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瀝瀝潸潸,連綿而不斷,一如花無語的痛苦的心一般,不斷的滴着淚。今日又是初一,一月之中,也唯有那麼幾日是她不必麵對那個男人的時候。這算不算是一種行刑前的恩賜?花無語在心中苦笑。
陰沈沈的天烏雲密布,似乎在醞釀着一場更大的暴雨,宮廊下的石子路濕漉一片,偶有一小方的積水,踩之鞋!盡濕。
“娘娘,您的鞋!都濕了,咱們還是回宮吧,若是不小心着了涼,皇上該責怪了。”看着花無語一腳一個水窪的踩着走,喜言嬷嬷緊跟在她身後,緊張的急急勸着,這位玉妃娘娘深得皇上寵愛,方一入宮便讓皇上連着兩日罷朝不出,可說是妒紅了後宮眾多妃嫔的眼。這位主子平日裡少出宮門,也並不難侍侯,其實算起來,她是喜言嬷嬷這麼多年來,在深宮中見過的最好侍侯的女主子,榮辱不驚,寵而不驕。隻是身為皇上寵妃,她的一言一行本就惹人注意,如此肆意而為,若是傳到皇後耳裡,隻怕這位新娘娘少不得會有些麻煩了。
“無礙的,多日未出宮門了,您就讓我走走吧。”花無語一邊踩着水坑徑直往前走,一邊嬌聲回道。一月之中,她也唯有初一,十五能得一天的自由,不必麵對軒轅孝天永不知滿足的性慾。此時,她感受着水浸入鞋中,冰冷着肌膚,便象是心都飛起來了似的。這一刻自由的感覺,讓她長久以來被壓抑着的心,有種解脫的輕鬆。一時間,她便迷上了這種小孩子般淘氣的遊戲,似一隻翩翩飛舞的花蝴蝶,在禦花園的小徑間灑下一路銀鈴般的笑聲。
一會兒,一會兒就好,無語在心中對自己說着,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管,隻想着小時候一直想做卻沒機會,也沒時間去做的事,一件對任何人來說都非常簡單的事,踩水花……
纖手提起精致的裙擺,露出穿着精致繡鞋的小腳,小腳用力的跺向水坑,一時間水花四濺,銀鈴般的笑聲便隨之咯咯響起。她並不算絕美,比起後宮中的大多數人,她頂多算中等之姿,但她的笑容卻是那麼的純粹,那麼的真實,那麼的讓人──心弦震動。
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未見過這麼無僞單純的笑容了,仿佛世間唯有那飛濺而起的水珠才是她快樂的源泉。仿佛她精致的妝容,精心梳起的發髻,她發上那些價值連城的珠、花、钗、簪,她身上千金難求的薄絹羅裙,還比不上地上一小攤的水窪讓她更開心。
軒轅信宇靜立在宮廊一角,凝視着禦花園中,那踩着水坑翩翩飛舞的纖細身影,感受着心以一種奇妙的妶律跳動着。她……一點也不像後宮中的女子,後宮中的女人不該有這樣肆無忌憚的行為,不該這麼放肆無僞的大笑,可……那一身的裝容衣飾,卻將她的身份明確擺在他的眼前。他很想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那可能隻是個不受寵的嫔妃,但那雖被汙水弄臟,卻仍會在光線下反射着異樣光彩的絹紗羅裙,讓他連自欺都覺得可笑。隻因他知道,那是用金絲冰蠶所吞的絲織成的絹紗,全朱鳳一年也隻能得叁、四斤絲,連織這女子身上這樣的一套衣裝還不夠。
她是誰?看這女子的衣着妝容,必是軒轅孝天的寵妃無疑,為何小六從沒向他回報過,宮中有這樣一個女人存在?她沒有絕美的容貌,又這般單純肆意,怎麼能在這吃人的後宮中存活下去?又怎麼能逃得過那個惡毒女人的毒手?
“娘娘,您玩得全身都濕透了,快快回宮更衣吧,若是着了涼可怎麼得了啊。”喜言嬷嬷看着花無語玩的一身濕,一着急,語氣不由就重了起來,這“玉妃”娘娘可是皇上的新寵,幾乎可說是後宮叁千,獨寵一人身。萬一真要得個傷風感冒的,皇上若是怪罪下來,她們可別想有好果子吃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花無語停下跳躍的腳歩,低頭看着自己一團濕亂的衣裙,她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斂了起來。她背朝着眾人輕靠在一棵玉蘭樹杆上喘着氣,看着另一頭宮廊的大眼慢慢的迷離,浮上迷蒙的霧氣。
為何她的快樂總是如此的短暫?心中突然間湧起悲意,讓她難以壓抑的淚濕衣襟。天空又濕濕瀝瀝的飄起小雨,一如她的心在哭泣。
喜言嬷嬷忙自身後宮女的手裡接過一把粉絹花傘,急歩向花無語湊去。
花無語素手輕搖,阻止了喜言嬷嬷的靠近,她輕仰起頭,看着從樹葉間滑下的水滴,語氣平靜的輕道:“嬷嬷,這雨很舒服,讓我再呆一會兒好麼。”
喜言嬷嬷愣怔了下,嘴張了張,看着花無語一身的濕,仍忍不住是勸道:“娘娘還是回宮吧,現在雖已入春,但天仍還太涼,娘娘方才已經玩的一身濕了,這雨若淋多了,得了傷寒可不得了,皇上若是怪責下來,您讓奴婢如何向皇上交待啊。”
無語閉了閉眼,濕透的廣袖往臉上一掩,輕嘆一聲道:“那……便回吧。”衣袖放下時,臉上早已分不清是水是淚,她留戀的再看了一眼那繞入假山之後的幽幽石子小徑,轉身麵向眾人之時,她身上的悲傷已經盡掩在心,她又是那風情萬種,嫵媚動人的玉妃娘娘了。
花無語蓮歩輕移,身姿婀娜的往那“囚身”的宮殿走去。她剛鬆懈了一會兒的心,又回復到刺痛當中。這就是她呀!短暫的快樂,短暫的自由。她總是天真的認為自己能夠擁有這些東西,可眨眼之後才發現,那其實隻是個夢,夢醒之後,她……還是一無所有。
軒轅信宇驚訝的盯着那靠着玉蘭樹的纖細身影,手不由自主的撫上揪緊的心臟,她瞬間的情緒變化竟讓他感到心疼?這便是一見锺情麼?他一生見女無數,比這女子艷麗美貌者,不計其數,卻從未有一人能牽動他的心,連多年之前原該是他未婚妻的那個女人也不能。
這便是锺情的感覺了吧,在某個時間,遇到讓自己心動的人,隻用一眼便知那是心之所向,隻用一眼便注定此生不忘。隻是,她……為何落淚?軒轅信宇幾乎是着魔了般,滿心滿腦都是這個念頭,等他回過神來時,人已經站在了她必經的拐角處,心跳如雷的等着她靠近。
“啊──”宮廊拐角突現的黑影讓花無語嚇了一跳,身體卻是刹車不及的一頭撞了上去。
“小心──”軒轅信宇出手如電的扶住花無語的後腰,讓她輕靠在懷裡,隻是透過衣物傳來的那股濕冷,讓他不悅的抿緊了唇。
“大膽,你是──信,信,信王……”喜言嬷嬷一見花無語被人抱住,不由大驚的衝上前來,隻是訓斥的話還來不及出口,一看清來人的麵目,她便腿都軟了。
軒轅信宇隻睇了她一眼,一邊扶着花無語站好,一邊微笑着沈聲道:“喜言嬷嬷,多年未見,您好身子可還安好?”
喜言嬷嬷聞言眼一下就紅了,身為宮中老人的她,自是知道眼前這男子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她曲腿跪倒便拜,“勞信王記掛,老奴一切安好,老奴給信王爺叩頭了。”她心裡明白,若不是有姦人陷害,如今這整個天下都是眼前這位爺的,一見信王一如當年的純良敦厚,她這老淚是忍也忍不住的往下淌。
一眾宮女太監聞言,也忙跪倒行禮。
“起來吧,您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這些虛禮。”軒轅信宇彎腰一托,將喜言嬷嬷自地上菈了起來。
“謝信王恩典。”喜言嬷嬷一邊抹眼淚,一邊就着軒轅信宇的手站了起來。
“嬷嬷!”花無語柳眉輕簇的看着喜言嬷嬷,她方才一頭撞到這男子身上,此時卻不知道該怎麼錶示歉意,這讓她有些無措。
軒轅信宇看着她,嘴裡卻問着喜言嬷嬷道:“嬷嬷,這位不知是哪一宮的娘娘?”
“哦,這位是幾月前方進宮的玉妃娘娘。”喜言嬷嬷忙道,“玉妃娘娘,這位是信王爺,信王排位第二,是閒王的兄長。”喜言嬷嬷知道花無語是由閒王送進宮的,也知閒王與信王關係親密,便特意這麼加了一句。
閒王的兄長麼?花無語的眼神有一瞬間的空洞,她仰頭看着軒轅信宇,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臉上尋找自己熟悉的痕迹。他……與他並不相像呢……
一直緊盯着花無語的軒轅信宇頓時就凝了眼,他故作無意的看向喜言嬷嬷,問道:“怎麼?小六與玉妃認識?”
喜言嬷嬷看了花無語一眼,隻尷尬的笑了笑卻並不說話。
軒轅信宇理解的微微一笑,轉向花無語,卻驚見花無語竟在微微發抖。“娘娘全身都濕透了,現在隻是初春,天候寒涼,娘娘還是多多保重的好。”他邊說着,邊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在花無語的肩上。
喜言嬷嬷見狀一驚,忙回頭狠瞪了身後的一眾宮女太監一眼。眾人也是驚呆了,雖說信王是王爺,但玉妃可是皇上的女人,這樣的行為可是大忌諱。他們忙低頭的低頭,轉頭的轉頭,再不敢看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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