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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獵艷之韋小寶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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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獵艷之韋小寶新傳

小說章節

第一章 意外穿越
第二章 小玄子
第叁章 帝王真氣黃帝心訣終見天日
第四章 雙修之法
第五章 擒拿鳌拜
第六章 查抄鳌拜府
第七章 逍遙門
第八章 拿下海老公
第九章 收服假太後
第十章 初出江湖,初顯武功,威懾天地會
第十一章 書生陳近南
第十二章 鳳春潮起
第十叁章 計收美女書童
第十四章 智救美嬌姊姊
第十五章 武功大成
第十六章 強推小郡主
第十七章 天慾教
第十八章 收方怡
第十九章 控制康熙
第二十章 春浪滾滾
第二十一章 天慾聖女
第二十二章 比武招親
第二十叁章 吃了南宮詩詩
第二十四章 吃掉溫秋琴
第二十五章 美人如畫
第二十六章 吃了吳雪茵
第二十七章 四大世傢
第二十八章 琴仙舞仙
第二十九章 雙修救美女
第叁十章 江湖風雲
第叁十一章 百花幫
第叁十二章 百花幫主
第叁十叁章 不速之客
第叁十四章 百花幫太上
第叁十五章 花使
第叁十六章 選拔大會
第叁十七章 妹有深情
第叁十八章 春色無邊
第叁十九章 百花出征
第四十章 大意中計
第四十一章 滿盤皆輸
第四十二章 有女投懷
第四十叁章 覆滅黑風突襲伏龍
第四十四章 火焚星宿
第四十五章 直搗黃龍
第四十五章 敵友莫測
第四十六章 深更探石道
第四十七章 花主逞威
第四十八章 小別勝新婚
第四十九章 意料之喜
第五十章 通吃靈鹫宮
第五十一章 吃掉陳圓圓
第五十二章 天下第一美女
第五十叁章 收服神龍教
第五十四章 王屋山
第五十五章 風月會場
第五十六章 買下麗春院
第五十七章 回京
第五十八章 密囚康熙
第五十九章 滅叁番
第六十章 寵興慧妃
第六十一章 皇後風情
第六十二章 皇後風情2
第六十叁章 新蘭和欣蕾
第六十四章 四季園
第六十五章 張玉倩春情
第六十六章 春意盎然
第六十七章 江吟月
第六十八章 梅蘭竹菊四劍
第六十九章 回歸的春天
第七十章 蘇麻喇姑
第七十一章 推到大玉兒
第七十二章 太皇太後的春天
第七十叁章 美艷的姑姑
第七十四章 叁飛姑姑
第七十五章 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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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獵艷之韋小寶新傳
作者:北愛yyc200
第叁十叁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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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臉老者陰森一笑道:“姑娘就是這座花園的主人麼?”

玉蘭微曬道:“這裹是我傢的花園,我自然是主人了。”

赤臉老者道:“姑娘貴姓?”

玉蘭冷冷說道:“我們素不相識,似乎沒有通名問姓的必要,叁位擅入民宅,所為何來?”

赤臉老者道:“老夫方才說過,老夫叁人隻是從湖上經過,看到這裹有一座花園,景色不錯,隨便進來看看。”

玉蘭冷笑道:“我傢園門未啟,叁位如何進來的?”

赤臉老者道:“興之所至,區區圍牆,自是阻攔不了我等叁人。”

玉蘭氣道:“我們是善良百姓,叁位闖進來,有何圖謀?”

赤臉老者道:“姑娘弦外之音,可是說老夫叁人不是善良百姓了?”

玉蘭道:“光天化日,妳們越牆進來,自然是有圖謀的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赤臉老者陰測測笑道:“姑娘手下,這班丫頭身手不弱啊。”

玉蘭冷然一笑道:“這麼說,叁位是有意上門尋事來的了?”

赤臉老者雙目精光一閃,嘿然道:“姑娘說的也差不多,老夫風聞鄱陽湖中,新近有一幫小女兒,出沒江湖,興風作浪,老夫特地親來瞧瞧,究競是否確有其事?”韋小寶聽得暗暗忖道:“原來這裹是在鄱陽湖中。”

隻聽玉蘭冷笑道:“鄱陽湖湖麵遼闊,妳們隻怕找錯了地方了。”

赤臉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本來也以為此處花園,極擅亭臺樓閣之勝,可能是退隱林泉的官宦世傢,富貴門第,隻是進來瞧瞧而已,但如今老夫的看法又不同了。”

玉蘭道:“如何不同?”

赤臉老者道:“老夫在江湖上混了數十年,難道還會看走眼?”

玉蘭道:“那又如何?”

赤臉老者道:“我倒要看看妳們有什麼氣候。”

玉蘭道:“看來妳是有意來尋釁呢?”

赤臉老者道:“不錯。”

百花幫主這時插口道:“閣下既然找上門來,明人不做暗事,閣下能否見告身份?”

赤臉老者看了百花幫主一眼,道:“妳又是何人?”

玉蘭道:“她就是這莊院的真正主人。”

赤臉老者道:“莊院主人,總該有個名號吧?”

玉蘭道:“告訴妳不無妨,本莊院的主人姓花,即以告訴妳們,妳們也該見告一下名號了吧?”

赤臉老者哈哈一笑,道:“好!老夫飛鷹教內叁堂堂主郝飛鵬。”說着指着他右首的道,“這位是老夫的義弟柏奇寒。”又指左首那位的道,道:“這位也是老夫的義弟藍豪。”韋小寶暗忖道:“飛鷹教竟然明目張膽找上門來了。”不由向百花幫主瞥了一眼。

百花幫主道:“飛鷹教?怎麼沒聽人說過?”

郝飛鵬嘿嘿乾笑,道:“不用裝糊塗了,咱們彼此之間好像沒有不清楚的吧?”

百花幫主道:“有這種事?”

郝飛鵬道:“難道不是?”

百花幫主道:“既然郝堂主一定如此說,我們也無可奈何,隻是郝堂主來此究竟何為?”

郝飛鵬道:“話以已明,老夫再用不着繞什麼彎子,來此就是為了找人。”

百花幫主道:“不知妳們要找的是誰?”

郝飛鵬道:“韋小寶。”韋小寶心中暗道:“他們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百花幫主淡淡一笑道:“這就奇了,妳們要找韋小寶,該到別處去才是,怎麼找到我們花傢莊院裹來了?”

郝飛鵬嘿嘿乾笑道:“老夫已經查得清清楚楚,姑娘何用抵賴?”

百花幫主佛然道:“妳這是什麼話?我們花傢的人,從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何曾抵賴?”

郝飛鵬道:“好,那麼老夫請問,昨晚有一條船,從安慶來的,船上是什麼人?”

百花幫主道:“那是我十叁妹和兩個隨行使女。”

郝飛鵬道:“令妹叫什麼名字?”

百花幫主道:“她叫花玉蕾。”韋小寶暗忖道:“如此看來,她果然缺乏江湖經驗,飛鷹教已經找上門來了,她還說出玉蕾的名字來。”

郝飛鵬雙目精光陡射,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她。”

百花幫主道:“怎麼,我十叁妹得罪了貴會麼?”

郝飛鵬陰森一笑道:“玉蕾姑娘帶回來了什麼?”

百花幫主道:“我要她到安慶采藥材去的,帶回來的自然是藥材了。”說到這裹,反問道:“郝堂主不是找寶眼山莊韋小寶麼,追根究底,問我這些話做什麼?”她口齒稚嫩,好像沒有一點江湖經驗,使人相信他好似全不知情一般!

郝飛鵬多年江湖,聽了她的話,心中也不覺有些懷疑,嘿嘿一笑道:“潛寶祝文華就是被令妹玉蕾擄來了。”

百花幫主道:“會有這種事?哦,我才不相信呢。”回頭朝身後一名使女吩咐道:“妳去叫十叁妹來,說我有話問她。”那使女躬身領命而去。韋小寶看的暗暗好笑,忖道:“她這般做作,那是存心戲耍他們了。”

隻聽百花幫主口中輕嗯一聲,眼波一擡,朝韋小寶粲然一笑道:“韋公子,妳站着累不累?茉莉,妳去端兩把椅子來。”她身後另一名青衣使女答應了一聲,轉身從後花廳中端出兩張錦披椅子,放到廊上。

百花幫主生似嬌慵無力,在右首椅上坐下,側過臉來,含情脈脈的道:“韋公子,妳也陪我坐下來咯。”她故意裝出嬌滴滴的模樣,其實是絲毫沒有把對方叁人放在眼裹。

韋小寶被她這般親切的招呼着,不覺得俊臉微微一紅,隻好在椅子上坐下,隻聽耳邊響起百花幫主極細的聲音,說道:“待會兒有好戲瞧呢。”

這時隻見遠處長廊上環佩叮咚,一個身穿淺綠衣裙的女子,扶着兩個青衣丫鬟,款款行來。韋小寶一眼就看出這叁個人,正是玉蕾和萍花、蓼花,但她們臉上,都已戴了麵具。女子臉上,隻要薄薄的施上一層脂粉,該紅的地方紅,該白的地方白,就不容易瞧得出來。男人可不同了,妳戴了麵具,總不能淡妝濃抹,塗脂抹粉,人傢看到妳一張死闆闆的麵孔,一眼就可瞧出來。

玉蕾人還未到,一陣香風,先飄了過來。她緩步穿過長廊,走到近前,一眼瞧到百花幫主身邊坐着的韋小寶,不覺微微一怔!她沒想到,韋小寶這麼快就露出了本來麵目,她看了韋小寶,就無暇再去看階前站着的叁個人,目光漸漸低了下去,細碎蓮步,顯得有些急促。走近百花幫主身邊,低低的說道:“大姊,是妳叫我的麼?”直到此時,她才目露驚異的瞥了郝飛鵬叁人一眼,接着問道:“他們是誰?怎麼跑到咱們花園裹來了?”

百花幫主含笑道:“他們是飛鷹教的人。從安慶一路跟蹤妳下來的。”郝飛鵬和他兩個義弟,六道眼神,冷肅的盯注在玉蕾身上,沒有說話。

玉蕾又橫了他們一眼,忽然冷笑道:“我們花傢從沒和江湖上的人有什麼過節,他們乾麼要跟蹤小妹?”

郝飛鵬陰森的道:“妳就是玉蕾?”

蓼花叱道:“妳是什麼東西,我們姑娘的名字,也是妳叫的?”

郝飛鵬怪笑一聲道:“妳們叁個難道不是從絕塵山莊逃出來的?”

萍花搶着道:“妳們才是從絕子絕孫山莊逃出來的。”她敢情因自己說的可笑,不禁诘的笑出聲來了。

郝飛鵬雙目精光進肘,一般冷肅,哼道:“江湖道上,各幫各派,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豈不欺人大甚?”

玉蕾氣憤的道:“妹妹,這人在胡說些什麼?”

郝飛鵬道:“老夫今日是向貴姊妹討個公道來的。”

好久沒有開口的玉蘭這時忽然插口道:“妳怎不說是上門尋事來的?”

郝飛鵬嘿嘿陰笑道:“飛鷹教不是尋常幫派,也並不怕事,但為了顧全江湖義氣,老夫對姑娘說的上門尋事四字,還須加以修正。”

玉蘭道:“如何修正?”

郝飛鵬道:“老夫來意,隻希望姑娘們把韋小寶交與老夫帶走,不傷兩傢和氣。”

百花幫主唁的一聲嬌笑,道:“看來咱們兩傢的和氣是傷定了。”

郝飛鵬臉色微變,陰側側笑道:“如此說,姑娘是不肯交還韋小寶了?”

百花幫主淡淡說道:“我們交不出韋小寶,這和氣不就傷定了麼?”

郝飛鵬點點頭道:“老夫一再錶明態度,隻是為了息事寧人,並非怕事……”

百花幫主道:“我們說韋小寶不是我們擄來的,妳郝堂主也不會見信,那妳隻管搜好了。”

玉蘭憤然道:“妹妹,人傢不怕事,我們也不必怕事,花傢莊院若是任人來搜,我們姊妹以後還能在江湖上走動麼?”

玉蕾接口道:“是啊,他們既不按江湖規矩,投帖拜山,擅自闖到咱們花園來,還口髮狂言,盛勢韋人,根本沒把咱們花傢姊妹放在眼裹,這種人還和他們客氣什麼?”

郝飛鵬沉笑道:“姑娘所謂不客氣,又當如何?”

玉蘭平靜的道:“咱們也不為己甚,隻是要叁位屈留幾天,等妳們飛鷹教首領親自來賠個禮,即可放人。”

郝飛鵬臉色一變,仰首向天,怪笑道:“姑娘口氣不小,就憑妳們能把老夫叁人留下來麼?”

隻聽另一個女子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難道妳們還想走麼?”

但見從對麵一座假山洞中,走出一個身穿綠衣的少女,經邊插一朵梅花,手仗長劍,緩步而來。走到花廳前五丈來遠,便自停步。這綠衣少女身後,緊隨着四個一身勁裝,手執長劍的青衣女子。綠衣女子腳下一停,她們便一字排開,抱劍肅立。就在綠衣少女現身的同時,東首花徑上,也走出一個一身紅衣的少女,鬃邊插着一朵桃花,也是手仗長劍,身後同樣四個勁裝的青衣少女。西首花徑上也走出一個身着黃衣的少女,鬓邊插一朵菊花,身後也跟着四個勁裝青衣女子。她們也同樣走到離廳前四五丈處站定,身後四個勁裝女子,同樣一字排開,抱劍肅立。這一來,正好把郝飛鵬叁人遠遠圍在中間。韋小寶心中暗忖道:“這叁位姑娘,鬓邊都插着花朵,分明是一種記號,如以花名來做她們名字,那麼穿綠衣的應是梅花,穿紅的是桃花,穿黃衣的是菊花了。”

郝飛鵬目光冷森,朝四下一瞥,嘿嘿乾笑道:“就是這點陣仗麼?”他身為飛鷹教內叁堂堂主,數十年來,見識過多少陣仗,自然不會把百花幫這些人放在眼裹。

玉蘭當階而立,微笑道:“妳們如是心中不服,那就不妨動手試試。”

郝飛鵬道:“不錯,老夫是要動手試試。”

梅花〔綠衣少女〕笑道:“紅臉老頭,妳不肯束手自縛,那就領教姑娘幾劍吧。”

站在郝飛鵬右首的青衣中年漢子柏奇寒目中冷芒飛閃,說道:“堂主,兄弟來會會她。”

郝飛鵬微一颔首道:“好,妳小心些。”

柏奇寒刷的一聲,從肩頭撤下長劍,臉上一無錶情,擡目朝梅花道:“就是姑娘一人出手麼?”

梅花冷冷說道:“難道還要幾個人出手不成?”

柏奇寒冷笑一聲道:“很好。”右手長劍,緩緩舉起。

梅花長劍一擺,回頭朝身後四個青衣少女吩咐道:“妳們隨時準備給我拿人。”

四個青衣少女同聲應道:“小婢們省得。”

柏奇寒白皙的臉上,飛過一抹冷峻的殺氣,哼道:“姑娘小心了。”他舉劍十分緩慢,但話聲出口,長劍突然匹練般激刺而出,髮如驚虹,奇快無匹。

梅花身形一側,輕輕閃避過去,正待還擊!隻聽柏奇寒一聲冷笑,長劍疾掄,一口氣攻出了八招,劍勢如雷電交擊,挾帶一片尖風,無數劍影急襲過來!梅花長劍護身,似乎沒有還手的機會,隻是身形飄動,左封右架,不住的閃避。須知一般人,在一輪急攻之後,劍勢總有稍微緩和的時候,但柏奇寒卻在攻出八劍之後,根本不容梅花還手,劍勢方自一緩,左手連揮,緊接着又攻出八掌。這八掌比方才八劍,更來得快速,但見四麵八方儘是柏奇寒掌影,繞着梅花團團轉。光是掌影,還不要緊,他每一掌出手,竟然還挾帶着凜到的奇寒之氣!刹那之間,掌影漫天,寒風砭骨,梅花東飄西閃的人影,已被那瀰空的寒冰之氣所籠罩,看去隻餘下勉強招架之功。

韋小寶坐在走廊上,距他們的戰場,尚在數丈之外,隻覺那柏奇寒揮掌之際,掌風餘勢所及,猶是森寒逼人!心頭暗暗驚駭,忖道:“此人名叫柏奇寒,練的也是旁門“寒冰掌”一類功夫,梅花身上隻穿着單薄的羅衫,隻怕抵擋不住……”心念轉動,忍不住擡眼朝百花幫主望去。隻見百花幫主神色平靜,似是對梅花的身陷險境,根本無動於衷。當然,她臉上戴着麵具,就算焦灼,旁人也看不出她的錶情來的,但她那雙盈盈秋水般的眼神,也絲毫沒有焦灼之色!

韋小寶正感驚異,百花幫主忽然側過臉來,朝他淺淺一笑!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但見梅花在一片寒冰掌影之中,突然一聲清嗆,身子搖了兩搖,陡然間,劍光流動,從她身邊爆起朵朵銀花!這宛如一夜之間,寒苞儘放,一樹梅花千萬顆,沖破冰霜作早春!一陣急驟的“叮”、“叮”金鐵交鳴,逼開柏奇寒的長劍。四週登時響起一片莺聲燕語的喝采之聲!

韋小寶更看得聳然動容,麵上閃過一絲異色。柏奇寒麵如獵肝,狠狽的疾退了六七步,隻見他左邊衣衫一片殷紅,原來一隻左手,已被梅花長劍齊腕削落。半截斷手,跌落在他身前叁尺的地上。梅花髮鬓也被他劍鋒挑斷,秀髮披散,右肩衣衫劃破了約有叁寸長一條!柏奇寒看到自己左手已斷,心頭一陣激動,厲喝一聲:“丫頭,我和妳們拼了。”右手長劍一挺,正待朝梅花撲來。

郝飛鵬一閃而至,伸手抓住他的右臂,沉喝道:“妳失血已多,趕快休息一會。”說話之時,手起指落,點了他左臂幾處穴道。

那貌相奇醜的藍衣人藍豪雙肩一晃,跟着郝飛鵬躍出,朝梅花逼來,口中獰笑道:“丫頭,咱們來玩玩。”

梅花長長籲了口氣,冷笑道:“妳也想請姑娘砍下一隻手來麼。”

紅影一閃,桃花搶着掠出,接口道:“四姊,這回該我來了,妳去休息吧。”韋小寶心中暗道:“原來梅花是她們四姊,那是說,她在百花幫中,身份很高了。”梅花舉手掠掠散亂的秀髮,果然退了下去。

藍豪怪眼一瞪,厲笑道:“妳要找死,就是妳吧。”他身上未帶兵刃,一雙又粗又大的手掌一掄,人隨掌進,已經撲到桃花跟前。右手五指箕張,直朝桃花左肩抓來,左手如刀,同時閃電般朝桃花執劍右腕切落。一攻之中,雙招同髮。桃花身形一側,沉肩後退半步,讓開對方抓來之勢,長劍姚起,疾向對方左腕脈門刺去。

藍豪一見桃花以攻還攻,揮劍刺來,心頭大怒,暴喝一聲,身形撲進,右手運勁若鋼,硬奪桃花的長劍。左掌變招“遙叩天阙”,骈指若戟,一縷指風,直襲眉心,同時在暴喝聲中,飛起左足,踢向桃花小腹。這叁招全是急攻招數,力道分用,不但桃花吃了一驚,就是坐在走廊上的百花幫主、韋小寶,也同樣暗暗感到驚凜。因為一個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同一時間手足並用,使出幾種力道來,這是武術傢說的心無二用。藍豪這一攻之中,分力合作,右手奪劍,左指遙襲,再踢起一腳,確是武林不易見到的身法。桃花不敢硬接,趕忙收劍護胸,吸氣提身,後退數尺。

藍豪一擊得手,口中一聲厲笑,雙掌倏合,緊接着在胸前一頓,朝前推出。他這一合一頓,推出一股排山般勁氣,勢如潮湧,直撞過來。桃花堪堪往後躍退,驟見對方雙掌迎麵推來,一團令人窒息的巨大壓力,直卷過來,心知對方不使兵刃,掌上定有過人之力,硬接不得。心念閃電一動,立即一躍而起,全身筆直而上,縱起一丈來高,但覺一股洶湧掌風,像山洪急流,從她腳下直掃而過。

桃花讓過藍豪一記強猛掌風,半空中一挫柳腰,劍演“花開花落”,寒芒流轉,從空中爆出一片銀花,倏生倏沒,缤紛如雨,向藍豪當頭罩落。藍豪隻覺得森森劍風,有如一片劍幕,心頭也暗暗吃驚,右手揚處,仰身向空劈出一掌,晃肩閃開八尺。桃花一劍奏功,豈肯讓他緩過手來?冷笑一聲,身軀由上麵下,直欺而進,玉腕伸縮,彈指間攻出叁劍。叁朵劍花品字形直襲藍豪“華蓋”、“將臺”要穴。這一招快若流星,一閃即至,宛如叁支長劍,一齊攻到,寒芒閃動,令人無從兼顧。

藍豪果然厲害,遇到這等奇奧劍招,居然不避不讓,麵露獰笑,突然雙手箕張,朝叁朵劍花抓來!這一招不但出手古怪,簡直驚人已極!桃花自然不肯讓他抓住長劍,慌忙撤劍,急急往後退出。她撤劍後退,雖然夠快,但藍豪是何等樣人?既然搶到先機,哪裹還會讓桃花有喘息的機會?雙目藍芒暴射,身子跟着撲進,雙掌連續劈出。這一輪快攻,雙掌連環,舉手之間,勁風呼嘯,一口氣拍出一十八掌。

桃花一着失卻先機,便落下風,何況對方這一十八掌,掌掌銜接,連綿出手,根本不容她有還擊的機會。桃花目睹藍豪奇猛的掌勢,一掌接一掌攻來,尤其他兩次空手朝劍身抓來,好像他手掌不畏刀劍,在這輪快攻之中,還要防他趁機奪劍,一時隻以長劍護身,連連後退,被逼的哪裹還有反擊之力。藍豪一十八掌快攻,宛如閃電雷奔,來勢雖然兇猛,但卻很快就已過去。

桃花被他迫的節節後退,手中空自握了一支寶劍,心頭已是充滿怒火,此時見他掌勢一緩,有機可乘,立即一聲嬌叱,身形一晃,施出“移形換位”身法,手中長劍,劃起一道銀虹,宛若神寶,飛擊過去。藍豪攻出一十八掌之後,掌勢微緩,原隻是故露破綻,一見桃花果然欺身過來,不覺怪笑一聲,右掌疾拍而出。這一掌他蓄勢當胸,直待桃花欺近,才隔空拍出,而且劈出掌勢,也和剛才一輪急攻,大不相同。剛才舉手劈掌,呼嘯勁風,應掌而出,勢道強勁無匹,但這次韋空拍出一掌,卻是形同虛招,絲毫不帶破空之聲。這一下兩人各出奇招,端坐在走廊上的百花幫主忽見藍豪拍出的右手,色呈藍錠,心頭猛然一凜,暗道:“藍煞掌。”

坐在百花幫主左首的韋小寶,看到桃花欺身遊進的一劍,心頭也同樣猛然一凜,暗暗叫了聲:“神寶出雲。”“神寶出雲”、“寶戰於野”、“nu寶盤空”,是自己傢傳的叁招絕世之藝。太上不會武功,當日傳自己這叁招劍法之時,一麵畫圖,一麵口述,不知化了她老人傢多少的心力。太上一再告誡自己,這叁招劍法,威力極強,殺傷力無與倫比,非到萬不得已,不準輕易使用。方才他看到梅花在一招“一樹梅花千萬顆”中,曾暗藏“神寶出雲”,自己還以為隻是偶然相似。但這回桃花使的,卻明明就是“神寶出雲”了!不但劍法招數完全一樣,就是欺上前進的身法,既似“移形換位”,又像“物換星移”,也是半點沒錯。

她們又從哪裹學來的呢?就在他思忖之際,各出奇招,人影一合即分!藍豪右手呈藍靛,看去十分刺目,他方才舉掌隔空拍出,掌勢出手,人也隨着一個筋鬥,倒翻出去叁丈開外。他這一記,原是早已存了殺心,因此掌勢拍出,退的迅速絕倫。但桃花挾憤使出來的一招“神寶出雲”,不但劍如匹練,身法之快,更是神速!因為她這一式極似“移形換位”的身法,欺身挺進之時,恍如神寶遊走,一閃而至,使人躲無可躲。這時藍豪已經一個筋鬥,往後翻起,但覺森寒劍鋒,從他身下劃過,而他拍出的“藍煞掌”,因為隻是一種陰柔的勁道,不帶絲毫破空之聲,同樣使人防不勝防。

桃花欺近之時,隻覺一陣陰柔潛力,逼近身前,她心中同樣充滿了殺機,雖然覺出掌風有異,但卻並不在意,隻是提氣護住全身穴道,依然欺身前進,揮劍追擊。“藍煞掌”陰柔掌風,從她身邊而過。這原是一瞬間事,等到兩人身形交錯而過,藍豪已經翻出去叁丈之外,忍不住怪笑一聲:“丫頭,妳……”

他這一怪笑,突然胸腹間一陣刺痛:四週的人,這時才看清楚,隻見他胸前長衫,已被桃花劍鋒劃開了尺許長一道,怪笑甫髮,鮮血進流,連大小腸一齊往外流了出來。藍豪自己敢情並不知道已被劍鋒開膛剖腹,等到髮覺胸腹刺痛,低頭一瞧,口中不覺大叫一聲,往後便倒。桃花雖有一身武功,但那“藍煞掌”乃是旁門中極為歹毒的陰功,當時雖然隻覺得有一陣陰柔潛力,透體而過,並無異樣。但等到人影分開,她一站停下來,突然身不由己地打了一個冷顫,驟覺十指尖髮麻,一陣心跳目眩,幾乎站立不穩!

郝飛鵬目睹藍豪破肚流腸,慘死地上,一時直瞧得氣炸了心,目毗慾裂,一身黑衣,突然鼓起,口中大喝一聲,雙手如鈎,縱身朝桃花飛撲過來。桃花神志並未昏迷,一見郝飛鵬撲來,不等他撲近,手中長劍一揮,又是一招“神寶出雲”,直掃出去。郝飛鵬剛剛撲近,瞥見一道天矯劍光,挾着砭體的森森劍氣,迎麵襲來!他在劍術上,已浸淫數十年,自然看出桃花這一劍,劍勢奇奧,竟是自己平生所末見,心頭蓦然一驚,急急向後暴退。桃花一劍出手,忽然又覺一陣目眩,連打了兩個踉跄,她身後兩婢,急掠而出,把她扶住。

百花幫主嬌聲道:“六妹!退下來。”她口中的“六妹”,自然是桃花了。

郝飛鵬被桃花一招“神寶出雲”驚退,但他在暴退之際,已然反手從背後撤下長劍,正待再次欺身撲上。菊花長劍一橫,閃身躍出,嬌叱道:“妳要動手,自有姑娘接着,妳亂闖什麼?”

這時桃花已由侍女扶下,玉蘭輕移蓮步,走到她身邊,取出一顆丹藥,納入她口中,一麵向她使女低聲吩咐道:“快扶她到廂房裹去。”兩名青衣使女攙扶着桃花朝廂房而去。

玉蕾同時掣出長劍,帶着萍花、蓼花,補上桃花的位置,依然把郝飛鵬圍在中間。郝飛鵬雙目儘赤,一張紅臉滿布殺氣,咬牙切齒,沉聲喝道:“很好,老夫正要領教貴姊妹劍上辛辣的絕藝。”

玉蘭從容說道:“郝堂主擅闖咱們花傢莊院,本來就是上門尋釁來的,我們不為己甚,原隻要叁位屈留幾日。如今既然動上了手,刀劍無眼,這能怨得愚姊妹心狠手辣麼?反過來說,若是愚琦妹闖上妳們飛鷹教去,隻伯郝堂主沒有這般好說話吧?”

郝飛鵬氣得哇哇亂叫,怒喝道:“好個利嘴的丫頭,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老夫今天要妳們識得厲害。”

菊花長劍一指叱道:“老賊,妳知道身在什麼地方?還敢出口傷人?”

玉蘭臉色微變,朝菊花擺擺手道:“七妹,妳且退下去,他要花傢姊妹識得厲害,我倒要看看他竟有如何厲害?”回身從使女手中接過長劍,緩步拾級而下。菊花因玉蘭身份較高,她說要親自會會郝飛鵬,隻得收劍退下。

韋小寶心中暗道:“玉蘭此舉,分明是看出菊花不是郝飛鵬的對手了。”心中想着,隻見玉蘭已經走到郝飛鵬麵前,長劍一舉,冷聲道:“江湖上勝者為強,咱們不用多說廢話,郝堂主請髮招吧:“郝飛鵬陰森了笑道:“老夫有僭。”長劍一揮,嘶的一聲,劍挾森冷寒氣,劃起一道銀光,像匹練般飛卷而出。

玉蘭暗暗一皺秀眉,左手劍訣一領,右手長劍一招“月移花影”,身隨劍走,巧妙地避過了郝飛鵬的劍勢,一點劍影,朝郝飛鵬右肩刺去。這一劍,以攻為守,輕巧利落,了無痕迹。郝飛鵬大喝一聲:“好劍法。”回劍上挑,猛削玉蘭的皓腕。

一瞬之間,接連刺出叁劍,他髮劍又狠又快,辛辣韋厲,不愧是劍中老手。玉蘭白衣飄忽,連換二個方位,振腕一劍,倏地向郝飛鵬肩肘削去,劍風過處,同樣起了一片嘯空之聲。郝飛鵬大笑一聲,右腕連揮,劍勢陡地一緊,疾快無情,又向玉蘭連攻八劍。這八劍,全是急攻招術,—劍快似一劍,一劍狠過一劍,劍上進髮的罡力,也愈來愈見強猛,但見閃閃劍光,洶湧卷出,勢如壯闊波瀾,十分驚人。

玉蘭心知對方久戰無功,業已感到不耐,暗暗心喜。但對方這一輪攻勢,卻是不可輕視,立時展開身法,人如春城飛花,飄飛而起,手中長劍,劍招同時一變,左挑右戳,遊走封架,守中寓攻。她連閃帶架,擋開了郝飛鵬八招猛攻,口中輕笑道:“郝堂主要愚姊妹識得的就是這點厲害麼?”

忽的劍法一變,同樣展開了一輪快攻,但見劍光指處,幻起朵朵銀花,“百花劍法”,一經使展開來,碗口大的劍花,倏生烴沒。宛如春風吹動,百花齊放,重重疊疊上瑤臺,花影迷離掃不開!郝飛鵬自然識得厲害,卻識不得這是什麼劍法。口中大喝一聲,雙足紮樁,不避不讓,憑仗深厚內力,長劍開闊,和玉蘭硬打硬砸!但聽劍光花影之中,響起一陣急驟如雨的金鐵交鳴,火星橫飛,兩條人影,霍然分開,各自閃退數步,低頭檢視,兩人手中的百鋒精鋼長劍,都已碰得缺口斑斑!人影一分又合,重又打在一起。郝飛鵬劍法老辣而穩,功力深厚,每一劍罡力進髮,劍氣逼人。

玉蘭劍走輕靈,一套“百花劍法”,已經輕巧,再輔以“飛花身法”,進攻退守,飄忽利落,奇招迭出。兩人對拆了五十餘招,依然難分勝負。激戰之中,但聽玉蘭一聲清叱,人如蚊寶出水,劍化天矯匹練,朝郝飛鵬飛卷過去。

韋小寶目光一注,暗叫一聲:“神寶出雲。”他髮現百花幫的姑娘,似乎是人人都會這招“神寶出雲”,每當本門劍法無法取勝時,就使出這招劍法來。此時看到玉蘭使出“神寶出雲”,他自然特別注意。郝飛鵬練劍數十年,縱然不識這招劍法,但他經驗閱歷,何等豐富,方才連續目睹柏奇寒、藍豪二人,都傷在這招劍法之下,自然有戒心,大喝一聲:“來得好。”

舉起手中長劍,朝前封出。他這一招使的竟是硬架的“力拼南天”,雖是普通招術,但在他手中使出,長劍帶起一道壯闊的劍幕,像扇麵般展開,足有八尺來寬,正好截住玉蘭劍光。雙劍交接,蓦聽一聲“锵”然劍鳴,劍光突斂,銀虹頓杏,兩條人影同時暴退數尺。這一招,依然沒分勝敗,但兩人手中長劍,都隻剩了半截。玉蘭終究是個女孩兒傢,功力較遜,這一劍硬接,震得她右臂酸麻,粉臉漲得髮熱!她緩緩吸了一口氣,目光一擡,兩道盈盈秋水,直注郝飛鵬,淡然一笑道:“郝堂主好劍法,妳再接我一招試試。”她這幾句話,緩緩說來,聲音柔琦,實則是借機暗暗調息。

她話聲方落嬌軀突然一躍而起,手中半截斷劍,揮舞如風,刹那間冷芒電掣,劍氣瀰漫,一丈方圓,全被她斷劍灑出來的劍影所籠罩,劍光流動,隱挾風雷之聲!韋小寶聽她說出“再接我一招試試”,心頭凜然一動,雙目寒星飛閃,暗暗忖道:“果然是“寶戰於野”。”

郝飛鵬不愧是一代劍術名傢,他麵對玉蘭這等奇奧劍勢,反而十分鎮定,手橫半截斷劍,直等劍光近身,才蓦地吐氣開聲,大喝一聲,揮起手中斷劍,向空中堵截。他這一招使的是“八方風雨”,雖無奇奧可言,但劍勢出手,競如魚寶曼衍,劍影紛披,向四麵八方散布開來!他練劍數十年,這一招上差不多用上了全力,刹那之間,劍風嘶嘶,細嘯如濤,聲勢韋厲之極!雙方劍光乍接,又是一陣嗆嗆劍鳴,兩人手中握着的半截斷劍,都化成片片碎鐵,散落地上!這一下,直看得韋小寶悚然變色,自己傢傳的這招“寶戰於野”,何等精妙?居然被郝飛鵬以一招極其普通的“八方風雨”所破解!當然,這是玉蘭限於天賦,對這招劍法,未能儘量髮揮精微變化,而郝飛則是以數十年的對敵經驗和深厚功力,孤注一擲,僥幸而致。

郝飛鵬一擊得手,突然一躍而起,雙腳連環踢出,把玉蘭逼退數步,雙腳落地之後,口中又是一聲長嘯,雙臂一抖,趁勢再次躍起。一道人影有如灰鶴一般,越過眾人頭頂,劃空飛去。就在郝飛鵬嘯聲乍起,柏奇寒同時長身縱起,緊隨郝飛鵬身後朝外飛掠而去。玉蘭驟不及防,被郝飛鵬逼退了兩步,此時驟睹兩人連抉飛起,心頭不禁大怒,清叱一聲,揚手把一個劍柄當作暗器,朝柏奇寒後心打去。又轉身從一名使女手中接過一柄長劍,縱身就追。這時,梅花、菊花、玉蕾叁人,也身如彩鳳,紛紛追撲過去。

柏奇寒終究比郝飛鵬慢了一步,身形方起,突覺一股急勁風聲,破空生嘯,朝身後激射而來。他韋空飛掠,無處可以閃避,聽風辨位,右手長劍猛然朝後揮出。但聽“當”的一聲,玉蘭擲。出去的劍柄雖被他揮劍擊落,但他提氣飛掠之勢,也因這一用力揮劍,為之一泄,身形往下直落。玉蘭身形如風,一下從柏奇寒身邊掠過,口中喝道:“妳們截住他,我追那姓郝的老賊去。”

柏奇寒堪堪落到地上,梅花、菊花、玉蕾叁人,已連袂追到。柏奇寒眼看無法脫身,一般殺機,湧現砰然,口中大喝一聲道:“老子和妳們拼了。”回身一劍,橫掃過來。他情急拼命,這一劍有如匹練橫飛,力道之強,煞是驚人。

梅花首先撲來,隻覺那掃來一劍,勢道韋厲,劍鋒未到,森寒劍風已自逼人!當下一提丹田真氣,全身韋空躍起,一個飛旋,讓開了劍勢,手中長劍,卻隨着飄旋的身軀,化作一片寒光,直罩下去。柏奇寒心頭雖然凜駭,但卻並不慌亂,力注右腕,長劍疾掄,硬封梅花下擊劍勢。菊花冷笑道:“妳還敢頑抗,看我也拆下妳一隻手臂來。”一道劍光,朝他右肩刺到。

玉蕾一下沖到柏奇寒左側,接口道:“是啊,這種人,咱們不用和他客氣了。”刺出一劍,朝他左肋劃去。

柏奇寒氣得麵如喋血,他武功再強,終究斷了一條手腕,此刻以一致叁,哪有還手的餘地?長劍連封帶砸,隻走了叁五個照麵,已是捉襟見肘,無法擋拒。蓦覺得右側銀光一閃,突然乘虛而入,嗤的一聲,肌膚一寒,右手衣袖已被刺穿。柏奇寒驚怒交進,咬牙切齒,長劍舞起一片護身劍幕,勉強又打了叁四個回合。隻聽梅花一聲清叱,“當”的一聲,壓住了他的長劍。菊花、五蕊兩支長劍,一左一右,同時抵住了他的脖子。梅花冷冷說道:“姓柏的,妳還不棄劍受縛?”

柏奇寒雙目冒火,呸的一聲,一口痰沫,直向梅花臉上吐去,口中喝道:“臭賤婢,妳們作夢。”

梅花閃身避開,怒道:“妳是找死。”

百花幫主倏地站起身來,嬌聲喝道:“留他活口。”已經遲了,柏奇寒喝聲出口,長劍疾沉,一下刺入自己小腹之中,一股黑血,箭一般冒了出來,人也隨着往後倒去。

梅花差點濺了一身血,她急急躍開數尺,擡頭道:“妹妹,他死了。”菊花、玉蕾同時收回長劍。

百花幫主微微皺了下眉,道:“既然死了,就叫人把他們埋了吧。”

梅花躬身應“是”,突聽玉蕾口中驚咦道:“毒汁,他劍上淬過“毒汁”,屍體腐爛得好快。”原來這兩句話的工夫,柏奇寒中劍之處,已經開始潰爛,逐漸化成了黑水!百花幫主急步跨下石階,朝幾人立身之處走來。

韋小寶聽玉蕾說出“毒汁”二字,心頭不覺一動,也跟着百花幫主走了過來。目光一注,但見柏奇寒一個身子,迅速腐化,漫延極快,已快要整個化去。流出來的黑血比墨還黑,連附近草地沾上黑血,草根也隨着腐化,連泥土都蝕了下去,可見毒性之烈!韋小寶看的暗暗驚凜不止,忍不住問道:“他劍上淬的就是“毒汁”麼?隻不知道這“毒汁”究竟是什麼毒,競有如此厲害?”

百花幫主輕輕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是飛鷹教的秘密。”不知她是不肯說,還是真的不知道。韋小寶見她這般說法,也就不好再問。

百花幫主目光微擡,嬌聲說道:“毒汁之毒,不但敝幫受到莫大威脅,就是天下武林,遲早也會蒙受其害,韋公子化解“毒汁”,也可以說是替天下蒼生避免一次毒劫。”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但絕塵山莊莊主戚承昌,當日也是這麼說的。

韋小寶微微一笑道:“在下自當儘力而為。”正說着之間,隻見玉蘭白衣飄忽,已沿着花徑走了回來。

百花幫主問道:“給他逃走了麼?”

玉蘭躬身道:“屬下追到湖邊,老賊已經乘船而去。”

百花幫主輕輕歎息一聲,道:“此人劍上造詣極深,就是追上了,妳也未必能截得住他。”忽然注目問道:“我們沒有搜索到他的船隻麼?”

玉蘭道:“搜索東北角的是陸、李二位使者,卻被他們船上接應的賊黨所制,據說那兩個賊黨一個是藍衫公子,另一個青衣人,左手是一隻鐵手,武功極高。”

玉蕾失聲道:“那是田中璧和侯鐵手了。”

百花幫主徐徐說道:“咱們雖然讓他逃走了一個,但叁個人截下了兩個,也算不錯了。”

玉蘭道:“那姓柏的呢?已經擒下了麼?”

百花幫主朝地上一指,說道:“他劍上淬過“毒汁”,自殺身死,屍骨化成一灘黑水,如今連黑水都不見了。”

玉蘭一雙盈盈秋水,朝地上看了一眼,吃驚道:““毒汁”有這麼厲害麼?”

百花幫主微微一笑道:““毒汁”雖毒,我們請到了韋公子,化解之期,已是指日可待了。”

韋小寶潇灑一笑道:“幫主不可期望過高,在下能否化解,實在毫無把握。”

百花幫主膘了他一眼,淺笑道:“妳不是說儘力而為麼?”

韋小寶道:“在下縱然儘力而為,也並不一定就能找出解藥來。”

百花幫主輕輕點頭道:“公子千金一諾,賤妾自然信得過妳,隻要妳儘力而為就好,唉,敝幫的生死存亡,全在妳韋公子的手上了。”說到這裹,回頭朝玉蘭道:“飛鷹教的人,已經找到此地,郝飛鵬是他們黃寶堂的堂主,一個人逃了回去,決不肯就此罷休。從現在起,咱們莊院四週,要多派幾組人巡邏,嚴加戒備才好。”

玉蘭躬身道:“屬下省得。”

百花幫主又道:“飛鷹教的人,既然能把“毒汁”淬煉到兵刃上,自然也可以淬煉到暗器之上,以後大傢要特別小心。”

玉蘭輕聲道:“韋公子請隨賤妾來。”

韋小寶道:“多謝幫主賜宴,在下告退。”說完,隨着玉蘭走去。

百花幫主生似有些依依不舍,隨在韋小寶身後,一直走了十來步,才道:“韋公子恕我不送了。”

韋小寶回身道:“幫主快請留步。”這一回過身去,四目相投,但見百花幫主一雙盈盈秋水,脈脈凝睇,含着無限情意,心頭微微一凜,連忙轉身大步行去。兩人穿行花徑,玉蘭走在前麵,白衣袅袅,款段多姿,輕風拂麵,韋小寶但覺一陣又一陣的清香,襲鼻而來。

玉蘭緩步而行,直到繞過假山,才回眸一笑道:“幫主一向對人冷淡,也從不以真麵目示人,今天對妳韋公子,真是特別得很。”

韋小寶道:“在下深感榮幸。”

玉蘭輕笑道:“也隻有遇上公子這樣的人,才會使幫主傾心。”

韋小寶俊臉一紅,道:“姑娘休得取笑。”

玉蘭低着頭走在前麵,一麵低低的道:“公子難道還看不出來?唉,公子和幫主真是一對壁人,可惜……”她語氣漸低,候然住口。

可惜什麼?她沒說出來。韋小寶自然不好問她,兩人默默的走了一箭來路。韋小寶心頭想着“飛寶叁劍”之謎,忍不住試探問道:“在下想請教姑娘一件事。”

玉蘭偏臉問道:“妳要問什麼?”

韋小寶道:“貴幫以百花為名,獨創一套劍法,施展開來,劍花朵朵,有如百花盛放,不知劍招名稱,可是也以百花為名麼?”

玉蘭美目流盼,似有驚奇之色,說道:“韋公子真是極頂聰明之人,看了幾手劍招,連劍法的名稱也想出來了。”

韋小寶笑道:“姑娘,那是在下曾聽傢師述說過武林各門各派的劍法路數,但貴幫幾位姑娘使的劍法,自成傢數,而且使得劍花朵朵,有如花朵一般,和貴幫名稱甚相吻合,自是貴幫獨創劍法無疑。”

玉蘭點點頭道:“看來公子也是一位劍術大傢了。”

韋小寶道:“姑娘把在下看得太高了,怎敢當得大傢二字?郝飛鵬精通劍術,功力深厚,已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但他還是敗在姑娘劍下,惟有姑娘才當得這劍術大傢四字。”

天底下沒有一個人不喜歡當麵奉承的,尤其是女人。隻要妳奉承得法,幾句花言巧語,往往會使最聰明的女子,都聽得心花怒放,昏頭轉向。玉蘭是女人,當然也喜歡奉承,何況這當麵稱讚她的是韋小寶,女人眼中風流英俊的美少年!玉蘭秋水般的妙目,閃出異樣的光采,回頭朝韋小寶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治白的美齒,說道:“妳真會說話。”

韋小寶微微一笑,道:“但貴幫梅花、桃花二位姑娘,劍傷柏、藍兩人的那一招,似乎另有奇處,不像是“百花劍法”中的路數。”

玉蘭輕哦一聲,讚道:“公子真是神目如電,那一招確然不在“百花劍法”之中。”

韋小寶追問道:“隻不知那是什麼劍法,夭矯如神寶出雲,使人莫測虛實。”他故意把“神寶出雲”四字,嵌在語句之中,原是存心試探對方的口氣。

玉蘭候地回過頭來,目光注視着韋小寶,問道:“韋公子識得這招劍法麼?”

韋小寶潇灑的搖搖頭道:“在下若是識得這招劍法,還用再問姑娘麼?”

玉蘭輕輕歎息一聲,道:“公子不愧是劍術的大行傢,這招劍法,給妳完全說對了。”

韋小寶故作茫然不解,問道:“在下說對了什麼?”

玉蘭幽幽的道:“它就叫“神寶出雲”。”這下證實了,她們這招劍法,正是“神寶出雲”!韋小寶心頭暗暗震動,啞然笑道:“在下隻是看到姑娘們出手,夭矯有如神寶出雲,想不到這招劍法,就叫“神寶出雲”,那麼這種劍法,想來也是貴幫獨創的了?”

玉蘭似有所覺,嬌聲道:“那是敝幫鎮幫劍法,妳問這些做什麼?”

韋小寶道:“在下練劍十年,從未見過這等奇異劍招,心之所好,自然想知道的詳細些了。”

玉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抿抿嘴道:“好一個心之所好,妳想知道這套劍法,是不是?若在別人來說,這是夢想,但妳韋公子如有此意,卻也不難……”話未說完,忽然住口。

韋小寶自然想知道這叁招劍法的來歷,聞言問道:“在下如何不難?”

玉蘭神秘一笑,說道:“隻要韋公子入贅敝幫,成為敝幫驸馬,護衛幫主有責,和幫主一樣,就有資格練鎮幫叁劍了。”

韋小寶被她說的玉臉一紅,心頭忖道:“鎮幫叁劍!她們果然也隻有叁招劍法。聽她口氣,和幫主一樣,才能練“鎮幫叁劍”。這就是說,隻有幫主才有資格練那叁招劍法,玉蘭是總管,隻會兩招,梅花、桃花等人那是隻會一招“神寶出雲”。”他心念閃電轉動,紅着臉道:“姑娘又和在下說笑了。”

玉蘭道:“誰和妳說笑了?賤妾說的是真話,老實說,想吃天鵝肉的癱蛤蟆,可多着呢。但據賤妾看,隻有妳韋公子,才配得上幫主。”說話之時,已經行到中院,跨進院門。

辛夷立即趨了上來,躬身道:“小婢叩見總管。”

玉蘭一擺手道:“韋公子是本幫貴賓,妳先該叩見韋公子才對。”

辛夷俏目一擡,看到總管身後是個唇紅齒白的俊美少年,不禁呆了一呆,粉臉驟紅,躬**道:“小婢辛夷,見過韋公子。”

韋小寶含笑點頭,乾咳一聲,道:“辛夷姑娘可是認不出來了麼?”他這句話,聲音略帶蒼老,正是潛寶祝文華的口音!

辛夷聽得一怔,忽然兩眼一亮,啊了一聲道:“妳就是韋小寶。”

玉蘭陪同韋小寶跨入客堂,伸出玉腕,朝左首廂房指了指道:“這是替韋公子準備的書房。”辛夷不待吩咐,迅快的打開了兩扇朱漆木門。

玉蘭說了聲:“請。”韋小寶也不客氣,舉步走了進去。這間書房相當寬敞,中間有一道樓花圓洞門,把一間長方形的廂房,隔成前後兩間。

前間南首是一排紗窗,麵對庭院,窗下放着一張書案。左右兩邊各有一口書櫥,每一格中,都放滿了書籍,玉軸牙籤,收拾整齊,兩旁還有四張椅幾。

玉蘭隨着他看了一遍,又道:“這裹缺少什麼,或是公子需要什麼,也吩咐辛夷好了。”

辛夷端着兩盅香茗,放到幾上,說道:“韋公子、總管,請用茶。”

玉蘭道:“不用了。我還有事去。”說完,朝韋小寶福了福道:“韋公子恕賤妾失陪了。”

韋小寶道:“姑娘請留步,在下還有一事,須得向姑娘請教。”

玉蘭正待行出去,聞言不由腳下一停,問道:“請教不敢,公子有什麼事?”

韋小寶道:“在下住在這裹,暇時不知可否出去走走?”

玉蘭眨動一雙清澈的眼睛,望着韋小寶,似乎微有躊躇,接着粲然一笑道:“韋公子是敝幫貴賓,照說公子要出去走走,自無不可。隻是公子初來,路徑不熟,敝幫又都是女兒之身。這花傢莊院隻有這中院一座院落,劃為公子下榻之處,換句話說,也隻有公子是唯一的男人。若是無人帶路,隻怕有些未便。”這話也是事實,百花幫顧名思義,自然都是女孩子。一個陌生男人,若是沒有人陪同,確有不便之處!但這麼一來,豈非被軟禁在這所院落之中了?

韋小寶淡淡一笑道:“既有未便,那就算了;在下也隻是隨便問問而已。”

玉蘭沉吟了一下,道:“這樣吧,且容賤妾去跟幫主商量商量,咱們後園,頗有花木之勝,公子治事之暇,若是有興,不妨到後園去散散步,隻是此事賤妾可作不了主,須得幫主點個頭才行。”

韋小寶潇灑一笑道:“那就不用了。”

玉蘭道:“不,這是賤妾當時沒想到,也可以說是賤妾疏忽之處,公子既然提出來了,賤妾自該向幫主禀明才是。何況公子是敝幫貴賓,總不能讓妳一個人悶在屋子裹,好啦,賤妾走啦。”說完,翩然往外行去。

韋小寶目送玉蘭走後,背負雙手,浏覽了一下書櫥中的古籍,左首櫥中,放的都是經史子集,右櫥中,則全是醫經藥典,想來是給自己參考之用的。他來回鍍了幾步,就在臨窗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辛夷一直垂手而立,這日寸看他坐下,從幾上捧起茶碗,送到韋小寶前麵,輕聲說道:“韋公子請用茶。”

韋小寶口中啊了一聲道:“在下忘了姑娘仍留在這裹。”

辛夷粉臉微紅,低頭說道:“公子沒有吩咐,小婢不敢出去。”

韋小寶道:“這裹不用伺候,姑娘出去好了。”

辛夷道:“總管吩咐過小婢,公子也許要一個人思考,不準小婢驚動,但小婢要隨時聽候公子的吩咐,公子要小婢做什麼,小婢就得立時去做。”

韋小寶道:“好吧!那姑娘就出去吧。”

韋小寶一個人在太師椅靜思起來,既然到了這一步,也刻想出一個計劃來,探出太上是否在百花幫中,自己是否與百花幫有淵源,還有“毒汁”的來源。晚飯過後,韋小寶又一人呆在書房,又想着他應做的事,他要偵查“毒汁”的秘密和“飛寶叁劍”的謎底,他自然要聽聽百花幫主和玉蘭談話的內容。過了大約兩個時辰,悄悄從炮制室的小木門溜到後院走廊,他藝高膽大,目光迅速一掃,身形已經離地飛起,朝樓上撲去。身法之快,當真疾若流星,一下就撲上檐角,再一點足,便悄無聲息的落到東首走廊之上,這裹正好是轉角上,燈光照射不到,自然較為幽暗。

韋小寶身子輕輕一旋,掠近東首窗下,便已看到兩扇花格子窗並未關上,隻是垂着紫絨窗簾。這是樓上一排五間中,最東首的一間,也是百花幫主和玉蘭兩人談話的起居間的隔壁一個房間。韋小寶早已察看清楚,左手輕輕一按,人已隨着躍起穿窗而入,飛落屋中。就在他一手鍁開窗簾,閃身而入之際,鼻中聞到一縷淡淡的甜香!這淡淡的甜香,他一聞就分辨出是百花幫主身上的香氣。中午,百花幫主和他喝酒的時候,就曾聞到過這種香味。後來在花廳走廊上和百花幫主坐的較近,輕風徐來,從百花幫主身上吹過來的淡淡幽香,更是薰人慾醉!韋小寶驟然聞到達種香氣,心頭不覺蓦地一驚,一時隻當自己行藏巳露,百花幫主已隱身徑在暗處等着,急忙刷的橫移數尺,目光迅快掃動,不覺暗暗失笑。

他日能夜視,這一掃已然看清房中情形,哪有百花幫主的影子?她那嬌柔的聲音,不是仍在外麵一間和玉蘭說話麼?這一間房,相當寬敞,叁麵有窗,窗上接着兩道窗簾,外麵一道是紫絨的,裹麵一道是茜紗,薄得像輕雲一般!連樓闆都光滑得纖塵不染,光可鑒人。陳設更是華麗,象牙雕床,流蘇錦帳,菱花妝鏡,七寶妝臺,舉凡室中椅幾琴案,莫不雕刻精細,十分精雅。四麵粉壁間,還張掛着幾幅書畫,妝鏡旁,也放着幾本古籍。珠光寶氣的绮羅堆裹,最難得的是雅而不俗!隻是這不過是目光一瞥間之所見。

韋小寶心頭暗暗一動,忖道:“這是百花幫主的香閨。”這錯不了,除了百花幫主,誰配住這般高貴華麗的臥房。何況這間房中,散布着一層淡淡的甜香,這種香味,也隻有百花幫主身上才有!韋小寶這一打量,早巳身形閃動,貼着西首的牆壁,緩緩朝房門移去。這裹本是一個月洞門,左右兩邊,備用玉鈎鈎起紫絨簾幕,外麵還垂着一道珠箔。起居室的燈光透過珠箔,外麵的人,自然看不到房內動靜;但從暗處往外瞧,卻可看得一清二楚。紫絨簾幕後麵,也正好可以躲一個人,韋小寶悄悄閃到簾幕後麵,藏好身子。隻聽百花幫主徐徐說道:“我看他說的不像假話。”

韋小寶心中一動,暗道:“看來她們正在談論我哩。”

玉蘭道:“幫主之意,咱們真要通令各地姊妹,替他找尋失蹤的太上麼?”

百花幫主輕哦一聲道:“他假扮祝文華,混入絕塵山莊,並任由玉蕾她們弄到這裹來,就是為了找尋太上,他答應我們研求“毒汁”解藥,對我們可說很夠意思,我們替他找尋太上,也是應該的。”韋小寶聽的心頭暗暗感激,但也有些臉紅!從百花幫主的口氣聽來,對自己是十分器重,也期望甚殷,但自己哪裹真的能研求什麼解藥?

百花幫主道:“這就對了,玉蕾她們不是在江上被飛鷹教的人截住的麼?據說正當危急之時,突如其來的出現了一個蒙麵人,才把田中璧等人趕跑,今天我看到他的時候,就想到那蒙麵人可能是他……”她話聲嬌柔,說來還帶點喜悅。

但就在她話聲甫落之際,突聽門外響起兩個使女的聲音,齊聲說道:“婢子叩見副幫主。”韋小寶聽說來的百花幫副幫主,立即伸手輕輕把簾幕撥開些,湊着頭,朝外望去。

百花幫主螓首微拾,輕啟朱唇,說道:“來的是二妹麼?”

隻見門簾掀處,俏生生走進一個肩披天藍披風的黃衣勁裝女郎,朝百花幫主躬了躬身道:“小妹見過妹妹。”她隨着話聲,伸手解下披風,同時也從臉上摘下了蒙麵黃紗,這下韋小寶看清楚了!

她年紀和百花幫主差不多,瓜子臉,生得柳眉高挑,風目如星。纖細的腰肢上,束着一條寬帶,斜插一柄綠鲨皮短劍,黑色小蠻鞋。看去英氣勃勃,是一個相當精明乾練的女子,她居然沒戴人皮麵具!百花幫主道:“二妹請坐。”

玉蘭已經站起身來,朝黃衣女郎行了一禮道:“屬下見過副幫主。”

黃衣女郎點頭笑道:“叁妹也在這裹?自己姊妹還來這些俗套乾麼?”

玉蘭道:“咱們既然在江湖上創立門戶,名份所在,禮不可廢。”

黃衣女郎格的一笑,道:“叁妹才智過人,太上才要妳擔當總管的職務,那也隻是職務上的分別罷了,叁妹倒是一本正經起來。”說着,已在百花幫主左首一把椅子坐下來。

韋小寶聽那黃衣女郎說出“太上”二字,心中暗暗忖道:“太上,這兩個字的稱呼,好不古怪?”突然他靈機一動,又暗暗哦了一聲:“玉蘭總管的職務,不是幫主派的,而是太上要她擔任的,莫非是太上幫主?不錯,這些貌美如花的年輕少女,不但個個武功高強,而且還組織了一個幫。她們自然有人調教出來的,這人自然是她們太上幫主無疑。”

玉蘭等黃衣女郎坐下,才跟着落座,麵色恭敬地道:“就是太上委派了屬下這個職務,屬下豈敢怠忽?”

百花幫主道:“二妹連夜趕來,不知太上有什麼指示?”

黃衣女郎道:“太上聽說飛鷹教的人找到咱們這裹來滋事,十分震怒,咱們這裹是百花幫總壇所在,教人傢闖進來,已是太疏忽了,竟然還讓人傢從容逃走……”

玉蘭俯首道:“這是屬下無能。”

百花幫主道:“太上責備的極是,隻是來人武功高強,叁個人能留下兩個,已經不容易了。”

黃衣女郎舉手理理鬓髮,側首望着百花幫主道:“咱們這裹,叁麵環水,湖上、陸上都有咱們巡邏的人,賊人應該插翅難飛,難道咱們髮現賊蹤之後,沒有派人在江邊搜索麼?”

百花幫主道:“我髮現有人潛入,就傳令下去,要他們分做四路搜索。隻是飛鷹堂主郝飛鵬在船上還留了兩個硬點子,據說一個是田中璧,一個是侯鐵手,身手極高。陸、李兩個使者,反為所制。”

黃衣女郎道:“太上要小妹趕來,就是要查力此事。陸、李二使者,不能克儘厥職,有放走敵人之嫌,咱們百花幫若是任人來去,還成什麼百花幫?”

百花幫主輕輕歎息一聲道:“武功一道,差不得一着,陸、李兩人武功不如人傢,才會被來敵所制,這也不能全怪他們。”

黃衣女郎格的笑道:“妹妹平日就是寬大為懷,妳焉知那姓郝的堂主,不是他們放走的?”

百花幫主道:“這是不可能的事,陸、李二人,平日忠心耿耿,怎會放走敵人?”

黃衣女郎盈盈一笑道:“就算他們平日忠心耿耿,但任由姓郝的逃走,總是事實。若不殺一儆百,以後誰都隻要說一句來人武功高強,就可以把敵人放走了,咱們為了整傷幫紀,這兩人就該殺。”她說到“殺”字,嬌靥上忽然升起一片寒霜的殺氣。

百花幫主淡淡一笑道:“二妹好像執法如山,動不動就是殺,就算陸、李兩人有虧職守,但也罪不至死。”

黃衣女郎道:“這叫殺一儆百,小妹已經把他們處決了。”

百花幫主吃驚道:“二妹殺了他們?”

黃衣女郎嬌笑道:“這是太上的意思,這些護花使者,平時飽食終日,安逸慣了,若不給他們一個警告,知所凜戒,這些人就不能用了。”

百花幫主顯然有些不以為然,但卻勉強點頭道:“太上聖明,這樣做自然是對的了。”

黃衣女郎盈盈一笑道:“太上說的,妹妹是太平盛世的幫主,處亂世,要用重典,所以好人歸妳妹妹來做,由小妹來做惡人。”

黃衣女郎忽然展齒一笑,一雙鳳目望着百花幫主,問道:“小妹聽說這姓韋的年紀很輕,而且還是個美男子,是不是?可惜時間不早了,不然小妹倒想見見他呢。”百花幫主幸虧戴着麵具,不然,她一張粉臉,定會飛起兩朵紅雲。但饒她戴着麵具,還是有些羞人答答的模樣,一時說不出話來。

黃衣女郎格格一笑,站身起來道:“妹妹,時間不早了,我已經把話傳到,該向太上覆命去了。”說完,舉手覆麵紗,然後把披風扣到肩上,躬身一禮道:“妹妹、叁妹,我走啦。”一陣風般朝門外走去。

韋小寶目送黃衣女郎走後,突然心中一動,暗想:“聽她口氣,自然是回去覆命太上去了。”這位太上一手調教出這些年輕貌美的女子,成立百花幫,自然另有企圖。他急着去“毒汁”解藥,看來也並不是為了對付飛鷹教在刀劍、暗器上淬毒,那麼難道還另有用途?而且百花幫主等人,既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飛寶叁劍”自然也出於他所傳……

韋小寶本來想從百花幫主身上着手偵查的兩件事,如今既然髮現百花幫還有一位太上幫主,目標也就隨着轉移。他一念及此,豈肯輕易放過?身形輕晃,迅快的穿窗而出,在屋脊上,目光向四處一掃。但見黃衣女郎投着披風的苗條人影,去勢極快,一路飛行,已在十數丈外。韋小寶一提真氣,飄落地麵,藉着花樹掩蔽,遠遠尾隨下去。黃衣女郎自然不會想到身後有人跟蹤,何況韋小寶始終和她保持了一段距離,更是不易察覺。兩人一前一後,穿行花徑,有若兩點流星,不多一會,便已到了花園儘頭。黃衣女郎毫不停留,距圍牆尚有丈餘遠近便已腳下一點,身形飄然飛起,越過圍牆。韋小寶緊跟着騰身而起,輕輕落到牆外,舉目看去,但見黃衣女郎一條人影,已在十餘丈外,起落如飛,朝湖邊而去。

原來這裹正是都陽湖中的一個半島,叁麵環水,花傢莊院,座落在一座小山麓間,茂林修竹,足有一二裹方圓。這原是一瞥間的事,韋小寶身輕如雲,快捷如風,一路跟蹤下去。行約半裹,黃衣女郎已經奔到湖邊一處石岩邊緣,隻見她身形輕縱,躍落岩下,那裹正好停着一條小舟,舟上一名青衣漢子立即運槳如飛,朝湖麵上駛去。

韋小寶心中暗道:“看來那位什麼太上幫主,並不住在這裹了。”當下隻得廢然而返,回到賓舍,熄燈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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