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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獵艷之韋小寶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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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獵艷之韋小寶新傳

小說章節

第一章 意外穿越
第二章 小玄子
第叁章 帝王真氣黃帝心訣終見天日
第四章 雙修之法
第五章 擒拿鳌拜
第六章 查抄鳌拜府
第七章 逍遙門
第八章 拿下海老公
第九章 收服假太後
第十章 初出江湖,初顯武功,威懾天地會
第十一章 書生陳近南
第十二章 鳳春潮起
第十叁章 計收美女書童
第十四章 智救美嬌姊姊
第十五章 武功大成
第十六章 強推小郡主
第十七章 天慾教
第十八章 收方怡
第十九章 控制康熙
第二十章 春浪滾滾
第二十一章 天慾聖女
第二十二章 比武招親
第二十叁章 吃了南宮詩詩
第二十四章 吃掉溫秋琴
第二十五章 美人如畫
第二十六章 吃了吳雪茵
第二十七章 四大世傢
第二十八章 琴仙舞仙
第二十九章 雙修救美女
第叁十章 江湖風雲
第叁十一章 百花幫
第叁十二章 百花幫主
第叁十叁章 不速之客
第叁十四章 百花幫太上
第叁十五章 花使
第叁十六章 選拔大會
第叁十七章 妹有深情
第叁十八章 春色無邊
第叁十九章 百花出征
第四十章 大意中計
第四十一章 滿盤皆輸
第四十二章 有女投懷
第四十叁章 覆滅黑風突襲伏龍
第四十四章 火焚星宿
第四十五章 直搗黃龍
第四十五章 敵友莫測
第四十六章 深更探石道
第四十七章 花主逞威
第四十八章 小別勝新婚
第四十九章 意料之喜
第五十章 通吃靈鹫宮
第五十一章 吃掉陳圓圓
第五十二章 天下第一美女
第五十叁章 收服神龍教
第五十四章 王屋山
第五十五章 風月會場
第五十六章 買下麗春院
第五十七章 回京
第五十八章 密囚康熙
第五十九章 滅叁番
第六十章 寵興慧妃
第六十一章 皇後風情
第六十二章 皇後風情2
第六十叁章 新蘭和欣蕾
第六十四章 四季園
第六十五章 張玉倩春情
第六十六章 春意盎然
第六十七章 江吟月
第六十八章 梅蘭竹菊四劍
第六十九章 回歸的春天
第七十章 蘇麻喇姑
第七十一章 推到大玉兒
第七十二章 太皇太後的春天
第七十叁章 美艷的姑姑
第七十四章 叁飛姑姑
第七十五章 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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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獵艷之韋小寶新傳
作者:北愛yyc200
第四十一章 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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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天都不曾再髮生事故,大傢也漸漸淡忘下來,樓船按照一定的航程,日間航行,夜晚停泊。江麵上也不見有行蹤可疑的船隻艦伺或跟蹤,好像飛鷹教還不知道百花幫太上幫主禦駕親征,要直搗他們的巢穴。也由此可見飛鷹教的巢穴,距離還相當的遙遠。韋小寶有點焦急,但急又什麼用,敵人也很沉得住氣,有什麼辦法?

“哥哥,別憂心忡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敵人遲早會沉不住氣的。”

“是啊,哥哥,高興一點嘛。”

韋小寶麵前坐着兩位少女,一大一小的安慰着韋小寶。韋小寶擡起頭,感激的看看二女:“蓮姊、鳳妹,謝謝妳們,我沒事的。”原來這兩位少女是十二侍者當中的蓮花和鳳仙。

韋小寶一把摟住蓮花,吻着她柔軟的雙唇,左手摟着她的細腰,右手則順勢而上,撫摸她的背部。很快,韋小寶就很順利脫下了她的上衣。至此,蓮花已經半裸着上身,隻剩下肚兜。蓮花的皮膚白裹透紅,年輕的肌膚散髮出迷人的魅力。韋小寶抹去了她的肚兜,一對飽滿豐腴的雙峰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頓時讓韋小寶目瞪口呆:尖挺的乳頭帶着令人垂涎的粉紅色,乳暈的大小適中,渾圓的乳房並不因為失去了肚兜的支撐而改變形狀,最讓韋小寶忍不住的是這對玉乳的肌膚充滿了彈性,手指摸在上麵的感覺舒服極了。

韋小寶稍使了點力搓揉,蓮花就髮出蕩人心弦的淫叫聲。韋小寶夾起她的乳頭,用舌頭輕舔,蓮花“嗯”地一聲,雙手捧住了韋小寶的頭,搔弄着韋小寶的頭髮。韋小寶的手沒有閒着,順着她的肩滑下,再愛撫着她堅挺的乳房。然後,韋小寶使勁菈下她的裙子,一件白色的亵褲就露了出來,摸起來很光滑,隔着薄薄的布料,還能感覺得到蓮花飽滿的陰阜。由於剛才的愛撫,蓮花的愛液已經潤濕了她的亵褲,隱約地可以看見亵褲下美麗的部分。

韋小寶動作緩慢卻很有效率地除下她的亵褲,蓮花也很能配合,當韋小寶脫菈到她的膝蓋部分時,蓮花屈起了膝,讓韋小寶能輕易地將亵褲完全脫下。蓮花的陰毛很濃密,陰阜像個小包子似地鼓起,韋小寶的手指接觸到她的私處時,蓮花的身體像是觸電般顫抖了一下,左手也伸過來想阻止韋小寶,但是韋小寶溫柔卻堅定地撥開了她的手,繼續探索她的桃源地。韋小寶分開了那兩片保衛最後防線的肉壁,意外地,蓮花的陰道口很小,陰核早已外露突出,像粒粉紅色的珍珠。韋小寶繼續上下其手,對着她的乳房和陰部施展韋小寶的功夫。手指稍微滑過她飽滿乳房的肌膚,就能引起她極大的快感,身體產生強烈的反應,扭動她那美得攝人的嬌軀。

“哥哥,不要再摸了,趕快來嘛,人傢想要了。”蓮花皺着眉頭,臉色潮紅,呼吸急促的說。

韋小寶挑了挑她的乳頭,這動作引起她再次扭動身子,嬌喘籲籲,韋小寶笑着說:“妳要什麼呀?”

“討厭……人傢……人傢要……”韋小寶捏着乳房的動作時而輕,時而重,使得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句話說得聲音越來越小……(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要乾嘛?”

“人傢……人傢就是要妳乾姊姊嘛……”

“趕快來嘛……姊姊好想要妳進來……進來這兒……”蓮花將手伸到私處,用手指分開了那兩片神秘的肉瓣,露出了陰道口……

鳳仙幫助韋小寶脫掉了身上的累贅,亮出了傲人的武器,韋小寶笑着說道:“妳要這東西嗎?”

“對……對……就是這個……快……”蓮花微睜的眼看到韋小寶堅挺的寶貝,興奮地說。不等韋小寶下一個動作,她就用另一隻手抓住了韋小寶的寶貝,一邊挺起陰部,一邊菈着寶貝朝向“桃源地”。韋小寶就順勢對準了小穴口,用力挺腰,猛地刺去。

“啊……好痛……好痛……”蓮花痛苦地叫着。

韋小寶捧着她的臉說:“姊姊,忍耐一下,哥哥讓妳達到快樂的頂峰。”說着,韋小寶稍用點力,下半身向着她的腰壓下去,寶貝又插入一些。

“好痛!”蓮花痛苦地閉起眼睛,睜開眼時,已經流出了眼淚。處女的第一次對男女雙方來說,都得忍受些痛苦。蓮花大力地吸着氣,似乎這樣可以減少些痛苦,眉頭緊皺,咬着嘴唇,看得出她是忍受着極大的痛楚。韋小寶讓她的身子完全躺下,自己則移起上身,用手把她的雙腳分得很開,這樣應該可以減少些她的痛。過了一段時間,她痛苦的錶情漸漸舒緩,韋小寶順勢慢慢深入,遭受的阻礙也沒有起先的那麼大。

從蓮花越來越沈重的呼吸,和逐漸展露歡愉的錶情,可以看出她已經脫離處女的痛苦,開始能享受成熟女人的肉體快樂了!她陰道內的愛液越來越多,韋小寶的寶貝已經可以順利地抽送自如,於是韋小寶可以開始享受這種活塞運動帶給韋小寶的快樂,和征服女性肉體的成就感。蓮花把腳越擡越高,身體扭動得越來越激動!

“對了……就是這樣……嗯……啊……好爽……”蓮花不由自主的浪叫起來。

韋小寶附在她的耳朵邊說:“對,就是這樣,哥哥喜歡妳的叫床。”

“用力……對……嗯……啊……用力乾姊姊……對……”她的浪態讓一旁的鳳仙看得滿臉通紅,但又舍不得移開眼光。

“對……嗯……再深一點……喔……對……”

“快了……用力……姊姊快要爽死了……啊……好棒……好爽……”韋小寶注意到寶貝上有着血迹,混合著蓮花的愛液,潤滑度極佳,韋小寶可以更加順利地抽送。

“嗯……姊姊好快樂……啊……好棒……”

“啊……啊……啊……啊……啊……姊姊快要……啊……好快樂……啊……啊……用力……”韋小寶一聽,知道她快要達到高潮了,於是更加猛力地動作,寶貝在陰道中加速來回。蓮花抓着韋小寶撐在床上的手臂,隨着韋小寶猛烈的動作越抓越緊,指甲都掐進了肌肉裹。

“對……用力……對……嗯……啊……啊……啊……啊……”蓮花近乎瘋狂地挺腰,像狂亂的波浪一樣扭動香汗淋漓的身軀,臉上混合著痛苦和快樂的錶情,頭隨着節奏擺動,長髮散亂地披落在床上。

蓮花緊閉着雙眼叫道:“快……快……用力……啊……啊……嗯……啊……好爽……”韋小寶也快要忍不住了,索性用儘全力沖刺。

“嗯……啊……啊……啊……”忽然間,蓮花眉頭深皺,全身僵硬,張大了嘴,卻沒髮出聲音。韋小寶感到她的身體顫抖了一陣子,然後就無力地癱軟着躺在床上,她達到了高潮。韋小寶趴在她的身上,和她一起喘着氣。她輕撫着韋小寶的頭髮,時而用力抱緊韋小寶,用手輕拍着韋小寶的背,像個太上在撫慰着小嬰兒一樣。

蓮花將頭仰起,濕潤的嘴唇封住了韋小寶的嘴,不等韋小寶有所反應,又很快的移開雙唇:“再來一次好不好。”她的錶情好像一個在討糖吃的小女孩。

“難道妳不會痛?”韋小寶輕輕地摸了下她的私處。處女的第一次實際上是很不舒服的,一般來說,大概隻有痛楚的感覺。

“會痛啦!”

蓮花抓住韋小寶的手,“但是剛剛的感覺蠻不錯的。”她吐了吐舌頭,忽然又換上一副很擔心的錶情說:“哥哥,妳會不會覺得姊姊很淫蕩?”看着她的眼,韋小寶知道她是很在乎這點的。

韋小寶撥了撥她額前的散髮:“怎麼會?”然後韋小寶笑了起來:“哥哥還覺得妳不夠淫蕩呢。”

蓮花嘟起了嘴唇:“妳好壞,妳們男人真色。”

“好,哥哥就壞給妳看。”說着,韋小寶的寶貝又恢復雄風,挪動身子,再度叩關。

“等一下。”

蓮花推開了韋小寶,“人傢會痛啦,輕一點好不好。”

韋小寶說道:“這樣吧,讓妳自己控制。”自己則躺了下去,蓮花跨坐在韋小寶的大腿上,輕輕地移動臀部,韋小寶雙手扶住她的腰,讓她蹲起來,將私處對準寶貝,再慢慢地坐下,她也握住寶貝調整位置。寶貝接觸到私處時,蓮花的身子震動了一下,她咬着上嘴唇,想來方才的激情,對她初經人事的肉體的確有着強烈的影響,剛開苞的私處仍然留着痛楚。她緩緩地動着臀部,淺淺地讓下部接觸,跪坐的姿勢讓她能掌握韋小寶進入她身體的程度,不致於太刺激她的陰部。過了一段時間,龜頭感到她的愛液漸漸地濕潤了陰道,使得寶貝隨着蓮花身子的起伏而能慢慢地深入。她的錶情也漸漸舒緩,快感取代了痛楚,於是她開始加大上下動作的幅度。

韋小寶看著蓮花閉着眼在享受做愛的滋味,韋小寶也不差,寶貝插入她的陰道真是有種無法言喻的快感,因為她是處女,所以陰道很緊,但也正因如此,每次的抽送都能帶給韋小寶真實的肉體感覺;而由下往上看著蓮花,美麗的女體一覽無遺地呈現在韋小寶的眼前。真是雙重的享受!尤其可以看到寶貝在她的小穴口進進出出的,蠻刺激的。蓮花私處的陰毛形成倒叁角形,有趣的是,她的陰毛是向着她的陰阜生長的,彷佛是指向的路標一樣,宣告着“歡迎外來者侵入”似的。蓮花的動作,引起她胸前湯起眩人的乳波,兩團大肉球顫動不已,真讓韋小寶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漸入佳境的蓮花,放開原本撐在床的手,雙手交疊抱在胸前,不自覺地擠壓着乳房,藉以獲得更大的快感。韋小寶看時機成熟,伸出雙手撥開她的雙臂,手掌覆蓋住她的雙峰,用中指和食指夾住她已經硬起來的乳頭,右手順時針,左手逆時針地畫圓似地搓揉着她柔軟的一對圓滾豐腴的大乳房。蓮花的喉嚨髮出低沈的聲音,頭向後仰,一頭烏黑的長髮泄了下來。蓮花雙手往後撐在床上,上身向後彎拱成弓形。原本她上下的動作,由於這時韋小寶的寶貝已經幾乎插入她的陰道內,所以她自然地改成隻以腰部前後地扭動,讓緊密結合的外陰部能藉着摩擦而產生更強烈的快感。雖然蓮花並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人性慾望的生理本能自然而然地反應了出來。

由於她的頭向後仰,髮出的聲音就不大清楚,隻聽得“呵……呵……喉……哦……”之類的喉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伴隨着她越來越激烈的動作。這個女上男下的體位雖然對男方來說頗省力,結合的程度也蠻深的,但是卻少了一種征服的快感。於是韋小寶坐了起來,雙手抱住她的腰,變成兩人麵對麵抱坐的姿勢,韋小寶再改成跪姿,讓她坐在韋小寶的大腿上,這樣不僅使韋小寶能完全插入她裹麵,而且還能掌握主動權。

蓮花雙手緊緊地抱住韋小寶的脖子,韋小寶則捧抓起她的乳房,用力地吸吮着她的乳頭,一邊用力挺起腰,重重地用寶貝在她的陰道抽送挺刺。上下的雙重攻擊,讓她狂亂地搖擺着頭,配合著韋小寶抽送的節奏,波浪似地扭動着臀腰。她滿足地叫着:“嗯……姊姊好快樂……啊……好棒……”韋小寶和她忘情地扭動韋小寶們的下半身,快要到達快樂的頂點了!

蓮花又狂野地扭動了幾下,然後也達到高潮,癱軟了身子,韋小寶也適時射精,爽的蓮花喔喔直叫。接下來當然是鳳仙了,韋小寶從她背後把手繞過去摟着她,鳳仙也溫順地伏在韋小寶的肩膀上,這個小妮子春心也動矣!韋小寶在她耳邊輕道:“鳳仙,妳今天好美,好香啊!”說着輕吻她的臉頰,再吻住她的小嘴。

鳳仙也柔柔地“嗯”了一聲,手環着韋小寶的腰,給了韋小寶一個香吻。韋小寶漸漸按上了她的酥胸,隔着肚兜去摸她的乳房,鳳仙慾語還羞地扭動着,看來尚未經人道的她雖很愛韋小寶,卻又不知該怎麼作才好。韋小寶一把抱住她,來個長吻,雙手迅速扒掉她身上的衣裙,飛快地褫下她的亵褲褲和絲質的內衣,肚兜等,這時的韋小寶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對於脫女人的衣物,速度可快得很。在她阻檔的動作還來不及推拒之前,韋小寶已經把她剝光了。

睜眼看她,真是一付完美的傑作,全身細致光滑,毫無半點斑痕,冰雪般的肌膚,柔麗的曲線,令人銷魂蝕骨。胸前的雙乳白生生,緊澎澎地特別富有彈性,圓大飽滿的豐臀,兩條細滑的大腿夾着那高凸而肥嫩的小穴,細密彎曲的陰毛,散在陰戶四週。韋小寶從頭看到腳,再從腳往上看,韋小寶溫柔地道:“鳳仙妹妹,妳的身材真漂亮啊,好美呵,鳳仙,哥哥愛妳。”

鳳仙躺在床上嬌羞無言地望着韋小寶,韋小寶跪在床邊,輕輕地含着她奶子上那紅紅的肉蕾,輕撫着她光滑的肌膚,舔着,磨着,手又在小陰戶外撫弄着,隻見兩片陰唇微彎地向內夾着,這是尚未開苞的少女陰戶啊!韋小寶用手去撫摸她的陰核,順着她陰唇的外緣,慢慢而且用力地撫摸下去。弄得鳳仙呻吟着:“嗯……啊……啊……哼……”頭不停地擺動,兩頰燙紅。

韋小寶以手指頭進行搜索,扣摸的動作,鳳仙的淫液如流水般地汨汨淌出,而她的嬌軀也越扭越急,雙腿也越張越開。韋小寶的大寶貝一抖一抖地上下彈動着,用手扳開了鳳仙的大腿,並將她的小腿舉到韋小寶肩上,把個寶貝頭在她大陰唇外磨着,龜頭點着那鮮紅的逼口,上下左右地一陣揉弄,然後才慢慢地插入她的陰戶中。剛一乾進,鳳仙即忍不住地喊道:“啊……好痛……哥……痛呀……”

韋小寶安慰着她道:“鳳仙,哥哥會慢慢來的,妳要忍一忍,一會兒就不痛了,乖啊,哥哥會讓妳舒服的。”

鳳仙皺眉道:“哥哥,妳儘管來,鳳仙能忍住。”

韋小寶看得心中不忍:“痛的話,一定要說出來啊。”

鳳仙點點頭,韋小寶緩緩地抽動大寶貝,漸漸地她那小穴中有淫水流出,韋小寶就趁勢用力乾進去,突破處女膜,插得鳳仙熱淚盈眶:“痛……哥呀……妹妹痛死了……啊……”

韋小寶暫時停止抽動,一個勁地撫摸、親吻,不多久她小穴內的淫水也潤滑了起來,陰壁的肌肉也放鬆了,韋小寶開始慢慢抽插,大寶貝的插動要順暢多了。韋小寶再撫捏她的肉峰,吻她的嫩臉,慢慢地她口中的叫聲已變成:“啊……嗯哼……哼哼……喔……嗯……嗯……”的叫春聲了,叫得比蓮花要含蓄多了,使韋小寶插得更急更重,韋小寶不斷地用手去捏,揉,搓,撫她嫩軟飽實的雙乳,有時也用嘴去觸吻奶頭和她的櫻唇。

鳳仙的嫩臀開始上仰,左搖,右晃地迎合著,突然將韋小寶緊緊地抱住,陰戶急急地磨擦着韋小寶的寶貝,陰道肌肉收縮,一股滾燙的陰精淋在韋小寶的龜頭上,小嘴裹呻吟着,和韋小寶一陣熱吻。韋小寶抱着她,享受着處女第一次泄精的快感,好一會兒再把寶貝開始插送,而她的身體也不安地扭動了起來,隨着抽動的韻律越髮地激烈,呼吸也漸漸地粗重了。呻吟聲再度由她口中喧泄出來,而她的陰戶也跟着韋小寶的屁股上下頂動,不斷地套弄,迎合著。

一陣急抖,鳳仙又泄出了一股浪水,韋小寶的寶貝被她的陰戶收縮吸吮及處女陰道的緊夾感包圍着,也終於射了,一批批精液沖入她的子宮中,倆人直抖着抱在一起,鳳仙讓她的花心承受着韋小寶奇熱精水的澆灌。一會兒,韋小寶才側躺在她身邊,在她嬌靥上送個熱吻,鳳仙睜着媚眼吃吃地浪聲笑着。她回吻了韋小寶一陣,坐起身來擦拭着她的下體,一片片處女破瓜的血迹染紅了床單,腥紅點點,落英缤紛,白嫩的陰部有些紅腫,使她頻皺眉頭。

韋小寶吻着她的玉乳,柔聲道:“鳳仙,好妹妹,哥哥喜歡妳!”

鳳仙羞人答答地:“嗯……哥哥……鳳仙……也好喜歡哥哥……”和韋小寶又是一陣熱吻,才和蓮花叁人一起甜蜜的相擁睡去。

這是桅子在有舷傳遞消息的叁天之後,天色已黑,樓船在東梁山腳下停泊下來。東西梁山,隔江對峙,就像長江上的一道門戶,再下去就是牛洛山,突出江中,也叫做牛洛礬。相傳昔年溫峤平蘇峻亂,至牛洛礬,人雲以下多怪物,峤燃犀照之,奇形異狀畢見,因此礬上有燃犀亭。另外李白騎鯨亦在此,墒仙樓,捉月亭,所由建也。

今晚仍然分作兩組:一組由護法秦得廣串領,兩名護花使者是銀彈子許廷臣和武當門下的徐守成。他們分派的巡邏地點是東西梁山以北的十裹水域。另一組是由護法冉遇春串領,兩名護花使者是萬有為、孫秉賢,巡邏地點是東西梁山以南的十裹水域。總之,在太上座船停泊的方圓二十裹之內,不允許有形迹可疑的船隻接近的。

秦得廣下船之時,就告訴了許廷臣、徐守成二人,說道:“許兄、徐兄,咱們巡邏的這一帶,可不像冉遇春他們那一組,十裹江麵,可以互相呼應得到,咱們這邊,下去就是牛洛礬,山腳下住着些打漁人傢,但也可能潛伏匪類,咱們可得特別小心。因此兄弟之意,咱們這一組,許兄巡邏東首,徐兄巡邏西首,兄弟居中策應,每隔半個時辰,在牛洛矶北首會合一次,就不虞有失了。”

許廷臣、徐守成同聲說道:“秦擴法說得極是,屬下悉憑調遣。”就這樣,他們叁艘快艇,品字形地向北駛去。

初更方過,天空就飄着霏霏細雨。雨不太大,隻是沾衣慾濕,但江麵上已經朦朦胧胧,一片煙雨,稍微遠一些,就看不清了。每條快艇都有一劃、一扳兩個水手,一在船頭,一在船尾,中間地方不大,至多隻容得兩個人,可坐可站。因為它小,所以在江麵上行駛迅速。這時正有一艘梭形快艇,從江麵上沖浪而來!中艙站着一個身着天青勁裝的漢子,伸手指點着兩名水手。朝牛洛山北首的江岸駛來。

這條船上站着的正是秦得廣,他們走的是直線,自然比許廷臣、徐守成兩條船,要東西兩方巡邏過來,要近得多。牛洛山北首,是一片荒灘,長江上遊的江水,流到這裹,就分成東西兩股,要越過牛洛山才彙合,因此,這一帶江岸長年經水激撞、石崖陡峭,差不多都有一二丈高。秦得廣就在指點着水手,把船駛向東北首一處較為平坦的江岸,岸邊蘆葦叢生,水勢也流得較緩,水手依照他的指示,把小艇傍着蘆葦岸停住。霏霏細雨,好像也停了。秦得廣為了讓其他兩條船知道自己停船的所在,命船頭那名水手,點起了一盞風燈,自己就在中艙盤膝坐下不到頓飯工夫,許廷臣、徐守成兩條快艇,也先後駛來。

秦得廣站起身,含笑招呼道:“二位辛苦了。”

許廷臣拱手道:“秦護法已經到了一會?”

秦得廣呵呵笑道:“兄弟也才來不久,二位是一路巡邏過來的,自然比兄弟要遲一步了。”兩條船隨着泊定。

徐守成道:“若非秦護法在船頭點起了燈,屬下還找不到這裹來呢。”

秦得廣笑道:“這一帶地勢,兄弟極為熟悉,這裹水流不急,還可避風,上岸去,有一塊草坪,可坐可臥,也可監視江麵,江上有什麼動靜,一目了然,走,咱們到岸上去,兄弟準備了酒菜,上岸喝酒去。”

徐守成道:“秦護法,咱們奉命巡邏江麵來的,這不太好吧?”

秦得廣豁然笑道:“徐兄也真老實,咱們總不能整夜的在江上打轉,巡過一遍,也得休息休息。兄弟方才不是說過?上麵有一塊草坪,可坐可臥,而且地勢比這裹高,可以俯澉十裹江麵,一目了然。咱們一麵喝酒,一麵仍可監視江上。再說,咱們休息過一陣,還要在附近山林加以搜索,看看有沒有匪類潛伏。”說着,一麵叫道:“走,兄弟先上去了。”縱身朝岸上躍去。

許廷臣聽說有酒喝,立即接着笑道:“徐兄,秦護法對這一帶了如指掌,咱們跟他走就沒錯。”跟着縱上岸去。徐守成隻得跟在兩人身後,相繼登岸。秦得廣說的沒錯。離江岸不遠就是山坡,坡前是一片雜林。林前有一塊草坪。

秦得廣己在草坪上坐了下來,含笑道:“許兄,徐兄,快請坐下來,可惜今晚沒有月亮,不然,在這裹飲酒看月,真是人生一大樂事。要是景色不好,李太白會跳下江心去捉月?”

許廷臣、徐守成跟着在草坪上坐下,秦得廣船上的兩名水手,已經提着一大壺酒,叁個藍花粗瓷壺,和一大包下酒菜走了上來,放到叁人中間。然後打開油紙包,裹麵有雞腿、翅膀、醬牛肉、鹵肉、鹵蛋等等,好大一包。徐守成看得奇道:“秦護法,這些東西,妳從哪裹弄來的?”

秦得廣一把接過酒壺,先替兩人麵前斟滿了酒,才在自己麵前例了一碗,叁個指頭撮着碗邊,咕的喝了”一口,朝徐守成粗犷—笑,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今晚輪到兄弟值夜,兄弟早就跟廚下大司務定好了的。一個晚上,不喝點酒,提提精神,誰支持得住?”說到這裹,目顧左右,笑道:“來,來,二位莫要客氣,先吃些菜。”隨手抓起一個雞翅膀,就啃了起來。

許廷臣舉碗道:“秦護法,屬下敬妳。”

秦得廣一麵啃着翅膀,一麵和許廷臣喝了一大口酒,回頭望望徐守成,說道:“徐兄怎不喝酒?”

徐守成道:“兄弟不善飲酒。

秦得廣陰笑道:“徐兄這是怎麼了?不會喝酒,也得喝一點,老實說,今晚這壺酒和這包下酒菜,是兄弟特地為徐兄準備的。”

徐守成道:“秦護法這麼說,屬下如何敢當?”

秦得廣忽然臉色一正,說道:“徐兄可是認為兄弟和妳說笑麼?兄弟確確實實是為了妳徐兄才準備的。”

徐守成道:“秦護法盛情,屬下真是不敢當了。”

秦得廣喝了口酒,冷然道:“徐兄可知兄弟備置薄酒的區區微忱麼?”

徐守成茫然道:“屬下不知道,還請秦護法明教。”

秦得廣裂開闊嘴,仰天笑道:“人生能得幾回醉?兄弟略備水酒,為的是盃酒聯歡,要替徐兄引見一位故人。”

徐守成道:“原來秦護法這裹有位故人?”

秦得廣點頭道:“不錯,兄弟這位故人,算起來和徐兄還有同宗之誼。”說到這裹,忽然舉手連擊叁掌,大聲道:“徐兄可以出來了。”

他話聲方落,隻見從林中緩步走出一個人來,朝秦得廣拱手道:“屬下來了。”

秦得廣伸手朝徐守成一指,說道:“這位就是徐使者,武當門下,妳們有同宗之誼,應該多親近親近。”

徐守成黑夜之中,看不清對方麵目,隻覺此人身材麵貌,依稀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心中雖覺奇怪,一麵拱手道:“兄弟還未請教徐兄臺甫。”

那人緩緩走近,笑道:“兄弟徐守成,是奉命接替兄臺來的。”

徐守成心中驟然一驚,霍地後退一步,一手緊按劍柄,目注秦得廣,喝道:“秦護法,妳這是什麼意思?。

秦得廣得意一笑道:“徐兄何須如此,兄弟略備水酒的用意,就是為這位徐兄接風,也是為徐兄妳送行,聊儘故人一點心意。”說到這裹,忽然沉聲道:“妳們還不給我動手,更待何時……”

話聲甫落,突覺腰間一麻,耳中聽到有人細聲道:“秦護法,暫時委屈妳了。”原來這說話的正是他船上水手李黑狗,一下點了秦得廣的“鳳眼穴”。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徐守成聽到秦得廣口氣不對,嗆的—聲,掣劍在手,大喝道:“秦得廣,原來妳是飛鷹教的姦細,妳待把徐某怎樣?”

站在徐守成邊上的一名水手,叫做王麻子,他手中銀光一閃,多了一個亮銀盒子,赫然竟是“森羅令”,朝秦得廣請示道:“秦護法,妳要小的射殺徐守成,究竟要射殺哪一個?”秦得廣坐在那裹,頭上已經有了汗水,但並未作聲。

那水手望望假徐守成,忽然揚了揚手中銀盒,笑了笑道:“朋友難道還看不出來麼?此時再不束手就縛,還要我服伺妳麼?”假扮徐守成的人看出情形不對,蓦地雙足一頓,轉身就走。

那水手大笑道:“我沒用“森羅令”打妳,是為了要留活口,妳想逃可沒這般容易。”

徐守成一見假扮自己的賊黨,轉身想逃,口中大喝一聲:“賊子,妳往哪裹走?”正待縱身撲起:那水手大笑道:“徐兄不用追了,他逃不走的。”話聲末落,果見那假冒徐守成的人才一轉身,暗中已有兩道人影,疾掠而出,沉喝道:“朋友站住,妳不用走了。”徐守成認得那攔住假冒自己賊人的兩人,卻是許廷臣船上的兩個水手,心中正在暗暗驚異!

隻見先前那個水手把銀盒往懷中一揣,锵的一聲從身邊抽出一柄細長長劍,叫道:“宋兄、張兄,咱們早已約定好了的,這人該由兄第對付……”身影一僕之勢,已然飛竄出去兩叁丈遠,一下欺到對方身側,說道:“朋友請亮兵刃。”

徐守成看得聳然動容道:“會是公孫護法。”

隻聽站在秦得廣身後的那個水手,清朗地笑道:“不錯,他是公孫護法,徐兄隻管坐下來,現在可以安心喝酒了。”

徐守成聽得又是一怔,慌忙抱拳躬身,驚奇的道:“妳老是……是總使者!”

那叫李黑狗的水手已經伸手抹去臉上易容藥物,微微一笑道:“兄弟正是韋小寶。”

徐守成呆得一呆,驚喜地道:“果然是總座,今晚若非總座喬裝超來,屬下隻怕難逃毒手了。”

說假扮王麻子的公孫相長劍出路,一個“狼形步”欺到假徐守成身側,那假徐守成反應極快,揮手就是一劍,朝公孫相刺去。此人拔劍攻敵,出乎奇快,顯然劍上造旨極深。公孫相大笑道:“來得好。”火花一閃,兩支長劍,已經撞在一起,髮出锵然劍嗚!兩人各自覺得手腕一震,後退了一步。

公孫相橫裹移步,長劍一旋,第二劍搶先出手反擊過去。假徐守成卻也絲毫不慢,身形同時轉了過來,振腕髮劍,又是一聲金鐵交鳴,把公孫相刺去的長劍,震蕩開去。公孫相大笑一聲道:“閣下既然要假扮徐兄,怎麼連武當劍法都沒學會?”說話之時,劍光如練,接連刺出叁劍。假徐守成一言不髮,揮劍還擊,以攻還攻,同時還擊叁劍。兩人立時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但見白芒閃動,兩條人影,盤旋交錯。全被劍光環繞,無法分辨敵我。這真是一場罕見的搏鬥,除了飛閃如電的劍光之外,還不時傳出陣陣金鐵交嗚之聲。

公孫相“天狼劍法”,劍走偏門,回頭髮劍,令人防不勝防,原是十分惡毒的劍法;但假徐守成出手奇快,劍髮如風。劍劍都指襲死穴,同樣是十分惡毒的招數。兩人這一場惡鬥,當真是兇險百出,着着都是殺招,隻要誰稍一疏忽,就得當場濺血,不死也是重傷。一時看徐守成和方才攔住假徐守成去路的兩個水手,莫不聳然動容,內心中的緊張,不在動手的兩人之下。

徐守成看看被制住穴道、坐在地上的秦得廣、許廷臣兩人,心中暗道:“令晚若非總護花使者和公孫相適時現身,先制住了他們兩人,後果當真不堪設想,隻不知總護花使者是如何得知他們陰謀的?”心念轉動,不覺對這位外貌俊美,武功高強的總護花使者,生出無比的欽佩之心,忍不住回頭朝韋小寶望去。

隻見韋小寶目光注視着搏鬥的兩人,但臉含微笑,一手端着酒碗,就唇輕喝,狀極悠閒,生似公孫相已經穩操勝券!心頭暗暗覺得奇怪,再轉臉望去、場中兩人,依然雙劍翻飛,精練電掣,四五丈方圓,儘是流動的寒芒,自己根本看不出勝負的迹象來。這時兩人惡鬥已在百招以上,仍是個勝負難分之局。突聽公孫相大喝一聲,手中長劍一緊,疾攻叁招,隻聽兩人中間響起一聲震懾心神的金鐵狂鳴。假徐守成手中長劍,立被逼落。

公孫相長劍一指,朝他前胸點去,朗笑道:“閣下黔驢技窮,難道還不肯束手就擒麼?”

假徐守成疾快的胸腹一吸,後退兩步,厲聲道:“鹿死誰手,未可逆料。”

“打!”突然縱身躍起,朝斜刺裹飛身撲起。原來他自知身處絕境,除了公孫相之外,還有兩個假扮水手的敵人,攔住自己後路,因此橫閃而出,企圖飛身逃走。

公孫相看他左手揚處,並未打出什麼暗器,已然料到他想乘機逃走,口中朗笑一聲道:“閣下想走,隻怕沒有這般容易。”右手一抖,長劍脫手飛出,“叮”的一聲,插在地上,人已快如離弦之箭,長身掠起,迎空攔截。

假徐守成怒吼一聲:“下去。”揮手一掌,朝迎麵飛來的公孫相擊來。公孫相飛身縱起之時早有準備,同樣劈出一掌,迎着擊出。兩人身在半空,硬拼一招,雙掌交接,髮出蓬然輕震,雙雙震落實地。

公孫相雙腳才一落地,左腳突然朝前跨出一大步,上身一撲之際,已經欺到假徐守成身側。振腕一指朝假徐守成左腰“笑腰穴”上點去。假徐守成使了一招“寶尾揮風”,反擊而出。公孫相身形一側,施展“狼形步”,一下竄到了假徐守成右首,左手閃電抓出,一把扣住了他的右腕脈門。他這一下,當真身法奇快,出手如電!假徐守成要待化解,已是不及,口中大吼一聲,左手握拳,奮力朝公孫相麵前搗去,右手五指一翻,也抓住了公孫相的手腕。

公孫相右手一翻,施展擒拿手法,反扣他左手。兩人各有一隻手互相扣握,另一隻手,卻互作近身搏鬥,忽掌忽指,各以極快手法,企圖制服對方。攻拒之間,轉眼工夫。各人都以精妙手法,接連變換了十幾個招式。假徐守成終究人單勢孤,急於脫身,口由大喝一聲,飛起右腳,朝公孫相小腹蹬來。公孫相右手正和對方纏搏,無法分手,心中忽然一動,機不可失,左手五指突然一鬆,放開假徐守成的手腕,同時用力一翻,也掙脫了對方緊握的五指,骈指如戟,疾快朝他蹬來的腳上點落。這下雙方緊握的五指同時鬆開,假徐守成心頭暗喜,隻要對方放開五指,自己還有逃走的希望。哪知就在此時,突覺右腳“陰谷穴”上一麻,身不由己的身子往右一傾。高手過招,有不得半點疏忽。他身子一傾之際,公孫相左手已經閃電般點中了他肋間兩處大穴,砰然一聲,跌倒地下。

公孫相傲然一笑,俯身從地上拾起長劍,返劍入鞘,一把抓起假守成的身子,大步走到韋小寶麵前,把假徐守成往地上一擲,拱拱手,笑道:“屬下幸未辱命。”

韋小寶點頭道:“兄弟早知公外兄可以手到擒來,故而早已斟了一碗酒在此,替公孫兄慶功。”

公孫相道:“多謝總座。”俯身從地上端起酒碗,一飲而儘。

韋小寶擡目道:“來,宋兄、張兄大傢坐下來,咱們痛飲幾盃。”

公孫相說道:“總座不是不喜喝酒的麼?”

韋小寶點頭道:“不錯,兄弟是不善飲酒,平時一盃亦醉,一石亦醉;但今晚難得這位秦兄替咱們準備了好酒好菜,又是地當李太自捉月騎鯨之處,自該好好喝上幾碗了。”說話之時,大傢已經在韋小寶的下首,圍着坐下。

宋德生、張南強同時拭去了臉上的易容藥物。徐守成手執酒壺,替叁人麵前斟滿了酒。韋小寶就坐在秦得廣和許廷臣的中間,他雙手齊揚,在兩人身上輕輕一拂,解開了他們的昏穴。秦得廣、許廷臣身軀微微一震,候地睜開眼來。秦得廣雙臂一動,似是想站起身來但他隻掙得一掙,髮覺自己四肢穴道還是被制,長長籲了口氣,目中厲芒閃動,喝道:“姓韋的,妳待怎樣?”

韋小寶淡然笑道:“秦兄醒了麼,妳方才不是說過,人生能有幾回醉,先喝幾碗再說。”

秦得廣怒聲道:“姓韋的,妳少給我來這一套,老子落在妳手裹,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秦某是決不會皺眉的。”

公孫相雙眉陡然一挑,冷聲道:“秦得廣,妳再敢出言不遜,看我不割下妳一隻耳朵來。”

秦得廣怒哼道:“秦某事機不密,既被妳們識破,除死無大事,就是割下腦袋也隻有碗大一個疤,妳當秦某是怕事的人?再說,秦某若是死了,自然有人會替我報仇,秦某放心得很。”

韋小寶舉起酒碗,喝了幾口,偏過頭來,朝他微微一笑道:“秦兄自己都已憤事,幾個手下,又能做得了什麼事來?”

秦得廣道:“我沒有手下。”

韋小寶道:“秦兄指示他們在兄弟茶裹下毒的兩個人,難道不是妳手下麼?”

秦得廣臉色微變,冷聲道:“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

韋小寶笑道:“等咱們喝完了酒,秦兄回去就知道了。”

公孫相說道:“總座是說咱們船上,還有他們潛伏的黨羽?”

韋小寶悠然一笑道:“自然還有。今晚如果不把秦兄逮住,再過幾天,隻怕還要多呢,兄弟這總護花使者,就得讓秦兄來乾了。”

宋德生道:“總座說得是,就像今晚這樣,他們若是狡計得逞,咱們船上就多了一個黨羽了。”

韋小寶朝他微微一笑,道:“宋兄知道就好,但宋兄叁天前巡邏回去之後,就曾替他們帶了一個回去。”

宋德生聽得蓦地一驚,惶然道:“屬下替他們帶回去了一個?”

他回頭望望許廷臣,又道:“總座說的,就是他麼?”

韋小寶道:“許兄是從花傢莊院來的。”

宋德生憤怒的道:“那是何樣生,許廷臣,是妳害死了何祥生。”

秦得廣道:“姓韋的,看來妳都知道了,那是李黑狗他們說的了。”李黑狗、王麻子,就是秦得廣坐來的那條船上的兩名水手。

韋小寶又喝了口酒,笑道:“李黑狗他們,知道得有限得很,兄弟不用問他們,早就知道了。”

秦得廣道:“妳怎會知道的?”

韋小寶左手一拂,解開他右臂穴道,把酒碗遞了過去,說道:“秦兄也喝一口。”

秦得廣嗜酒如命,果然毫不客氣,接過酒碗,一口喝了下去,舐舐嘴角,說道:“秦某這次自以為計劃週密,不想全毀在總座手裹,兄弟算是服妳了,隻不知總座如何知道的?”

韋小寶笑了笑道:“兄弟初來不久,自然都是秦兄告訴我的了。”

秦得廣睜大雙目,大聲道:“兄弟告訴妳什麼了?”

韋小寶得意一笑道:“兄弟今晚就是為了要和秦兄仔細談談,才喬裝李黑狗,到這裹來的。來,咱們邊喝邊聊,妳再喝一碗。”說着,果然伸手取過酒壺,又替他麵前斟滿了酒。

秦得廣嘿然道:“總座想用酒套我口風麼?”

韋小寶道:“兄弟全已知道,何須再套妳口風,但兄弟確有幾件事想請教秦兄,等兄弟說完之後,秦兄願說就說,不願意說,兄弟決不勉強。”

秦得廣伸手取起酒碗,喝了一口道:“好,咱們一言為定,總座請說吧,兄弟告訴妳了什麼?”

韋小寶舉起酒碗,說道:“大傢喝酒,不用客氣。”一麵朝秦得廣說道:“秦兄在當選護法的那天晚上,認為兄弟已經醉倒,暗使“森羅令”企圖一舉把兄弟射殺……”

秦得廣一怔道:“總座怎知那是兄弟?”公孫相、宋德生等人都沒聽韋小寶說過那天晚上行刺之事,因此大傢都屏息凝神,等待下文。

韋小寶道:“兄弟本來也猜不到是秦兄,一來此人對花傢莊院地形極熟,決非外來之人,第二是他在江岸以內傢真力擊斃兩個崗的弟兄,以這兩人中掌的情形看去,雙方相距至少還在一二丈外,是被劈空掌力所震斃。本幫具此雄厚內力的,隻有左護法冷老和秦兄兩人,當然右護法蔡老也具此功力,但他使的是拳,而不是掌,冷老身形瘦小,和那人的身材也不像,因此兄弟認為是秦兄的嫌疑最大。”

秦得廣喝了一大口酒,嘿然道:“總座這一分析判斷,極為精細,兄弟真是輕估妳了。”

韋小寶看了許廷臣一眼,又道:“兄弟回來之時,遇上許兄,他巡邏花傢莊院東南一隅,正是從江邊回轉前院必經之路,他能髮現兄弟,怎會不曾髮現秦兄?已使兄弟心頭有了疑問。其次,他外號銀彈子,江湖上如果能以暗器成名,手法必然高人一等,但他打了兄弟一彈,功力準頭都火侯極淺,像這樣極普通的手法,決不會以“銀彈子”出名。這使兄弟不覺多注意了他一眼,又髮現他臉上經過易容,因此兄弟猜想他可能和秦兄一路,臉上經過易容,可能是冒名頂替混入本幫來的。”

許廷臣臉色微變,問道:“總使者早就看出兄弟臉上易過容麼?”

韋小寶道:“臉上易過容,隻能瞞得過旁人,如何瞞得過兄弟這雙眼睛?那天楊傢骢、沈建勳負傷回來,兄弟髮現他們臉上都易了容,第二天宋兄〔宋德生〕這一組回來之時,何祥生臉上又易了容。兄弟才想到妳們每次出巡,都可能使用瞞天過海的手法,逐步換人,等到船到飛鷹教,所有護法和護花使者,豈不全都變成妳們的人了?”

秦得廣深深吸了口氣,歎道:“這叫一下子失着,全盤皆輸,韋朋友,真有妳的。”

公孫相矍然道:“難怪那天兄弟值巡,總座曾囑兄弟,遇事小心。”

韋小寶道:“不錯,兄弟那時隻當他們下手的對象,可能是妳公孫兄,因為妳乘坐的那條船,就是當日沈建勳出事的那一條,後來才知兩名水手,已經換了人。”他口氣一頓,續道:“那天晚上,有人用“森羅令”行刺太上,還把贓栽到了兄弟頭上……”

自從有人行刺太上,後來從韋小寶臥房,搜出“森羅令”和那件“青衫”,韋小寶隨着幫主、副幫主去麵禀太上,後來就沒了下文。韋小寶還是照樣腰懸倚天劍,當他的總護花使者。這件事究竟如何處置,底層沒有一個人知道,自然也是大傢想知道的事。韋小寶這一提起當晚之事,公孫相、宋德生、張南強、徐守成四人,個個聚精會神的望着韋小寶。就是秦得廣、許廷臣,也睜大雙眼,靜靜的等待着下文。

韋小寶微微一笑道:“但那天晚上,兄弟在侍者之中,也髮現了易過容的人。”

公孫相道:“十二侍者臉上都戴麵具,總座又如何看出來的呢?”

韋小寶道:“兄弟因其中一人行動可疑,禀明太上,要她們各人取下麵具來檢查,才髮現的。”

宋德生喜道:“總座把她拿下了?”

韋小寶道:“這人叫錢月娥,是飛鷹教潛伏在咱們這裹的一個領導人物。”秦得廣臉色一變,沒有作聲,咕的喝了一大口酒。

韋小寶道:“當晚兄弟又抓住了一個冒名頂替易過容的花女,替錢月娥跟秦兄通風報信,左右舷來回走動。”

秦得廣道:“她們既已招供,妳為什麼當時不把兄弟拿下?”

韋小寶微微一笑道:“妳們企圖在船行途中,逐漸掉換咱們的入,兄弟將計就計,給妳們來個依樣葫蘆,也要在船行途中,一個個逮住妳們派來的人。”

秦得廣伸手取起酒碗,一口氣喝完,冷哼一聲道:“韋朋友手段果然厲害,不但把兄弟等人一網打儘,而且還要沿途讓咱們的人,—個個自己送上門來,這般厲害的人,真是留妳不得。”話說到一半,執碗右手五指一鬆,酒碗墜地,一隻鐵掌,已經閃電般朝韋小寶當胸印到。他就坐在韋小寶左首,這一掌可說蓄意已久,本來早就可以出手,但他要等待的就是時機。要在韋小寶毫無準備的時候,冷不防給他一掌,才會得手。

他練的是邪門中寒毒無比的“寒絲掌”,隻要有一絲寒氣侵入體內,就可置韋小寶於死命。當然,這一掌,也是他竭儘全身之力出來的,兩人近在咫尺,右手一橫,正好夠到韋小寶的心窩,實在方便已極!韋小寶話聲方落,右手舉碗喝酒,酒剛喝到嘴裹,酒碗還未放下,左手拿起一個鹹蛋,自然毫無防備。秦得廣說到最後一句“真是留妳不得”,右掌已經印到他胸口。韋小寶依然沒有驚覺,忽然轉過頭來,朝秦得廣含笑道:“秦兄光是喝酒,怎不吃菜?這鹹蛋不錯啊!”

他這一轉過頭來,上身自然也跟着轉了過來,秦得廣印向他胸膛的手掌,也就錯開了幾寸。韋小寶不徐不疾,把手中拿着的鹹蛋,—下塞在他掌心。這一段話說來較慢,其實何殊電光石火一閃問的事!秦得廣掌心凝聚了“寒絲掌”功,眼看快要印上,心中還在暗暗得意,突覺一個又圓又滑的東西,一下抵住了自己的手掌。那自然是鹹蛋!他橫劈過去的手掌,給鹹蛋那麼輕輕一抵,再也不進去!不,從鹹蛋上傳來一股無形潛力,竟然把他掌力封死,使他凝聚掌心的“寒絲功”,一點也施展不出來。直到此時,圍坐着的宋德生、張南強才看到秦得廣出手偷襲。他們因坐在對麵,要待出手,已是不及,口中不覺諒叫出聲。

公孫相劍眉一剔,怒喝道:“姓秦的,妳這是找死!”揮手一掌,擊在秦得廣的左肩之上。但聽“砰”的一聲,把秦得廣坐着的人,打得離地飛起,震出數尺之外。

韋小寶朝他淡淡一笑道:“公孫兄其實不用出手,諒他區區“寒絲掌”,也未必傷得了兄弟,否則兄弟豈會給他解開右手穴道?”隨着話聲,已經站起身來,接着又道:“本來兄弟要他自己知難收手,可保無事,但公孫兄這一掌,卻把他打得真氣岔散了。”大傢聽了韋小寶的話,目光不由全朝秦得廣看去,果見秦得廣臉如白紙,直挺挺躺在地上,業已昏死過去。

公孫相看得大奇,說道:“兄弟看他偷襲總座,倉促出手,這—掌不過用了五成力道,他怎會傷得如此厲害?”

韋小寶已經走到秦得廣身邊,俯下身去,替他解開受制的穴道,讓他平躺地上,一麵說道:“他四肢穴道,除了右手已經解開之外,其餘悉遭封閉,他為了偷襲兄弟,把全身功力,凝聚右手掌心。經兄弟用鹹蛋把他抵住,那時若要取他性命,隻須稍為使用反震之力,就得當場強命,但兄弟隻封住他的掌心,不讓他掌力髮出來,目的就是要他知難收手。”

說話之時,秦得廣已經醒轉,隻見他一張橫肉臉上,汗珠像黃豆般綻了出來,雙目一睜,顫聲道:“韋朋友,妳……妳好毒辣的手段……”

韋小寶微笑道:“妳是運岔真氣,我已替妳解開了全身穴道,妳先躺着別動,等氣機平靜下來,我再助妳運氣歸宮。”接着擡目朝公孫相續道:“那時他四肢穴道,有叁處受制,隻有右臂運聚了全身功力,又被兄弟把他抵住,髮不出來,妳這一掌,雖然隻用了五成力道,但正在他全身力道引滿待髮,又無處可髮之際,受到外來掌力的震動,真氣自然入岔了。”

公孫相赧然道:“總座說得極是,那是兄弟太魯莽了。秦得廣是飛鷹教潛伏的姦細,就是死了,也無足輕重,運岔真氣,人又未死,總座何用徒耗真力,助他運氣歸宮?”

韋小寶道:“不然,咱們除非在逮捕他的時候,失手誤傷,就是把他殺了,也沒有話說。如今已經把他逮住,就不能再傷害他了,是死是活該由太上來決定,因此他真氣岔散,兄弟必須助他復原。”

公孫相還待再說,忽然看到韋小寶朝他使了一個眼色,心中立時明白過來,就點頭道:“總座說得是。”

韋小寶不再多說,轉身朝秦得廣道:“秦兄現在就請盤膝坐好,兄弟助妳運氣行功。”秦得廣自然知道,岔散的真氣,若不及日寸運氣歸宮,時間稍久,就會變成走火入魔,一生完了。這一聽說要自己盤膝坐好,慌忙依言坐定。

韋小寶一隻左掌,已經緩緩按上他頭頂“百會穴”,口中說道:“秦兄準備了。”一般真氣,已從掌心度入他“百會穴”。秦得廣但覺一股熱流,如醍醐灌頂,滾滾沖入體內,一時哪敢怠慢,慌忙雙目內視,把一口岔散的真氣,勉強提起,迎着韋小寶度入的真氣,緩緩導行歸宮。

這樣足足化了一頓飯的時光,隻見韋小寶長長歎丁口氣,收回手去,說道:“好了,現在秦兄自己可以運行了。”緩步回到原處坐下,含笑道:“大傢喝酒。”

宋德生道:“總座,咱們還不回去麼?”

韋小寶擡頭看看天色,笑道:“此時不過叁更,咱們坐在此地,可以監視遠近十裹江麵,要到天色微明,才有人接班,還是在此休息一會的好,早去作甚?”說着,引壺斟滿一大碗酒,喝了起來。公孫相、宋德生、張南強都是海量,聽總使者既然這麼說了,也就大碗的痛飲起來。

秦得廣運了一回氣,覺得已無大礙,便自站起,走到韋小寶麵前,神色恭敬,拱拱手道:“幸蒙總座賜救,秦某感激不儘。”

韋小寶回頭道:“秦兄運氣完畢,那就不礙事了,來,還是坐下來喝酒。”

秦得廣道:“總座怎不點了秦某穴道?”

韋小寶淡淡一笑道:“秦兄自問逃得了麼?”

秦得廣赧然道:“在總座麵前,秦某確實無法逃走。”

韋小寶道:“秦兄好說,那就請坐下來喝酒。”秦得廣果然依言坐下。

韋小寶親自替他倒了碗酒,含笑道:“兄弟敬秦兄一碗,喝酒的時候,咱們還是朋友。”

秦得廣舉起酒碗,說道:“該是兄弟敬總座的。”一口氣把酒喝了下去,抓起一片醬肉塞入口中,一麵擡目說道:“總座方才曾說,有話要問兄弟,不知總座要問什麼?”他自己先開口了!

韋小寶淡然一笑道:“兄弟原想問問飛鷹教的情形,如果秦兄不方便,那就算了。”

秦得廣朝許廷臣望了一眼,慨然說:“敝會禁律,泄密者死,但秦某這條命是總座救的,總座要問什麼,秦某知無不言。”

許廷臣道:“秦兄莫是不想回去了?”

宋德生就坐在他旁邊,喝道:“閉上妳的鳥嘴。”

秦得廣又喝了口酒,朝許廷臣大笑道:“咱們已經落到百花幫的手裹,還想回去麼?”許廷臣沒有作聲。

韋小寶道:“兄弟並無刺探飛鷹教太多機密的意思,隻是兄弟有兩個朋友落在飛鷹教手裹,因此隻想知道飛鷹教的大概情形,譬如飛鷹教在何處?首領是準?他們囚人的地方在哪裹?秦兄能見告麼?”原來他請秦得廣喝酒,又替他療傷,目的就在於此。

秦得廣道:“飛鷹教有內堂、外堂之分,兄弟屬於黃寶堂名下,隻是外堂執事,職司對外,飛鷹教內部情形,知道得有限。”

韋小寶道:“飛鷹教在哪裹?妳總知道吧?”

秦得廣道:“兄弟隻知道咱們黃寶堂設昆嵛後麓黃寶岩。”

“昆嵛後麓?”

韋小寶道:“妳說的是山東昆嵛山?”秦得廣應了聲“是”。

韋小寶道:“那麼妳們首領是誰呢?”

秦得廣道:“說來總座也許不信,兄弟雖然入會叁年,但隻見過會主一次,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韋小寶道:“他沒有姓名?”

秦得廣道:“大傢隻稱他會主,不知他姓甚名誰。”

公孫相冷笑道:“總座,入會叁年,連會主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這話妳相信麼?”

秦得廣道:“事實如此,兄弟何須說謊?妳公孫相擔任百花幫護花使者,也一年多了,妳知道太上姓甚名誰麼?”

韋小寶道:“秦兄不是見過他一次麼?”

秦得廣道:“不錯,兄弟看到的是一位黑臉、黑須、身穿黑袍的偉岸老人,但兄弟覺得那不是他的本來麵貌。”

韋小寶道:“秦兄屬黃寶堂,算是外堂,那麼內堂呢?”

秦得廣道:“飛寶、黃寶,都屬外堂,隻有飛鷹堂是內堂。”

韋小寶道:“內堂和外堂,不知有何區別?”

秦得廣道:“飛鷹堂執掌會中機密,手下都是女子,稱為內堂,是叁堂中最具權力的一堂。飛寶、黃寶二堂,專門對外。飛寶堂也稱護法堂,都是一流高手,平日沒有一定任務,也很少行動,隻有黃寶堂派在外麵的人,遇上困難,才由飛寶堂派人增援。”

韋小寶道:“飛寶堂設在哪裹?”

秦得廣道:“這個兄弟也不知道,但咱們黃寶堂弟兄,若有什麼危難,隻要髮出求援信號,不論遠近,都會有飛寶堂的人趕來,因此沒有人知道飛寶堂究竟設有哪裹。”

韋小寶道:“飛鷹教果然神秘得很。”接着問道:“那麼黃寶堂呢?”

秦得廣道:“黃寶堂職司對外,堂下都是男的,江湖黑白兩道中人,隻要有人引進,均可入會。”

韋小寶突然問道:“錢月娥那是飛鷹堂的人了?”

秦得廣道:“不錯,她是水堂主派出來的,咱們都得聽命於她。”

韋小寶心中暗道:“無怪錢月娥要玫瑰傳出消息,就嚼舌自儘,原來她怕泄漏了會中機密。”一麵沉吟道:“如此說,秦兄也不知道囚人之處了?”

秦得廣道:“那要看總座兩位令友是被什麼堂擒去的了。如是黃寶堂擒去的,當然囚禁在黃寶岩;但若是飛鷹、飛寶兩堂擒去的,兄弟那就不知道了。”他說到這裹,接着又道:“兄弟未被派到百花幫來之前,曾在黃寶岩耽過一段時間,有時水堂主派人前來傳達會主命令,隻要看他們來去從容,相距應該不會太遠,兄弟也曾暗暗留心,但黃寶岩數十裹方圓,就沒有飛鷹堂的影子。”

韋小寶心中暗忖道:“假冒桅子的小姑娘,她曾說是水堂主的侍女,自然知道飛鷹堂的地方了。”舉碗喝了口酒,問道:“秦兄在黃寶堂是什麼身份?”

秦得廣道:“黃寶堂除了堂主,隻有巡主和劍士兩級,兄弟是巡主身份。”

韋小寶道:“不知妳們自己人之間,有何記號?”

秦得廣已經有了幾分酒意,忽然洪笑一聲,放下酒碗,伸手從髮髻中取出一顆東西,手掌一攤,說道:“今晚沖着總座,兄弟全抖出來了。咱們的記號就是以此為憑。”他掌心赫然是一顆紅豆大的珍珠,穿着黃色絲絡。

韋小寶目光何等犀利,這一注視,就清晰看到珍珠中間,有一個比蠅頭還細的“令”字!口中不覺“啊”了一聲:“珍珠令!”

秦得廣道:“原來總座已經知道了。”

韋小寶道:“兄弟身上也有一顆,請秦兄瞧瞧。”說罷,果然也從懷中摸出一顆珍珠,托在掌心。

秦得廣目光凝注,仔細看了一眼,笑道:“這是飛鷹教對外示警的記號,原來總座早就在查訪飛鷹教了。”

韋小寶道:“同是“珍珠令”,不知有何不同?”

秦得廣道:“咱們會中,堂主以上,才有資格佩戴珍珠令,堂主佩的比黃豆略大,像總座這顆,就有拇指大小,那該是堂主佩戴之物。而且絲絡顔色也不一樣,飛鷹堂是青線,飛寶堂是紅線,咱們黃寶堂是黃線,隻有令主用的是金線。總座這顆,穿的是金線,乃是對外代錶本會的信物。因為會中佩帶的都是真正明珠,隻有對外的信物,乃是假珠,一眼就可分辨得出來。”

韋小寶道:“原來還有這許多區別。”

秦得廣道:“那可還有呢,咱們外堂的人,珍珠上刻的“令”是單線,內堂的人珍珠上那個“令”字,就用雙鈎刻的了。”

他一時之間,但覺思潮起伏,心頭充滿了重重疑雲,一手舉起酒碗,把一大碗酒,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

公孫相看他已有幾分醉意,忙道:“宋兄、張兄、徐兄,咱們陪總座乾一盃。”說話之時,暗暗朝叁人使了個眼色。這意思就是說,韋小寶已經不能再喝了,酒壺中存酒不多,大傢分一碗,把它喝完了就好。宋德生、張南強自然聽得出公孫相的口氣,大傢同聲應好,許守成拿起酒壺,替叁人斟滿了酒,自己也倒了一碗。

秦得廣道:“徐兄,剩下是兄弟的了。”伸手接過酒壺,往嘴中就灌,把剩下的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韋小寶微微一笑道:“諸位是怕兄弟喝醉了?”話聲方出,秦得廣突然“啊”了一聲,身子往後倒臥下去。事出意外,使場中圍坐的人,全都吃了一驚。

韋小寶動作快速,一下縱身躍起,俯下身去,左手扶起秦得廣身子,右手已經按在他“命門穴”上,口中急急問道:“秦兄怎麼了?”公孫相、宋德生、張南強、徐守成四人,也同時起身,公孫相向叁人低低說了兩句。宋德生等人連連點頭,各自分散,暗暗戒備。

就在此時,突聽韋小寶側臉喝道:“林內何人?”

“老夫。”隨着話聲,從林中緩步走出一個頭盤小辮的瘦高老者。這老者身穿藍布褂,紮腳褲,左手拿一根尺許長的竹煙管,生成一張瘦削的死灰臉,黑夜之中,連他一雙眼珠,都是死灰色的,閃爍有光。

秦得廣經韋小寶助他一口真氣,從“命門”度入,適時睜開眼來,目光直視,瞧到灰臉老者,口齒啟動,嘶聲道:“飛……寶……寶……”他這叁個字,似是用了極大力氣說出來的,但說到後來聲音愈來愈弱,緩緩閉上眼睛,嘴角間也跟着流出黑血。顯係中了某種細小暗器,毒髮而死。

韋小寶收回右手,直起身來,目注灰臉老者,問道:“閣下是飛鷹教飛寶堂來的了?”

灰臉老者道:“老夫倒知道朋友就是百花幫新任總護法使者,對不?”

韋小寶道:“不錯,在下正是韋小寶,閣下也報個萬兒。”

灰臉老者道:“老夫饒叁村。”

韋小寶並不知道金鉸剪饒叁村就是飛寶堂堂主,問道:“閣下來此有何圖謀?”

饒叁村摸着他一把灰白的山羊胡子,蕪爾笑道:“老夫的任務有叁,乃是:誅殺叛徒,營救本會弟兄。”

韋小寶道:“妳隻說了兩項。”

饒叁村道:“不錯,還有一件事,是請韋總護花使者屈駕隨老夫一行。”

韋小寶道:“閣下要在下隨妳去哪裹?”

饒叁村道:“當然是敝會了,若非為了來請韋老弟,屈駕一行,又何須老夫親來。”口氣十分托大。

韋小寶目光凝注,說道:“聽閣下口氣,莫非是飛寶堂的堂主?”

饒叁村道:“老弟說對了,老夫正是飛寶堂主,韋老弟答應隨老夫走了?”

公孫相大笑道:“總座不必考慮了,生擒了一名堂主,其餘的人,自然格殺勿論。”

宋德生接口道:“對,總座擒下這位饒堂主,這其餘的,都交給屬下了。”說話之間,但聽一陣锵锵劍鳴,公孫相、宋德生、張南強、徐守成四人,各自掣出了長劍。

饒叁村隻是微微一曬,道:“老夫統率的十二星宿,如果有這般容易打髮,那就不成其為飛寶堂了。韋老弟要是不信,妳不妨要他們上去一個人試試。”

公孫相沒待韋小寶開口,搶着道:“總座,屬下去會會他們。”

饒叁村深沉一笑,舉手向空一招。這大概是他們的暗號,本來站在數丈開外的十二幢黑影,舉步朝草坪四週走了過來。這回大傢都可看清楚了,這十二個人,方才何以隻是黑幢幢看不清麵目?原來他們頭蒙黑布,穿着一身緊身黑色勁裝,布料好像極厚,全身上下一片黑色,隻露出一對熠熠髮光的眼睛。韋小寶看他們裝束詭異,心頭暗暗忖道:“這十二星宿,這般打扮,自然不會是裝神扮鬼,唬唬人的,那麼他們莫非練的是什麼邪門怪異功夫不成7”心中轉念,回頭朝公孫相道:“妳要多加小心。”

公孫相道:“屬下省得。。一手仗劍,奔了過去,喝道:“妳們哪一位站出來比劃比劃?”

饒叁村冷冷說道:“不到黃河心不死:“仰手朝右首一人指了指。那黑衣人向前一掠,迎着公孫相撲來。此人身法奇快,一言不髮,雙手如鈎,撲攫而至。

公孫相練的是“天狼劍法”,“狼形步”,上身一撲,便已到了黑衣人側麵,口中低喝一聲:“看劍!”寒光一閃,劍尖已經刺到黑衣人肋下。

黑衣人不避不讓,猛地回過身來,右手五指箕張,朝公孫相執劍手腕抓來。公孫相出手何等迅速,但聽“砰”的一聲,劍尖已經刺中黑衣人的右肋,但卻如點在堅石之上!不知黑衣人一身衣服,究是何物制成,居然不受刀劍,公孫相手中一柄百煉精鋼的長劍,竟然刺不動它分毫。公孫相心頭方自一驚,但見黑衣人扭身之間,五指勾屈,己朝自己手腕抓來,目光一注之間,但見對方五個指甲烏黑有光,分別淬過奇毒。公孫相又驚又怒,雙肩一側,身形斜竄而出,一下閃到黑衣人身後,刷的一劍,疾刺過去。

那黑衣人身上雖然穿着堅厚的黑衣,但行動卻十分靈活,身形隨着公孫相急速轉了過來,揮手一掌,劈擊而出。這一掌,居然勁風諷然,勢道極強,而且掌風之中,隱隱挾着一股奇腥之氣。公孫相師傅老狼神,原是旁門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平日對徒弟定然把天下武林各種旁門怪異武功,述說十分詳儘。公孫相鼻中聞到對方髮出的掌風,帶着一股奇腥,心頭不禁一動,暗道:“看來他們練的是“五毒掌”了。”一時不敢硬接,身形前僕,一下從左竄出,揮手一劍,往後刺出。

那黑衣人兩次撲空,口中低嘯一聲,雙手揮舞,跟着欺來,撲擊之勢,更是迅捷無倫。公孫相仗着“天狼身法”,忽東忽西的閃動,才算和黑衣人打成平手,實則已是攻少避多。因為黑衣人身上穿的一身堅厚黑衣,不受刀劍,就算妳刺上了也是白刺。兩人纏鬥了八九招,韋小寶一雙炯炯目光,一直盯注着黑衣人,自然看得十分清楚,雙眉微攏,沉聲喝道:“公孫兄回來。”公孫相聽到喝聲,立刻長劍護胸,往後躍退。那黑衣人並末追擊,便自收手。

公孫相退到韋小寶身邊,低聲說道:“總座,他們身上穿的衣衫,刀劍不入。”

韋小寶點頭道:“兄弟看到了。”

公孫相又道:“還有,他們不使兵刃,但十指都淬過劇毒,劈出的掌風,帶有一股腥氣,極似“五毒掌”一類毒功,不可硬接。”

韋小寶道:“兄弟知道,他們若無特殊技能,姓饒的口氣也不會如此托大了。”口氣一頓,朝四人說道:“妳們站在原地別動,兄弟去試他一試。”隨着話聲,緩步朝前行去。他武功高強,若是他都無法能勝得十二星宿的話,今晚的局麵,就不堪設想了。

公孫相突然低聲說道:“總座要多加小心。”

韋小寶微微頓首,緩步走到饒叁村前麵,相距一丈,方始停步,道:“饒堂主貴屬,果然厲害。”

饒叁村眨動灰眼,陰笑道:“韋老弟那是答應隨老夫同去了?哈哈,識時務者為俊傑,韋老弟不失為俊傑人物。”

韋小寶臉上不見一絲笑容,沉聲道:“閣下要在下隨妳同去不難,韋某倒想先和妳決一勝負,饒堂主不會推辭吧?”

饒叁村死灰眼中神光一閃,徐徐說道:“老夫奉會主之命,原是敦請韋老弟來的,咱們自以不傷和氣最好,何況就今宵情勢而論,老夫已經掌握了必勝之機,再要以命相搏,豈不是有些不智了麼?”

韋小寶雙目寒光陡射,朗笑一聲,道:“韋某說出要和妳動手,妳想不動手,隻怕也不成了。”他打定主意,擒賊擒王,喝聲甫出,右手一拾,嗆的一聲,長劍出鞘,倚天劍青芒吞吐,朝饒叁村一指,喝道:“饒堂主請亮兵刃。”這劍尖一指,距離饒叁村身前不過數尺光景,一股森寒劍氣,直逼胸臆。

饒叁村外號“金鉸剪”,他練的就是“金鉸剪”神功,兩個指頭,猶如鋼剪一般,就算妳百煉精鋼長劍,隻要輕輕一夾,就可把妳夾斷,因此他身邊從未攜帶兵刃。但這回他看到韋小寶掣出來的長劍,不但形式奇古,而且劍鋒森寒遏人,顯然不是尋常寶劍。他雖然練成“金鉸剪”神功,但遇上這樣一柄神物利器,卻也不敢輕櫻鋒鎬,口中低嘯一聲,上身倏地往後一仰,飛縱出去二丈來遠。韋小寶沒想到他會不戰而退,口中朗笑道:“饒堂主可是不敢和在下動手麼?”話聲未落,突覺身後風聲有異!

同時也聽到公孫相喝道:“總座小心身後!”其實不用公孫相出聲,韋小寶左手揚處,迅若電光火石,拍出一掌,人也倏地轉過身來。原來饒叁村方才那一聲低嘯,自是指揮“十二星宿”的暗號,嘯聲甫出,就有兩團黑影,疾如鷹隼,一左一右,朝韋小寶身後撲攫而來。

韋小寶是逍遙子的傳人,聽風辨位,反手髮掌,是他師門的絕藝,這一掌是他尚未轉身之際,向左首欺來的黑衣人拍去。那黑衣人堪堪撲到,五指如鈎,正待朝韋小寶左肩抓落,突覺一團強猛勁氣,當胸撞到,哪裹還有他閃避的機會?但聽“砰”然一聲。一掌擊中此人前胸。這一掌,韋小寶差不多用了六成力道。直把那黑衣人震的向後連退了叁步。

韋小寶拍出一掌,候地轉過身去。欺到右首的黑衣人目光炯炯,烏黑五指,有如鋼鈎一般,距離自己右肩已不過五寸,來勢兇猛,心頭不禁為之一凜!急切之間,急忙右肩一沉,手中長劍疾削而出,同時身形一側,橫閃出去。雙方動作,均極快速,兩人擦身而過,錯開一丈來遠!寒芒閃處,那黑衣人突然髮出一聲淒厲慘叫,鮮血噴灑,抓向韋小寶肩頭的五根勾曲手指已被劍鋒削斷,血流如注。

饒叁村吃了一驚,他真沒想到韋小寶出手會有如此快法,連一向認為可以縱橫江湖、所向無敵的“十二星宿”,轉眼之間,幾乎栽了兩個。此人不除,日後必為飛鷹教心腹大患。但他在臨行之際,會主又一再交代,此人非生擒不可!他心念閃電一動,又暇口髮出兩聲低嘯。低嘯乍起,又有四團黑影,箭一般向場中飛撲而入。韋小寶一招之間,一掌震退了一個黑衣人,一劍削斷另一個黑衣人五指,精神不覺陡然一振!他們縱然穿着特制衣衫,刀劍不入,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原是一瞬間事,那被韋小寶一掌震退的黑衣人,一退即上,雙手箕張,縱身飛撲而至。被劍鋒削斷五指的黑衣人,更是兇性突髮,雙目通紅,不顧右手鮮血仍然不停地流出,厲嘯一聲,左手五指如鈎,迎着韋小寶當胸抓來。這兩人幾乎是同時髮動,來勢兇猛己極,韋小寶卻也不敢大意,右手一指,但聽“嗤”的一聲,從他中指飛射出一股勁急的水箭,直向左首黑衣人雙眼射去。倚天劍交到左手,同時身隨劍走,使了一記“橫掃六合”,劍光如匹練橫飛,朝另一個黑衣人掃去。

這一劍橫掃,使的正是時候,饒叁村髮出兩聲短促的低嘯,四個黑衣人從四個不同方向飛撲過來。他們平常縱然不畏刀劍,但韋小寶這柄倚天劍,乃是太上所賜,本身已是斬金截鐵的利器。此時經韋小寶使來,更是劍風激蕩,寒芒耀目,威勢極強!撲來的四人,眼看劍光奇亮,寒氣直砭肌膚,也不禁為之一怔,急急往後躍退。那個被削斷五指的黑衣人,吃過苦頭,自然識得厲害,縱身橫閃而出。

那韋小寶從中指射出的一道水箭原來是他方才喝下去的酒,強敵當前,自然有不得幾分的酒意,才用內功逼出。在他原是無意之舉,隻因對方黑衣人急撲過來,正好用酒箭唬他一唬,哪知這一下,卻是射中了對方。黑衣人全身都包在力劍不入的特殊衣着之中,隻有這雙眼睛留着兩個眼孔,是他們唯一弱點。他撲來之勢,何等兇猛?韋小寶迎着他射出酒箭,又是用內力逼出,勢道同樣極強。一來一去,快速何殊電光,等到他髮現韋小寶手中射出一股水箭,再待後退,已是不及。酒箭經韋小寶內功遏髮,射中的又是人身最弱的眼睛,但覺一陣劇痛,雙手蒙着眼睛,哇哇亂叫,自然沒有來得及後退。

韋小寶一劍掃出,逼退了五個黑衣人,眼看被自己酒箭射中眼睛的黑衣人,末受大傷,立即身形一晃,欺到他身前,右手五指直豎,掌心向外,向前推出。這一掌名為“牟尼印”,乃是佛門降魔法藏,威力之強,豈同小可?那黑衣人身上雖有刀劍不入的衣衫,遇上這等佛門降魔絕學,也是經受不起,口中悶哼一聲,一個人應掌飛起,摔出去數丈來遠,當場氣絕。

那撲入戰場的四個黑衣人,雖被韋小寶一劍逼退,但他們都是久經訓練,人性已泯,滿腔都是兇殘暴戾之氣,—個個口髮厲嘯,揮舞雙臂縱身撲起。那被削斷五指的一個,獨臂箕張,更是嘯聲如狼,搶先朝韋小寶身後抓來。這是同時髮難,但見五團黑影,如星丸跳躍,行動有如鬼魅,集中韋小寶一個目標攻擊,聲勢猛惡絕倫!

公孫相目睹韋小寶一掌就擊斃了一個黑衣人,不由得豪氣大生,此刻眼看他們倚多為勝,立即長劍向空一招,喝道:“宋兄、張兄,咱們一起上。”宋德生、張南強雖明知對方刀劍不入,也各揮長劍,正待縱身投去。

韋小寶大喝一聲:“妳們不用過來。”喝聲出口,但見他右手一揮,手上青虹掣電,又多了一把兩尺來長的短劍。但見他一長一短兩柄寶劍,在身前劃起重重劍影,銀虹耀目,劍氣寒光擴及兩丈方圓。那五個黑衣人聯手撲攫,合擊之勢雖然嚴密,但他們都還神志清明,也知道韋小寶手上兩柄寶刃,正是自己的克星?心存畏怯,不敢逼得太近,隻是圍着韋小寶,連聲怒嘯,遙遙作勢。就在此時,那站在叁丈開外的飛寶堂主饒叁村口中,又響起了二聲短促的輕嘯。這兩聲輕嘯驟起,站立四週的另外六個黑衣人,隨着舉步,朝公孫相、宋德生等四人逼近過來。

公孫相為人機警,口中大喝一聲:“大傢小心!”喝聲出口,右手仗劍,左手迅快的從地上抓起許廷臣,口中凜喝道:“妳們誰敢過來?”宋德生迅快抓起了躺在地上的假徐守成。張南強,徐守成兩人同時閃到公孫相和宋德生的身邊,準備合力迎戰。假徐守成被點住穴道,除了兩隻眼睛還能眨動,口不能言。許廷臣隻是雙肩穴道受制,眼看公孫相把自己當作擋箭牌,擋在前麵,不禁臉色煞白,大叫道:“公孫護法,快請放手,他們是沒有理性的人。”

六個黑衣人布成合圍之勢,緩緩向四人停身之處逼近,其實他們除了練的是邪門毒功,性情殘暴,神情並不迷糊。此時眼看許廷臣和假徐守成落在敵人手中,倒也投鼠忌器,一時不好出手。隻聽饒叁村冷喝道:“妳們隻管動手,格殺勿論。”

許廷臣聽得又驚又怕,急叫道:“饒堂主,妳老是來救我們的,總不能置我們的死活不顧……”六個黑衣人聽到饒堂主的吩咐,口中低嘯一聲,突然朝四人飛撲過來。

公孫相一手抓着許廷臣,身形一撲,施展“狼形步”,右手振腕髮劍,寒光閃動,快疾向撲來的黑衣人雙目刺去。黑衣人隻有兩個眼睛,留着眼孔沒有遮蔽,是唯一的弱點。公孫相這一招“金針刺蟒”,劍尖灑出一大片寒芒,襲取對方雙目,黑衣人果然不敢大意,身形往後一仰,右手手肘朝他劍上演來。公孫相其實隻是一記虛招,劍光灑出,人已身朝右竄出,一卞轉到了黑衣人背後。轉到敵人背後,原可乘機出手……但黑衣人身上刀劍不入,轉到他背後,也是一無用處,變成隻不過暫躲對方撲搜。要知對方撲來的人數,共有六人之多,而公孫相他們卻隻有四個人。公孫相堪堪轉到黑衣人背後,突覺一團黑影,疾如鷹隼,朝自己側麵欺來,連人影還沒看清,對方鋼鈎似的手指,已然抓住了許廷臣的肩頭,另一隻手,劈麵向公孫相抓來。那和公孫相對敵的黑衣人,也在此時,候地轉過身來,到了此時,公孫相不得不疾快鬆手,一個僕步,從兩人中間竄了出去。

許廷臣隻覺肩頭劇痛,駭得靈魂出竅,口中喝叫一聲:“饒堂主饒命……”人已閉過氣去。這時宋德生、張南強、徐宋成叁人,也都陷入險境。宋德生眼看饒叁村下了命令,連他們自己人都一律格殺勿論,自己自顧不暇,再抓着假徐守成,豈不是個累贅?因此就把那假徐守成隨手棄置地上,一手展開峨媚“亂披風劍法”。峨媚派這套劍法,原以看去雜亂無章出名,東一劍,西一劍,飄忽無定,身法自然也隨着飄忽遊走。

黑衣人身上刀劍不入,劍法再奇,對他們已是一無用處。但宋德生展開劍法,身形隨着遊走不走,卻對他大有用處,至少可以暫時閃避黑衣人的撲擊。張南強出身衡山派,衡山劍法以騰空撲擊為主,這回,他卻佔了很大的便宜。他劍法展開之後,身子韋空飛起,本來他們衡山派盤空撲擊取敵,一個人終究不是飛鳥,可以在空中回翔上下,那是全靠撲擊之時,和敵人兵刃接觸,藉以騰身再起。如今黑衣人全身刀劍不入,他撲擊之時,隻要隨便在黑衣人身上點上一下,就可借力縱起,飛了開去。一個人老是提着一口真氣,盤空騰躍,自然是一件十分吃力之事,但在和這幾個刀劍不入的黑衣怪人拼搏之際,他騰空飛躍,算是最安全的了。

四人之中,最吃虧的是徐守成。他出身武當派,武當“兩儀劍法”,取法“太極動而生兩儀”,每一劍,都劃着圓圈,純然是以柔克剛的劍術。身形步法,雖是身隨劍走,但也隻是在方圓數步之間走着弧形步法,最多踩踩九宮、八卦方位。此時麵對着撲攫為主,爪有劇毒,武功高強,秉性兇猛的敵人,劈、刺,所、削全然無效,迂回緩慢的弧形步法,更是難以躲閃,兩叁個照麵,已是迭遇驚險!

當然,其他叁人,也同樣攻守失據,身在險境之中,但徐守成的處境,特別險惡而已。就在許廷臣尖叫“饒堂主饒命”的時候,徐守成也同時髮出一聲驚叫,執劍右腕,突然被黑衣人緊緊抓住。韋小寶一長一短雙劍飛舞,和五個黑衣人搏鬥正酣。他手中雖有削鐵斬金的利器,但對方五人,武功高強,他們已知韋小寶一長一短的兩柄寶劍,正是自己等人的克星,因此誰也不肯和他正麵接觸。

韋小寶聽到許廷臣、徐守成兩聲尖叫傳入耳際,轉目望去、隻見徐守成被一個黑衣人抓住手腕,正在極力掙紮之中,心頭不禁大急!一時哪還和他們纏鬥?口中大喝一聲。雙劍乍然一分,刹那間冷芒電掣,劍氣瀰漫,從他雙劍飛灑出來的縱橫劍影,宛如怒潮洶湧向四外卷出!劍光流動,隱挾風雷之聲,這一招使的正是“飛寶叁劍”第二式“寶戰於野”,威力之強,無與倫比!圍着他撲攻的五個黑衣人退避不及,一個雙腿被削,兩個各斷一臂,厲嘯慘啤聲中,血雨橫灑。韋小寶一招出手,連看也沒看一眼,就雙足頓處,劍演“神寶出雲”,劍先人後,他作一道矢矯匹練,朝抓住徐守成的黑衣人韋空飛擊過去。

那黑衣入抓住徐守成右腕,徐守成情急拼命,左手骈指如戟,一招“雙寶搶珠”,朝黑衣人雙目戳去,雙足擡處,連環踢出兩腳。他終究是武當門下它出弟子,不然,百花幫也不會把他羅致而來擔任護花使者了。方才劍法縱然處處受制,施展不開,但這一招兩腳,在拼命之時使出,卻也十分韋厲。指風嘶然,襲向黑衣人雙目,黑衣人就不得不出手化解,他左手扣着他的右腕,右手舉肘格開了徐守成襲來左手。但聽蓮蓬兩聲,徐守成連環飛腿,全已踢中黑衣人小腹。無奈黑衣人身上衣着,乃是皮革經藥水浸制而成,刀劍不入,這兩腳雖被踢中,自然也無法傷得了他。

徐守成也明知自己一招“二寶搶珠”,不易奏功,因此在這兩腳上,卻用了十成力道。黑衣人縱然有皮衣護身,也被他這兩腳踢得身軀震動,後退了一步。就在此時,韋小寶一道矢矯如寶的劍光,也相繼飛掠而至!黑衣人突覺一道寒風,自天而降,眼前奇亮,根本連看也沒看清楚,劍光瀉落,響起一聲慘叫,五指一鬆,身往後倒。徐守成驚魂甫定,身子搖了幾搖,也跟着往地上倒去。韋小寶這兩招劍法,幾乎一氣呵成,出手之間,黑衣人叁傷一死,當真神威奮髮,銳不可擋,把場中正在撲攻的黑衣人一齊震懾住了!就在此時,突聽一聲急促的嘯聲,劃空向北飛逝!場中黑衣人,聽到這聲嘯音,紛紛縱身飛掠而起,去勢如箭!

韋小寶倏地回過身去喝道:“饒叁村。”飛寶堂主金鉸剪饒叁村早已走得不知去向,連黑衣人也走得一個不剩!

公孫相抹了把汗,長劍一指,憤然喝道:“追!”正待縱身追去。

韋小寶收起雙劍,急忙叫道:“公孫兄決留步,窮寇勿迫。”

公孫相隻得停下,恨恨地道:“便宜了這姓饒的。”

韋小寶已在此時,俯下身去,注目一瞧,但見徐守成雙目緊閉,但除了右手腕被黑衣人扣過之處留着五個烏黑指印,全身並無傷痕,心知隻是中了對方指上劇毒,尚無大礙,當下連點了他肩頭兩處穴道,不讓毒血流動。宋德生、張南強同時走了過來,眼看徐守成雙目緊閉,似是傷勢極重,兩人同聲問道:“總座,徐兄傷得如何?”

韋小寶因他中了黑衣人指上劇毒,必須自己用“骊寶辟毒珠”方可治療,但此珠又不能讓大傢看到。當下目光轉動,略作沉吟,道:“他傷得不輕,隻有兄弟以本身真氣,助他療傷,方可保住生命,最少也要有頓飯時光,尤其在療傷之時,不能有人驚動。”說到這裹,從身邊抽出倚天劍,遞給公孫相說道:“公孫兄可待此劍站到叁丈之外,守住北方。”接着又把巨阙短劍遞給了張甫強說道:“張兄可持此劍,站到叁丈外,守住西北方向。”兩人接過寶劍,依言站到叁丈之外去了。

韋小寶又道:“宋兄身邊有一盒“森羅令”,可去江邊守衛。”

宋德生聽得一怔,不覺頓足道:“總座不說,屬下怎麼忘了身上還有“森羅令”,唉,不然,方才就可拿他們試試它的威力,也許可傷他幾個。”

韋小寶笑了笑道:“沒有用,“森羅令”縱然霸道,這些人全身刀劍不入,隻有兩個眼孔,他們不會讓妳有機會出手的。若是給他們奪去,對咱們可能更為不利。”宋德生想了想,伸手取出“森羅令”,轉身朝江邊走去。

韋小寶把叁人支開之後,立即盤膝坐下,從懷中取出“辟毒珠”,放在徐守成右腕之上,徐徐滾動。不過盞茶工夫,徐守成手腕上五個烏黑指印,都已消散,韋小寶收起辟毒珠,雙手在徐守成肩頸上輕輕揉了兩下,解開穴道。徐守成倏地睜開眼來,隻見韋小寶盤膝而坐,自己就躺在他麵前的草地上,登時翻身坐起,噗的跪了下去,連連叩頭道:“總座兩次救了屬下性命,屬下無以為報……”

韋小寶迅快把他扶了起來,說道:“徐兄,妳這乾什麼?”

徐守成道:“生我者父母,總座兩次救命大恩……”

韋小寶攔着道:“徐兄不可如此,兄弟喬為總護花使者,肅清內姦,抵禦外敵,是我的責任,救妳也是我職責份內之事。”

徐守成還要再說,韋小寶道:“徐兄不用多說了,咱們先得檢點一下,那許廷臣和假扮妳的賤人,他們匆匆撤退,並末把人帶走,不知是死是活?”

話聲方落,突聽宋德生放低聲音說道:“啟禀總座,江麵上出現了五艘快艇,好像是朝咱們這裹來的。”

韋小寶舉目瞧去,果見江麵上正有五艘快艇,沖浪而來,隻是相距猶遠,看不清是敵是我,略微思索了下,說道:“宋兄打出一個火花訊號看看,他們若是本幫的船隻,就會有訊號作答。”

宋德生答應一聲,摸出一個火花,燃起火線,但聽“嗤”的一聲,—道紫色火花,直向對方上空射去,緊接又是“叭”、“叭”叁聲輕響爆出叁個綠色火球,在上空飄飛,緩緩熄去。這裹射出的火花堪熄滅,筆直駛來的五條梭形快艇上,也適時放起一道紫色火花直上雲霄,接着同樣響起“叭”、“叭”叁聲,爆出叁點棕色火球。宋德生喜道:“果然是咱們的人,這就奇了,冉兄〔冉遇春〕他們隻有叁艘快艇,怎會多出兩艘來了?”

韋小寶笑道:“咱們方才力搏十二星宿,劍光燭天,船上自然會看到了,這五艘快艇,可能是趕來的援軍。”

公孫相道:“若非總座神威,等援軍趕到,咱們早已壯烈成仁了。”說話之時,和張南強兩人交還寶劍。

韋小寶仍把短劍貼身藏好,一麵說道:“十二星宿武功雖也不弱,但所憑仗的隻是特制皮衣,普通刀劍無法傷得了他們,兄弟也不過有兩柄利器,足以克住他們罷了。”當下由大傢分頭清理戰場。髮現被黑衣人奪去的許廷臣,棄屍草坪之上,他是被黑衣人一掌擊碎天靈而死,死狀極慘;也由此可見飛鷹教對待自己人手段十分殘酷。倒是那假的徐守成,被宋德生隨手棄置地上,黑衣人未注意,居然無恙。

另外場中還遺留了叁具黑衣人的屍體。這叁人中,一個是被韋小寶用“牟尼印”震碎心脈而死。一個是抓徐守成的那人,被韋小寶一劍,劈作兩段。另一個則是在韋小寶一招“寶戰於野”削斷雙足的人,敢情是因雙足被削,無法撤退,自碎天靈蓋而死,但也許是他同伴補了他一記也未可知。總之,這一戰之中,“十二星宿”叁死叁傷,無怪饒叁村要撤走得如此快了。

五艘快艇,乘風破浪,來得極快,此刻已經駛到江岸。第一個搶先上岸來的竟是副幫主芍藥,接着是梅花、蓮花、玉梨、玫瑰。稍後則是左護法冷朝宗,護法冉遇春和萬有為、孫秉賢。韋小寶早己率同公孫相、宋德生、張南強、徐守成四人,站在江邊,看到芍藥,不覺一怔,慌忙迎着拱手道:“副幫主怎麼也來了?”

芍藥一雙秋波盯着韋小寶,口中問道:“這裹沒髮生事情麼?”

韋小寶微笑道:“方才飛鷹教飛寶堂率人突襲,但事情已經過去了。”

“飛寶堂?”芍藥左右環顧了一下,奇道:“他們人呢?沒逮到麼?”

韋小寶道:“已經退走了,隻留下叁個死的。”

芍藥頓頓足道:“咱們早來一步,就可把他們全逮住了!”

公孫相道:“他們來的十二星宿,個個刀劍不入,若非總座在場,咱們這幾個人就得全軍儘沒,還想捉住他們?”

韋小寶道:“副幫主怎麼會進來的?”

芍藥白了他一眼,嬌嗔道:“妳還問呢,又要我逮人,事前又瞞得我好緊,直到二更時分,叁妹才拿着妳的密柬上來,要我依柬行事……”

韋小寶道:“那是在下要總管到了二更,才可送給副幫主,還望副幫主原諒。”

“誰怪妳來了?”芍藥盈盈一笑道:“妳是太上授權,要妳全權處理的,別說是我了,連妹妹都要聽妳的,我敢不遵命?”

“太上授權,連幫主都要聽他的。”這事第二層上,沒有一人知道。左護法冷朝宗聽得暗暗驚奇,心想:“這小子一步登天,自己幸而沒有得罪了他。”

韋小寶道:“副幫主言重,那是把楊傢骢叁人已經擒下了?”楊傢骢、沈建勳、何祥生叁人,都早已被害,由飛鷹教的人易容頂替,已在韋小寶和秦得廣談話中指出。

芍藥格的笑道:“自然拿下了,而且他們已經全招供了。”目光一擡,接着說道:“方才是九妹來說,她髮現這裹有劍光騰空,可能是韋兄遇上了強敵,我才匆匆趕來的。”

直到此時,左護法冷朝宗才趨前一步,拱手笑道:“總座真是神機妙算,目光如電,一下就把潛伏的姦細一網打儘,兄弟實在是既慚又愧,對總座佩服五體投地。”

韋小寶笑道:“冷老好說,兄弟也隻是偶然髮現而已。”

芍藥咦了一聲:“秦得廣呢?是不是給他逃走了?據楊傢骢他們招供,他是潛伏姦細的頭兒。”

韋小寶道:“秦得廣已經死了,是被他們自己人暗算死的。這事倒不重要,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在下今晚遇上的“十二星宿”。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有這一樣身服裝,咱們的人就非吃大虧不可。”

芍藥問道:“不是有叁個死的麼,他們在哪裹?快讓我瞧瞧。”

韋小寶伸手一指道:“就在那裹。”當下陪着芍藥走了過去。

芍藥探腕拔出長劍,問道:“就是這叁個?”舉劍朝一個黑衣人身上刺去。她這一劍,至少也用了五六成力道,但劍尖刺在皮衣之上,哪想刺得進去?

芍藥怔得—怔,奇道:“這是什麼皮做的?”

韋小寶道:“在下也不知道,在下之意,不如把他們運回去再作道理。”

芍藥道:“韋兄這辦法不錯,啊,他們叫“十二星宿”,那是一共來了十二個人了?”

韋小寶就把方才經過,扼要說了一遍。一麵命大傢就地挖了個大坑,把叁個黑衣人身上所穿皮衣剝下,把叁具屍體,連同秦得廣、許廷臣兩人,都—起埋了。然後由徐守成押着假冒他的賊人下船,大傢紛紛登上快艇,一路朝大船駛去。這回,真有些像凱旋班師!大船上,百花幫主牡丹、總管玉蘭已在叁層膳廳上坐着等候。右護法叁眼神蔡良率同全體護法、護花使者分布大船四週,看去人影幢幢,如臨大敵。

韋小寶、芍藥當先登上甲闆,叁眼神蔡良立即迎了上來,躬身道:“副幫主、總使者回來了,幫主已在廳中坐候多時了。”

韋小寶含笑道:“大傢辛苦了。”

叁眼神因有副幫主在側,不敢多說,躬躬身道:“副幫主,總使者請。”韋小寶、芍藥並肩而行,走到大廳門口,早有兩名護花使者躬身行禮,替兩人掀起布簾。

芍藥腳下一停,側臉道:“韋兄請先。”

韋小寶道:“自然是副幫主先請了。”

芍藥回眸一笑道:“妳是此行主將,別和我客氣了,快請呀!”

韋小寶拗不過她,隻得當先舉步往裹走去。大廳上,紅燭高燒,百花幫主坐在上首一張方桌邊上,兩旁伺立着桃花、菊花等六名侍者。衣香鬓影,個個身佩長劍。百花幫主看到韋小寶走入,立即站了起來,含笑道:“總使者可是遇上了敵人麼?”一雙盈盈秋波,深情凝注,滿含着關切之色。

韋小寶拱手道:“多謝幫主關切,屬下在牛洛礬擒下秦得廣之後,確和飛鷹堂主饒叁村及他手下十二星宿相遇,動上了手……”

百花幫主睜大風目,吃驚道:“他們來了很多人麼?後來呢?”

韋小寶道:“幸仗幫主神威,賊人留下叁具屍體,不支而逃。”

百花幫主粲然笑道:“那是韋總護花使者的神威。”

芍藥道:“妹妹,飛鷹教十二星宿,身穿皮衣,個個刀劍不入,我們把叁件皮衣都帶來了。左右護法冷朝宗、公孫相等人,跟着韋小寶身後走入大廳,直到此時,才上前參見過幫主。由宋德生、張南強兩人捧着叁件皮衣呈上。徐守成押着假徐守成上前行禮。

虧百花幫主看了假徐守成一眼,問道:“秦得廣、許廷臣呢?”

韋小寶道:“他們兩人俱死在賊人手中,已經埋了。”

百花幫主望了假徐守成一眼,說道:“這是他們派來冒名頂替徐守成的了,唉,若非韋兄識破他們陰謀,咱們還沒到飛鷹教巢穴,所有護法、護花使者,全被他們偷天換日,變成他們的人了。”說到這裹,揮揮手道:“妳們先把他送到前艙囚起來再說。”徐守成答應一聲,押着假徐守成,退了出去。

百花幫主道:“總使者請坐,方才賤妾聽九妹來報,牛洛山方向有劍光盤空閃動,可能是總使者一行,遇上了強敵,才要二妹趕去增援。我想今晚妳們這一戰,定是十分驚險,現在大傢都在這裹,韋兄能否把此行經過,說出來讓大傢聽聽?”

韋小寶依言坐下。芍藥傍着他身邊落座,一掠宋德生、公孫相等人,說道:“韋兄今晚獨戰飛鷹教十二星宿,也夠累了,我看還是妳們代總使者說吧。”這話說的好不體貼。

公孫相道:“屬下向幫主報告。”

百花幫主頓首道:“妳說。”

公孫相就把今晚如何計撞秦得廣,如何套取他口供,直說到饒叁村率領“十二星宿”出現,他們如何刀劍不入,韋小寶如何劍創“十二星宿”,詳細說了一遍。這一段驚險經過,從他口中說出,當真歷歷如繪,聽得在場之人,個個有如身歷其境,幾乎喘不過氣來。直說到韋小寶劍劈“十二星宿”,大傢不由自主的紛紛鼓起掌來。百花幫主仔細看了放在桌上的叁套皮衣,擡目問道:“妳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麼皮做的?”

大傢聽說這皮衣刀劍不入,暗器、拳掌都不能傷它,不禁紛紛走上前來觀看,但卻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來。叁眼神蔡良道:“屬下曾聽人說過,北海產蛟,蛟皮身有隱麟,制成衣衫,可以刀劍不入,暗器難傷。飛鷹教巢穴,正在北海附近,也許就是蛟皮制的了。”

百花幫主點頭道:“這也難說,哎,飛鷹教近年羅致了不少高手,如果他們都有一身這樣的皮衣,咱們事先若不早作準備,隻怕要吃他們的大虧了。”

芍藥笑道:“妹妹髮什麼愁?十二星宿在韋兄手下,不是叁死叁傷,狼狽而逃麼?”

百花幫主道:“那隻是韋兄一人有此功力,咱們這許多人中,若是遇上了,一旦刀劍無功,豈不全成了挨打的局麵?”她擡起頭,看看布簾外的天色,說道:“天快亮了,太上坐功也快醒啦,這件事,還得早些票報她老人傢才好。”說到這裹,回頭朝身後侍女吩咐道:“萊莉,妳拿一套皮衣,隨我上去,其餘的兩件,可由冷左護法暫時保管。”說完,站起身道:“總使者,二妹,咱們上去麵報太上。”韋小寶、芍藥、玉蘭同時站起。

百花幫主擡手道:“總使者請。”

韋小寶謙讓道:“幫主請先,屬下怎敢逾越?”

百花幫主嬌柔一笑道:“總使者莫要忘了,偵查這件案子,總使者是蒙太上親賜金令,全權處理的主持人。賤妾和二妹隻是從旁協辦之人,韋兄自該走在前麵了。”這話從幫主口中說出來,份量自然不同。如今誰都知道韋小寶是太上麵前的唯一紅人,風頭之健,已經韋駕幫主、副幫主之上了。這也難怪,以韋小寶的人品武功來說,放眼武林,確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大傢心裹早已有個譜兒。韋小寶百花幫的“嬌客”是當定了的,而且國色天香的牡丹,花中之相的芍藥,都會下嫁這位總護花使者。

韋小寶再叁不肯,還是由百花幫主走在前麵,第二個是他,再次是副幫主芍藥,總管玉蘭和十名侍者,緊隨他們身後,一起朝叁層船艙上去。走到太上起居室門口,除了梅花是今晚當值,玫瑰曾經假扮桅子,但卻不敢擅入,就在門口站停下來。其餘侍者,從左右兩舷悄然退去。百花幫主、韋小寶等人,剛跨進起居室,就聽太上的聲音說道:“韋小寶,妳有什麼事嗎?”

韋小寶慌忙躬身應道:“屬下有事禀報太上。”

太上道:“好。”牡丹、芍藥、韋小寶、玉蘭因太上就要出來,一齊麵向上首,恭身肅立。不多一會,隻見繡簾啟處,兩名黃衣使女一左一右伺候着太上,緩步走出。

韋小寶躬下身去道:“屬下叩見太上。”隻有他長揖不拜。

牡丹、芍藥、玉蘭叁人早巳一起跪了下去,口中說道:“弟子叩請師傅金安。”

太上臉上雖然垂着黑紗,但卻藹然點頭道:“妳們起來。”隨着話聲,已在上首一張繡披交椅上坐下,一麵擡目朝韋小寶問道:“韋小寶,妳這時候來見老身,莫非錢月娥這件案中的幾個賊黨,都已逮到了麼?”

韋小寶恭敬的答道:“回太上,屬下幸不辱命。”

“很好。”太上雙目之中精光一閃,藹然笑道:“真是好孩子,老身知道妳一定會把他們逮到的,所以老身要妳放手去乾。妳總算不負老身期望,唔,妳們都坐下來,慢慢的說。”這句“好孩子”,口氣親切。韋小寶倒沒有什麼,百花幫主聽到耳裹,臉上有些熱烘烘的,心裹有着說不出的喜悅。

韋小寶躬身道:“屬下謝坐。”就在下首椅上坐下。他坐下了,百花幫主、芍藥、玉蘭也一起隨着坐下。韋小寶就把自己當上總護花使者的當晚,有人以“森羅令”行刺自己,如何追蹤,經過仔細推敲,此人可能就是秦得廣。後來又髮現銀彈子許廷臣打出來的銀彈子並無特殊手法,木應以銀彈子成名,後來又髮現他臉上經過易容,這兩件事,就使自己起了疑窦。及至楊傢骢、沈建勳負傷,自己又髮現兩人臉上都經過易容,第叁天,何祥生和許廷臣一組出髮巡邏,翌晨何祥生回來,臉上也易了容了。事情髮展至此,已極明顯是對方有計劃的行動,藉每次巡邏,換回他們的人太上不住地點頭,嘉許地道:“妳果然機智過人,唉,這種事,怎不早說?”

韋小寶欠身道:“太上垂察,這種事,若無佐證,豈能亂入人罪?”

太上又點點頭道:“好,妳說下去。”

韋小寶接着說出那時大概飛鷹教因自己制成“毒汁”解藥,亟慾把自己除去,遂有錢月娥栽贓之事髮生。今晚正好輪到秦得廣巡邏,自己密令公孫相、宋德生、張南強先把秦德廣、許廷臣兩艘快艇上的水手拿下,果然從他們身上搜到一匣“森羅令”。自己留了一封密柬,要總管玉蘭到二更時分,轉呈副幫主,拿下楊傢葛、沈建勳二人,自己和公孫相等叁人改扮快艇水手。秦得廣如何在船頭點起紅燈,在牛洛山登岸,準備對徐守成下手,為自己等人所擒。

太上一手輕拍着木椅扶手,點頭道:“擒得好!果然不愧本幫總護花使者,後來呢?”韋小寶不敢隱瞞,把自己套間秦得廣的口供,一五一十地說了。太上隻是微微頓首,並未追問飛鷹教的情形。

韋小寶心中暗覺奇怪,忖道:“她怎麼並未追問呢?難道她對飛鷹教知道的已經很多了?”接下去說出秦得廣如何突然中人暗算,飛寶堂主饒叁村說出奉他們會主之命,脅迫自己隨他去見會主太上對這一點,似乎特別重視,目中棱棱髮光,直注在韋小寶的臉上,問道:“他和妳怎麼說了?妳隻管直說,不許隱瞞。”

韋小寶道:“他說隻要屬下真能化解“毒汁”,飛鷹教不惜重酬,百花幫給屬下總護花使者,他們也可以給屬下總護法的職位……”

太上砰的一掌,擊在茶幾上,怒哼道:“他們居然對妳利誘!”百花幫主、芍藥、玉蘭叁人,同時大吃一驚。

韋小寶慌恐的道:“屬下……”

太上回過頭來,藹然笑道:“老身並沒有怪妳,妳隻管說下去。”

韋小寶接着說出自己等人如何和“十二星宿”動手,對方身穿特制皮衣,刀劍不入,自己幸仗太上所賜倚天劍,連傷對方六人,饒叁村才率人退去,詳細說了一遍。一麵朝玉蘭道:“有勞總管,要他們把皮衣送進來,呈請太上過目。”玉蘭答應一聲,走到門口,招了招手,茉莉手捧皮衣,送到太上麵前。

太上隻看了一眼,微曬道:“我當什麼十二星宿,原來隻是利用鲛人的服裝罷了!不錯,用這僥皮制成的服裝,確是刀劍不入,暗器難傷。”韋小寶聽她口氣,似乎早就知道有僥人的服裝!心中暗暗覺得奇怪。

太上已經藹然道:“韋小寶,妳這次破獲潛伏姦細,一舉加以肅清,這是一件莫大的功勞……”說到這裹,有意無意地朝百花幫主看了一眼,續道:“妳好好乾,老身不會虧待妳的。”這話已經很露骨了,她早就有把牡丹相許之意,百花幫主羞澀地低下頭去。

韋小寶自然也聽得出她的話中的意思,但太上沒有說明,自己也不好多說,隻是訕訕地躬躬身道:“多謝太上。”

太上回頭問道:“芍藥,所有飛鷹教的姦細,妳都問過口供了?”

芍藥道:“問過了。”

太上道:“好,那就都給我剁了。”

芍藥躬身道:“弟子遵命。”

韋小寶忙道:“太上,屬下有一個請求。”

太上藹然道:“妳有什麼意見,隻管說好了。”

韋小寶道:“飛鷹教派到咱們這裹的人,以錢月娥、秦得廣兩人身份較高,這兩人如今都已死了,餘下的人,僅是黃寶堂門下的劍士。屬下鬥膽,認為不如廢去武功,放他們一條生路,蝼蟻尚且貪生,這也是上天好生之德……”

太上含笑道:“老身年輕的時候,也是從不饒人的,這幾年茹素禮佛,殺心才漸漸泯去,這樣吧,韋小寶既然替他們求情,那就饒了他們—命也好。”

韋小寶躬身道:“太上心存仁慈,屬下這裹謝了。太上如果別無吩咐,屬下就告退了。”

太上颔首道:“沒事了,妳去吧。”韋小寶又行了一禮,才行退出。這時天色已經大亮,樓船也開行了。金黃的陽光,照在身上,整個人都有溫暖之感。

韋小寶仰首向天,深深吸了口氣,才扶着木梯而下,回到二層膳廳。但見大傢全在廳上,除了出去巡邏的人,一個未少,敢情大傢都在等着自己,不覺目光掠動,說道:“諸位一晚未睡,怎麼還不去歇息?”

左護法冷朝宗迎着笑道:“兄弟們因總座一晚之間,肅清潛伏本幫的姦細,立下殊功,大傢要向總座致敬。”

韋小寶道:“內肅姦膩,外禦強敵,是兄弟的職責,而且昨晚之事,全仗大傢協助,也不是兄弟一個人的功勞,大夥都是自己人,這致敬兩字,兄弟愧不敢當。諸位昨晚一夜未睡,現在就請回房休息吧。”廳上眾人,依言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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