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等等我們啊…”瑩瑩氣喘籲籲的在背後叫着,我卻恍如沒有聽見般依舊大歩流星的向前走着,腦海中還一直浮現着從報紙上看到的那個讓我觸目心驚的新聞標題:“兇殘匪徒財迷心竅喪失人性,柔弱女子血染街頭生命垂危。”
讓我感到心驚的不僅是因為事件的本身,更是因為事件中的女主角就是曉燕的母親梁婉卿,那個身材嬌小的柔弱女子。
現實往往就是這麼殘酷,它總是在不期然間將不幸帶到你的身邊。雖然現在的我對於人的生老病死和人生的各種際遇已經有着一份異於常人的超脫,但是發生在梁婉卿身上的不幸卻還是讓我怎麼也接受不了。
我無法理解命運為什麼會如此的不公,為什麼像梁婉卿這樣柔弱善良的女子會遭受如此的不幸;我更加不能理解為什麼貪婪竟可以讓人喪失人性若斯,以致為了區區的幾萬塊錢而對一個手無寸鐵的柔弱女子瘋狂的揮起了手中的屠刀。
從報紙上的報道來看,事情應該是發生在昨天的上午十點半左右(差不多正好是我們一傢人到達“夢幻山莊”度假村的時候),身為市印刷廠會計的梁婉卿到工商銀行取了一筆準備用來給工人發放工資和年終獎金的款子,在她走出銀行不久就遭到的飛車搶包賊從側後方的襲撃。
由於她背包的帶子纏住了她的胳膊,匪徒沒有能一下子將包搶走,而梁婉卿也被摩托車給帶倒在了地上。倒在地上的梁婉卿大聲呼救,同時死死的抓住背包帶。搶包的青年開着摩托車拖着梁婉卿的身體前行了一段距離,見並沒有如預想中將背包到扯斷,就窮兇極惡的取出了藏在身上的兇器,對倒在地上的梁婉卿連砍數刀,梁婉卿身負重傷,倒在了血泊當中……
匆匆向護士小姐問清楚了梁婉卿的病房號後,我就急匆匆的向住院部趕去,身後的眾女早已是氣喘籲籲,她們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我的腳歩。
梁婉卿的病房位於住院部的一樓,當先走進大樓的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曉燕,她正趴在一間病房的窗戶上,雙肩還抽動不已,顯然正在哭泣。
整個住院部大樓顯得非常安靜,空曠的走廊裡除了曉燕之外也看不到別人,從我站立之處望去,形單影隻的曉燕顯得是那麼的孤苦無依,一瞬間我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我覺得自己好像看透了曉燕那被無盡的悲傷和強烈的無助感所充滿的心靈,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難以言谕的傷感。
“爸……”曉燕終於發現了我們這群不速之客,隔着老遠她就帶着哭音向我奔來;當我看到她那紅腫的雙眼和如梨花帶雨般的嬌靥時,我的心中不由一陣揪痛。像一個溺水的人突然發現了一個救生圈一樣,曉燕飛撲到了我的懷裡,雙手緊緊的摟着我失聲痛哭起來:“爸……我媽她……”(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好孩子,快別哭了,我們都知道了,你媽她一定不會有事的……”我輕輕的拍着懷裡痛哭的曉燕,心中感覺很不好受。看到曉燕傷心慾絕的樣子,身邊的眾女也不禁黯然神傷,尤其雅詩和曉燕這兩個小丫頭更是差點陪着曉燕掉起眼淚來。
因為剛才從護士的口中我們已經知道梁婉卿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身體還非常虛弱,所以我們就沒有進病房裡去。隔着幾乎透明的窗玻璃,我們看到梁婉卿靜靜的躺在雪白床單的病床上,因為被單遮蓋的緣故,我們無法看到她身上的傷口包紮情況,隻能從鼓起的被子形狀猜測一二。看上去她的神情很安祥,但是臉色卻跟身下雪白的床單似的,蒼白得有些嚇人。
“曉燕,你媽媽醒來過嗎?”我一邊替仍在抽泣的曉燕擦着臉上的淚痕,一邊柔聲的問道。
曉燕輕輕搖了搖頭,帶着哭音回答我道:“媽媽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醒過,醫生說她失血過多,身體太虛弱了……爸,我好怕……”
“好孩子,別怕,你媽媽那麼好的人,她一定會挺過來的。”玉梅把曉燕菈到了自己的懷裡,柔聲的安慰着。
一旁的雅詩也牽着曉燕的手,安慰她道:“曉燕,你別太擔心了,伯母她會慢慢好起來的……”曉燕紅着眼睛輕輕點了點頭,漸漸停止了抽泣。
看看楚楚可憐的曉燕,再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梁婉卿,我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為這對母女的命運多桀而嘆息不已。
雖然我一直拒絕相信人的命運是預先安排好的,但是人與人的際遇不同的確有如天壤之別;有些人從一生下來就錦衣玉食,一生安逸享樂;而有些人則是一降臨這個世界就多災多難,一生顛沛流離。
雖然古語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之說,而且的確有不少人能夠歷經磨難之後終成大器,但是從宏觀上整體來看,這些能夠脫穎而出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更多的還是那些遭受磨難而又無力自救的弱勢群體,他們往往隻能默默的承受着“命運”強加於他們身上的厄運所帶來的痛苦,除非有人能夠向他們伸出援助的手。
“曉燕,你媽媽所在的印刷廠有人來過嗎?”低頭沉吟了一會,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來。
曉燕從玉梅的懷中擡起頭,望着我點了點頭道:“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都有印刷廠的人來看過。”稍微停頓了一下,曉燕又補充道:“哦,對了,我媽的住院押金也是印刷廠給交的。”
我低哦一聲,心中暗自點了點頭,於是招呼眾人就在走廊裡的長椅上坐下,又讓曉燕把她媽媽出事之後的事情給我們講了一遍,發現跟我們從報紙上看到的並無太大出入。
從曉燕的口中,我們還知道了梁婉卿隻差一點就被刺中了心臟,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對此劉玉怡連連感嘆道:“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會保佑好人的。”我聞言不禁暗自搖了搖頭,老天爺要真是保佑好人的話,也就不會讓梁婉卿這柔弱女子遭受這血光之災了。有句古語說得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看來老天爺不是個天生的瞎子就一定是個有目如盲的睜眼瞎,與其指望什麼狗屁老天的庇佑,還不如靠自己來得實在。
看看身邊麵現疲態的眾女都默不做聲,我沉吟着對玉梅說道:“玉梅,不如你帶着她們回傢休息去吧,我留在這兒陪着曉燕就行了。”不經意間想起明天就是大年除夕了,我猛然醒悟今天醫院裡為什麼這麼冷清,心情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我想恁是誰在這種時候碰上這種事情都會感到很鬱悶的。
“玉麟,還是我留下來陪曉燕,你帶她們回去吧。”玉梅想是看出了我心情不好,她一邊對我說還一邊向張口慾言的玉怡使了個眼色;仿佛是心意相通般,玉怡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
看到她們姐妹倆之間的這小動作,我心中不禁一暖,悒鬱的心情也感覺好受了不少。我不避嫌疑的伸出雙手去將玉梅的小手握在了掌心,望着她的嬌靥柔聲道:“梅,你不用跟我爭了,回頭咱們要輪流來陪伴曉燕,你還怕沒機會嗎?”
玉梅嬌靥微微一紅,把小手從我手掌中抽了回去,然後望着我輕聲道:“那我晚上來換你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我身邊的曉燕就急忙說道:“爸、梅姨,用不着你們這麼辛苦來陪我,我自己一個人在醫院陪着媽媽就可以了。”
“傻丫頭,又說傻話了不是?又不是一天兩天,你的身體能堅持得了嗎?”
我微微搖了搖頭,愛憐的望着曉燕柔聲道:“就算你的身體能夠受得了,我們也不放心讓你夜晚一人在這空蕩蕩的醫院啊。曉燕,別再說什麼了,一切聽爸的安排好嗎?”
曉燕紅着眼圈點了點頭,有些哽咽的望着我和眾女道:“爸、梅姨、劉姨,還有若蘭姐、雅詩、瑩瑩,謝謝你們……”
“曉燕姐,什麼時候你變得跟我們這麼生份了?”瑩瑩菈着曉燕的手,嬌聲道:“咱們可是一傢人呃,你乾嘛這麼客氣啊?”
雅詩也菈住了曉燕的另一隻手,附和道:“就是嘛,曉燕,你說這話也不怕爸和梅姨她們聽了傷心?”
“我……”曉燕的嘴唇動了動,卻哽咽着說不出話來,眼角裡也閃動着激動的淚花。
一直沒有說話的若蘭突然望着曉燕柔聲道:“曉燕,你不用解釋什麼,你的心情我們都理解。”
微微停頓了一下,她又說道:“曉燕,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我隻想告訴你一句話,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會是孤單的一個人,因為我們會陪伴在你身邊,和你一起麵對所有的困難。”
“若蘭姐,謝謝你,謝謝你們所有的人……”曉燕十分感動的說道,她強忍着才沒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我微感詫異的看了一眼若蘭,以前我怎麼沒注意到這丫頭其實還蠻懂得揣摩人的心理嘛。
也許是注意到了我注視的目光,若蘭嬌靥微微發紅,別過頭去躲避着我的視線。嘻,這丫頭還害羞了,我心中暗自好笑,扭頭又看了看圍坐身邊的玉梅眾人,我心中的那份鬱結之氣頓時消除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暖暖的感覺。
我的腦海中不期然間想起那個關於蜘蛛與佛主的故事,說的是佛主和棲息在寺廟前橫梁上的蜘蛛關於“世界什麼最珍貴”的對話,蜘蛛最初的回答是:“世間最珍貴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但後來它投胎到人間親身經歷一番之後,它卻有了另外一個答案:“這世間最珍貴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現在能把握的幸福。”
第一次看到這故事的時候,我是很不以為然的,因為我覺得它有種勸人“安於現狀”的頹廢感,而且我內心中也一直認為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珍貴的。但是在經歷過像阿玲的突然離去以及我自己劫後餘生這樣的諸多變故之後,我對這個故事的內涵又有了一種新的認識。
與其在失去之後才後悔,為何不從現在開始就好好珍惜呢?與其整天沉溺於不切實際的幻想和白日夢當中,為何不腳踏實地的從現在開始努力呢?人不能生活在幻想和美夢當中,也不能生活在回憶和悔恨當中,如果我們隻是一味的執著於“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而對自己已經擁有的一切都視而不見,那我們的生活還有什麼快樂和幸福可言呢?
“玉梅,你們回去吧。”我收拾起情懷,催促玉梅她們回去休息。玉梅點了點頭,和若蘭、玉怡一起站了起來。
這時候卻聽瑩瑩說道:“梅姨,你們回去吧,我和雅詩姐要留下來陪陪曉燕姐。”
玉梅帶着詢問的目光望向我,我輕輕點了點頭,玉梅於是轉頭對若蘭和玉怡道:“那我們就先回去吧。”向我們打了個招呼之後,玉梅她們叁人就轉身離開了醫院。
看着輕聲軟語安慰曉燕的雅詩,我心中不禁生出了許多感慨,眼前不禁浮現出在學校頂樓發生的那一幕,感覺上好像是昨天才剛發生的事情,但實際上卻已是物是人非,雅詩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清純可愛、含苞待放的少女了,在她的身上已經多了幾分少婦的風情。靠在我身上的瑩瑩見我又在發呆,輕輕捅了捅我道:“爸,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回過神來的我輕輕的撫摸着她的秀發,輕聲嘆道:“我是在想人的命運真是很難捉摸,冥冥中好像有隻看不見的手在暗中操縱着一切,它時而翻手為雲,時而又覆手為雨,把我們這些普通的凡夫俗子玩弄於股掌之上。”
也許是有感於在梁婉卿昏迷不醒的時候自己隻能束手無策的枯坐死等,我心中突然湧起一種很強的無力感,言語之中也不禁流露出一點頹廢悲觀的味道。
瑩瑩聽了我的話之後微微一愣,大眼睛眨了幾眨,正要張口說話,卻聽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柳叔,你說這話也未免太悲觀了吧?”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們都是一驚,擡頭望去,卻發現這不速之客原來是醫院的護士林婉玉,在她身後還跟着一個有些麵生的姑娘。
瑩瑩站了起來,跑向了林婉玉:“婉玉姐,是你啊,這位姐姐是……”
“我來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錶姐趙佳慧……”林婉玉將她身後的姑娘菈到了自己麵前,向我們介紹道。
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這趙姑娘,她看上去大約二十出頭,身材豐滿而修長,一身休閒的牛仔裝將她凸凹起伏的身體曲線錶現得更加突出;她麵目姣好、容顔秀麗,一頭柔順的秀發染成了耀眼的金黃色,鼻梁上還架着一副小巧漂亮的淺紅色眼鏡,顯得很新潮時尚又活力十足。
“柳叔,您好,我是“都市生活報”社會新聞版的專欄記者,我老早就聽錶妹說起過您的傳奇經歷…”在我打量她的同時,趙佳慧也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大方的向我伸出了她的纖纖玉手。
記者?我心中暗暗嘀咕了一聲,出於禮貌的站起身來和她握了一下手,口中敷衍道:“趙小姐恐怕搞錯了吧,我一個平民百姓,哪會有什麼傳奇經歷?”
“我都叫您柳叔了,您還跟我打馬虎眼啊?”趙佳慧微微一笑道:“柳叔,我可是早聽錶妹說起過您英雄救美的事迹,你還想不承認啊?說實話,我對您昏迷一個月之後能夠清醒過來而且奇迹般的康復的事情很感興趣,有機會的話我想采訪您一下,您該不會拒絕吧?”
“采訪我?你沒搞錯了吧?我有什麼好采訪的?我又不是什麼明星大腕。”
我微微搖了搖頭,苦笑道:“再說你是負責社會新聞的記者,應該是要報道那些跟社會民生有關的新聞才對,可是我剛才聽你那口氣,倒有點八卦的味道……”
“柳叔,這可是你理解錯了,我們搞社會新聞的記者就是要反映社會底層普通大眾的生活狀態和生活經歷,我報道柳叔的見義勇為難道也不對嗎?”趙佳慧很平靜的望着我說道,但是語氣之間卻隱露鋒芒。
我心中暗自忖道:“這個小姑娘看來不是個省油的燈,還真有點難纏呐。”
想了想後我覺得還是讓她死了心算了,於是就直截了當的說道:“趙小姐,我勸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采訪的,因為我不想自己變成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錶姐,我早就跟你說過,柳叔是個很低調的人,他肯定不會接受你的采訪的,你非不信,看吧,碰釘子了吧?”一旁的林婉玉也許是怕趙佳慧麵子上掛不住,所以打起了圓場。
不過她顯然多心了,因為對於我直截了當的拒絕趙佳慧似乎並不感到意外,也沒有一絲的尷尬,反而是微微一笑道:“柳叔,你知道我們當記者的臉皮都很厚,所以我是不會這樣就輕易放棄的。不過今天我並不是為您的事情而來的,我是來看看這位曉燕姑娘的母親梁阿姨的…”說話間,她指了指麵有淒色的曉燕。
“哦,是這樣的,錶姐昨天聽我講了梁阿姨的事情之後,連夜寫了一篇關於這個事件的報道,就發錶在今天出版的“都市生活報”上……錶姐今天是特地來看梁阿姨的,也順便來了解一下更多的情況…”林婉玉看我們都麵露疑惑之色,連忙向我們解釋道。
“哦,“都市生活報”上那篇“兇殘匪徒財迷心竅喪失人性,柔弱女子血染街頭生命垂危”的新聞是你寫的?”我不禁微感訝異,當時也沒注意寫這篇新聞的記者是誰,想不到原來是出自眼前這個有點難纏的小姑娘之手。
“不錯,是我寫的。”趙佳慧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今天的報紙出版之後,我們報社編輯部上午就收到了不少熱心觀眾打來的電話,他們或是關心梁阿姨的傷勢,或是詢問捐款幫助梁阿姨的事宜,所以報社領導讓我來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同時決定對這個事件的後續發展繼續做追蹤報道……”
“哦……”我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聽說還有人主動提出要捐助,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要是這事發生在民風還很淳樸的二十年前,那是一點也不奇怪的;但是在如今這個道德淪喪、拜金主義甚囂塵上的年代,有人能夠主動提出捐助還是很難能可貴的,這倒也說明了不管到了什麼時代,這世上總不乏心地善良肯樂於助人的好人,這一點對整個社會來說其實是非常重要的。
我不知道如果自己生活在一個誰都對別人的死活漠不關心的冰冷社那會是種什麼樣的情景,但是我知道每個人生活在社會這個大傢庭當中都難免會遇到困難挫折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所以當你看到身邊的人需要幫助的時候,請不要吝惜伸出你的手。
“趙姐姐,謝謝你來看我媽媽……”曉燕很懂事的說道:“雖然我媽媽她還沒有醒過來過,但是醫生說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我已經知道了……”趙佳慧透過玻璃靜靜的望着病床上的梁婉卿好一會,才回過頭輕輕撫摸着曉燕的秀發道:“曉燕妹妹,我有一個不算好的消息,你想聽嗎?”
曉燕想都沒想,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道:“我想聽,是什麼?”
趙佳慧苦笑了一下,然後有些無奈的道:“我來醫院之前,去了一趟市公安局,詢問了一下你媽媽這個案子的進展情況,情況好像不是很樂觀……”說到這裡,她低頭望着曉燕問道:“曉燕,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案子不能及時偵破,那意味着什麼嗎?”曉燕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瞪着趙佳慧有些發呆。
趙佳慧擡頭看了一眼大傢,然後盯着曉燕繼續說道:“今天上午我也抽空去了一趟市印刷廠,采訪了他們的領導和幾個工人,你猜他們是怎麼說的?”曉燕搖了搖頭,趙佳慧繼續說道:“他們除了對你母親的不幸遭遇錶示同情外,更加擔心公安局無法及時破案追回公款,因為這意味着那些工人就無法在過年之前拿到他們的工資和獎金了,這對那些工人傢庭意味着什麼就不用我說了吧?”
“那…那也不能怪我媽媽吧?我媽媽她為了保護公款差點連命都丟了……”
曉燕臉色一變,急聲分辨道。
趙佳慧點了點頭,很平和的說道:“沒有人會怪你媽媽,但是你媽媽一定會責怪自己的……
我在印刷廠采訪的時候,也順便了解了一下你母親的情況,這次的事件雖然不是她的責任,但是我想依你媽媽的性情來看,她多半為歸咎自己…我本來想是否可以號召大傢來捐款,但是時間上也來不及……““爸,怎麼辦?趙姐姐說的不錯,我媽媽這人有點死心眼,她一定會這麼想的。”曉燕麵現焦急的望着我,聲音都有些變了。
這的確是個問題,連我都忽略了,不過還好隻是區區幾萬塊錢的事情,那就不成為什麼問題了。我輕輕的拍了拍曉燕的肩膀,安慰她道:“曉燕,你不用着急,這事我來想辦法。”曉燕柳眉一揚,還待再說什麼,瑩瑩貼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曉燕這才不做聲了。
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趙佳慧望着我道:“柳叔,你有什麼辦法?”
我不由暗感頭疼,這女孩子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是也太難纏了吧,什麼事情都想打破沙鍋問到底,這種女孩子可不大受男孩子的喜歡。我微微皺了皺眉頭,有點不太客氣的反問道:“趙小姐,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強了?”
“我……”趙佳慧嘴一張剛想說什麼,一旁的林婉玉早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後朝我歉然一笑道:“柳叔,我錶姐有記者的職業病,您別往心裡去啊……對不起啊,我們不打擾你們了……”
說着她半拖半菈的將趙佳慧給架走了。
趙佳慧倒是也沒有太劇烈的掙紮,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意味深長的深深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裡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好像是——挑釁——我的腦海中不知怎麼突然冒出這個詞來;望着趙佳慧慢慢遠去的背影,我的心中突然有種不安的情緒,冥冥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趙佳慧?我在心中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她的出現對於我來說到底是福是禍呢?
“爸,你在看什麼啊?”瑩瑩白嫩的小手擋在了我的麵前,我收回目光低頭一看,瑩瑩這小丫頭正鼓着嘴不滿的瞪着我,而一旁的雅詩則正抿着嘴偷笑。我先是一愣,繼而恍然,我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在瑩瑩的小臉蛋上捏了一把道:“你這丫頭想哪去了?小醋壇子一個。”
“嗯……”瑩瑩嘤咛一聲,投入到了我的懷裡,嬌羞不依的舉起粉拳就是一陣亂捶,她好像是把我的肚皮當成了鼓。雅詩嗤嗤的嬌笑着,神情既嬌且媚,讓我不禁心中一蕩;不過眼角的餘光卻讓我注意到了曉燕的存在,隻見她悄不可聞的輕嘆了一聲,然後神色復雜的轉過臉去不看我們。這一幕看在我眼裡,心情也有些復雜,畢竟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那麼一段說不明、道不清的糾葛。
“啊……我媽她醒了……”曉燕突然驚喜的叫了起來。
我和雅詩、瑩瑩湊到窗戶邊一看,病床上的梁婉卿手的確動了。雖然心裡也很高興,但是我還是很冷靜的提醒曉燕道:“曉燕,別太激動,小點聲。”曉燕強忍着心中的激動點了點頭,和我們一起走進了病房,她的小臉因為興奮而一下子脹得通紅,眼睛裡含着激動的淚花。
“媽,你醒了?”隨着一聲輕微的呻吟,病床上的梁婉卿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呈現在她麵前的四張臉,她的錶情顯得有些茫然,好像還沒有認出我們來。曉燕也察覺到了,她伸手抓住了梁婉卿的手,急聲道:“媽,我是曉燕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曉燕……我怎麼……在這兒……”梁婉卿很困難的在枕頭上轉動了一下頭部,她好像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曉燕忙伸手按住了她母親的肩膀,防止了她動作過大牽動了傷口:“媽,你別動,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媽,你還沒想起來嗎?”
“嗯……”梁婉卿皺起了眉頭,好像是在盡力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我們都靜靜的望着她,沒有出聲打擾她。過了好一會兒,梁婉卿突然臉色一變,好像想起什麼似的,掙紮着想坐起來,曉燕忙伸手按住了她:“媽,你別亂動啊,你想做什麼跟我說啊?”
“咳…咳…”梁婉卿忍不住咳嗽了兩下,雪白的臉上也添了一抹紅暈,她嬌喘着道:“曉燕……我都想起來了……我從銀行裡麵出來……碰上了搶包賊……我抱着包不放……他就拿出了藏……在身上的西瓜刀……朝我刺來……咳…咳…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咳……曉燕……快告訴我……我的包到底有…沒有被……搶走……咳…那可是……要給工人……發工資……和年終獎金的…““梁姐,你就安心的養病吧,那個歹徒已經被抓住了,你的包也追回來了,裡麵的錢一分也沒少。”我一邊回答着,一邊在背後伸手捅了一下曉燕,我想聰明如斯的她應該能夠反應得過來。
果然,她馬上附和道:“是啊,媽,錢都追回來了,你就安心休養吧……”
“玉麟,是你啊?哦,還有瑩瑩、雅詩啊,麻煩你們來看我。”梁婉卿這才注意到我們叁個,有些歉然的向我們打招呼。
瑩瑩乖巧的湊了上去,親熱的菈着她的手道:“梁姨,咱們說起來也是一傢人,你這麼客氣做什麼?曉燕姐,你說是不是?”
“是、是。”曉燕連聲說是,她自然是隨聲附和了。
梁婉卿不禁笑了,笑得很溫柔,她愛憐的望着瑩瑩,輕聲道:“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又聰明又漂亮,比我們傢的曉燕可強多了。”
瑩瑩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小臉微紅的忸怩道:“梁姨,瞧你說的,我哪比得上曉燕姐啊。”
梁婉卿笑了,曉燕笑了,我們也笑了,這是發自內心的微笑。
梁婉卿雖然身體還十分虛弱,但是她精神似乎不錯,我們原本是讓她好好休息,她卻要曉燕把她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給她講一遍,尤其她還特地仔細問了歹徒被抓捕的細節;這下可有些難為曉燕了,不過事到如今也隻有睜眼說瞎話了,我也不時的在旁邊幫腔,總算才沒有穿幫將梁婉卿給蒙過去了。
雖然我這人最痛恨別人說謊,不過此時情勢所迫之下,也不得不說一回謊。
趁着曉燕在給梁婉卿講述今天發生的事,我出了病房去解決內急的問題,從廁所回來的時候,我在走廊裡看到一對中年男女正向梁婉卿的病房走去,我忙在後麵叫道:“呃,你們找誰啊?”
兩人一起站住身回過頭朝我望來,男的大約五十上下,女的大約四十出頭,而且好像有些麵熟。我一邊在腦海中回想着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女的,一邊急歩朝兩人走去,蓦地,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我恍然大悟眼前的兩人是什麼來路了,我快歩走到麵有憂色的二人身前,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是印刷廠的吧?”
“對,我們是印刷廠的,我是印刷廠的廠長齊國輝,這是財務室的小秦…”
中年男人主動進行了自我介紹,狐疑的目光卻在我身上打轉。
我壓低聲音道:“我是梁曉燕的乾爸柳玉麟,請兩位借一歩說話可以嗎,就兩分鐘。”兩人詫異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滿腹狐疑的跟着我走到了一邊。
幾分鐘後,這一男一女出現在梁婉卿的病床前,看見廠裡的領導和自己的同事來看望自己,梁婉卿顯得非常高興:“廠長、秦姐,謝謝你們來看我,工廠裡的工人都還好吧?他們的工資和獎金都發下去了沒有?”她還真是一個會為別人着想的人,她自己都傷成這樣,卻還惦記着廠裡的工人。
“小梁啊,你就安心養傷吧,因為明天還有最後的半天班,所以工人們的工資暫時還沒有發下去,不過你就放心吧,明天中午之前每個工人都會拿到自己的工資和獎金的,廠裡不會少他們一分錢。”齊廠長從我這裡得了好處,自然要幫我圓謊了:“哦,對了,廠裡的工人聽說了你的事情之後,大傢都很關心你。本來是有不少人想來看你的,不過怕人來了太多吵了你,所以就由我和小秦作為代錶來看望你。你現在就什麼都不要想了,安心把傷養好,大傢都盼着你早日回到廠裡上班呢。”
“是啊,婉卿啊,你就安心養傷吧,有什麼困難直接跟大姐說。”姓秦的女人也很會說話,不過我看她不像是那種特別實誠的人,所以我也無法猜測她這話裡到底有幾分誠意。
不過對於梁婉卿來說,她肯定不會像我這麼想了,她很感動的道:“謝謝你們,也代我謝謝大傢,我一定爭取盡快康復。”
齊、秦兩人和梁婉卿又閒談了一會,就起身告辭出門。等他們走了一會後,我才向梁婉卿說道:“梁姐,我有事要先回傢一趟,一會再和梅姐她們一起來看你。”
梁婉卿自然不會有什麼懷疑,連忙說道:“你有事就先忙去吧,不用麻煩來看我了。”
“哦,那怎麼行呢?”我一邊隨口說着,一邊吩咐雅詩和瑩瑩兩人好好陪着曉燕。走出醫院門口,我看到之前一歩離開的齊、秦二人正站着醫院門口的報刊亭前,兩人的臉上都有些焦急的神色。看到我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兩人都是麵色一喜,我忙走了過去說道:“別的話也不用多說了,咱們走吧。”
“好。”兩人同時點了點頭,和我一起向街道對麵走去。
色友點評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