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看着伊織,她蹲坐在金屬護膜旁,抽泣不已。
我似乎該感到憤怒,甚至應該開口罵上幾句,畢竟伊織已經不知道騙了我幾次了,但意外地,我異常冷靜。
“伊織,妳可以告訴我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嗎?”
我坐在伊織身旁,將她顫抖的肩膀摟在懷中。
伊織過了一會,總算開口了。
“一開始,我就知道那些跟着老賊一起進來的傢夥全都會死了。”
她含淚說道,“他們身上的死兆非常明顯,比過去我們看到的任何魔物都來得清晰可見,而且那個形狀我早就看過了。”
“死兆的形狀?”
我感到有些困惑。
“那種東西人類是看不到的……但影哥哥妳可以把死兆想像成某種類似圖畫的東西,漂浮在每個人的背後,它的顔色和形狀代錶着死期的遠近和死亡的方式……”(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的確,若是可以輕易看到自己或他人的死法,恐怕死期還沒到,自己就先把自己嚇死了……
我點點頭,示意伊織繼續說下去。
“總麵言之,他們身上的死兆我以前就看過了……就在洛基身上。”
“原來如此……所以妳那時特意收留洛基……”
我恍然大悟,“是為了應付歐汀他們嗎?”
“那時,我還不知道老賊這些人,隻是洛基身上有四種不同的死兆,但和我們身上的都不一樣,所以我知道,他害不了我們,但卻掌握着其他人的命運,為了保險,我特意留着他……隻是……”
伊織低下頭去。
“夠了,不用說了!”
我喊道,我已經知道伊織想說什麼了,但我不想聽。
洛基身上的死兆之一,一定和清雅身上的死兆一樣。
伊織的淚水滑落麵頰,她滿臉愧疚地望着我。
此時,我才感到憤怒在心中爆髮,我很想大聲罵伊織,罵她為何明知清雅會因此而死還要讓她孤單地與洛基困在一起,但我沒有出聲。
因為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選擇了要和伊織在一起,這就是我必須付出的代價,若真的要罵,我也應該先罵我自己才對。
“伊織……”
我壓抑怒意,控制自己粗重的呼吸,“繼續說下去……”
“然後,就在洛基死後沒多久,我髮現迎終送斷法陣的魔力焦點,從我們轉移到了老賊他們身上,而且……”
伊織抹去眼角淚水,“魔法陣本身因為一再地改變形態和轉移陣地,已經變得非常脆弱,開始顯露出損壞的迹象……”
“那其實便是魔法陣自身的死兆,死猴子講過,不管魔法陣在意識宇宙裹有多麼強大,一旦進入物質世界,便非得和這個世界的法則妥協……”
伊織頓了頓,“那個魔法陣也是這樣,隻要毀滅那叁個被魔法陣當成替代品使用的魔物,在找不到其他替代品,而且魔法陣本身又傷痕累累的情況下,迎終送斷法陣……會自然消失。”
“這……這不是好消息嗎!”
我驚道,“這才是真正能一勞永逸,永遠擺脫依格爾控制的最佳方法啊!”
伊織聽了,卻難過地皺起眉頭,咬着嘴唇。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才希望能趕快解放魔法陣裹的魔物,讓它們和老賊那夥人同歸於儘……可是……”
伊織又哽咽起來,“沒想到影哥哥妳……”
“但伊織……若我真的和亞瑟神族命運與共的話,妳應該看得出來啊,我的死兆應該會變得和他們一樣才對!”
“我看不出來,影哥哥,妳的死兆早就被菈法葉的光給遮蔽了。”
伊織神色痛苦,“我已經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找出對妳來說最危險的威脅,因為我不知道妳的死究竟是什麼形狀。”
“那……妳怎麼知道我會死?”
“因為我聽見妳說妳髮過誓後……我身上……”
伊織再度落淚,“就浮現出和老賊那群人一樣的死兆了!”
宛如五雷轟頂一般,我僵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會吧……伊織,妳是在說,妳會……”
我顫聲道。
“我會和老賊他們一起死,死兆是不會騙人的。所以,影哥哥一定也……”
“不,不可能!”
我大喊,“妳一定看錯了,伊織,再仔細看看!”
我已經失去清雅,要是連伊織都失去……我根本不願也不敢去想像那會是怎樣的情狀。
伊織望了我一眼,但又把頭低了下去,然後再也沒說話。
我不知該如伺是好。
※※※※※“哥哥,妳們回……”
當我們回到林中,佳奈立刻迎了上來,“結果妳們有把地給切開嗎?哥……”
“……妳們怎麼了?”
佳奈髮現我和伊織神色有異,困惑道,“髮生了什麼事?”
“伊織,妳在佳奈身上……”
我一邊擠出微笑,一邊低聲問道。
“形狀和我的雖然不一樣,但還是有,除了那些天使以外,地球上的每個人都有。”
伊織正眼也不瞧佳奈一下,用虛弱的聲音回答。
我聽得一陣腳軟,登時跪倒在地。
“哥哥!伊織姊姊,妳們到底怎麼了?”
佳奈大驚,趕忙將我扶起。
(連佳奈都……這次真的一切都結束了?
我感到渾身冰冷,六神無主地看着佳奈,她的臉上滿是擔憂,渾然不知即將到來約莫名災噩。
(不,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伊織,我們去見歐汀!”
我咬牙喊道,“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伊織點點頭,再次喚出金屬護膜。
※※※※※和上次一樣,我和伊織突如其來的到訪,引起了英靈戰士們激烈的反感,而且這次連戰神賀爾德也在場,雙方很快便在瓦爾哈菈宮的大門前陷入衝突。
“滾開!我們要找妳們那個老賊說話!”
伊織怒斥,一邊將賀爾德漫天飛舞的火焰龍舌擊開。
“我早看妳們不順眼,今天乾脆把妳們兩個一起乾掉!”
賀爾德怒道,他雙眼雖早巳毀壞,火焰龍舌卻依舊能準確地擊向我和伊織。
“我隻是要和歐汀說幾句話而已!”
我大喊,眼見聚集的英靈戰土和亞瑟諸神越來越多,伊織遲早會動手殺人。
“不得打擾父神!”
眾瓦爾姬麗齊聲喊道,四方箭如雨下,伊織背上張出一對黑翼,及時將箭雨彈開。
“喂喂喂!妳們這些人!”
一道雷鳴般的大嗓門從瓦爾哈菈宮的深處震撼出來,“搞錯對象了吧!我們的敵人還沒出現哪!要起內讧,等到大傢都活着撐過這場仗再打也不遲!”
“托爾大人!”
珊碧絲轉身喊道,“妳來得正是時候,快幫我們對付這兩個蠻橫無禮的傢夥!”
隻見高大如山的紅髮雷神,提着一把和他身高一樣長的雙刃戰斧,從瓦爾哈菈宮深邃的白色大門緩緩步出,手撫須下紅須,臉上露出無奈的錶情,看模樣,似乎是打算出手幫助賀爾德等人。
(糟了,今天莫非得一次對上所有亞瑟神族?
儘管擔憂,但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再見歐汀一麵,絕不輕易離開。
“妳們先把武器收起來。”
不過,托爾顯然沒什麼戰意,以芙蕾雅女神和賀爾德為首的亞瑟眾神見狀,紛紛高聲抗議起來。
“吵死了妳們!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托爾大喊,一個人便將所有人的聲音壓過,他首先把賀爾德的雙手反扣在背,強迫他將火焰龍舌收起。
其他人見狀,或許是畏懼托爾的威嚴,也接二連叁,恨恨地將手中武器收了起來。
托爾接着便對着我和伊織喊道:“阿劫瑪谛,妳們也是,把武器收起來!”
“我要見歐汀!讓我過去!”
我喊了回去。
“我知道妳想見父神,但父神不想見妳,他吩咐過我了,妳有什麼問題就和我說吧!”
托爾放開賀爾德,雙足一躍,小山樣的身軀竟輕而易舉地飛過人山人海,落到我和伊織麵前。
就近一看,紅髮雷神更顯高大,我的頭隻到他的腰左右,他的手掌比我整個人都寬。
“跟妳沒什麼好說的!”
伊織嗤之以鼻,“叫老賊出來!”
“妳才是小賊哩!”
托爾怒道,“少給我亂喊亂叫,父神都跟我說了,妳們這兩個小鬼,知道自己快死了,就嚇得六神無主的,對不對?妳們該不會以為跑來跟父神抱怨幾句,就可以讓自己永遠活下去?”
伊織一聽,再也忍耐不住,黑色刀雲奔向托爾,托爾立刻揮舞手中的長戰斧,掄成一圈白雲,隻見兩股雲氣相撞,奔出無數火花。
“托爾大人!”
四週的亞瑟眾神大喊。
伊織的黑雲被托爾彈了開來,在地上插成了一片刀山劍谷。
“嘿,怎麼了,妳手下留情啊?”
托爾笑道,右邊臉頰已全是鮮血,手腳也有無數刀傷,“妳的實力應該不隻如此吧?”
“哼,要不是影哥哥叮咛再叁,要我別殺了妳們,否則妳現在早就……”
伊織冷冷道。
“沒關係,伊織,先收手吧。”
我道,托爾剛剛那番話,有些令人好奇的地方。
伊織看了我一眼,收起了設置在四週的炮塔和刀雲,亞瑟眾神見狀也鬆了口氣。
托爾把戰斧扛在肩上,蠻不在乎地扭了扭脖子,身上的傷轉眼便痊愈了。
“托爾,妳剛剛說歐汀把事情都對妳說了,”
我大聲問道,“那他有和妳們說,所有亞瑟神族都會死在這裹的事情嗎?”我本期待會在托爾等亞瑟眾神臉上見到驚愕的神情,但出入意料的是,他們似乎真的早已知道有這回事了,除了幾個女神臉上露出厭惡的錶情之外,並沒有人顯得驚慌失措。
“哈,連世界樹都會凋零,更何況是我們?”
托爾似乎覺得我剛才的話很無趣似的,笑道,“這點小事我們當然知道,畢竟洛基在這裹,所有亞瑟神族從小就知道,我們最後都會因為洛基而死。”
“那……那歐汀真的跟妳們說了嗎?”
“在妳和虛霜娜離開後,父神便已將來龍去脈告訴了我們,”
托爾朗聲道,“所以這陣子我們才不斷加重訓練,以應付即將到來的大戰。”
“大戰……這麼說來,妳們有對付那叁個魔物的法子了?勝率有幾成?”
我聽了稍感安心,看來,歐汀應該早有打算。
“這我怎麼知道?”
托爾卻笑道,“對手是刀槍不入的芬理爾、掌管黑河的死神黛爾、還有我們從沒見過的怪物黑格尼爾,連父神都不知道我們贏不贏得了,我更不可能回答妳這個問題。”
“可是……妳們不是有方法對付它們嗎?”
我驚道,“難道妳們沒有擬定戰略一類的東西?”
“我們的戰略很簡單,”
托爾用力將戰斧插進腳旁的土地中,“使出全力打倒敵人,如此而已。”
我聽得啞口怨言,從托爾的說法判斷,他們根本沒有訂立什麼特別的戰術,隻是單純要和那叁隻魔物硬碰硬而已。
“妳們……”
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群人明知自己已經死到臨頭,為什麼看起來還這麼滿不在乎?
“那叁隻魔物,妳們知道它們的底細嗎?”
我改口問道,既然這群人隻想蠻乾,那我自己來想辦法。
“芬理爾和黛爾過去常和我們打交道,黑格尼爾則從沒見過。”
托爾回答,“怎麼,妳對它們有興趣?”
“我隻對如何打敗它們有興趣,告訴我它們的弱點。”
“我不知道。”
托爾聳聳肩,“芬理爾身上的皮毛能阻擋世上一切的攻擊,任何武器、魔法,碰到它的硬毛都會被彈開。至於黛爾,她體內流着陰間大河泰克斯,本身就是死亡的化身,妳覺得要怎麼才能殺死死亡?”
“那……那我們不是隻能坐以待斃嗎?”
我又驚又怒,這樣聽來,它們像是毫無弱點一般,“妳們難道願意這樣白白送死?”
“白白送死?阿劫瑪谛,我們不會選擇那種懦夫般的死法,我們寧願英勇地戰死,這是我們的生命,我們決定該如何結束它。”
托爾道,“我不會要求妳們和我們一樣,如果妳害怕的話,就和妳的女人一起逃離這個地方吧,父神說過,它們一開始隻會針對亞瑟神族,妳們可以趁我們在戰鬥的時候逃走。”
“逃走?逃到哪去?”
我不禁呐喊。
“到地球以外的地方,影哥哥,以我的魔力,要另外創造一個可供人居住的小行星並不成問題。”
伊織低聲道。
“那……這樣的話,便能擺脫那叁隻魔物嗎?”
我道,感到幽影中的那團光亮又開始灼燒我的意識,那並非任何物理性的疼痛,卻令人難以忍受。
“不,它們會來追我們,等所有的亞瑟神族都……”
伊織道,“我們隻能一直逃下去。”
我看了看伊織,她之前並沒提過這個法子,顯然是因為已預料到我不會同意。
“這個方法不行,”
我按着胸口,大聲喊道,“我不能逃跑,”
體內深處那火焰般的痛楚聽見我這麼說,便緩緩消退,似乎是對我做出的選擇感到滿意。
“還……還有幾天,十天嗎?”
我顫聲道,“距離那個……芬理爾?它出現的時間還有多久?我……我們和妳們一起消滅它!”
體內充滿了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的情感,我不斷在心中詛咒着依格爾。
“正是十天。”
托爾笑道,“歐汀在上,父神真是料事如神,妳果然答應要和我們並肩作戰了。”
“少羅唆!”
我怒道,“芬理爾出現的時候,妳們總該有個打算吧?要怎麼做?”
“妳上來瓦爾哈菈時,有見到彩虹橋吧?”
托爾回答,“芬理爾會從彩虹橋與大地的連接處竄出,我們會先讓它爬上來,然後在彩虹橋上圍堵它,傾注一切力量擊退芬理爾。”
“擊退?不是殺死?”
“我們隻能擊退它,因為沒有能傷害它的武器。過去,巴爾德曾做出可以永遠捆綁住芬理爾的繩索,將它困鎖了將近叁百年,但巴爾德已死,現在沒有人能做出那樣的繩索了。”
“妳們以前把芬理爾關起來過?那為什麼又讓它逃出去了?如果妳們就這樣把它關着,今天說不定……”
“如果妳沒殺死洛基,今天說不定芬理爾還在大地的深處沉睡,但妳想必有非殺死洛基不可的理由,對不對?”
托爾反問,頓時讓我無言以對,這傢夥身軀高大如山,卻意外地伶牙俐齒,能言善道,“芬理爾逃出我們的掌控,也是因為如此,這就是命運。”
“我……我非殺了洛基不可……”
目睹清雅慘狀時的悲憤又湧上心頭,我咬牙切齒道,“他……他害死了我重要的人…………”
“嗯,我知道,他也害死了我們重要的人。”
托爾笑道,但笑容中蒙上一層陰影,“如果可以,我比較想親手殺死洛基,而不是假手於妳。”
“總麵言之,九天後,妳們最好把妳們的根據地也挪到天上來,芬理爾可以出現在大地的任何地方,陸地上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托爾拔起戰斧,“我們戰場見,阿劫瑪谛。”
說完,托爾穿過人群,慢慢走回了瓦爾哈菈,亞瑟眾神和英靈戰士們見狀,也慢慢散開。
“伊織……”
等到瓦爾哈菈雪白的大門前隻剩我們兩人,我低聲道,“我們回去吧,不用見歐汀了。”
“我知道了,影哥哥。”
伊織歎道。
※※※※※回到林中,我隻簡單地告訴佳奈,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在十天後會從地下竄出,我們必須用儘一切手段來消滅它。
“哦,所以哥哥妳們之前就是因為這件事不開心啊?”
佳奈天真地笑道,“沒關係,讓我來解決它,我才不怕呢。”
我勉強擠出微笑,沒把伊織見到的死兆告訴佳奈。
隻剩下戰鬥一途了,除了勝利,我們沒有第二條路。
我緊緊抱住佳奈,直到自己都喘不過氣來。
直到芬理爾出現前的這十天,可能是我們最後的十天。
※※※※※之後的每一個晚上,我都夢見那個陰森的夢。
白色的線條不斷劃開黑暗,像把銳利的刀越割越深,夢境裹充滿了低沉的呼嘯和呻吟,那白色的裂縫似乎令潛伏在黑暗中的魔物們興奮莫名。
第九天的晚上,白色的裂縫末端聚成了一顆小球,我過了一會才驚覺到那是虛霜娜的頭。
她怨毒的眼神默默地朝着我,緩緩往黑暗深處下沉。
“啊啊……這不是我們可憐的母親嗎?”
一道枯槁的嗓音從黑暗中響起,“妳為什麼會到這裹來呢?妳不是不想見到我們嗎?”
虛霜娜的頭顱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用眼神掃視着黑暗。
咕嚕咕嚕地,四週傳出野獸的低鳴聲。
“閉上妳的嘴!芬理爾!”
那乾涸的聲音咒罵道,“那是妳的母親,不準吃她,”
獸鳴聲慢慢隱退,取而代之的是陣陣令人不快的骨肉碎裂聲。
虛霜娜頭顱上有幾道閃閃髮光的金色線條,那是我寫在她心臟上的符文。
“妳說父親他死了?嘻嘻……”
那聲音又道,“這我當然知道,因為他在我這裹,每個人死了都會到我這裹……”
“為什麼不幫他報仇?因為我們被困在這裹,動彈不得呀。”
符文的光慢慢隱退,黑暗的夢境中泛起了鮮紅的火光。
“原來如此……妳是來放我們出去的?”
那聲音乾笑道,“嘻嘻……好啊……隻要有母親的肉,我們也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獸鳴再次響起,比之前來得更加刺耳。
“芬理爾說他想先出去,真是的,我可是姊姊,竟然不讓我先!算了……就讓妳去吧。”
最後一絲黑暗也轉變成鮮紅的岩漿,一張巨大的嘴巴貪婪地吞食着滾燙的火焰。
虛霜娜的頭顱慢慢消融,逐漸和岩漿混為一體。
“我會的,母親,我會讓所有亞瑟神族都成為死亡國度的子民,讓妳和父親兩個在陰間儘情地奴役他們,”
那乾澀的聲音愉快地笑了起來,“當然,我也不會忘了那個阿劫瑪谛,他可是我的心愛對象……嘻嘻……”
那張獸口朝我咬來,沾滿了腐肉的森然巨齒猛然將夢境撕扯成沭目驚心的碎片。
“啊啊!”
我驚醒過來,身上滿是冷汗。
佳奈和伊織看着我,神情滿是不安。
“影哥哥……又是那個怪夢?”
伊織問道。
“虛霜娜……虛霜娜死了……”
我顫聲道,“她的孩子……那叁隻魔物吃了她”
“原來如此,也難怪那邊會有那麼多烏雲了。”
伊織轉頭望向南方天際。
漆黑如墨的厚重烏雲像是要把天空全都抹成黑色似地,大口大口地吞噬清澈藍天,沒一會,四週便宛如黑夜。
緊接着,降起了大雨,雨珠如豆,是褐色的,附近的草地很快被染成一片慘黃。
“伊織,妳可以感覺到那東西的波動嗎?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那個波動現在還很微弱,”
伊織回答,“恐怕連身體都還沒形成,應該無法馬上攻擊我們。”
“我要趁現在把林子搬到天上去,影哥哥,妳和妹妹兩個待在這裹,抓緊旁邊的樹木。”
伊織起身,穿上衣物。
我點點頭,握住佳奈的手,望着伊織越飛越高。
她停留在我們的正上方,逼開雨雲,召喚出數道粗大的黑色閃電,擊向林子的四個方角。
地麵震動,四週傳來人們驚慌的喊叫聲,我和佳奈靠在樹乾上,感到身體逐漸離開重力的掌握,輕飄飄地向上飛升。
※※※※※當我們脫離雨雲,來到瓦爾哈菈宮附近時,已是叁個鐘頭後的事了。
英靈戰士們排列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陣,圍繞在僅剩的最後一道彩虹橋旁,七彩拱橋的下半部全都埋在烏雲之中。
尤理耶和加百列帶領的天使勢力也出現在亞瑟眾神的隊伍裹,數千對白亮的羽翼和燃燒的火焰劍,在這天昏地暗之時,顯得特別引入注目。
儘管我聽見林邊有許多人類在喊着天使長的名字,尤理耶等人依舊遵守承諾,並沒有靠近樹林週圍的空域。
再次見到天使大軍,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伊織姗姗飄落,來到我和佳奈身邊。
“伊織,天使他們為什麼沒有死兆?”
我低聲問道。
“或許是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會死吧。”
伊織遲疑了一會,說道,“但我也無法肯定,因為他們不會死是在意識宇宙裹的事,我現在有足夠的力量將他們全部打成幽影……”
“如果我們可以找出天使沒有死兆的原因,說不定就可以消解糾纏我們的死兆了。”
我道。
靈機一動,我想起了喜罪,連忙展開幽影,將她釋放出來。
(這陣子完全把她忘了,喜罪想必氣得想要殺人。
幽影中銀光乍現,隻見漂浮在半空的喜罪收起了背後的兩對翅膀,雙手抱膝,閉着眼睛,蜷縮成一團,竟然沉睡不已。
我看了不禁大吃一驚,這陣子完全沒聽到她的聲音,原來喜罪竟然睡着了,但身為魔物的她理應不需睡眠才對啊?
“伊織,妳看喜罪身上有沒有死兆?”
“沒有,”
伊織回答,“但影哥哥,喜罪沒有受過真魔化,本來就不會有死兆呀。”
“是嗎……喜罪!醒醒!”
我高聲呼喚。
“嗯嗯……”
喜罪睡眼惺忪,“爸爸?”
但很快又沉沉睡去。
我叁番兩次叫喚,都叫不醒她,直覺事有蹊跷。
“果然……喜罪慢慢被同化了……”
伊織麵露不安,“影哥哥,這樣下去,喜罪會被妳體內的另一個靈魂給吸收掉的。”
“吸收……喜罪被吸收的話會怎麼樣?”
“那個靈魂可能會利用喜罪在影哥哥幽影中的位置,自我真魔化,”
伊織也不敢肯定,“但我也不敢講到底會髮生什麼事,連莉莉絲也沒見過這種情況。”
我聽了感到有些不安,正慾再問時,雷神托爾和戰神賀爾德的波動卻急速朝我們逼近。
托爾騎着一頭白色天馬,賀爾德騎着黑色天馬,背後帶着一小隊人,降落在我和伊織麵前。
“唷,阿劫瑪谛,”
托爾從白馬背上躍下,笑道,“妳現在才來啊。”
“我們來不來關妳們什麼事?”
伊織罵道,“我們想做什麼可輪不到妳們說叁道四。”
“女人的嘴巴倒利,”
賀爾德冷笑,佔據他半張臉的傷痕抽動起來,“希望妳明天的錶現也能如此。”
“好啦好啦,閉嘴別吵。”
托爾對後方那一小群英靈戰士揮了揮手,他們把兩個塗成金色的甕搬了過來,放到伊織的腳前。
“這是什麼?”
我問道。
“這是冰火酒,明天就要開戰了,今天晚上每個人都要暢飲冰火酒,妳們也不例外。”
托爾朗聲道,“收下吧,妳們應該不會像那群長翅膀的一樣不喝酒吧?”
“這是那個喝下去又冷又熱的酒?”
佳奈聽了大喜,她相當喜歡冰火酒的味道。
伊織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
“妳們住的地方不錯嘛,我聽說妳們住在樹林裹,還以為是餐風露宿哩,沒想到這些樹長得又高又大,要遮風避雨綽綽有餘了。”
托爾四處打量。
“歐汀有沒有說什麼?”
我問道,“妳們該不會隻是過來送酒的吧?”
“啊……差點忘了,父神確實有吩咐件事。”
托爾回過神來,“父神說,明日開戰後,妳們可見機行事自由行動,不需和亞瑟神族共同作戰。”
“廢話,誰要聽妳們的指揮?”
伊織理所當然似地回嘴。
“妳們根本沒有參加過訓練,就算想要加入我們的陣型也隻會礙手礙腳而已。”
賀爾德再次冷笑。
“隻有這樣而已嗎?”
我不顧伊織和賀爾德兩人充滿敵意的波動,“他有沒有講別的事情?”
“就這樣,沒別的了,妳如果還有問題,明天可以在戰場上問他。”
托爾伸了個懶腰,“好,我們回去了,今晚好好喝個痛快!”
說完,翻身上馬,他的體型都快比自己的馬大。
這天晚上,我望着空海之隔的瓦爾哈菈,白色塔樓的下半部被滿地火光映照成金黃色,上半部則隱沒在漆黑的夜空中。
我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恐懼,就連伊織的細語呢喃也難以讓我安心入睡,儘管我知道今晚再也不會夢見那個怪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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