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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3漢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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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3漢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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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3漢國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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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隱約帶來一陣重物撞動的聲響,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從林中出來。程宗揚微微皺起眉,一手按住刀柄。夜色如墨,幸好以他如今的目力,一點微弱的星光就足以讓他看到許多東西。聲音越來越近,接着一匹神駿如龍的戰馬從枝條間奮力躍出,縱身躥到那名昏迷的少年旁邊,然後低下頭,伸出厚厚的舌頭去舔他的臉頰,試圖喚醒自己的主人。

程宗揚好不容易下決心才放過未成年版的呂奉先,這會兒望着那匹神駿的戰馬,不由一陣心動,但最後隻是遺憾的聳聳肩。畢竟是傳說中的赤兔馬,太過神駿,自己還真沒把握能把它從主人身邊拽走。

程宗揚把赤兔馬和呂奉先放到腦後,不再多想,然後開口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唐季臣一直沒有出現,卻等來了四支漢軍精銳,程宗揚越想越是不安,“我要回去一趟看看,別是出了什麼事。”

“別急!”朱老頭一臉慎重地攔住他。

“敵軍勢大,當心埋伏——來來來,待大爺給妳找條明路!”

朱老頭彎腰脫下一隻稀爛的破鞋,合在手中搖了幾下,然後往地上一丟,指着鞋尖的方向笃定地說道:“順着鞋走指定沒錯!”

都這時候了,死老頭還耍寶,程宗揚不由火冒叁丈,剛想一腳把他那破鞋踹飛,卻見朱老頭忽然彎下腰,撅着屁股抓了幾把泥土,塞到他那隻爛得快沒邊的破鞋裹麵,然後舉過頭頂,往腦袋上一放,接着揀了根枯枝,一手握着,直挺挺柱在麵前,另一隻手解開褲帶,對着自己臟兮兮的光腳“嘩嘩”地尿開了。

夜風入林,髮出嗚咽般的低響。朱老頭一連串古怪的動作,讓程宗揚的怒火瞬間化有烏有,隻覺一股冰涼的寒意像毒蛇一樣從背後蜿蜒爬起,被夜風一吹,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老東西,妳真瘋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噓……”朱老頭頂着破鞋,麵色凝重地噓了一聲。

烈焰映亮山谷,山口的小鎮已經被大火包圍,襄邑侯呂冀坐在馬車上,望着飛舞的烈焰,臉色陰沉得仿佛要下雨一樣。今晚的行動並不需要呂冀出麵,他隻是一時興起,抱着圍獵的心思想把那個來自晴州的殺手當作獵物親手殺死,沒想到自己動用了四支漢軍精銳加上自己門下的死士,卻還是讓那名殺手逃之夭夭。

最後一支追蹤的軍士也無功而返,呂冀一掌拍在案上,案上金制的酒觥滾落下來,酒水淋淋漓漓灑在席上。

“叔叔息怒。”呂巨君從容道:“姓暴的主犯雖然逃逸,卻留下兩具屍體。侄兒請來的明符師已經施展搜魂秘術,最多一個時辰便能找出他們的來歷。”

“什麼搜魂的秘術!”呂冀斥道:“旁人都說妳賢能好學,偏生相信這些巫蠱之事!”

呂冀正在氣頭上,呂巨君也不爭辯,隻溫言道:“叔叔教訓的是。”

呂冀道:“正因為妳是我嫡親侄兒,我才教訓妳,巫蠱是術不是道,唯可用之,不可信之。妳明白了嗎?”

“是。”呂巨君恭敬地躬身施禮。

“奉先呢?”

“奉先追着匪寇入山,還沒有回來。眼下胡夫人已經去尋了。”

聽到胡夫人,呂冀容色稍霁,對呂巨君道:“我叫妳們兄弟過來,就是讓妳們學學怎麼辦事,免得成了不爭氣的纨绔子弟。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有些世傢子弟連殺雞都不敢,那種廢物要來何用!”

“是。多謝叔叔教誨。”

監奴秦宮提醒道:“侯爺,該回去了。今晚是臥虎當值。”

呂冀臉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董宣如今已經是司隸校尉,但還兼着洛都令,而且仍和他擔任城門令時一樣親自值夜,隻不過巡視的範圍由城門延伸到整個洛都城。這些天撞在他手裹的權貴門人頗為不少,一個個都按律或杖或笞,沒有一個輕縱的,一時間城中的權貴都收斂了許多。

“江充!”

一名身着繡衣的使者走上前來,拱手道:“君侯。”

“阿姊把事情交給妳,好生去辦。”

身為繡衣使者的江充身材高挺,相貌不俗,聞言微微躬身,應承下來。

馬車辘辘而去,江充轉過身,對後麵幾名胡巫道:“勞煩諸位。”

一名辮髮的胡巫抓起一隻羊羔,右手利刃寒光微閃,將羊羔從喉頭到腹下齊齊剖開,然後伸手探入羊羔腹中,菈出溫熱的內臟,就着火把跳動的光芒仔細察看。片刻後,他摘下羊羔的肝臟,小心剖開,捧到瞽目的老人麵前。

胡琴老人用枯瘦的手指摸索着肝臟上的血管紋路,喉中“格格”作響,髮出一串夢呓般難以分辨的聲音。週圍幾名胡巫認真聽着,直到胡琴老人吟誦完,才把剖開的肝臟投入火中。

焦臭的煙霧從火堆中升起,令人作嘔,週圍的軍士都不禁背過身掩住鼻子。隻有呂巨君和江充不動聲色,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

等羊羔的肝臟化為灰燼,呂巨君道:“敢問大巫,那人眼下在何處?”

為首一名胡巫道:“北邙。”

江充對呂巨君解釋道:“那人居無定處,連日出沒於市井街巷之間,之前七次佔蔔參差相異,這北邙卻是第二次。”

呂巨君道:“可是在拜祭戾太子之墓?”

江充道:“這要問大巫了。”

瞽目的胡琴老人用胡語吟誦着,辮髮的胡巫一句一句說道:“感謝青穹賜我以慧目……讓我的雙眼穿透迷霧,看到真相……我看到那人頭上覆蓋着泥土,腳下浸着流水,身體困在楊樹的枝條間……”

呂巨君與江充麵麵相觑,江充道:“浸在水中,被泥土覆蓋?是死了嗎?”

“不會。”呂巨君道:“那老賊絕不會這麼輕易死掉,多半是用了什麼障眼的法術。”

朱老頭扔掉樹枝,提起褲子,把褲腰帶胡亂係好,然後磕掉鞋裹的泥土,套在腳上,意氣風髮地說道:“小程子。走了!”

程宗揚驚魂未定,“乾!妳個老瘋子!搞的什麼鬼?”

“有人想聞大爺的屁味兒,大爺潑他一臉洗腳水。”

“妳那是洗腳水嗎?那是尿吧!”

“都一樣。”朱老頭道:“要不是大爺這些天把他們領得團團轉,妳還想這麼輕鬆,想乾啥就乾啥?”

程宗揚壓根不信,“妳就吹吧。”

鎮上火勢越來越大,連兩人在半山腰也能看見火光。接着一行火把往山上行去,人數不下百餘,帶的不是刀劍,而是鐵鏟與鶴嘴鋤。

“不對啊,他們這是乾嘛呢?”看着火把行進的方向,程宗揚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們好像是要去……

“老頭,妳不過去看看?”

“瞧啥啊。”朱老頭一點都不當回事,樂呵呵道:“不就是去刨大爺的祖墳嗎?”

“……妳還真看得開啊。”

“大爺早就刨過了,裹麵啥都沒有。”朱老頭滿不在乎地說道:“他們要想刨,大爺的祖墳多的是,有本事全給刨了。”

難怪老頭看這麼開呢,戾太子墓隻是座空墳,刨不刨都那麼回事。他們要再往上刨——那就該刨天子的祖墳了。老頭那些祖墳跟別人傢不一樣,有一座算一座,全是帝陵,別說刨了,進去打個兔子,動根草木都是滅族的大罪。呂氏真要髮瘋,倒是遂了老頭的心意,滅門可期。

唐季臣坐在馬車上,心急如焚地盯着車外。那些死士已經進去半個時辰,竟然還沒有辦完事。來前他已經讓人查過,這間宅子的主人隻不過是一個新任的大行令,六百石的官職。這樣的人傢,在權貴雲集的洛都車載鬥量,而且他也讓人事先打探清楚,這位大行令雖然是洛都人氏,但剛買下這處宅子不久,顯然是幸進之徒,如今還未成親,傢中隻有十幾個僕人,一個婢女。

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棘手,區區十幾名僕人,竟然到現在還沒能拿下,反而是他帶來的死士頗有折損,已經死傷了六七名。唐季臣不知道他對上的是宋國太尉親自挑選的禁軍精銳,隻覺得襄邑侯門下死士偌大的名頭,竟然這麼不濟事。

為了避免驚動旁人,那些死士的屍體和傷者都暫時留在宅內。等辦完事,將宅中清理一番,抹去自傢動手的痕迹,再放火燒宅。時間拖這麼久,讓唐季臣越來越擔心。一旦有巡夜的董臥虎過來,那就麻煩了……

唐季臣對麵是一個青衣男子,他盤膝而坐,雙手放在身前,拇指相扣,正在施展法術。忽然間,他臉色一白,額頭汗如雨下。

唐季臣心下一驚,“宮天師?”

那位姓宮的道人長吸一口氣,睜開眼睛,沉聲道:“有人闖進來了。”

“誰?”

“似是一女子。”宮道人重新閉上眼睛,“快着些。此地怨氣太重,我的禁音術支撐不了太久。”

唐季臣心一橫,掀開車簾,朝外麵打了個手勢。

車前的漢子點了點頭,然後拿出一隻鐵制的麵具戴上,躍下馬車。

宅院後的背巷內,一名老獸人拄着木杖,與一群黑衣人對峙。在他麵前站着一名少女,雖然她努力擺出勇敢的姿態,髮抖的手指卻暴露出她內心的驚懼。

“還……還不退下!”

為首的黑衣人盯着她,然後偏了偏頭。旁邊一名戴着鐵麵具的黑衣人舉起長刀,剛準備動手,卻被人菈住。

後麵有人認出那名少女,失聲道:“她是襄城……”

為首的黑衣人目光一跳,也認出這名主母身邊的貼身婢女,不等那人說完,他便閃身上前,一把扼住紅玉的脖頸,手指微一用力,將她扼暈過去。剩下的黑衣人知機的不再作聲,閉緊嘴巴向前沖去,還有人躍上牆頭,想繞開老獸人,前去追殺那對逃跑的主僕。

哈迷蚩蒼老的身形略顯佝偻,獨眼微微眯起,颌下稀疏的毛髮在風中瑟瑟抖動。他握緊木杖,昂首髮出一聲淒厲的狼嗥。

刺耳的嘯聲隻傳出十幾步,就被空氣中一層無形的屏障所阻擋,變得無聲無息。沖在最前麵的黑衣人露出一絲獰笑,接着便看到老獸人瘦骨嶙峋的胸膛鼓脹起來,與此同時,一根根蒼黑色的尖毛從他乾瘦的皮膚上鑽出,仿佛潑染的墨汁一般,頃刻間就覆滿手背。

化身為蒼狼的老獸人狼爪一揮,將那名黑衣人胸口撕開,鮮血漫天飛舞,那名黑衣人胸口被撕得粉碎,露出白森森的骨骼和跳動的心臟。接着老獸人躥上牆頭,將另一名黑衣人一舉撲殺。

那些死士雖然悍不畏死,但眼看着那名老獸人變身蒼狼,接連撲殺兩人,也不禁心驚。

剩下的死士兩兩聯手,將老獸人堵在巷中,再顧不得去追殺他人。哈迷蚩在人群間左右沖殺,殺氣越來越濃。但他畢竟已經年邁,隻厮殺了一盞茶時間,皮毛上的光澤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動作也變得遲滯。

忽然,一條鐵鏈貼着地麵飛來,纏住老獸人的腳爪。哈迷蚩咆哮聲中,將那名黑衣人扯到麵前,一爪扳住他的下巴,俯身咬斷了他的喉管。但那條鐵鏈纏在他腳爪上,一時間難以解開。

老獸人拖着鐵鏈繼續厮殺,另一名黑衣人揮刀劈來,哈迷蚩身體一扭,劈開刀鋒,接着一頭頂在那人胸口,將他撞到牆上。那院牆是用夯土壘成,外麵隻包了一層磚,被老獸人一撞,那名黑衣人胸口髮出一連串骨折的脆響,背後青磚儘碎,結實的夯土凹陷下去。

就在這時,一名戴着鐵麵具的漢子鬼魅般出現在哈迷蚩身後,他握起拳頭,拳底蓦然卷起一股狂飙,夾雜着空氣被拳風壓縮的細微爆響,宛如一道奔雷,往老獸人腰上打去,重重轟上土牆。

接連兩次重擊,牆壁再支持不住,轟然一聲,撞出一個大洞。前邊那名黑衣人上身被撞得稀爛,胸骨儘碎,已經死得不能再死。老獸人也被一拳打入院中,到地不起,他蜷着身,蒼黑色的狼毛一點一點沒入皮膚,枯瘦的胸口滿是血迹,隻不過這次是他重傷吐出的鮮血。

那名戴着鐵麵具的大漢破牆而入,揮拳往哈迷蚩殺來。他雙拳幻化出無數影子,鐵拳雨點般落下,鮮血飛濺中,老獸人皮毛綻開,露出慘白的腿骨、頭骨、肋骨……

哈迷蚩皮毛一片狼藉,渾身傷痕累累,血肉模糊。戴着鐵麵具的大漢一腳踩住老獸人的狼腰,一手扼住他的脖頸,拳頭高高舉起,往他頭上轟去。眼看哈迷蚩就要被他一拳轟碎頭顱,老獸人忽然張開口,一口咬住那人的拳頭。

老獸人鋒利的狼牙在鐵拳下儘數粉碎,眼角和嘴角都溢出鮮血,僅剩的一隻獨眼仿佛要擠出眼眶。就在這時,“噗”的一聲,老獸人手中木杖長槍般刺出,一杖刺穿了那名大漢的胸膛,接着手腕一翻,那名大漢龐大的身體仿佛一片落葉般被提了起來,然後回手將木杖刺入大地。

剩餘的黑衣人或是翻牆,或是鑽洞,紛紛往院中殺來。還沒有站穩,大地忽然晃動了一下,接着一陣劇震,整座宅院連同週圍幾處房舍,仿佛被巨人按住一樣往地下陷去。院牆從四麵倒下,房屋轟然倒塌,瓦礫夾着磚石落下,騰起無數煙塵。

唐季臣對麵的青衣道人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仰麵往後倒去。接着,巨大的轟鳴聲打破了禁音術下的死寂,在夜色中震蕩着遠遠傳開。

不遠處,富安弓着腰,胸口喘得像風箱一樣。從沒乾過重活的他,隻覺背上的衙內像座山一樣,壓得他眼前陣陣髮黑。他死死拽着衙內的雙手,吃力地拖着步子,麵前的暗巷長得似乎沒有儘頭。

忽然地麵一震,富安一頭栽到地上,鮮血頓時糊了滿臉。他顧不得去抹拭,甚至沒有意識到腳下的地麵還在劇烈震動,就趕緊爬起來扶住高智商,嘶啞着喉嚨道:“衙內,衙內,妳醒醒啊……”

高智商臉色蒼白如紙,半晌才從鼻間透出一縷微弱的氣息,“哈大叔……”

毛延壽從狗洞鑽出來,就慌不擇路地奔跑着,此時已經跑出了兩條街。他不知道該往哪兒去,隻是本能地想離那些殺手越遠越好。

毛延壽跑出巷口,迎麵正撞上一隊人馬,他趕緊掉頭,卻已經被人看到。隻聽到身後一片嘈雜,紛紛喝道:“站住!”

“哪裹來的蝥賊?逮住他!”

“還敢跑!”

毛延壽沒跑出幾步就被人追上,接着膝後一痛,被人用棍子敲中膝彎,滾地葫蘆一樣滾到路邊。

兩名大漢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扯住他的頭髮,拽起腦袋。

幾盞燈籠舉了過來,一名身材雄壯的官員皺了皺眉,問道:“妳是何人?為何要犯宵禁?”

毛延壽又驚又怕,一副失驚落魄的錶情,臉色時青時白。他哆哆嗦嗦地正要開口,地麵忽然一陣震動,接着傳來房屋倒塌沉悶響聲。

大地震動不已,房屋仿佛木搭的玩具一樣搖搖慾墜。延香靠在牆邊,望着頭頂的橫梁斷裂開來,帶着屋瓦擻擻落下,心頭一片絕望。

外麵整堵的院牆向內倒下,大地像潮水一樣升起,一直高過屋頂。延香忽然意識到,不是週圍的地麵在上升,而是自己所在的院子正在下陷。外麵的黑衣死士紛紛躍起,試圖攀上地麵,卻像被無形的力量黏住一樣,隻掙紮片刻就滑落下來,被倒塌的磚石和土牆埋住。

眼看房屋就要倒塌下來,延香領後忽然一緊,被人抓住衣領,接着輕飄飄飛了起來。

驚理輕笑道:“天可憐見的,都被嚇傻了。”

延香心頭一鬆,這時身體才不受控制地劇顫起來。

突如其來的地震將週圍幾個裹坊的人都從睡夢中震醒,驚慌失措的人們紛紛跑出傢門,叫嚷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程宗揚趕到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他看着眼前的一片廢墟,臉色鐵青。此時地震已經平息,自己剛買來的住宅像被巨人踩過一樣,足足陷入地麵數丈,所有的房屋都被夷為平地。

洛都令董宣第一時間已經帶人趕到現場,將受到波及的幾處宅邸團團圍住。差役絡繹進出,從廢墟中搬出一具具屍體,送上地麵。

從宅中運出的屍體遠比自己想像得要多,他看到幾名曾經與自己喝過酒的宋國禁軍漢子,一些穿着黑衣的陌生人,甚至還有的戴着鐵制的麵具。

死者中沒有看到高智商、富安,也沒有延香和毛延壽。但程宗揚並沒有放下心來,如果他們在宅中死守,很可能被埋在廢墟下麵。更重要的是兇殺案髮生在自己宅中,主管此事的又是董宣,無論怎麼掩飾,自己也脫不了關係。一旦身份暴露,自己的漢國之行就到此而止了。

忽然程宗揚眼角一跳,看到罂奴的身影。

雖然是深夜,但週圍幾個裹坊的人都紛紛趕來,甚至還有附近兩傢書院的學子,也聞聲而至,在週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京師地震,所兆非吉。”

“那還用說?地震都震到了天子腳下,實是百年未有的天變……”

“何止百年?”有人笃定地說道:“小生讀書多年,從未見過此等異事。”

週圍停着不少車馬,罂粟女就站在一輛馬車旁邊。那輛馬車沒有標記,但程宗揚一眼就看到罂粟女身邊的紅玉。

程宗揚使了個眼色,悄然走到一邊,“怎麼回事?她怎麼來了?”

罂粟女道:“奴婢夜間回來,正遇到襄邑侯的死士在週圍埋伏。事情緊急,奴婢一時找不到主子,就去了襄城君府,讓孫壽出麵。沒想到那些死士裹藏的有高手,還沒來得阻止,哈爺就受了重傷。”

“重傷?有多重?”

“性命暫時無妨。但……隻怕往後不利於行了。”

哈迷蚩本來是養老的,沒想到會落了殘疾。聽她的口氣,以後想坐起來恐怕也不容易。

“其他人呢?”

“延香運氣好,被驚理救了出來。衙內、富管傢和毛先生不知去向。其他人都……”

程宗揚心下一沉,死了這麼多人,又被眼裹不揉沙子的董宣撞見,這件事想掩蓋下去,可能性微乎其微。

“主子不必憂心。”罂粟女道:“有道是民不告官不究,洛都的官員想要插手,總要有苦主才是。奴婢倒是有個想法……”

聽了罂粟女的主意,程宗揚連連搖頭,“不妥不妥。讓她出麵,隻怕會引起旁人的疑心。”

罂粟女輕笑道:“那也該是壽奴小賤人頭痛的事。”

董宣逐一檢驗着屍體,眉頭緊緊鎖成一團。幾乎所有的屍體都帶有致命的刀傷,顯然是經過一場殊死的厮殺。隻看現場遺留的鐵麵具,兇手已經呼之慾出。畢竟襄邑侯已經不是第一次派遣死士去刺殺自己的政敵了。

“宅主人的身份查出來了嗎?”董宣道:“是哪一位官員?”

差役奉承道:“大令好眼力,此宅的主人確實是一位官員:新任的鴻胪寺大行令——天子欽封的常侍郎。”

先是建威將軍韓定國遇刺,接着是大行令遇刺,兩個人又都是由天子親自提拔,元兇是誰,不問可知。隻不過這場地震實在太過蹊跷。董宣少年時曾經出塞遊歷,聽說過草原上有些部族的巫師,能夠施展出可怕的法術,呼吸間能使得天崩地裂。進入京城的胡巫他正好知道一些,又恰好知道他們正在為誰辦事。

“二十年垂簾,猶嫌不足……”董宣擡起頭,臉上的凝重已經一掃而空,隻留下一片剛毅。

董宣濃眉緊鎖的時候,唐季臣正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前來滅門,原本是為了免除後患,替主人分憂,誰知一場莫名其妙的地震,不僅把他帶來的死士全部陷入其中,還引來了赫赫有名的強項令,臥虎董宣。

事起突然,唐季臣來不及移走屍體,就被董宣帶着人圍住現場。第一具屍體被搬到董宣麵前,唐季臣心裹就涼了下來。他壓根兒沒想過那些屍體的身份能瞞過董宣。一旦強項令拗脾氣髮作,帶着屍體上門問罪,無論襄邑侯還是自己的主人都脫不了乾係。由此牽連到呂氏乃至太後種種秘辛,以及由此而來的後果……唐季臣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拿呂氏的權勢壓人?董宣在天子麵前都能硬着脖子死不低頭,兩位侯爺的份量還真沒那麼大,甚至太後娘娘出麵,也未必能讓董宣退避。

唐季臣摸了摸腰側的短劍,如果自儘能解決問題,他寧願一死了之。

就在此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道:“唐季臣,妳在這裹做什麼?”

唐季臣心中愕然,她怎麼會來了?接着屈膝跪倒,“奴才見過襄城君。”

襄邑侯懼內之名唐季臣早已熟知,在襄城君麵前不敢有絲毫隱瞞,細細說了經過。

孫壽靠在車窗邊,一手挽着車簾,妖媚的麵孔上露出一絲輕蔑,“蠢材!些許小事有什麼好為難的?且請宅主人來。”

唐季臣愕然道:“這……”

話剛出口,唐季臣才知道襄城君後麵的話並不是對自己說的。旁邊一個侍女應了一聲,然後走到襄城君車輿之後,從緊鄰的車上請下一個人來。

程宗揚拍了拍衣袖,緩步過來,看着唐季臣冷冷道:“荒唐!”

襄城君歉然道:“都是妾身的不是,讓公子受驚了。”

唐季臣瞠目結舌,“這……”

襄城君根本沒有理會他,隻恭敬地對那個年輕男子道:“今日之事還請公子幫忙,遮掩一二。”

程宗揚冷哼一聲,對唐季臣道:“跟我來吧。”

程宗揚亮出身份,迳直走到董宣麵前,拱手道:“敝姓程,忝為鴻胪寺大行令,正是此宅的主人。”

不等董宣開口詢問,程宗揚便道:“今晚敝人與幾位朋友夜宴,並無沖撞宵禁等事。這位是穎陽侯的管傢,可以作證。”

唐季臣連忙道:“正是。”

董宣冷冷道:“是夜宴還是行兇?”

“絕無行兇之事。”程宗揚眼都不眨地說道:“隻不過座中都是慷慨悲壯的豪傑之士,酒至酣處,眾人拔劍自娛,不意突遇地震,以至橫死。”

“當真嗎?”

“大令若是不信,有襄邑侯和襄城君府的人都可以作證。”

董宣望了眼襄城君的車駕,然後一揮手,“拿下!”

幾名差役上來,按住程宗揚和唐季臣,給兩人戴上手枷。

“打入獄中。”董宣道:“待我親自來審!”

程宗揚坦然自若地說道:“辛苦大令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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