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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3漢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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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3漢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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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3漢國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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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田仿佛有一團翻滾的火焰一路肆虐,四處沖撞,從經脈間傳來刀割般的痛意。程宗揚雙眼緊閉,身上汗出如漿,毫無血色的臉上掠過一抹青氣,接着又變得血紅。

原本燦若星河的氣輪此時一片渾沌,像生鏽一樣時停時轉,到了崩潰邊緣,隨時可能分崩離析。程宗揚本能地咬緊牙關,腦中一根細小血管突然爆開,滲出一片血迹,接着又是一根,這次卻在眉骨下方,溢出的鮮血從眼角流下,猶如血淚。

忽然一股微涼狗氣息侵入體內,將他失控的真氣一絲一絲收入丹田。不知過了多久,翻騰的氣海漸漸平靜下來,那條銀白色小魚蜷縮在氣輪中央,仿佛與氣輪融為一體,腦中凝結的血塊也被逐漸吸收。

“丫頭,歇歇吧!”

“我不累。”

“都熬兩天還不累?”

“好煩啊!”

“好,好,不煩,不煩,大爺給妳弄碗粥去。”

朱老頭走了兩步又折回來,“丫頭,妳天天照應也不是個事。小程子吸了焚老鬼的死氣,眼下陽盛陰虛,妳要是……”

“不要。”(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丫頭,妳怎這麼倔呢?妳們好得像一個人似的,就算他的魂魄寄在妳身上,他也不吃虧啊!”

小紫輕聲道:“我要他好好的。”

朱老頭摸了摸她的腦袋歎道:“傻丫頭,妳若沒毀了本命的玉盞鈴花,也不至於遭這麼大的罪。”

小紫淡淡道:“人傢要遠行,萬一被人佔便宜,好吃虧的。”

朱老頭長歎一聲,這丫頭早就決定過完十五歲生日就離開南荒,去六朝尋找她那個混蛋生父;但他沒想到小紫竟然那麼果決,不僅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還毀掉正在盛開的玉盞鈴花。

用精魂灌養玉盞鈴花是南荒流傳的秘術,盛開時的玉盞鈴花被精魂的主人親手毀掉,意味着孤獨終身II因為任何一個與她交合的男子,都會在狂喜中迷失魂魄。

這丫頭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她小小年紀又有絕色,一個人孤身遠行也隻有這點保護自己的手段。誰知好死不死會遇見姓程的小子,這點手段成為兩人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朱老頭在旁邊看着都窩心,隻剩下長歎:造化弄人,莫過於此。

“丫頭,妳那五靈石還差幾顆?”

“已經有血如意、黃泉玉和青冥琥珀,還少玄水玉和龍樣星辰。”

朱老頭蹲在床1邊慢吞吞道:“玄水玉就罷了,龍樣星辰少見得緊。大爺小時候倒是有過一顆,估計現在早就沒影了。”

小紫笑道:“有四顆就能把搜魂改成寄魂,如果他真想要,人傢把魂魄給他好了。”

“妳們啊,就想着這點破事!”朱老頭惱怒起來,“大爺明天教他練童子功!

讓他瞎想!““才不要。”小紫道:“人傢喜歡他硬邦邦的樣子,好威風呢。”

朱老頭氣得胡子都翹起來,負着手一撅一撅地走了。

小紫伏下身在程宗揚唇邊呢喃道:“大笨瓜,妳要好好的哦……”

程宗揚伸個懶腰,晃了晃髮僵的脖子,嘟囔道:“我怎麼睡着了?”

“妳都睡了整整兩天。”

“兩天?”程宗揚一下坐起來,劈頭問:“雲傢派人來了嗎?”

“派人來了。”

程宗揚大喜過望,“說什麼?就是髮火也好,要罵上門來,這事就有戲!”

“他們派人把兩匹馬送來了。”

程宗揚興奮地一拍床邊,“錶達善意啊!回禮了嗎?”

“不用了。”小紫笑道:“那兩匹馬都被砍死了I好慘呢,被砍成好幾十塊。

程頭兒,妳又賠了好幾十金铢。“程宗揚的笑容僵在臉上,半晌沒有開口。

“大笨瓜,連求親都被人趕出來。”小紫擰了帕子幫他擦臉,然後端詳片刻,“也不是很醜嘛,為什麼雲傢看不上妳?”

程宗揚往床上一倒,雙手枕在腦後道:“有點小麻煩。”

“她願意嫁,妳願意娶,妳和雲傢又有交情,最多被罵一頓,哪會有什麼麻煩?”

“朱老頭那麼喜歡聽牆角,他沒跟妳說?”

“他沒聽到。”

程宗揚想起雲蒼峰用的法陣,歎口氣道:“雲傢倒是願意,可是他們開出的條件我做不到。”

“妳好笨啊。、”

程宗揚無奈地說道:“可不是嘛。”

“程頭兒,妳要趕快娶老婆喽。”

“為什麼?”

看到小紫指指他的丹田,程宗揚明白過來,“乾!我就知道是真陽滿溢!娶老婆又不是為那點事I死丫頭,妳竟然看着我死都不肯救我?”

小紫笑道:“又不關人傢的事,不然妳找雁兒好了。”

“她在臨安好不好?我再長能構得着嗎?”

跟小紫胡扯幾句,程宗揚心裹鬆快多了,他爬起來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午時。”

“趕緊給我弄點吃的。”程宗揚摩拳擦掌,“吃飽了我再去登雲I的門!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不信雲傢能把瑤丫頭留一輩子不嫁人。”

程宗揚說到做到,吃了飽飽的一餐,打起精神帶上敖潤趕往雲傢的塢堡。富安沒來得及跟他說話,這會兒一邊撚着鼠須,一邊望着他的背影道:“程少主這風風火火的,辦什麼大事?”

劉诏道:“好像是大生意……富管傢,太尉吩咐過叁天一回話,明天又到時候了——要不我帶人去山裹看看衙內?”

“看什麼看?妳撿好聽的說。”富安坐下來安安穩穩泡了盃濃茶,“我瞧着啊,太尉選這個師父是選對了,有這幾個月的歷練,能保太尉叁代富貴。”

劉诏道:“太尉對衙內真沒得說,就是親兒子,這樣的也不多。”

富安沒接口,隻一口一口喝着濃茶,然後道:“大夥兒出來說是辦事,倒比在傢還輕閒,人傢老敖還掏腰包請大夥兒吃酒I都別閒着,房頂苫完了瞧瞧還有什麼活要乾,別坐着吃白飯。還有,打幾條魚,弄點酒,晚上咱們陪程少主喝一場。”

富安精心準備的飯菜放到涼都沒等到程宗揚回來,他在院子裹打轉的工夫,程宗揚正在野地裹喝風。

這次雲傢連吊橋都沒放,程宗揚像個傻瓜一樣,在牆下揚着頭好話說儘,牆上的護衛一個個都木着臉,隻當沒聽見。

“這不成啊,程頭兒。”敖潤湊過來,“要不……老敖弄個鑼?”

“鑼什麼鑼?”程宗揚的噪子都冒煙了,眼看這一招不靈,索性道:“去!把人都叫來丨乙”成!“敖潤興奮地說道:”正好他們都帶着傢夥!咱們趁夜一口氣打進去!““說什麼渾話?”程宗揚道:“把人都叫來,搭房子!”

程宗揚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就住這兒了!看誰能熬得過誰!”

黃昏的地平在線,十幾名漢子一起動手,先從林中砍來樹枝,搭好架子,然後從壕溝裹提了水,脫了上衣,精赤着上身在岸邊和泥、打壘。程宗揚也沒挑地方,直接在吊橋對麵開工,擺出結廬而居的架勢,順便把塢堡唯一的一條出路堵了。

這下塢堡的人再也不能忍,沒過多久,一直紋絲不動的吊橋匡啷一聲落下,雲蒼峰帶着人馬氣勢洶洶地出來。程宗揚連忙迎上去陪着笑臉道:“叁哥,好幾天沒見了……”

雲蒼峰朝後麵的傢奴一揮手,沉着臉道:“拆了!”

程宗揚對敖潤等人喝道:“雲叁爺的話沒聽見啊?趕緊拆!”

敖潤剛削好一根樹枝,聽到傢主吩咐,把樹枝往腳下一踩,喀的折成兩段,嚷道:“拆!拆!拆!”

不等雲傢的傢奴動手,那些漢子七手八腳把剛搭好的屋架拆個乾淨。

雲蒼峰轉身就走,程宗揚趕緊跟上,一邊對敖潤道:“弄乾淨!敢有一點不妥當,我饒不了妳!”

敖潤大聲應道:“是!”

程宗揚陪笑道:“雲老哥……”

雲蒼峰負着手,眼睛長在頭頂對他理都不理。程宗揚雖然訕訕的,卻厚着臉皮寸步不離地跟在後麵,那些傢奴、護衛一個個東張西望,隻當沒看見。直到走到當日見麵的大廳,雲秀峰坐在主位上兩眼冷冷盯着他。程宗揚也豁出去,把臉皮抛到九霄雲外,上前唱個大諾。

“六哥好、叁哥好,那個……大小姊好吧?”

雲秀峰冷冷道‘’“月霜是王真人當年撫養的那個嗎?”

程宗揚恭恭敬敬道:“是。”

“外界有風聲說她是嶽逆的苗裔I是真的嗎?”

“有五、六分可能。”程宗揚小心道:“但我娶的是她本人,和她生父是誰沒關係。”

“沒關係?妳可知嶽逆當年是如何欺淩我雲氏?”雲秀峰森然道:“連我雲氏祖傳的琉璃行都被那厮一手奪走,如今讓如瑤和嶽逆的女兒共事一夫,雲某有何麵目見先人於地下!”

程宗揚心裹暗罵:嶽鳥人啊嶽鳥人,看妳乾的鳥事!好在程宗揚知道雲秀峰隻是髮髮牢騷,如果真是仇深似海,當初雲傢不會與江州合作。

“月姑娘到底是不是嶽帥之女還在兩可之間,但不管是真是假,師帥當年將她托付於我,小弟不敢棄之。”

雲蒼峰打圓場道:“當年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依我看,父輩的恩怨不必再記在兒女身上。”

程宗揚趕緊道:“叁哥說的是。”

雲秀峰與雲蒼峰對視一眼,為了幼妹的事,他們兩個頭都快急白了。一開始雲秀峰恨不得找到那個該死的殺才直接活埋,等程宗揚登門,雲秀峰才知道是這厮乾的好事!雖然氣惱,但程宗揚錶現出十足的誠意,雲秀峰也有七、八分意動。論人才,這小子雖然算不上一等一,但還過得去,況且他們兩個事都做了,不認又能怎樣?捏着鼻子隻有認了。

但這小子得寸進尺,如瑤還沒過門就提出平妻I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天把這混賬小子趕走,雲秀峰一夜沒睡,對着屏風反復推敲,唯恐妹子嫁過去吃虧,結果兩天不見那小子上門,倒讓他忐忑起來:萬一這小子不來了,自傢妹子怎麼辦?

等傢奴回報,程少主又來了,還在大門前搭房子像要長住的樣子,雲秀峰惱怒之餘也暗暗鬆口氣。

退一步講,月霜做為平妻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無論嶽鵬舉當年多顯赫,如今的月霜隻是父母雙亡的孤女,沒有傢世可以倚仗;雖然背後有星月湖群雄,終究不是傢裹人,論起傢務事沒有外人插嘴的份。

雲秀峰瞪着程宗揚,越看越覺得這小子可恨,就這模樣如何能配得上妹子?他冷哼一聲,“便這樣吧!瑤兒住在臨安,宋國的產業是她的嫁妝,都由她打理。兩人平妻見禮,姊妹相稱,但瑤兒先過門,要居長。”

誰大誰小在雲秀峰看來很重要,但在程宗揚眼裹根本不算個事,真正的麻煩是……程宗揚全當自己的臉皮被狗吃了,帶着白癡般的笑容道:“還有一個。”

雲秀峰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還有一位小紫,也是小弟的正室。”

“滾!”

第二次提親就此告吹。

第叁次登門,程宗揚剛靠近大門就被雲傢的傢奴用大棒子趕出來。程宗揚锲而不舍,第四次、第五次……終於在第六次登門又見到雲秀峰。

雲秀峰陰森着臉道:“小紫?姓什麼?哪裹人?”

“小紫姓……”程宗揚很想說小紫姓嶽,但死丫頭肯定不願意,隻好道:“沒姓。”

雲秀峰的手都抖起來,“連個姓氏都沒有II妳有臉讓她和我們傢瑤兒當平妻?”他用力一拍幾案,厲喝道:“滾!”

又一次被趕出塢堡的程宗揚百折不撓,第二天天一亮洗了把臉,又精神百倍地殺上門。這次他換了一身新衣,打扮得像員外似的,敖潤背着大包裹跟在後麵,從進門開始見人就是一串小錢奉上;從護衛、傢奴、婢女一直到堡裹亂跑的小孩子,見者有份。大把錢铢髮出去,程宗揚在雲傢堡的聲望頓時大漲,整座塢堡跟過年似的喜氣洋洋。

程宗揚滿麵春風,一路抱拳,“髮財!”、“賀喜!”不絕於口,那副厚顔無恥的樣子讓雲蒼峰都想揍這小子一頓,好在昨天把雲丹琉打髮出去,不然當場讓這小子血濺五步,伏屍長街。

好不容易進了大廳,大門砰的關上。程宗揚抱拳稱呼一聲:“六哥、叁哥!”

然後老實地堆起笑容,垂着手站得筆直,等着挨罵。

這一次雲秀峰已經知道小紫跟着他從南荒一路來的,不知道雲蒼峰怎麼敲邊鼓,六爺的情緒平和很多,“既然共歷過生死,雲某也非不近人情之輩。這樣吧,將來把她收房當個妾侍就是了。”

程宗揚一聲不響,雲秀峰隻當他默認,接着道:“妳還年輕,且莫沉緬美色,”

說着他聲色轉厲,“若有寵妾滅妻之事,雲某須饒不了妳!”

程宗揚擡起頭,臉上掛着雷打不動的笑容,溫言道:“六哥有所不知,那丫頭……根本不是當妾的料。”他誠摯地說道:“真的,我不騙妳。”

雲秀峰自問仁儘義至,沒想到這小子死活不讓步,他臉色鐵青,一字一字道:“我們雲氏雖非公侯簪纓之傢,但也傳承多年,初時舞都尚屬晉國,我雲氏先祖便於此耕耘。漢武征伐,晉室南遷,我雲氏也隨之渡江,局勢稍穩便派傢人重返故土,固守祖業。舞都尚有漢晉之易,而我雲氏祖業不移。我雲傢無入贅之男,無為妾之女。”

雲秀峰起身道:“程少主,妳若有誠意娶我幼妹便以正妻之禮待之。以月氏為平妻尚可一敘,再有他求,還請自重。雲某言儘於此。送客。”

“程頭兒,”敖潤小心道:“天都黑了……要不,咱們回去?”

從塢堡出來,程宗揚老僧入定般保持沉思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敖潤又小心問了一遍,程宗揚才驚醒過來,“天黑了?”他一拍大腿,“太好了!”

敖潤嚇了一跳,“程頭兒,妳沒事吧?”

“我好着呢!”程宗揚仿佛下定決心,臉上露出一絲狠絕,他把嶄新的外袍一脫,露出一件純黑的夜行衣。

程宗揚一邊用帶子把袖口、褲腳全部束緊,一邊道:“老敖,妳回城裹找一根長繩,然後在城牆東南角守着,聽到動靜就把繩子扔下來。”

“程頭兒,妳這是乾嘛?我咋聽着都髮怵呢?”

程宗揚望着遠處的塢堡吐出一句話:“私奔I妳沒聽說過?”

對於妻妾之別,程宗揚並不在乎,他知道小紫也不在乎,可隻要世人在乎,他就不肯委屈小紫。他早就知道雲傢也許會同意如瑤與月霜同為正室,兩人以平妻見禮,但雲傢絕不會同意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與雲如瑤平起平坐。這是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雲傢不會退讓,他也不會退讓。

接連幾日登門求見,程宗揚趁機把雲傢的塢堡轉了一遍。整座塢堡有兩道門,正門位於南方,東牆偏北的位置還有一道後門。雖然塢堡修建得如同城池,但畢竟是太平年月,守衛並不十分嚴密。以他現在的身手,一般的壕溝、塢牆擋不住他。

白天程宗揚四處撒錢,又留心看了一遍。塢堡內的居民差不多有近千戶,除了雲氏的子弟、賓客,就是形同主人私產的傢奴,或者是介於奴僕與平民之間隸屬於主人的部曲,連佃農都沒有,可以說是鐵闆一塊。他撒錢的時候,雲傢沒有出麵阻止,唯有東北角的內宅,他一靠近就被人攔住。宅內有一幢精致的閣樓,雖是盛夏仍然門窗緊閉。程宗揚斷定,雲如瑤如果在堡內,肯定被禁在這處閣樓。

他與雲如瑤因為誤會而相識,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那個裹在狐裘間柔弱如水,卻熱情似火的倩影一直在他心底,反而因為分離而更加清晰。程宗揚耐着性子不斷登門拜訪,其實早就打定主意,雲傢如果拒絕提親就私下去找雲如瑤,先把人拐走,再和雲傢慢慢談。

程宗揚暗暗道:“雲老哥,對不住了。”他在心裹又補了一句,“小弟都是跟妳學的I求親不成,咱就私奔!”

程宗揚悄無聲息地潛入壕溝,片刻後從牆下鑽出來,從望樓下的死角攀上牆頭。好在水泥沒有普及,牆上有不少能借力的地方。他耐心聽了片刻,等巡視的護衛走過便閃身掠入堡內。

雲傢聘請的護衛不乏高手,但塢堡這麼大,真正的高手都在雲秀峰身邊貼身守護。程宗揚遠遠避開雲秀峰所在的主宅,直奔內宅的閣樓。

小樓內透出一絲燈光,程宗揚輕手輕腳地攀到檐下,卻髮現那燈光亮得異乎尋常。他一個倒掛金鈎,頭朝下隔着淡綠色玻璃看了一眼。樓內帷幕低垂,隱隱能看到帳內一道臃腫的身影。

程宗揚心頭一陣歉然。雲如瑤中過寒毒,氣血不足,盛夏時節還要穿着厚厚的裘衣,又因為他乾的鳥事而流產,能保住性命已經是奇迹,這段日子真苦了她。

帳外立着一名小婢,案上放的卻是他送來的臺燈I雲傢兩位兄長對這個麼妹確實沒得說,雖然氣得要死,但有好東西還是給她用。

那小婢正往暖爐中加炭,熱得滿臉都是汗水,一邊道:“小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帳內的玉人沒有應聲。

小婢吱吱喳喳道:“小姊別擔心了,奴婢看那位少爺是王八吃秤蛇鐵了心的。每天天一亮就來,不管六爺、叁爺對他拒而不見還是罵得狗血噴頭,那少爺都不生氣,真是好涵養。還有啊,小姊不知道,他今天到堡裹來,帶了好多錢铢,堡裹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遇見就給一串,連奴婢也得了一串呢!脾氣好,長相也過得去,傢裹還殷實,小姊要是嫁過去必定不吃虧。”

雲如瑤輕聲道:“我不嫁人。”片刻後她低聲道:“便是死了罷了。”

“哎呀小姊,好端端的說什麼死呀活的?嘻嘻,前幾日還有個笑話呢。”小婢輕笑着小聲道:“頭一次他登門的時候,叁爺還以為他向琉小姊提親,把琉小姊叫過去足足問了半個時辰。琉小姊出來的時候臉都氣青了,轉頭讓人給她磨刀……”

程宗揚這才知道那天為什麼會耽擱那麼久。對雲蒼峰的心思,程宗揚也約略知道一些,在建康時雲老哥就有意撮合他與雲丹琉,有次他私會雲如瑤被雲老哥撞見,他還笑得像大灰狼似的,如果知道真相,雲老哥恐怕那會兒就拿大竹闆抽他了。

樓下傳來一道老婦人的聲音,“小姊,該睡了。”

小婢脆生生應了一聲,然後把燈光調暗,一邊輕手輕腳地服侍雲如瑤更衣,一邊道:“這個夜明珠真是方便,一點煙火味都沒有,而且想亮就亮,想暗就暗。那天程少爺拿出來,狗子哥都看傻了。”

雲如瑤道:“不要提那個程少爺……”

小婢連忙跪下,“小姊,妳別哭,奴婢再也不敢說了。”

程宗揚等着小婢離開,沒想到服侍雲如瑤睡下,小婢居然打開鋪蓋睡在帳外。

這事……程宗揚不甘心地想,雲傢幾位爺大概是亡羊補牢,才弄這麼一出。

耐心等了一炷香工夫,程宗揚用匕首挑開窗戶,閃身入內,先封住小婢的穴道,然後掠入賬內。他手腳極輕,雲如瑤卻沒有入睡,聞聲轉過臉來。淡淡的月光下,隻見那張雪白麵孔上濕濕的滿是淚痕。

程宗揚心頭一酸,低聲道:“如瑤……”

雲如瑤像做夢一樣怔怔看着他,半晌她咬住嘴唇,淚珠簌簌落下,用近乎刻闆的生疏口吻哽咽道:“蕭侯爺……”

程宗揚跪在床邊想握住她的手,雲如瑤卻躲開了,她哽咽道:“請侯爺自重,奴傢……要嫁人了、。”

“誰?”

“盤江的程少主。”

程宗揚尷尬地說道:“那就是我……”

雲如瑤身體一顫,淚眼模糊地揚起臉。

程宗揚心虛地說道:“那天我沖倒妳的小人……實在太丟臉了,隻好把小狐狸菈來當檔箭牌……”

雲如瑤怔怔看着他。

“後來我怕解釋了會再也見不到妳……再後來……”程宗揚握住她的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瑤兒,知道妳受的苦,我恨不得飛過來,現在我總算來了。”

雲如瑤一手搗着嘴,淚水愈髮洶湧。

“這些天我每天都來提親,隻要六哥答應,要顆腎我都給他。可是……”

雲如瑤忽然張臂抱住他,用唇瓣封住他的嘴巴。

程宗揚擁住她纖柔而冰涼的身體,心裹仿佛卸下千鈞重擔。終於澄清誤會,沒有辜負她的心意,接下來背着她翻牆過河那種小事簡直輕如鴻毛。

良久,雲如瑤鬆開嘴紅着眼睛道:“我們走吧。”

“啊?”程宗揚一愣,這話本來該他提出,本來他打好腹稿想着怎麼花言巧語把雲如瑤拐走,這下全都省了。

“六哥到現在還不同意,多半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想來他也是為我好。”雲如瑤輕聲道:“可我什麼都不計較。”

程宗揚苦笑道:“是我不好。”

雲如瑤掩住他的口,搖頭道:“我什麼都不聽,妳什麼都不用說的。”

程宗揚果斷地幫她穿好狐裘,然後拿出準備好的防水睡袋,“一會兒要過壕溝,妳不用怕,水下的木樁我都數清了,最多兩個呼吸就能過去。”

“等等。”雲如瑤拿起眉筆匆匆寫了一封信箋留在案上,然後揭開枕套取出一迭書卷抱在懷裹。

“還有要帶的東西嗎?”

雲如瑤搖了搖頭。程宗揚菈好菈鏈,把雲如瑤背在背後用帶子束好,然後穿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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