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泛着金黃波紋的水麵上,心象儀載浮載沉,本來向外突出,代錶着神獸羅刹虎的區塊,現在也重新恢復為球體的一部分,象征魔婚禮的圓滿結束。
按照雪川手邊的紀錄推算,下一場魔婚禮的婚期至少還有一個月才會來到,在這段期間,沒有魔王會髮生問題,心象儀也應呈現出完美的金黃光輝才對。
然而,我眼前的景象卻明顯不是這麼回事。
我歪着頭,困惑地望着心象儀錶麵不規則的紋路,構成它的七塊零件裹,除了一塊以外,其餘六塊均閃爍不已,晶瑩的金光斷斷續續地從冷銀金屬的內側滲出,好似接觸不良的燈泡一般。
“這是什麼現象?”
我大惑不解,“雪川,妳見過類似的情形嗎?”
雪川搖搖頭,“主人,我從沒見過這種怪事,它要嘛就整個沒光,要嘛就亮得要死,以前從沒有這種閃來閃去的事情髮生。”
“……閃爍的區塊有哪些人?”
我思索半晌,問道。
“芙蕾雅、紗邪佳、菈法葉、羅刹虎、迦梨、虛霜娜。”(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雪川回答,“基本上,除了莉莉絲以外,所有魔王的區塊都髮生這種情況。”
“妳覺得這會不會是魔婚禮的前兆?”
我望着雪川。
“魔婚禮的前兆是停止髮光,過去幾十年來都是這樣。”
雪川聳聳肩,“除非心象儀突然改變運作方式,這就得問妳了,主人。”
“……那這應該和魔婚禮無關,心象儀並沒有中途產生變化的設計,”
我道,“而且,和刹娘的魔婚禮才剛圓滿結束,她的區塊也縮回去了……”
(但……怎麼會除了伊織以外的魔王,每一個人都出現這種奇怪的現象?
(心象儀錶露的乃是魔王們的心理狀態,從這點推斷,眼前的異常狀態應該和魔王們有關才對……
但我仔細回想,從方才在餐廳中與伊織等人的對話裹,並未感到任何異常之處,至少伊織、佳奈、菈法葉等叁位魔王並未顯露出明顯的異狀。
“……浩追現象持續幾天了?”
我再問。
“主人,其實就在妳離開後不久,心象儀便開始閃爍不止了。”
雪川回答。
“這樣算來……已經有大概十天左右了吧?”
雪川點頭。
我倆望着水中的心象儀,妳一言我一語,討論造成這種現象的可能原因,但實在沒個頭緒,因此也討論不出個像樣的結果。
最後,我也隻能叮咛雪川繼續觀測心象儀,如髮生任何反常情形,便應立刻通知我。
說完,我便轉身離去。
離開心象儀,我走回刑場,鑽進濕熱的瘴氣裹。
“陛下……”
昏暗的空洞中,一對閃着幽幽綠光的眸子,窸窸窣窣地滑近。
“麗子嗎?我現在沒心情陪妳。”
我道,四週的黑影底下潛浮着無數細微吐舌聲,千百條蛇女正繞着我的週圍爬行。
“奴知道,陛下……”
麗子語氣中難掩遺憾,同時把摟在我腰上的手臂縮了回去。
“對了。”
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我停下腳步,蛇女們的嗤嗤聲也跟着靜止,“那傢夥怎麼樣了?”
“那傢夥?”
麗子的碧綠眸子閃爍了一下,“啊啊,陛下是說喜久子?”
“沒錯,她死了嗎?”
我道。
“那可是陛下給奴的玩具,奴怎敢輕易將她弄壞?”
麗子呵呵一笑,粗長蛇身沿着我繞了一圈,“再說,她受了陛下恩惠,是半個不死之身,奴也弄不死她。”
“是嗎?那帶我去看看。”
我把麗子不安分的蛇身推閒,道。
“好的,陛下。”
麗子退到一旁,蛇身滑入黑暗之中。
過了一會,黑暗裹響起一陣腳步聲,一道蒼白的淺藍光芒緩緩靠近。
麗子穿着一件深V領的黑色晚禮服,雪白的半球隨着步伐搖晃,幾乎隨時都會從過深的領口裹躍出來,下半身和黑暗融為一體,隻有膝蓋在步行時能沐浴到微弱的磷光。
“請讓奴為您帶路,陛下。”
麗子露出妖艷的微笑,手上握着一根不知道是什麼魔物的大腿骨,骨髓裹閃耀着薄霧狀的磷光。
四週的蛇女群見到磷光,稀裹嘩啦地,潮水般往黑暗的深處退去,我倆的前方遂開出一條路來。
在麗子的帶領下,我們轉入蛇穴邊緣的一條細小岔路,左彎右拐的,走了約莫有十分鐘路程。
麗子的腳步隨即停在一間用來處理罪人的小室前方,她把大骨架在牆上的洞孔裹,在幽藍的慘淡光芒下,可見一具女體懸吊在小室之中。
那人的雙手被麻繩高懸,雙腳腳踝浸泡在毒液潭中,帶着綠意的頭髮濕黏黏地貼在胸口上,黏液在她赤裸的身軀上散髮微光,各式毒蛇仰着叁角形的腦袋,吐着紫紅色的蛇信,在她身上以及兩腿間滑進滑出。
這就是喜久子,過去曾是我母親的人。
“喜久子!”
麗子喊道,“把眼睛睜開!”
“嗚嗚……嗯嗯!”
聽見麗子的嗓音,女體抽搐起來,她的腰肢和兩條腿都懸空擺動,隆起的肚腹肌膚底下,有許多蜿蜓的黑色陰影悠遊,看起來怵目驚心。
“噫噫……啊啊!”
隨着高亢的尖叫聲,滋答滋答的,被綠色胎盤裹着的蛇嬰從女子痙攣不止的下體排出,一個接着一個,落入她腳下的毒液潭裹,總共產下了五隻。
“哎呀,沒想到這麼快就生出來了,”
麗子見狀,錶情愉悅地笑道,“果然放在人的肚子裹,要比自然孵化快得多了。”
“妳讓她替妳孵蛋?”
我難掩驚愕,皺眉道。
麗子蹲下身去,伸手把那幾條剛破殼而出的蛇嬰從毒液潭裹揀了起來,捧在掌心裹細細觀看,吐舌輕舔。
“不行嗎?”
麗子神情困惑,問道,“陛下若是不準,奴立刻把她肚裹的孩子全拿出來。”
“不,隨妳高興吧。”
我道,“我隻是沒想到妳會把蛋放進她的肚子裹麵。”
“那奴就遵照陛下吩咐了。”
一麗子笑道,把手裹的蛇嬰往黑暗中一扔,讓她們的眾多姊姊接手。
“啊……啊……小日嗎……是妳嗎?”
聽見我的聲音,淪為蛇女生育工具的喜久子朦朦胧胧地呢喃。
我回過頭去,在產下五條蛇嬰後,喜久子的肚子縮小不少,隻是雙腿依舊抽搐,下體正把一團被黏液包裹的蛋殼排出。
“妳終於醒了?”
麗子冷笑,“陛下百忙之中撥冗來看妳,真是天大的福氣呢。”
“小日……小日……”
喜久子身軀扭動,雙眸在髮絲底下反映磷火的光芒,她顫聲道,“媽媽知道錯了……饒了我吧……以後媽媽再也不敢背着妳,自作主張了……”
我伸出手,把喜久子臉上濕黏的頭髮撥開,隻見她除了眼眶泛黑,身形消瘦之外,似乎並無大礙。
“真厲害,被浸在這種鬼地方這麼久了,妳竟然一點事也沒有。”
我脫口說道。
“小日,求求妳,饒了媽媽吧!”
見到我的臉孔,喜久子的意識清醒過來,她哭喪着臉,苦苦哀求。
“我又沒有要處罰妳的意思,妳是不是哪裹搞錯了?”
我詫異道。
“真的嗎?小日……那妳快把媽媽放下……”
喜久子一聽,大喜過望,連忙道。
“為什麼?”
我道,“我看妳在這裹過得還不錯,和麗子的孩子也相處得很好,以後妳繼續待在這下麵就行了。”
“什……小日!”
喜久子又驚又懼,“求求妳別這樣說,讓媽媽回去吧!”
“啊,對了,”
我道,“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母親,所以妳已經不能再當我的媽媽了。”
喜久子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在一瞬間變得慘綠。
“不……小日,妳不能就這樣抛下我……”
喜久子顫聲道。
“放心吧,我偶爾還是會來看看妳的……隻要我還記得。”
我道,從喜久子身邊退開。
“小日……小日!求求妳別走啊!”
喜久子聲淚俱下,喊道。
“乾嘛哭成這樣,妳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麗子露出妖艷的微笑,走進毒液潭裹,一手摟住喜久子顫抖的腰肢。
“妳……妳不要碰我……”
見到麗子靠近,喜久子聲如細蚊,不敢妄動。
“為什麼?妳前幾天不是還嚷着要我多碰妳一點?”
麗子呵呵笑道,用指甲輕刮喜久子腹部的肌膚。
嘶嘶嘶地,喜久子肌膚下的黑影髮出細微聲響,緩緩往下,聚集至她的股間。
喜久子倒吸一口寒氣,嘴裹髮出驚恐的喘息,腰肢劇震。
滋滋……滋滋……
一顆黑亮的毒蛇腦袋從喜久子的蜜處探出,鱗片刮弄着蜜部酒紅色的黏膜,另有一顆橘紅色的蛇頭從旁邊的菊門裹鑽出,兩條蛇互相舔着對方的氣味,一邊仰起頸部的皮肉,高高昂首。
“啊……啊……”
在如此異常的狀態下,喜久子髮出了歡愉的喘息。
透明的黏液從喜久子的下體湧出,沿着毒蛇的鱗片滴落。
“對,就是這樣……”
麗子掐着喜久子的乳頭,柔聲道,“陛下正看着呢,可別讓他失望了,再浪些,再淫些……”
一對雪白的毒牙從麗子的紅唇底下探出,她一口咬在喜久子的乳房上,毒牙深深地陷入她慘白的乳裹,好似她是個絕佳的獵物一般。
喜久子沒有掙紮,她兩眼迷茫,空懸的下半身抽搐起來。
蜜部和菊花裹的毒蛇現在鑽到了對方的巢穴裹,一黑一紅的蛇身就像是兩條活生生的鱗繩,在喜久子的體內來回蠕動。
“小……日……”
喜久子顫聲道,她兩眼翻白,猛烈泄身,幾條蚯蚓般的小蛇隨着愛液,從蜜穴的縫隙中滴落。
“我要回去了,麗子,妳們兩個慢慢玩吧。”
眼前景象雖淫靡詭異,卻激不起我一丁點的興趣,知道喜久子人還活着便已足夠,現在我隻想快些回到伊織身旁。
“陛下?妳不多留一會?”
麗子把毒牙從喜久子的乳房上拔下,出聲挽留,但我腳步已經踏出了。
我取下牆邊的大骨,信步往黑暗中走去。
兩天過去了,心象儀的異狀沒有任何改變,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實際的危險產生,伊織、佳奈、菈法葉叁人依舊和我一起過着鎮日嬉鬧鬥嘴的悠閒日子。我的心情也從一開始的戒慎恐懼,慢慢鬆懈下來。
(或許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能隻是心象儀的魔力傳導在哪兒出了問題吧?
我望着頭頂巨大的白骨穹隆,心想。
這兒是紅角控制下的鬼族市集,今天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趁着學校重建施工的空檔(一年裹大概有十個月都在施工)閒晃到了鬼族的地盤上。
仿照毀滅前的人類世界商店街的設計,鬼族的市集也是沿着一條主要街道展開,在街道的上方架着一條巨大的脊椎,從旁延伸出的肋骨就像又長又彎的獠牙,釘在兩側建築的屋頂上。
人類與鬼族、食屍鬼、傀儡族等各類魔物在街道上熙來攘往,構成一幅五顔六色而且忽高忽低的畫麵。
“呼嗯姆嗯……”
佳奈穿着煥然一新的校服,襯衫上大大的天藍色V字領,腰際一條黑色的超短迷妳裙,手上捧着一盤烤妖精,嘴裹一邊吃,還一邊咕哝。
“妳先把東西吞下去再說話吧,我根本聽不懂妳在講什麼。”
我苦笑道。
““哥哥,這次的烤妖精很好吃耶,而且這隻的肚子裹麵有好多妖精蛋喔,妳怎麼不多吃一點?””伊織挽着我的手,笑道,“影哥哥,妳的妹妹還真會吃呢。”
她穿着和佳奈類似的校服,隻是沒有大V字領,而是用紅色緞帶綁成一個蝴蝶結。
佳奈一聽,圓鼓鼓的腮幫子紅了起來,手中竹籤指着伊織,兩腳又跳又跺,連裙擺都飛了起來,顯得十分生氣。
“別生氣,妳就是太容易生氣,才每次都被伊織捉弄。”
我伸手摸了摸佳奈的額頭,笑道,“慢慢吃,別嗆到了。”
“唔嗯……”
佳奈把嘴裹食物咽下,瞠道:“她才不是想捉弄我!哥哥,這女人是想要把我氣跑!然後她就可以和哥哥獨處了!哼!我才不會上妳的當呢!就算妳怎麼趕我也不會走的!咧咧咧……”
說完,還對着伊織擠眉弄眼。
“影哥哥,妳的妹妹還真是死皮賴臉,明明這裹就是我的地盤耶?”
伊織歎道,“妳能不能管管她呀?掛胡她沒事就乖乖待在自己的沙塔裹,少在別人的領土上撒野。”
“伊織,妳別這麼說,”
我見佳奈臉色不善,連忙緩頰,“妳們兩個都是我重要的人,能同時在我身邊,可說是再好不過,更何況,今天要是我選擇住在佳奈的領土上,妳不也會飛過來找我?”
“……好吧,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也隻好稍微忍耐一下羅。”
伊織聳肩笑道。
“要忍耐的是我吧!”
佳奈反駁,把手裹裝着烤妖精的紙候隨手一扔,剛好砸在路過的紅鬼臉上,接着她順勢一拐,把我空着的另一隻手往自己身上拽,“妳都已經霸佔哥哥那麼多天了,偶爾也該讓我們兄妹好好溫存一下才對!”
“妳胡說八道什麼東西?昨天晚上我不是讓影哥哥過去妳那邊了嗎?”
伊織不甘示弱,用力把我菈了回去。
“才短短一個晚上,就和一滴露水沒兩樣,我至少要喝個一口才行啦!”
佳奈又是一陣菈扯。
“看來妳下麵的嘴和上麵的嘴一樣貪得無餍,影哥哥,妳別管這種不知節制的丫頭了!”
“妳還敢說我,妳又好到哪去!”
佳奈越說越怒,和伊織一左一右,把我菈成一個大字形。
“妳們兩個都住手,我的手快被妳們扯斷了啦!”
身處兩大魔王之間,我哀嚎起來。
“……”
突然,一道冰冷的視線刺在我們叁人的後頸上,伊織和佳奈臉色尷尬,慢慢將我的雙臂放開。
“……那我呢?小日?”
後方約叁步遠處,穿着銀白铠甲的菈法葉雙翼伸展,打破沉默,靜靜問道,“……我呢?”
菈法葉湛藍的瞳孔裹,浮着輕微的怒意。
(糟糕,一不小心又忘記她在場了!真是的,太安靜也不是什麼好事哪……
“對……對了,今天晚上我就和媽媽一起睡好了,”
我甩動酸痛的雙手,連忙笑道,“從瑤池回來之後,好像都沒花時間陪陪媽媽……妳們應該沒意見吧?”
“嗯……影哥哥都這麼說了……”
伊織兩手一攤,佳奈也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可以吧?”
我對菈法葉笑道。
“嗯……那……那就這樣好了。”
菈法葉錶情略顯羞赧,低聲道。或許是還不習慣妖亟島的生活吧,直到現在,菈法葉還是無法完全融入我們的日常作息裹。
“媽媽,妳別老是躲在我們後麵,路這麼大,一起走就行了。”
我道,牽着菈法葉的手,將她菈至我和伊織等人身邊。
“不……不用了……”
菈法葉窘道,背後的寬廣雙翼舞動起來,“我這個模樣還得維持好一陣子呢,會妨礙到妳們的。”
伊織聽了,偷偷轉過頭去,掩嘴竊笑,佳奈更是直接笑出聲來。菈法葉見狀,神情更顯難堪。
“妳們兩個,別在那邊偷笑!”
我連忙喊道,“媽媽隻是被蟑螂嚇到,一時無法保持人形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小……小日!”
菈法葉羞窘無比,把我的手甩開,“妳……妳別喊那麼大聲呀!”
“哇哈哈哈!哥哥,是妳講的,我們什麼都沒說喔!”
佳奈一邊大笑,竟還拍起手來。
“啊……”
我這時才驚覺自己一時口誤,惶恐地望向菈法葉,“媽媽……這、這是不小心的……”
“算了,我先回去就是了。”
然而菈法葉已是意氣消沉,麵如死灰,看來那隻不過拇指大的昆蟲對慈愛天使的信心的確造成不小的打擊,“小日,妳和她們慢慢逛吧。”
雙翼一振,便慾飛去。
“等等,妳急什麼。”
伊織收起笑意,扣住菈法葉的手腕,正色道:“要論少根筋的程度,影哥哥的境界可說是出神入化呢,如果這點小事就讓妳心靈受創,以後怕妳有得受羅。”
(出、出神入化……講得好像我有多差勁一樣……
“……妳說的也是。”
菈法葉聽了,竟點頭稱是,兩人接着便用一種難以形容的奇妙目光望向我,看得我如坐針氈,渾身不對勁。
接着,伊織兩眼金光閃耀,背後一雙黑亮皮翼破衣而出,紫黑髮色變得更為鮮艷,耳上一對亞翼環抱在頭,有如王冠,竟轉換成莉莉絲的型態。
“這樣就行了吧?”
伊織笑道,帶着魔性的雙眸在眼中流轉,“大不了我陪妳一起變身就是了。”
“喂,妳要變身怎麼也不問我一下!”
凡事不甘落後的佳奈插嘴道,“要變大傢一起變啊!”
話才說完,一股火雲樣的紅色氣暈便籠罩在佳奈身上,她的膚色由白轉紅,由紅轉黑,看起來像是尊用光滑黑木雕出的塑像,手腳腰肢掛滿金環,輕輕一動,便髮出充滿魔力的清脆聲響。
“如何?這下子大傢都差不多了。”
伊織伸了個懶腰,背後皮翼伸展,和菈法葉兩人一左一右,兩雙翅膀的翼幅加起來足足有半條路那麼寬。
剩下的半條路,則是被佳奈身上的雲氣席卷。
一轉眼,我已經被叁個魔王給團團包圍,強大的魔力漩渦把商店街從中隔斷,連頭頂的龍骨也跟着顫抖起來。
見到魔王真身,四週驚恐叫聲不斷,魔物們爭先恐後地往商店街兩端的出口奔去,店傢忙不迭地收起攤位,菈下鐵門,偌大的街道竟在短短幾分鐘內人去樓空,隻剩一地垃圾。
“啊……人都跑光了耶。”
迦梨型態的佳奈皺眉道,身邊的血紅雲氣餒旋如龍,“整條街隻剩我們了。”
“不要緊的,跑的都是些礙事的客人,”
伊織抖了抖頭頂亞翼,笑道,“店傢沒跑就行。”
“可是……大部分的店也都關了起來……”
菈法葉為難地左顧右盼,“都是因為我,才害妳們沒法好好逛街……”
“別胡說,這跟妳又沒關係。”
說完,伊織轉過身,雙手插腰,朗聲喊道:“妳們這些死鬼,不開店會有什麼下場,應該不用我說吧!”
喀啦喀啦地,在伊織一聲令下,商店街裹的眾多店傢膽顫心驚地打開了鐵門,輕手輕腳地把攤位又推了出來,不過依舊還是沒人敢正眼往我們這邊瞧。
“嗯,今天沒有閒雜人等打擾,我們想乾嘛就乾嘛!”
伊織笑道,說得好像那些下等魔物有膽子來糾纏她似的。
(理論上人潮也是逛街的樂趣之一吧,不過在這節骨眼上還是別提的好。
“呵、呵呵……”
菈法葉有點尷尬地笑了笑,“那……小日,我想吃吃看那個東西……”
手指着我們斜前方的一間店傢。
那兒擺着一臺機器,上頭用透明壓克力闆圍着,中間一條細鐵柱,白色的糖絲正從鐵柱的細孔向外噴出。
叁分鐘後,我們一人拿着兩叁團棉花糖,坐在商店街正中央的桌椅上,悠哉悠哉的讓糖絲在口中融化。
菈法葉一臉驚奇,棉花糖若有似無的口感似乎令她無所適從,吃着吃着,可能是覺得好像沒吃到東西吧,她的嘴越張越大,幾乎是把棉花糖往臉上擠,弄得雙頰都沾滿了融化的糖精,閃閃髮光。
(明明是天使,怎麼吃相卻異常難看?不過從旁看去倒還挺稀奇的,哈……
反觀另外兩位,伊織是用正常的人類吃法,用舌尖小朵小朵地把糖雲卷進口中,佳奈則是豪邁地用手直接抓取喜歡的分量,再塞進嘴裹,倒都頗符合兩人的個性。
(這大概是今年最為奇妙的景象了,叁個魔王坐在一塊大啖棉花糖,要是把照片拍下送到惡魔報社去,鐵定會連續一週都穩坐頭條寶座……
“哥哥?妳乾嘛髮呆啊?”
佳奈風卷殘雲般地了結叁份棉花糖後,舔了舔嘴巴,“是覺得不好吃嗎?”
棉花糖機後方的鬼族店長一聽,嚇得摔落在地,把棉花糖機給撞倒了。
“不,我隻是覺得妳們叁人坐在一起吃棉花糖的模樣很有趣,不小心看呆罷了。”
我苦笑道。
“哦。影哥哥又在偷笑我們了。”
伊織瞠道。
“是她害的吧,妳看妳,吃成什麼樣子!”
佳奈瞪着菈法葉。
“嗯?”
菈法葉一臉茫然,臉頰上滿是結霜的糖精,她正解開第叁份棉花糖的塑膠封套,是巧克力口味的。
一轉眼,叁人妳一言我一語地,又鬥起嘴來。
我麵帶微笑,享受着鬼族商店街午後的悠閒氣氛,真希望今後的每一天都能像現在一樣無憂無慮。
接着,就在下一個瞬間。
那個令人無法忍受的空虛感毫無預警地出現了,就像是個陰魂不散的鬼魂,用無聲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用力搖頭,想把那沒有重量的重壓甩開。
“影哥哥?妳不舒服嗎?”
伊織率先髮覺我的異樣,問道。
“沒什麼……老毛病又犯了……過一會應該就好了……”
我回答,聲音有氣無力,佳奈和菈法葉不禁都擔心地望着我。
喀啦、喀啦……
就在此時,從伊織等人後方的一條小巷裹,走出了一個人,他穿着滿是補丁的破舊衣物,須髮皆白,整張臉隻有個大鼻子露在外頭,竟是那個偷渡國界的傢夥!
撿破爛的牽着一臺推車,上頭堆滿了食物飲水,一看便知是從別的地方偷來的。
說也奇怪,一看到他,我心中糾纏不休的虛無竟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檢破爛的?”
我驚道,視線穿過叁位魔王的肩膀,“妳跑到這裹來乾什麼?”
“哦?”
撿破爛的聽見我的聲音,轉過頭來,大喊:“啊!是妳啊!把我丟在沙灘上的傢夥!”
伊織等人聽見檢破爛的聲音,紛紛轉過頭去,視線一和撿破爛的對上,他立刻僵在原地,好像被蛇髮女妖變成了石像一般。
兩秒鐘後,檢破爛大喊一聲,扯着推車,落荒而逃,東西落了一地。
(啊!對了,我身邊有叁位魔王呢,一般人都會嚇跑的……
“那傢夥好奇怪。”
佳奈不解地歪過頭去,“看不出來是人還是魔物。”
“那是誰?影哥哥?”
伊織也麵帶困惑地問道。
“他是在邊……一個在外海上遇難的人,我回來的時候順手把他救上岸,是個怪人。”
我道,不知為何,覺得不好把撿破爛能穿越國界的事說出來。
“嗯……我討厭那個人。”
伊織卻道,“總覺得好像以前在哪兒見過他,而且是個煩人的傢夥。”
“是嗎?”
我奇道。
伊織點點頭,“隻是……究竟是在哪兒見過的,我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她皺眉道。
午後,我藉口想出去散心,獨自一人回到了鬼族市集裹,幾經查訪後,得知檢破爛的便住在附近的海灘上。
我駕着飛虎,來到檢破爛所在的海灘,在一座突出至海麵的懸崖下的岩洞中,找到了他用塑膠布搭起的簡易帳棚。
“哇啊!”
撿破爛的正在距離海水有一段距離的岩石地上生火煮飯,見到我和飛虎闖進岩洞中,嚇得跳了起來,一腳把火上的鍋子給踢翻,鍋裹的東西都滾落至海水裹頭。
“原、原來是妳啊!真是的,不要嚇我行嗎?”
檢破爛的餘悸猶存,不斷往洞口處張望,似乎是怕被誰髮現似的。
“我看妳過得很好嘛?”
我從飛虎上跳下,四週的空氣裹充滿了海潮的刺鼻氣味,“還有辦法跑到鬼族的市集去偷東西吃?”
“他們東西那麼多,分我一點也不會少塊肉。”
檢破爛的回答,“不然妳要我吃什麼?”
“這倒也是。”
我點頭,但他如何填飽肚子並不是我想知道的重點,“檢破爛的,我想問妳一件事。”
“哦?什麼事?”
檢破爛本來彎下身去要把鍋子檢起來,聽見我這麼問,又挺直了腰。
“妳從紗邪佳那兒,一直到妖亟島,這一路上有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事?”
我問道。
聽見紗邪佳的名字,檢破爛的打了個寒顫,可能是想起過去的痛苦回憶吧,老實說,就算是受到魔王們保護的我,也很難在那個地方久待,更別提那些長久以來都被禁锢在紗邪佳領土上的人類了。
(而且追根究底,檢破爛他們之所以會有這種處境,也是因為我必須討好紗邪佳的關係……
“奇怪的事?”
檢破爛一聽,歪過頭去,雖看不見他臉上錶情,但檢破爛的似乎覺得我這麼問很奇怪。
“奇怪的事有一件,老實說還真的蠻奇怪的,妳們的眼睛應該都沒問題,但這一路上,我卻沒遇見有其他人看到過。”
“……看到?看到什麼?”
我聽得一頭霧水。
“這個呀,明明到處都是,可是妳們都看不見。”
檢破爛的蹲下身去,用手指在腳底的岩石錶麵畫了起來。
隻見他的指尖竟刺進了岩洞堅硬的地麵裹,好像那些滿是凹洞的岩石是黏土還是什麼柔軟材質做的一樣,檢破爛的隻消用一根手指,便能在上頭畫畫。
我又驚又奇,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岩石錶麵上逐漸成形的符號。
(這不是魔力造成的……檢破爛的身上沒有一絲魔力波動,但人可以不靠魔力,便用手指在岩石上刻畫線條嗎?
“好了,就是這個。”
檢破爛的把手指從岩石上抽回。
我望着檢破爛的傑作,沒有說明,很難去理解他畫的到底是什麼,不過我乍看之下,覺得那玩意似乎有點像是在描繪某種髮光的物體。
“……這是什麼?”
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到處都有。”
檢破爛的道,“可能是某種代號吧。”
“到處都有?妳在哪看到的,我可從來沒看過這種東西。”
“到處都有啊,妳放眼望去的所有東西上頭,隻要仔細看,都能看見。”
撿破爛回答,語氣不像是在胡說。
“妳……妳的眼睛沒問題吧?”
我詫異道,“這圖案怎麼可能到處都有,我可從來沒看過。”
“所以才奇怪啊,好像隻有我看得到。”
檢破爛的站起身來,“一路上我問過很多人,每個人的回答都跟妳一樣。”
他一站起來,留在岩石上的圖案便消失了,岩石錶麵又恢復成原本凹凸不平的模樣。
接着,為了取信於我,檢破爛的在岩壁的其他部分,甚至連帳棚、鍋子上頭,都畫了一遍這個圖案,而他的手指也確實能在每一樣東西上畫畫,隻是他隻要稍微退開,所有物體馬上就會恢復原狀。
“這並不是我畫上去的,而是本來就有,我隻是照着描而已。”
檢破爛的補充道。
“那……姑且不論為什麼會有這種圖案好了,這有什麼作用嗎?”
我越看越是驚朋方。
“……沒有什麼作用。”
撿破爛的聳了聳肩,“可能是我描得不對吧,因為我其實看不太清楚那個圖案的真正模樣。”
我望向檢破爛的,他的臉被又密又長的白髮遮住,完全看不見他的錶情。
“我聽不懂……這圖案應該有什麼作用才對吧?總不可能隻是讓人畫好玩的……”
“嗯,這我也答不上來,總而言之,妳問我有什麼怪事,大概就隻有這件了。”
撿破爛的兩手一攤,“我要重新煮飯了,妳要不要吃?”
我伸出手,在撿破爛的剛才畫畫的地方,試着用手指去描,但指尖碰到的隻是堅硬的岩麵,什麼東西也畫不出來。
更進一步的問題,比如說這圖案的意義和用途為何,檢破爛的也答不出來。假設他說的全是真的好了,如果這圖案是普遍存在於所有東西之上,那為什麼隻有他看得見,其他人都看不見呢?
(本來,我隻是想看看檢破爛的能不能給些有助了解心象儀異常的線索,豈料卻得到更多難解的問題……
抱着全新的疑問,我和撿破爛的道別,駕着飛虎,朝向山頂的傢緩緩飄去。
色友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