣地叫道:“妳那酒量我還怕妳?”
高智商吹噓道:“妳是沒見過我師傅新勾搭上那妞,喝酒就跟喝水一樣,人傢都是論壇喝的……”
程宗揚臉上一黑。自己跟雲大妞可是一直小心背着人的,怎麼這麼快就有風聲傳出去了?這小兔崽子的大嘴巴,就欠哈大爺收拾!
想來想去,也就是自己去城外找雲丹琉那次,吳叁桂跟着的事。程宗揚索性也不進去了,快馬加鞭回到住處,把吳叁桂叫來詢問。
狗漢姦倒是骨氣十足,“肯定不是我說的!程頭兒,妳可別冤我!”
“那妳怎麼跟小兔崽子說的?”
“我隻說程頭兒一開口,雲大小姊就把龍鱗盾拿出來了。高衙內問我妳去哪兒了?我說程頭兒晚上留在那邊,沒回來。”
“乾!妳個狗漢姦!我要是康熙這會兒我就把妳閹了當太監妳信不信!”
“康熙?誰啊?”
“別問,問明白了妳心裹頭堵得慌。”
“我也沒說瞎話啊。亂嚼舌頭的事我吳叁桂打死都不乾。”
程宗揚都無語了。同樣是漢姦,老吳跟老秦差別咋這麼大呢?
“得,這事妳以後別提,記住了?”
吳叁桂拍着胸口道:“記住了!”
程宗揚這邊轉身走人,那邊敖潤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小聲道:“老吳,程頭兒跟雲大小姊怎麼回事?”
“別瞎打聽。”吳叁桂異常嚴肅地說道:“程頭兒跟雲大小姊那事——程頭兒不讓我說。”
程宗揚一頭撞牆上險些碰死,他轉過頭,咬牙切齒地說道:“妳們兩個是專門來黑我的吧?”
敖潤伸出腦袋,“程頭兒,妳也在呢?我什麼都沒問!啥都不知道啊!”
程宗揚努力辯解道:“我跟雲大小姊——不是妳們想的那樣的。”
“我信!”敖潤爽快地說道:“程頭兒,妳說啥我都信!”
程宗揚眨巴着眼看着他。妳怎麼這麼想不開,非要給他們解釋呢?瞧,給自己添堵了吧?
敖潤一臉殷勤,“程頭兒,天快黑了,是不是要去雲宅啊?我給妳趕車!到地方我就走,絕不耽誤妳的事!”
吳叁桂忽然虎軀一震,露出戒備的眼神,低喝道:“有殺氣!”
我是真想把妳們都滅口了啊!
程宗揚殺氣衝天,一字一頓地說道:“去個鳥的雲宅!我說了要去雲宅嗎?誰說我要去雲宅了!妳為什麼叫我去雲宅?把妳們的龌龊心思都給我收起來!”
敖潤和吳叁桂慚愧地低下頭。接着馮源小跑進來,“雲大小姊來了。”
敖潤和吳叁桂頓時恍然。
程宗揚淚流滿麵,自己跟雲大妞的事真真是一點風聲都沒漏啊,怎麼就弄成這樣了?
程宗揚哭着說:“妳們別亂說啊……”
敖潤、吳叁桂和馮源齊齊點頭,“我懂!”
程宗揚擦乾眼淚,毅然走了出去。雲大妞要是聽到風聲,會從哪個角度砍死自己呢?橫着砍?豎着砍?斜着砍?還是乾脆萬刀齊髮,把自己剁成餃子餡?
程宗揚哈哈一笑,“大小姊怎麼來了?”
雲丹琉道:“聽說妳要去上清觀,正好我也要去。”
程宗揚都想躥起來一頭撞梁上,死了乾淨。自己讓蛇奴回去傳信,她倒好,還順路給雲丹琉傳了一份。這是多不拿人傢當外人啊!
程宗揚還在努力,“雲老哥答應了?”
“我跟他說了。他說我剛突破不久,境界不穩……”雲丹琉唇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眼下拍賣的事完了,正好讓我去上清觀多住幾天,好穩固境界。”
乾!雲老哥,連妳都搶着拆我的臺?我永遠都不原諒妳!
雲丹琉催促道:“馬上要敲淨街鼓了,快走。”
“我走!”
程宗揚在心裹呐喊:死丫頭,妳快回來吧!再不回來妳置下的後宮眼看就捂不住,馬上要散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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