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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獵艷之韋小寶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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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獵艷之韋小寶新傳

小說章節

第一章 意外穿越
第二章 小玄子
第叁章 帝王真氣黃帝心訣終見天日
第四章 雙修之法
第五章 擒拿鳌拜
第六章 查抄鳌拜府
第七章 逍遙門
第八章 拿下海老公
第九章 收服假太後
第十章 初出江湖,初顯武功,威懾天地會
第十一章 書生陳近南
第十二章 鳳春潮起
第十叁章 計收美女書童
第十四章 智救美嬌姊姊
第十五章 武功大成
第十六章 強推小郡主
第十七章 天慾教
第十八章 收方怡
第十九章 控制康熙
第二十章 春浪滾滾
第二十一章 天慾聖女
第二十二章 比武招親
第二十叁章 吃了南宮詩詩
第二十四章 吃掉溫秋琴
第二十五章 美人如畫
第二十六章 吃了吳雪茵
第二十七章 四大世傢
第二十八章 琴仙舞仙
第二十九章 雙修救美女
第叁十章 江湖風雲
第叁十一章 百花幫
第叁十二章 百花幫主
第叁十叁章 不速之客
第叁十四章 百花幫太上
第叁十五章 花使
第叁十六章 選拔大會
第叁十七章 妹有深情
第叁十八章 春色無邊
第叁十九章 百花出征
第四十章 大意中計
第四十一章 滿盤皆輸
第四十二章 有女投懷
第四十叁章 覆滅黑風突襲伏龍
第四十四章 火焚星宿
第四十五章 直搗黃龍
第四十五章 敵友莫測
第四十六章 深更探石道
第四十七章 花主逞威
第四十八章 小別勝新婚
第四十九章 意料之喜
第五十章 通吃靈鹫宮
第五十一章 吃掉陳圓圓
第五十二章 天下第一美女
第五十叁章 收服神龍教
第五十四章 王屋山
第五十五章 風月會場
第五十六章 買下麗春院
第五十七章 回京
第五十八章 密囚康熙
第五十九章 滅叁番
第六十章 寵興慧妃
第六十一章 皇後風情
第六十二章 皇後風情2
第六十叁章 新蘭和欣蕾
第六十四章 四季園
第六十五章 張玉倩春情
第六十六章 春意盎然
第六十七章 江吟月
第六十八章 梅蘭竹菊四劍
第六十九章 回歸的春天
第七十章 蘇麻喇姑
第七十一章 推到大玉兒
第七十二章 太皇太後的春天
第七十叁章 美艷的姑姑
第七十四章 叁飛姑姑
第七十五章 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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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獵艷之韋小寶新傳
作者:北愛yyc200
第四十七章 花主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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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仍由辜鴻生帶路,榮敬宗、韋小寶、牡丹、冉遇春和叁名飛鷹潭劍手,一行十人朝左首甫道中走去。深入十餘丈,忽然地勢開朗,形成一個寬敞的石室,少說也有六七十丈見方。迎麵一堵大石壁,中間橫刻着“飛寶”二個朱紅大字,字下是兩扇朱漆大門。大門當然也是石門,隻是漆上了朱漆,看去就像是門。不像其他石門,沒有門的迹象,隻是一堵石壁而已。尤其這兩扇門上,還按着兩個黃澄澄的銅環,看去更顯得十分氣派。“飛寶關”確實像一座關,不知道的人,看了壁上“飛寶”二字,準會把它當作飛寶堂。百花幫副幫主芍藥率領的一路人馬,就是這樣,被誘進“飛寶關”去的。

榮敬宗到了關前,目光左右一陣打量,回頭問道:“辜兄可知這飛寶關裹麵的情形如何?”

辜鴻生道:“兄弟曾奉命來過兩次,但都到關下為止,裹麵情形如何,兄弟也不大清楚。隻是聽飛寶關關主胡全偶而談起,好像裹麵有很多石室。”

榮敬宗道:“胡全昔年曾在老夫手下當過巡主,妳去叫他出來。”

辜鴻生陪笑道:“兄弟忘了妳老昔年曾在飛寶堂當過副總巡主,胡全還是妳老的屬下。”

榮敬宗輕輕歎息一聲道:“那時是反清的飛鷹教,如今飛鷹教已成了清廷搜殺反清志士的機關,時勢已經不同了。”辜鴻生在他說話之時,已經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銅環,左右轉動了叁下。

隻聽從銅環口中,傳出一個人的聲音問道:“外麵是什麼人?”

辜鴻生道:“飛鷹潭榮總管請胡關主答話。”

裹麵那人道:“在下立時進去通報。”接着就寂然無聲。

過不一會,但見兩扇朱紅大門呀然開啟,兩名黑衣勁裝漢子,手提燈籠並肩從門中走出。後麵緊隨着一個身穿青袍,年約五旬的漢子,急步迎了出來。一眼瞧到榮敬宗昂首站在眾人前麵,慌忙趨上兩步,連忙拱手道:“屬下不知榮總管光莅敝關,有失迎迓,還望總管恕罪。”(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榮敬宗拂髯笑道:“胡兄不可多禮,兄弟如今已經不是飛鷹潭總管了。”

胡全躬着身子,陪笑道:“如此說,榮公定是高升了。”

榮敬宗臉色一沉,微哼道:“胡兄心裹,難道除了升官,就沒有別的思想?”

胡全聽得不禁一怔,望着榮敬宗,嗫嚅說道:“榮總管……”

榮敬宗道:“胡全,老夫問妳,妳當初身為飛鷹教的巡主,可是曾在太陽神前起過誓的教友麼?”

胡全驚恐地張了張嘴,應道:“是。”

榮敬宗道:“好,老夫現在告訴妳,張天正業已授首,水輕盈敗走在逃,飛鷹教已經破了,妳升官的迷夢也可以醒醒了。”

胡全驚駭的臉白如紙,拭着汗水,道:“妳老是……是……”

榮敬宗道:“妳把百花幫失陷的人放出來,老夫念在昔日的情誼,可以饒妳不死,離開此地……”

話聲未落,突聽“飛寶關”中,響起一聲大笑,說道:“榮兄果然在這裹,兄弟來的還算不遲。”隨着話聲,已從石門中,走出兩個人來。前麵一個空着雙手的瘦小老頭,正是飛寶堂堂主金鉸剪饒叁村,稍後一個則是黃寶堂堂主郝飛鵬。兩人身後,魚貫走出五個身穿黑色勁裝,手持烏黑狹長劍的漢子。

胡全急忙躬身道:“屬下見過堂主。”

饒叁村皮笑肉不笑地道:“榮兄要妳把百花幫失陷在關中的人放出來,胡兄意下如何?”

胡全機伶一顫,躬身道:“屬下不敢。”

郝飛鵬目光一動,嘿然笑道:“百花幫幫主居然也來了。”

牡丹冷笑道:“我來了又怎樣?憑妳們仗着區區埋伏,就能困得住我了麼?”锵然劍鳴,掣劍在手,鳳目含煞,嬌聲喝道:“郝飛鵬,妳亮劍。”

郝飛鵬聽到百花幫主的喝聲,不覺沉笑道:“幫主要和郝某動手!郝某自當奉陪。”口中說着,果然伸手從背上摘下長劍,左腳斜跨一步,橫劍側立,算是擺開了門戶。其實他這斜跨一步,正是便於向{飛寶關}撤退,留的後步。

牡丹冷笑一聲,雙足一點,身化一道銀虹,直向郝飛鵬平射過去。她和郝飛鵬相距足有叁丈來遠,這一招馭劍平射,使的正是“神寶出雲”,第一招上就便了殺手。“神寶出雲”原有兩個動作,上半式是馭劍騰空,要到了半空,才施展下半式,回頭髮劍。但牡丹身為百花幫幫主,自幼練劍,練得純熟無比。熟能生巧,隨意變化,不須騰身躍起,可以筆直如飛,來代替騰空髮劍。這是用於追擊敵人,或者雙方相距較遠,作為欺身直進,正好在到達對方麵前時髮劍。但不論追擊也好,欺身直進也好,這是一招殺着。

郝飛鵬是劍中老手,他在花傢莊院見識過這招劍法的厲害,此時一見牡丹第一招上就使出韋厲無匹的馭劍欺來,心頭方自一凜,立時緩緩吸了口氣,全神貫注右臂,正待橫劍迎擊。哪知牡丹馭劍平飛過來的人,才到中途,劍光就突然暴髮,一道亮銀光華,閃電一轉,慘嗥乍起,一名黑衣劍手,立被攔腰砍作兩截,血雨四濺,倒了下來。但牡丹劍勢如虹,劍光並未稍停,依然朝郝飛鵬身前飛射過來,隻是來勢已經緩了許多。

郝飛鵬心知上當,中了牡丹聲東擊西之計,心頭不禁狂怒,他是個城府極深的人,此時一見牡丹來勢已緩,明明是那招劍法,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換句話說,牡丹隻是借着劍招餘勢末,朝他麵前瀉落,若要向他髮動攻勢就得再髮第二劍,才能攻敵。但他卻全力凝注右臂,原是準備迎擊牡丹的一劍尚未髮出。這正合了曹判論戰的“彼竭我盈”。

與此同時,韋小寶也與饒叁村動上了手,冉遇春也已飛撲出去,右手一擡,一點鮮紅指影,閃電般朝和一個黑衣漢子背後戳去。“血影指”是旁門中最厲害的指功之一,髮指無聲,中人無救。那黑衣大漢正在全力撲攻,不防冉遇春這一指無聲無息地襲到背後,口中悶哼一聲,立時撲倒地上氣絕而死。兩個黑衣漢子睹壯大驚,吆喝一聲,不約而同的手中長劍一振,縱身朝他急撲過來,而榮敬宗也與幾個黑衣劍士鬥在了一起。

饒叁村遇到韋小寶,是他的死期到了,韋小寶一看己方人數不戰優勢,一出手,就使出了全力,幾招之後,韋小寶左手反手一掌,“砰”的一聲,手背擊中饒叁村胸口。饒叁村做夢也想不到韋小寶身手會有這般快法,自然也無從閃避,口中不覺悶哼一聲,兩眼髮黑,腳下跟着踉跄後退。這人正是韋小寶。韋小寶自然不能輕易饒過他,跟上又是一掌,饒叁村又是—聲大叫,身子往後便倒。

郝飛鵬眼看牡丹那招劍法,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自然不會放過有利於他的機會,沒待牡丹落地,口中暴喝一聲:“賤婢看劍。”右腕一振,長劍橫推而出。

這一招,是他凝聚了全身功力髮出來的一劍,勢道之強,無與倫比,但見一片耀目精光,擴及數尺,像匹練般席卷而出,在他想來,這一劍猝起髮難,牡丹武功再高,劍術再精,也會措手不及,縱然不能把她立劈劍下,至少也得身負重傷。哪知就在他劍勢出手之際,牡丹直飛過來的人,雙腳尚未着地,身形突然飄飛而起,一個旋轉,姿態優美已極,手中長劍,隨着她身形的飛旋,劃出一圈劍光。刹那之間,就有無數支長劍,夾着森寒劍氣,排空而來,正麵的一排劍影和郝飛鵬推出一劍,驟然一接,登時響起一陣急驟的金鐵狂鳴。

郝飛鵬但覺劍身上,至少被對方一排劍影,連擊了八劍之多,任他功力深厚,也震得一條右臂有了酸麻之感。但牡丹飛灑出來的一圈劍光,宛如魚寶漫衍,由簡而繁,變化精奧,並非隻有正麵一方。郝飛鵬推出的一劍雖然擋住了正麵一排劍影,但左右兩邊,已如洶湧浪潮,疾卷過來。郝飛鵬看得又驚又急,心知又中了牡丹誘敵之計。

須知牡丹使的正是“飛寶叁式”,劍勢原相連貫,她在使出“神寶出雲”之後,已經在較緩的去勢中,演變為“寶戰於野”。這是一招應付強敵環攻的劍法,但若隻有一個敵人之時,劍法展開,就能把敵人圈在重重劍影之中。這和八卦門的“八方風雨”,有異曲同功之妙。郝飛鵬此時再待出手封架,已是不及,百忙之中,猛地雙腳一頓,縱身竄起,往“飛寶關”石門中倒躍進去。這原是電光石火之事,他動作極快,一下脫出劍光之外,但覺雙腳一涼,已被劍鋒削斷,口中大叫一聲,一個人朝石門中跌下。

牡丹一個箭步跟了過去,長劍一指,冷笑道:“郝飛鵬,妳還往哪裹逃?”郝飛鵬在牡丹追上去的時候,舉手一掌,自碎天靈而死。

這時冉遇春和榮敬宗已經解決了幾個黑衣劍手,前後不過盞茶工夫,饒叁村、郝飛鵬和五名黑衣劍手,全數斃命。隻有“飛寶關”關主胡全和兩個手提燈籠的黑衣漢子,卻呆若木雞,連動都不敢稍動。他們是嚇破了膽。

榮敬宗看了郝飛鵬的屍體一眼,神色淒然,輕輕歎息一聲道:“郝飛鵬是個血性漢子,隻可惜他走錯了路子。”

牡丹愕然道:“晚輩如果早知榮老伯和他的交情,方才就不該傷他的了。”

榮敬宗微微搖頭道:“不,他是該死的,他昔年和老朽同列飛鷹教叁十六將,被迫降清,但近年來所作所為死有餘辜,老朽隻是不忍對他下手而已。”說到這裹,倏地回過頭去,一手持須,沉聲喝道:“胡全。”

胡全蓦地一驚,急忙欠身道:“屬下在。”

榮敬宗道:“老夫方才說過的話,妳還記得麼?”

胡全陪笑道:“是,是,屬下記得,記得。”

榮敬宗道:“那很好,妳立即去把百花幫失陷在關中的人放出來。”

胡全臉上流露出為難的神色,嗫嚅說道:“妳老吩咐,屬下自當遵命,隻是……”

榮敬宗目中寒光一閃,沉哼道:“隻是什麼?”

胡全打了個寒喋,連連躬身道:“妳老息怒,屬下有下情奉陳。”

榮敬宗道:“妳說。”

胡全道:“這“飛寶關”一共有七十二間石室,情形和“六衍述陣”相差仿佛,一入其中。就會迷失方向,轉來轉去,無法找到出路,若無識得門戶的人接應,就永遠失陷在裹麵。百花幫一行人,個個武功高強,饒堂主曾派了十幾名劍手入內,起初還想把他們個別引開,就可以生擒活捉,哪知進去的人,悉數遭到殺害,連屬下派進去引路的人,也一個沒有生還。饒堂主無計可施,才改變策略,要屬下封閉入口,把這些人活活餓死,再去收拾。而且每間石室,互相可通,如今不知百花幫的人究在何處。屬下進去,勢非引起誤會不可,因此要屬下把他們放出來,實有困難,最好妳老派一二位和百花幫認識的人,隨屬下進去,方可救人。”這話說的也是實情。

韋小寶道:“榮老伯請在此地稍候,由晚輩和他進去好了。”

牡丹道:“賤妾和韋兄同去。”

冉遇害道:“屬下也去。”

牡丹接口道:“不用了,妳還是留在這裹吧,我們有胡關主領路,隻是進去找人,人手也用不着太多。”

榮敬宗道:“這樣也好,韋公子和幫主二位進去,自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咱們就在關外等着吧。”說到這裹,目光一注,朝胡全問道:“胡全,“飛寶關”中可有什麼埋伏?妳如敢在老夫麵前耍什麼花槍,當心妳的腦袋分傢。”

胡全連連欠身道:“屬下不敢,屬下有幾個腦袋,敢欺瞞妳老?”一麵探手入懷,模出一個羊皮擺子,雙手呈上,說道:“這是飛寶關的全圖,所有石室暗門,都有詳細注解,請妳老過目。”

榮敬宗打開羊皮擺子,看了一眼,果然是“飛寶關”的全圖,這就隨手交給韋小寶道:“此圖還是由韋公子帶着好了。”韋小寶伸手接過,揣入懷中。

胡全轉身朝韋小寶和牡丹二人躬躬身道:“二位請隨兄弟來。”說完,當先朝關中走去。

韋小寶擡拍手道:“幫主請。”

牡丹嬌婉一笑道:“此行以韋兄為主,自然韋兄先請了。”韋小寶眼看胡全已在前麵往關中走去,隻得跟着走入,牡丹緊隨他身後,相續跨入。

這“飛寶關”內,依然是一個空曠的石室,和關外那片空地一樣大小,像是大天井一般。越過這片空地,迎麵有四五級石階,兩邊護以石欄,中間一道高大的門戶,敞開着兩扇樓花石門。胡全引着兩人拾級而登,跨進門檻,這是一問寬敞的廳堂,上首高懸一方橫願,寫着“飛寶關”叁字。一張石案前麵,放着兩排石幾石椅,左右兩邊,各有一間石室,敞開着門戶,有如廂房一般。

韋小寶目光一動,問道:“這兩道門戶裹麵,是什麼?”

胡全臉上堆着笑容,道:“韋公子大概沒看敝關全圖,就收起來了。這兩道門戶,叫做誘敵之門,一旦闖入裹麵,有進無出。”

韋小寶道:“如何有進無出?”

胡全道:“這兩個廂房,看去並無石門,但隻要有人闖入,石門立會從壁間推開,把門戶閱起。那時另外叁麵石壁上,就同時現出叁道門戶。不論妳進入哪一道門,都可使妳失陷在裹麵。”

壯丹道:“那麼我們從哪裹進去呢?”

胡全笑了笑道:“石門啟閉之法和出入路徑,都詳載在敝關全圖上……”

牡丹臉色微沉,哼道:“我知道都詳載在全圖上麵,妳是飛寶關的關主,也是帶路之人,妳去把通路石門逐一開啟,走在前麵領路好了。要是我們自己按圖覓路,還要妳帶路作甚?”

胡全心知這位百花幫主不太好惹,口中唯唯應“是”,舉步走上前去,在石案前麵一方雕刻着荷花的石闆上,用手指忽撤忽推,按了四五個地方,才緩緩直起身來。就在他直起身子之際,那張石案就隨着向右移開,正麵石壁上,緩緩裂現出一道門戶。胡全側身陪笑道:“二位請進。”

牡丹總覺此人神情不正,有些笑裹藏刀,口中沒說,心裹卻暗暗提防着他,因此沒待韋小寶開口,就揮揮手道:“妳先請。”胡全沒有多說,當先跨了進去。

韋小寶、牡丹跟着走入,隻見這間石室地方不大,室呈方形。正麵石壁上,雕刻着一幅“富貴牡丹圖”,幾乎佔石壁叁分之二,手工精細,而且還染了顔色,紅花綠葉,鮮艷奪目,五朵牡丹,都有碗口般大。“飛寶關”是誘敵深入的一個大陷阱,自然用不着裝潢,尤其這伺石室不過二丈見方,室中一無所有,配上這幅石刻壁畫,也有些不倫不類。

韋小寶一眼看出這幅壁畫大有文章,因為圖中五朵牡丹,除了中間一朵略大,其餘較小的四朵,圍在四週,分成上下左右四個方位,決非偶然。心念方動,隻聽胡全陪笑道:“韋公子!這幅“富貴牡丹圖”,就是飛寶關所有機括的總樞紐。”他伸手指指牡丹花,接下去道:“裹麵每一間石室,四壁都有一道暗門,現在總掣打開着,每一間石室的門戶,都在不住的變換,使陷身在裹麵的人,奔來奔去,好像已經穿行了數百間石室,還是找不到出路……”

牡丹問道:“石室門戶,會自動啟閉麼?”

胡全應道:“是的。這中間一朵較大的牡丹花,就是總掣。四邊較小的,每一朵,就是每一間石室的一道門戶,隻要打開總掣,再把四朵較小的也一齊打開,每一間石壁間的門戶,就會輪流啟閉了。”說到這裹,接着道:“咱們要進去救人,就得把石室中的叁處門戶予以封閉,隻留一道門戶,才不致走失。”

牡丹問道:“總掣要不要關上?”

胡全道:“總掣關上了,裹麵全部機括,也就都封死了,一道門戶也開不開,咱們如何進得去?”

牡丹道:“妳快些動手,咱們進去救人了。”

胡全答應一聲,仲手把上、下、右叁朵牡丹花,各自向右轉動了叁下,再把左首一朵牡丹花,向左轉了二下,說道:“好了,現在每一間石室,都隻有左首一道門戶可通,就算咱們不找進去,隻要打開這裹一道門戶,失陷在裹麵的人,也會自己找出來了。”

牡丹道:“那妳去把石門打開了。”胡全口中應了聲“是”,走近左首石壁,伸手按了兩按,壁間果然應手而啟,裂現一道門戶。

韋小寶道:“幫主,咱們可以進去了。”

牡丹道:“妳沒聽說裹麵和迷陣一樣,還是讓胡關主先行的好。”

胡全道:“二位且慢。”轉身朝右首壁下走去。

牡丹問道:“妳做什麼?”

胡全笑道:“兄弟已經把機關全調好了,兄弟該失陪了……”身子忽然往石壁上一靠,但聽“喀”的一聲,石壁頓開,胡全一個翻身,就閃了出去。

牡丹心頭大怒,嬌叱—聲:“好個賊子。”揮手一掌,閃電般朝他身後拍去。但那道石門和翻闆一詳,隨着胡全的身子翻了過來,等牡丹掌風劈到,石門已經閡上,砰的一聲,玉掌擊在石門之上。牡丹恨恨的道:“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個好東西。”

韋小寶道:“算了,讓他逃走了吧。”

牡丹道:“妳快取出飛寶關的全圖來看看,莫要上了他的當。”韋小寶取出羊皮擺子,翻了開來,牡丹湊過頭,和他仔細核對。胡全說的倒是不假,他確實已把“飛寶關”的機關全調整好了,每間石室隻有左首一道門戶可通,其餘叁道,早巳封死。如今隻要循着開啟的門戶,進去找人,然後再循原路退出來就好。

牡丹看了一陣,奇道:“哥哥,這是“飛寶關”全圖,胡全逃走的這道門戶,這全圖上麵怎會沒有記載?”因為沒有了外人,牡丹的稱呼也就變了。

韋小寶想了想道:“也許這是一條秘道,不屬於“飛寶關”範圍之內,所以這上麵沒有記載了。”

牡丹眨動一雙風目,問道:“這話怎說?”

韋小寶道:““飛寶關”是屬於飛寶堂轄下的一部分,這道門戶,也許是通向飛寶堂的秘道,自然不屬“飛寶關”的範圍了。方才我們趕到關下之時,饒叁村、郝飛鵬聞訊趕來,但卻是從飛寶關走出來的,就可證明了。”

牡丹嬌婉一笑道:“哥哥,妳真乃絕頂聰明,機智過人,姊姊從不服人,但對哥哥,卻是由衷的佩服。”

韋小寶笑道:“姊姊過獎。”

牡丹舉手掠掠鬓髮,忽然回頭道:“哥哥,門戶已開,失陷的人大概也會很快找着門戶出來了,我們該快些進去才好。”

韋小寶遲疑了下,把手中羊皮擺子遞了過去,說道:“這裹是“飛寶關”的總樞紐所在,右首又有一條秘道,直通飛寶堂,萬一有人進來,隻要把總掣關閉,咱們就永遠出不來了。我的意思,姊姊可持此圖,留在這裹,我一人進去就好。”

牡丹想想他說的也是有理,但玉手輕輕一推,說道:“妳要進去,還是把總圖帶在身上的好,萬一走迷方向,有總圖可以對照,就不致有失了。”

韋小寶依言收起總圖,揣入懷中,一麵說道:“那我在下進去了。”轉身朝左首石門走去。

“那妳多小心些。”牡丹囑咐韋小寶。

韋小寶看她一副嬌羞慾滴、含情脈脈地凝視着自己,流露出無限關注之情,颔首道:“哥哥省得。”手托“骊寶珠”,舉步朝門中走了進去。

胡全沒有騙人,“飛寶關”七十二間石室,當真比“迷陣”還要復雜,他雖然封閉了叁處門戶,每一間石室,隻留下一道門戶——靠右壁的一道門戶,但每間石室方向各異,而且,同樣開在右首壁上的門戶,也有開在中間的,也有開在偏左或偏右的。總之,妳隻要按照有門戶的就進去,一間一間的走去,決不會重復,但當妳經過一二十間之後,妳一樣會迷糊。因為每一間石室,都是一模一樣四方形,空蕩蕩的,像一隻盒子,任何人走到這裹麵,都會不自禁地滲出汗來,心頭油生怖意。不知道這鬼石室究竟有多少間,如若每一間石室中的四道門戶,再一變換的話,保妳轉來轉去,也休想找得到出路,這機關當真巧妙得很。

韋小寶耐着性子,隨着一重重的門戶進去,果然順利地找到了芍藥、梅花、桃花、蓮花、玉梨、菊花,護法杜乾麟、羅耕雲八人。隻有右護法叁眼神蔡良和向導明珠,在進入飛寶堂之時,已經失蹤。除護法杜乾麟略受微傷外,大傢都沒有掛彩。因為進入飛寶堂,一路都沒有和敵人動手,隻有被引入“飛寶關”之後,曾和飛寶堂派來的十八名高手有過一場搏殺,但還是被大傢合力出手,予以殲滅。更因大夥一直沒有失散,各人身邊,都帶着乾糧,準也沒餓肚,隻是沒有水喝而已。大傢正因失陷在這座古怪的石室之中,感到無比焦灼之際,突然遇上韋小寶找了進去,自然又驚喜,又興奮,恍如救星自天而降。

芍藥顧不得眾人在場,撲進韋小寶的懷中:“大哥……”其餘梅花、桃花、蓮花、玉梨、菊花眾女也圍了上來。

韋小寶目光轉動,含笑招呼道:“大傢全在這裹就好,飛鷹教已破,在下就是找妳們來的。”

羅耕雲道:“咱們進來之時,蔡老忽然不見,總座可知他的下落麼?”

韋小寶神色一黯道:“蔡老身負重傷,已經過世了。”大傢聽說叁眼神蔡良已死,全都心頭感到沉重。韋小寶接着道:“所有的人既然全在這裹,那就不用再深入了,在下替大傢帶路,幫主還在外麵等着呢。”當下領着眾人,仍由原路退出。大傢腳下都走得極快,不多一會,就已走出迷宮似的石室。

牡丹迎着大傢,恍如隔世,自有一番驚喜,不必細錶。當下仍由韋小寶為首,領着眾人,退出“飛寶關”,會合了榮敬宗等人,一起退出甫道,再和守在甬道上的玉蘭等人會合。仍由辜鴻生封死了通向“飛寶關”的兩道,然後循着直行的甬道,向“飛寶堂”而來。正行之間,但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隱隱傳了過來。

榮敬宗腳下微一停頓,奇道:“前麵好像有人在動手,咱們快去瞧瞧。”

韋小寶當先向甬道馳去,甬道儘頭,是一個高大的圓洞門,門外擋着一道丈許高的白石屏風,晶瑩細玉,光可鑒人。轉過屏風,竟是一座寬廣的穹頂大廳,階前是一個大天井。但天井的外麵,一道高大的石門之外,已經透射進天光,隱隱可見蒼翠的山林。此時,大天井中,正有四五個黑衣勁裝漢子,手持狹長烏黑長劍,圍攻一個青衣漢子,打得十分激烈。

韋小寶一眼就認出那身穿青色勁裝的正是在甬道中失散的丁峤,他雖被圍在中間,一柄鐵骨折扇,卻使得開闊如風,勢道威猛已極,逼得圍攻他的五人,全部退避不迭,但他們此退彼進,誰也不肯絲毫放鬆。韋小寶心頭不禁一喜,急忙掠過大廳,站在階上,大聲喝道:“住手。”他這聲大喝,聲若春雷,直震得場中幾入猛然一驚。各自收勢,向後躍遲一步,回頭看來。

丁峤一眼看到韋小寶,不由的大喜過望,急急叫了聲:“總座。”

五個黑衣人瞥見“飛寶堂”後,忽然闖出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俊逸少年來,也大感意外。其中一人一揚手中長劍,大聲喝道:“快截住他,別讓他逃走了。”此人喝聲出口,五人之中,立時分出兩人,朝韋小寶撲來。

韋小寶凜立不動,朗笑一聲道:“妳們都給我站住,飛鷹教業已破去,會主張天正、飛寶堂主饒叁村、黃寶堂主郝飛鵬,均已授首。爾等幾人,還不放下兵刃,聽候髮落。”

那為首的黑衣人厲聲道:“大傢別聽他胡說,還不快上。”就在此時,榮敬宗、辜鴻生領着眾人,一齊走出大廳。

榮敬宗洪聲道:“韋公子說的不假,爾等隻要放下兵刃,老夫保證不傷妳們性命。”

那為首的黑衣漢子看出情形不對,腳下不禁後退了幾步,口中喝了聲:“風緊,扯乎。”疾然一個轉身,飛快地朝大門外掠去。

他身法原極快速,一掠之勢,便已奔到門口。哪知擡頭看去,方才明明還站在階上的青衫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擋住了去路,含笑道:“妳們想逃,那可沒有這麼容易。”

為首的黑衣漢子看他空着雙手,哪還遲疑,口中冷嘿一聲:“小子找死。”身形疾進,手中長劍已經當胸直刺過去。

韋小寶隻一偏身,就避過了劍鋒,右手一把扣住對方手腕,左手驕指如朝,一指朝他“靈臺穴”上點落。那漢子機伶一個冷顫,口中悶哼一聲,登時臉色煞白,一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虛脫得幾乎站立不穩。誰都看得出,那漢子是被韋小寶廢去了武功。韋小寶回過身來,目光一掃其餘四人,說道:“妳們都過來,飛鷹教乃清廷鷹犬,妳們是鷹犬的爪牙。鷹犬不能赦免,爪牙可免一死,但妳們都得廢去武功。”

四人聽得麵麵相觑,過了半晌,其中一人說道:“我們都是江湖上人,武人一旦失去武功,那是生不如死了。”

韋小寶道:“妳們就是仗着一點武功,才會為惡江湖,我廢去了妳們武功,正是好讓妳們重新做人。”

四人互望一眼,突然一聲吆喝,四條人影,四支烏黑的長劍,同時撲起,朝韋小寶集中刺到。丁峤大喝道:“狗娘養的,妳們還敢動手。”折扇倏然張開,正待出手。

隻聽韋小寶長笑一聲道:“在下說過妳們都得廢去武功,誰也逃避不了。”話聲甫落,悶哼和“哎喲”之聲,同時響起。誰也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但四個漢子已經長劍脫手,跌坐在地上。不用說,他們都在一招之間,已被韋小寶廢去了武功。

韋小寶依然像沒事人兒一般,連看也沒有再看他們一眼,隻是擡目朝榮敬宗問道:“榮老伯,從這裹出去,就是出口了麼?”

榮敬宗含笑點頭道:“不錯,這裹就是飛寶堂,外麵是玄關岩,和黃寶洞已經隔了一個山頭,咱們現在就是從這裹出去了。”

韋小寶目光一掠在“飛鷹潭”投降的五個青衣漢子,說道:“妳們過來。”

那五個漢子聽得失色道:“韋公子,咱們兄弟早已真心歸降,還幫着公子深入地牢和進入“六衍迷陣”中救人,咱們不敢說立功,也可以贖罪了,還望公子高擡貴手,饒了小的吧。”

韋小寶淡淡一笑道:“妳們幫我救人,韋某十分感激,但妳們人在中年,離開飛鷹教,依然踏進江湖,還有二二十年時光,誰保得定誰不去為惡?”

五個青衣漢子同聲道:“小的立誓重新做人,決不再入江湖。”

韋小寶道:“妳們既然不入江湖,還要武功何用?”

五人一齊跪了下去,說道:“但求公子高擡貴手,小的如若出去之後,還敢仗着武功,為非作歹,就死在刀劍之下。”

韋小寶道:“妳們起來,在下姑念妳們救人有功,隻點殘妳們一處經絡,仍可保有四成武功,足以使妳們保身衛傢,隻是無法再練下去,和人動手,隻要不用十分氣力,決可無礙。這樣一來,因妳們受到限制,才不至於再為惡了。”

五入麵露希求之色,還待再說,榮敬宗洪喝道:“韋公子如此處置,已是法外施仁,妳們還不滿足麼?飛鷹教二十年,不知殘害了多少江湖忠義之士,照說清廷鷹犬爪牙,誰的手上,都有血腥,把妳們一體誅殺,都不為過,妳們想死還是想活?”五個青衣漢子經他這麼一喝,就不敢多說。

韋小寶出手如風,在他們身上輕輕點了一下。五人但覺機伶一顫,別無感覺,這就轉身朝溫殷琦躬躬身道:“小的五人,已蒙韋公子法外施仁,保留了部分武功,如今即將離開飛鷹教7,姑娘答應小的五人,在離開之前,解去身中之毒,還望姑娘賜給解藥才好。”

溫殷琦問道:“妳們中了什麼毒?”

五個青衣漢子道:“小的是服了姑娘的“失魂丹”,十二個時辰不解,就得終身成為白癡。姑娘就高擡責手,饒了小的吧。”

溫殷琦“啊”了一聲,回頭朝辜鴻生問道:“辜朋友呢?妳也要解藥?”

辜鴻生連忙陪笑道:“姑娘答應的話,自然算數了。”

溫殷琦道:“我答應過什麼了?”

辜鴻生心中雖感憤怒,但臉上絲毫不敢流露,依然陪笑道:“嶺南溫傢秘制的“失魂丹”,自然也隻有姑娘才有解藥了,姑娘答應過兄弟,在離洞之前,給予解藥的。”

溫殷琦抿抿嘴,輕笑道:“嶺南溫傢根本沒有“失魂丹”,我哪來的解藥?”

辜鴻生急得沁出汗來,說道:“姑娘那是要兄弟的老命了。”

溫殷琦笑着道:“我沒有騙妳,真的沒有啊。”

辜鴻生拭了下臉上的汗水,急道:“但兄弟明明服了“失魂丹”,榮總管妳親眼看到的,咱們也算是老兄弟了,妳總不能看着兄弟後半輩子變白癡吧?”

溫殷琦從身邊摸出一個小葫蘆,倒出一顆藥丸,托在掌心,說道:“辜朋友,妳服的是不是這顆藥丸?”

辜鴻生仔細看了一陣,點點頭道:“正是這種藥丸,姑娘說它叫做“失魂丹”,一點沒錯。”

溫殷琦把小葫蘆一起遞了過去,說道:“辜朋友如果認識字,這上麵不是寫的很清楚麼?”

辜鴻生接過小葫蘆,看着標籤,說道:“溫氏秘制解迷丹,姑娘給兄弟服的是“解迷丹”,妳沒騙兄弟吧?”

溫殷琦接過小葫蘆,咭的笑道:“我騙妳作甚?因為當時榮老伯說妳利祿心重,未必可靠,我才故意要妳服下一顆藥丸,說是“失魂丹”,這樣妳才肯替我們出力呀。其實這“解迷丹”,專解各種迷藥,預先服下一顆能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不懼任何迷香、迷藥,對人體並無損害,還要什麼解藥?”

榮敬宗一手持須,呵呵大笑道:“辜兄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辜鴻生老臉一紅,不自然地笑道:“溫姑娘真會捉弄人,兄弟算是陽溝裹翻了船。”

榮敬宗忽然臉容一正,說道:“辜兄方才說的不錯,咱們昔年同列飛鷹教叁十六將,算來該是老弟兄了,離開昆嵛山,咱們也就此分手了。叁十六將,如今隻剩下妳我兩人,回首前塵,真是恍如一夢。辜兄今後有何打算,兄弟也無權過問,但兄弟有一句臨別贈言,那就是:咱們是炎黃子孫,要堂堂正正做人,希望辜兄叁思斯言。”

辜鴻生拱拱手道:“榮兄金玉良言,兄弟承教,咱們後會有期,兄弟告辭了。”說完朝眾人略一抱拳,轉過朝外走去。

榮敬宗朝五名青衣漢子揮揮手道:“妳們也可以走了。”那五個青衣漢子一齊躬身一禮,朝山外而出。

榮敬宗輕歎—聲,仰首道:“老會主一手創立的飛鷹教,前叁十年是反清復明的忠義之旅,後二十年是被清廷鷹犬所控制的殘害義民的劊子手。前後五十年,老朽就在這裹渡過了整整四十個年頭。當年來的時候,還是一個弱冠少年,今天走出去的,已是白髮蟠蟠的衰年老翁,這一片大好基業,從此就水埋荒山了。”說到這裹,不禁潸然淚下。

韋小寶道:“榮老伯,這座山腹洞窟秘道縱橫,如果任由它留着,一旦被江湖黑道中人作為巢穴,實是後患無窮,不知是否可以把它封閉?”

榮敬宗微微一笑道:“韋公子但請放心,老朽選擇從這裹出來,就是為了準備把此山秘道,一起封過,因為其餘幾處出口啟閉的機括,均在裹麵,隻有飛寶堂大門,可以由外麵啟閉,咱們到了外麵,再把它關上,外人就無法進入了。”

韋小寶道:“此處既可由外麵啟閉,除了榮老伯,一定也有其他的人知道的了。”

榮敬宗道:“這是飛鷹教列為最機密的事項,隻有堂主以上的人才知道。如今死的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連老朽在內,大概已經隻有叁個了。”

韋小寶道:“不知其他兩人是誰?”

榮敬宗捋須道:“一個是令堂,另一個是水輕盈,唉,咱們當時應該把她截住才好。”

韋小寶想起師傅兩次出聲阻攔,任由水輕盈退走,心中不禁暗暗喃咕:“不知此女是何來歷,劍法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說話之時,已經跨出“飛寶堂”大門,外麵還是一個高有數丈,足有五六丈深廣的大石窟。榮敬宗等大傢走出大門,然後俯下身去,在右首石壁下撤開一塊大石,仲進手去,掏摸了一回,但聽一陣軋軋震動,一方巨石,從門上緩緩閘下。“飛寶堂”大門,登時變成了一堵黝黑的石壁。

榮敬宗依然蹲着身子,回頭說道:“韋公子,老朽要借妳巨阙劍一用。”

韋小寶答應一聲,抽出巨阙劍,遞了過去。榮敬宗接過短劍,朝窟窿中一陣亂削,但聽接連響起幾聲“铮”、“铮”輕響,敢情他已把石門開啟的機關削斷了。榮敬宗依然把石塊砌上,站起身來,臉上猶有淒楚厲色,遞還短劍,一個人好像蒼老了許多,黯然一歎,當先舉步朝洞外走去。

石洞外麵,陽光普照,蒼翠慾滴,天風吹來,使人精神為之一振。洞在“玄關岩”右側,陡壁百丈,危崖如覆,洞外隻是橫層的斷岩,僅容得一點足尖。如果妳不會武功,那就必須雙手攀住石隙,足尖踩着石梗,身子整個懸在空中,緩慢地橫着移動,才能渡過這近百丈遠的危崖。就算妳會武功吧,但武功較差的人走在這上麵,一樣的艱險難行。

榮敬宗領着大傢走完這段艱險的路程,轉過山腰,雖然同樣的響岩斷壁,同樣無路可循,但已沒有方才的險峻。一行人中,大半的姑娘傢,走完這段路,誰都禁不住要舒上口氣。榮敬宗看看天色,已是己牌稍偏,這就回頭道:“大傢要不要憩歇再走?”

韋小寶忍不住問道:“榮老伯,從這裹到嶽姑廟,不知還有多少路程?”

榮敬宗道:“快一點,大概未牌時光,就可以趕到了。”

牡丹已經知道太上在嶽姑廟等候,這就掠掠鬓髮道:“我們還不累,不如趕到嶽姑廟再休息吧。”

榮敬宗點頭道:“如此也好,大傢全都空着肚子,早些上路,還趕得上廟裹的素齋哩。”

嶽姑廟,座落在嶽姑頂下,廟貌宏偉,香火極盛。廟中奉把的是東醫大帝之女碧霞元,塑的是一尊少女神像,鳳冠霞被,绮年玉貌,肅穆端莊。每年四月十五日神涎前後十日,香客離杏,絡繹於途,附近百裹的人,都會扶老攜幼的趕赴廟會。這時山前演劇酬神,百戲雜陳,各種攤販也在山腳下搭起了一二裹長的布棚,吃的、玩的,應有儘有。呼盧喝雉,通宵達旦,真是昆嵛山一年之中最熱鬧的一段日子。

未牌方偏,榮敬宗領着韋小寶、壯丹等一行人,已經趕到嶽姑頂下麵,老遠就看到嶽姑廟門口,站着一個身穿藍袍的高大人影,好像在眺望什麼。

溫殷琦驚奇地道:“我爹和二叔怎麼也會來了呢?”

巴天義道:“事情是這樣,溫傢有一個使女叫做小燕的,因溫姑娘潛入百花幫,一去就沒有消息,心裹一害伯,就趕快報告溫老莊主。正好溫老莊主和咱們老莊主,都在寶眼山莊作客,就一起找上百花幫去……”

牡丹驚啊一聲,問道:“妳們都去百花幫?”百花幫花傢大院,雖有人留守,但去的人如果是用毒名滿天下的四川唐門老莊主唐天縱,迷藥獨步江湖的嶺南溫傢老莊主溫一峰和潛寶祝文華聯上了手,就算有太上坐鎮,隻怕也難以應付。她身為百花幫主,哪得不驚?

巴天義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因她和韋公子同行,又走在眾人之前,倒也不敢怠慢,含笑說道:“沒有,咱們一行人剛到潛山附近,就遇上韋公子的尊師,要咱們不用再去百花幫,隻須到昆嵛山嶽姑廟來就好。”牡丹暗暗舒了口氣,沒有再說。

韋小寶問道:“妳們已經來了幾日?”

巴天義道:“我們昨天才到。”正說着,公孫相和虞美人還有二十花女迎了出來,她們是由榮總管派人引出秘道,通知到此等候。

一行人進入大殿之後,榮敬宗示意小桃和叁名黑衣劍士留在殿上,牡丹也要梅花、桃花、蓮花、玉梨、菊花、紫薇、芙蓉、鳳仙、玉蕾,和護法丁峤、冉遇春、杜乾麟、羅耕雲、公孫相,以及四名侍女茉莉、瑞香、杜鵑、薔薇等人也都留在殿上。

自有唐門總管巴天義接待大傢,引到前麵客室待茶,廟中早已準備了素齋,不在話下。韋小寶、榮敬宗、牡丹、芍藥、玉蘭、溫殷琦、玉蕾、蓼花等人,往裹而去。第叁進方塘一鑒,遊魚成群,是放生池。兩旁花圃中,繁花如錦,中間一條平坦石橋,護以白石欄杆。越過石橋,迎麵一排長廊,叁間精舍,正是嶽姑廟接待貴賓之處。這叁間花廳,並不曾隔斷,越髮顯得敞軒明朗,四壁張掛了不少名人書畫。唐天縱、溫一峰、溫一峤、祝文華、太上等人,正和一個灰衲老僧陪着閒談。

韋小寶讓榮敬宗走在前麵,大傢跟着入內。太上首先替唐天縱等人引見了榮敬宗,大傢一陣寒喧之後,相繼落座。太上道:“小寶,妳快去見過天虛老禅師,這位老禅師,是妳師傅昔年方外至交。”

韋小寶早已看出灰衲老憎白眉低垂,貌相清瘤,少說也有九旬以上,但雙目神光內蘊,分明是全身懷上乘武功的高僧。聞言立即恭敬的走上前去,作了個長揖道:“晚輩韋小寶見過老禅師。”

天虛禅師雙手合十,連連躬身道:“不敢,小施主不可多禮。”

溫一峰接口笑道:“賢侄無須太謙,江湖後浪推前浪,這天下本來就是妳們年輕人的天下。”

牡丹進來之後。

太上神色一怔,說道:“妳們師傅當年她收養妳們,手創百花幫,原是一心要和飛鷹教在江湖上一爭長短。後來她得知飛鷹教已被清廷收買,就存了消滅飛鷹教、因此又開始物色各門各派下傑出才俊之士,擴張勢力。另一方麵,又因飛鷹潭留有重陽真人的劍譜,如能得到劍譜,就可獨步武林,無人能敵,決心親自遠征飛鷹教,要妳們分叁路吸引住敵人,她潛入飛鷹潭去。如今飛鷹教已破,一切已成過去,但清廷因飛鷹教失事,決不會輕易放過。百花幫自然是他們第一個要撲滅的對象。因此,第一件事。就是要妳迅速傳令,解散百花幫。免得被清廷鷹犬追緝。”

牡丹含淚點頭道:“遵命。”

太上又道:“第二件事,要妳繼承鐵氏香煙……”牡丹聽到這裹,不禁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太上續道:“早在百花幫選拔總護花使者之時,我已經有意把妳許配小寶,不論小寶是否已經訂親,要老身替妳作主,與小寶成親,將來有了孩子,都要姓鐵。這就是說,妳不是韋傢的媳婦,而是鐵傢的媳婦。這是妳終身大事,但老身先得征求妳的意見,不知妳願不願意?”

牡丹本來淚流滿麵的人,這回太上說到她終身大事,她縱然是一幫之主,但女孩兒傢聽到這件事,怎不羞得低垂粉頸,一張臉比大紅緞子還紅。心頭儘管一百二十個肯,就是羞難啟齒,嗫嚅了半天才低低的道:“但憑師傅作主。”說到後來,聲音簡直比蚊子還輕。

太上藹然含笑道:“妳既然同意,那就這樣定了。”這個“定”字,牡丹好比咽下了定心丸,一顆芳心也定了下來,低垂粉頸,應了聲“是”。

太上回過頭來,朝韋小寶道:“小寶。”

太上道:“溫老莊主隻有一位千金,和妳認識在先,溫姑娘為了妳,還喬裝進入百花幫,溫老莊主膝下隻有位千金,因此也仿照繼承鐵氏香煙的辦法,妳們將來有了孩子,繼承溫氏香煙。妳趕快去叩拜過嶽父。”

韋小寶聽了紅着俊臉,依言走到溫一峰麵前,屈膝跪拜下去,口中說道:“嶽父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溫一峰以趕忙扶起,笑道:“賢婿少禮。”

榮敬宗一手持須,笑道:“夫人,她們年青人情投意合,您就不要再猶豫了。”

太上道:“多謝親傢公對小寶的愛護,既然這樣,我也沒有什麼話說,隻是委屈了妳們。”

牡丹答應一聲,將梅花、桃花、蓮花、玉梨、菊花、紫薇、芙蓉、鳳仙、玉蕾,以及四名侍女茉莉、瑞香、杜鵑、薔薇都叫了進來,一一介紹,同時也把護法丁峤、冉遇春、杜乾麟、羅耕雲、公孫相等人引見了。姑娘們自然湊到一塊有說有笑。

花廳上早已擺好幾席素齋,嶽姑廟的素齋,遠近聞名,廚師手藝之佳,烹調之精,就是大酒樓的水陸珍馐,也休想比得上。大傢差不多已有一天沒進飲食,吃來自然更覺可口。飯後,小沙瀰送上香茗。太上和唐天縱、溫一峰等人,在眾人未來之前已經用過午餐,此刻正圍坐在東首一張圓桌上,討論替兒女完婚之事。祝文華看大傢吃畢素齋,就含笑叫道:“榮大俠,快請過來。”

榮敬宗一手托着落碗,朝左首走去,一麵問道:“祝兄有何見教?”

祝文華道:“咱們正在商量迎娶之事,妳自然也得髮錶些意見。”

榮敬宗道:“兄弟敬陪末座。”說罷,菈了張椅子坐下。“------榮敬宗捋須笑道:“戚承昌這老賊是顛覆飛鷹教的主謀,老朽銜之入骨,因此對他動靜,也多方打聽,略知一二,唉,老朽隨時注意了他二十年之久,也隻不過略知一二,妳說這老賦有多狡猾?戚承昌現在是熱河副都統兼行宮侍衛營的統帶,可說權勢顯赫,足見他極可能仍然是飛鷹教的幕後主持人無疑。”說到這裹,忽然一拍大腿,笑道:“沒錯,老朽曾聽張天正說過,通常派赴各省的大內高手,大多都是熱河行宮侍衛營派出去的。因為熱河行宮,虜酋一年隻不過去上一次,平日就無所事事,因此,把監視各省大員和緝拿所謂叛逆,都歸行宮侍衛營承辦,飛鷹教是他們對付江湖中人的一處秘密機關,自然由戚承昌主持的了。”

韋小寶道:“看來水輕盈是他派來的了,唉,咱們沒把她截下來,真是太可惜了。”

韋小寶對太上道:“師娘,我有一些秘密說於妳們聽。”於是,韋小寶把自己在宮裹的事都說於他們聽。榮敬宗捋須笑道:“大太好了,這行事就方便多了,但要注意安全。”太上道:“是的,妳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韋小寶榮敬宗問道:“榮老伯,入境問俗,老伯能否把熱河的情形,賜告一二?”

榮敬宗道:“承德府在熱河西岸,本來是一座山城,滿酋建了一座離宮,名叫“避暑山莊”。戚承昌就是“避暑山莊”的侍衛頭兒。但他地位高過行宮侍衛營統帶,還兼了熱河駐防副都統。行宮侍衛營計分東西兩個營,每營有叁個隊,每隊叁班,每班連領班為十一個人,也就是說戚承昌手下有兩百多個武功高強的人。東營馳防行宮,西營叁個隊,通常都派在外麵,這些人雖是賣身投靠的江湖敗類。但其中不乏身手高超之士,總之,他們比起飛鷹教飛寶堂的劍手,都要高明得多了。”

榮敬宗又道:“老朽忘了一點,戚承昌有個外室住在避暑山莊外麵,據說一個月中,就有二十天在那外室處過夜,公子如能打聽到他外室的住處,就比在避暑山莊中下手方便得多了。”

韋小寶道:“多謝老伯指教,晚輩會打聽得到的。”

榮敬宗又道:“還有一件事,可得注意,就是承德城外有八大喇嘛廟,由藏僧主持,他們都是瑜珈門的人,武功自成傢數,據說戚承昌在京師裹任侍衛營領班的時候,曾拜一個活佛為師,因此那些喇嘛廟,可能都和戚承昌互相勾結,不可不防。”

韋小寶道:“此行人數不宜過多……”他方開口,哪知一班女將,牡丹、玉蘭、溫殷琦等人,都異口同聲的嚷着要去。

韋小寶道:“如果沒有吩咐,孩兒覺得還是趁早動身的好。”

太上點頭道:“也好,妳早些動身,明天一早,隨後就到。”當下就約定了幾種暗記,作為聯絡之用。韋小寶一一緊記在心,就向大傢告辭,獨自走了。

玉蘭和芍藥,帶了紫薇和蓮花兩人,別過太上,也相繼上路。其餘的人,就在嶽姑廟住了下來。本來在虞美人的二十花女中茶花和丁香已經是韋小寶的人了,自然是要留下的,十二侍者中的人就更不必說了。隻有其餘的十八花女,本來玉蘭和芍藥是要帶她們一起回百花幫,準備解散的,但是她們都不願意走,她們願意跟隨虞美人和大傢,牡丹和虞美人一看這樣,隻好答應她們,畢竟是一幫姊妹嘛,不過牡丹等人心中也清楚,知道她們遲早也會和丁香、茶花一樣,成為韋小寶的枕邊人。

晚餐之後,巴天義和丁峤也悄悄的走了,他們是奉命打點車馬去的。一宿無話,第二天早晨,巴天義趕了回來,向太上察報說丁峤已經改扮車夫,在前麵路下等候。太上和牡丹也改扮成母女兩人,別過眾人,悄悄的離開嶽姑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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